彻夜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黄煜斐用心地看着他,每寸目光都在他眉眼间描:“不喜欢?明明每次在床上这样叫,你就会突然吸得很紧。比如现在。”
“呜……”李枳无可辩解,哼哼着,拼命揪住他的衣领,都快把那块绸布扯坏了,他要想不往下掉就只能紧贴着,一旦紧贴着,身体就有种要被插透的瑟缩感,他挂在黄煜斐身上好像再过一秒就要软成水,握不住,也流不干。“小心点,别滑出去了!”他打着颤叮嘱。
黄煜斐明白,李枳这是怕自己后面松了,可实际上则是越操越紧,死缠着他不放,伴随剧烈的无规律痉挛。“不会出去的。”黄煜斐更加用力地托好不自知的家伙,往卧室去的步子不紧不慢,他明白颠太狠带来的那种刺激,虽然爽,但李枳可能受不了。毕竟,人在过猛的快感下感到慌张害怕也是正常现象,他想再安慰安慰紧抱浮木一样趴在自己身前的家伙,于是又道,“我唔舍得,小橘,唔舍得。”嗓音干涩沙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真吞了火。
“那就,待在我里面,”哪知李枳好像没舒服慌,反而笑了,眼角亮晶晶的,随着步履带给身体的律动,嘴边蹦出的每个字都难耐地拖了点尾音,“一整天,一辈子!就像,钥匙和门锁,山谷,和湖水……”
这胡乱出口的,哪是在说话,哪是在发誓,这分明就是深情吐露的淫词艳调,堪比兰陵笑笑生。可李枳的淫荡又是完全没有邪念的,你好像不能拿妖一类的词来形容他,从他身上只能嗅到痴心和爱。
看着他,把他框进眼睛里,黄煜斐才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也是能够爱着别人的。
“我大概疯了,我已经疯了,”黄煜斐执迷地啃咬他,“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小橘……只有你不能离开我。”
“是啊,就是你的,”李枳追着他的嘴角,想堵住他吻,“我只看得见你,只管你叫哥哥。”
亲住了,四片嘴唇贴着,他又补充:“我干什么,也不会离开哥。”
话音一落,周身就陷落进柔软,李枳被放在床上,黄煜斐则抽身从床头柜上抄起瓶水,也不接着吻了,没事人似的往他手里递:“每小时都要喝水,遵医嘱。”
“干嘛呀,”李枳岔着腿,拧开盖子灌了两口,撇着嘴道,“哥你干嘛!”
“再喝半瓶。每次至少400毫升的。”
李枳照做了,他别着脸把头昂起来,喉结滚动。然而当他丢掉空瓶也把挡眼睛的手臂垂下来时,那双眼睛居然是水汪汪的,呆呆往黄煜斐脸上瞅,一对上眼就扑簌簌往外冒泪。
“怎么了?”黄煜斐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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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去抱他。
哭了几下子,李枳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屁股这么奇怪了,因为谁啊,”他不满地瞪他,咬了口摸自己脸的手掌,“干得好好地突然让人喝水……黄煜斐你就一蹭棱子!”
“什么叫蹭棱子?”
“就是,”李枳神情松软下来,羞得直想笑,结果一眯眼,就又没出息地掉下存着的泪,鼻音哝哝的,“就是不积极不肯干,消极怠工!”
黄煜斐厚着脸皮冲他乐:“我错了,我就是怕你脱水呀,刚才流了那么多。”他撑着手臂,把人全挡在身下,帮委屈的小男友揩掉泪珠,又弯腰把家伙事儿怼在人家黏答答的穴口上,似有似无地蹭。他还调侃:“笑完了又哭,老婆好忙啊。”
“进来,别跟我忍,我还要。”李枳哪受得了这种撩法,他每次这样被干哭也不是难过,只是因为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要把他冲垮,自觉没骨气也没辙,只怪泪腺太发达。哭的那模样又媚,又沮丧,张着胳膊紧抱住身前的人,不肯松手。大眼睛一眨就又滚下串泪珠,声儿也是破碎的,混着点难为情的哭嗝:“说好了要疼我,舍不得出去……快点抱紧我啊。”
要命了,黄煜斐想,尝到李枳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他曾经对性的需求正如吃饭喝水,只追求稳定高效,和“疯狂”以及“失常”根本不搭边。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狂饮浓缩咖啡做实验项目的时候,心焦了的交往对象堵着他的大门纠缠,黄煜斐最后也只是把缠绵当作义务去履行,人家撒着娇掉泪,他还觉得烦,只想继续争分夺秒地抱着电脑算图表写报告。
而现在他每天都在亲眼看着理性飘远,耐性和柔情则逐步根深蒂固。心里好像是有火的,把脑袋里的水咕嘟咕嘟煮开了,好比是荒漠上的波斯商人,野心勃勃地想把九色鹿给拴住,最后发现被牵着走的反倒是自己。
他扯下不顶事的睡衣,俯身拥住赤裸的李枳。那副身子的触感,太熟了,都融入骨血,皮肤光滑有弹性,像嫩竹一样柔软。他进入他,补偿地吻干净每颗泪滴,轻缓细致的力度覆在眼皮上,让李枳有了一种正被呵护的感觉。于是他的眼角就被吻出了笑意。“我是不是,太那啥了,”李枳晕着情红,迷瞪瞪地和黄煜斐面贴着面对视,“好像成天,啊,很饥渴……”
“因为小橘还年轻,”黄煜斐熟稔地研磨他敏感点,享受每次颤巍巍的搂抱,“还因为小橘太喜欢我了。”
“很对。”
“正好我也没有老到不能满足你的地步。”
“又说傻话,我得、我得骂你笨了!”李枳的瞪视也是水汽氤氲的,“就算,老了,也是一块老。我们现在,都有这资本。”
接住这句话的是一个连绵的亲吻,黄煜斐又把节奏提上去,他们像两株暴雨后疯长的植物一样缠斗。黄煜斐泄出来之前,李枳又射了一回,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做下去就会失禁。当然完事之后,俩人连分开的力气都不剩了,当然也没有这种念头。黄煜斐把身下人沉在高潮余韵里的脸色看尽,塌下腰来,也不再撑床面,在李枳身上趴得挺舒坦。
李枳瓮声瓮气道:“哥,你能不能别每次完事儿了就整个人压上来呀。”
“我很重吗?压痛你了?”
“不是,”他倒是开始矜持了,“就感觉,光着身子贴得太紧了……”
黄煜斐哧笑:“刚才贴得更紧哦,小橘把我整个人拿腿圈住了呢。”
李枳烧着脸把他往边上搡:“滚蛋!”
“不要,”黄煜斐压回来,颇为愉快地说,“等我靠一下,黄太,你接住我嘛。”
李枳见不得他这副大孩子样儿,立刻心软了,张开手臂道:“好吧好吧,来抱抱。”
“腰都要断掉了,老婆给我揉揉,”黄煜斐抱住他,满床打滚,“真的,刚才绞太紧啦!这两天也做得好多。”
“不能怪我吧?咱俩可是共犯,是同谋!”李枳手掌温温润润地覆上黄煜斐的后腰,打着圈按揉,“对了,哥,你前两天不是问我愿望吗,现在都满足了,可我又有新愿望了。”
“说说看。”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李枳大声宣告,“小的是,我想去唱k,下个双休日吧!”他眨巴着眼睛又补充,“现在能和我家黄大麦霸抢话筒了,咱把钱柜唱垮。”
“没问题,还要听大的。”
“大的有点傻,不许笑我,”李枳的脸蛋在黄煜斐手下嘟了起来,他弯着眉眼,不疼不痒地掐了黄煜斐侧腰一把,“我要和你一块活一百岁,下辈子也在一起。老天爷要是有良心,就必须满足我这个愿望。”
“小橘终于有这个觉悟了。”
“我还是很擅长反省的,”李枳捉住他的手,就着靠在一起的四枚戒指,认真地亲,又拿自己右手腕骨上那个斐字,去找黄煜斐腕子上的枳,“现在说出这种承诺,我就不心虚。”
这话太可爱了,暖融融的,黄煜斐确实有一点懵:“我觉得我被突袭了。”
“还没说完呢,”李枳睫毛一垂,喃喃道,“我又提那个词,干了蠢事,言而无信我是个大狗熊,我自己也知道。我得把我哥受的委屈、流的眼泪都补回来。”
“我没流眼泪的。”
“好,你没有,”李枳笑,“光我流了呗!”
“其实你和我说一百次分手我都能当作没发生过。”
李枳怔忪一下,捏了捏黄煜斐的手:“我不会再说了,一遍也不。做手术前我想,要是能活下来,就把每分每秒都赔给你。现在,我得说话算话了,感觉真就像重新活了一回似的,我重生,是因为有你这么个人在这世上。”
简直要哭,黄煜斐琢磨着,必须得抱。于是他们又紧抱在一起,裹着厚鸭绒被轻晃。他们清楚,今天是新的,明天也是新的,无数个明天也是,就好像是他们坐在一辆破车上,在人生的路上狠狠地拐了一个弯,再回到正轨,继续向前飞速行驶。从倒车镜里往后看,摩擦发热的轮胎在水泥地上留下深深一道印记,却无所谓,像种解脱因为拐弯后他和他仍在一辆车上,甚至更紧密地连在一起,就像他和他共同拥有一片浓稠的黑夜。
拥着那团温度,黄煜斐有种奇妙的却稳定的宿命感,他觉得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了,包括父亲给他下的春节必须带李枳回本家的最后通牒那必然是一场混乱,但他已无畏于面对。
他知道自己,本来无可救药,自我厌弃,一个人在洋流里航行,在童年时发烧,在凌晨时发梦……他疲惫地度过十五年,为那点憎恶虚荣和无聊,过度地燃烧。现在果然不同了,他在心里默默对李枳说,找到你了,攥紧你了,这一刻,符合与不符合常理的一切造就了你,于是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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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我们握住了永恒。
真滴很喜欢写长得美的主动受。
很想采访黄老九一句小橘好不好食能不能借我尝尝哈哈哈
今天遇上点突发状况更晚了,感谢大家的留言和等待~
第75章
抱着一大箱苏打水回到包间的时候,李枳没看见黄煜斐。这年初ktv也开始供货紧缺了,偏没有黄煜斐喜欢的那种苏打水,可李枳又不乐意他喝大酒,于是就借上厕所之名跑到马路对面的烟酒批发去弄了一箱回来,没穿外套冻得直哆嗦。结果水有了,喝水的主儿不见了。
由于要陪老婆孕检,叶沧淮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屋里还剩仨人,宋千和陈雨浓正在深情合唱那首爱如潮水,余翔则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李枳放下纸箱,坐着安静待了一会儿,他觉得这种情况下发信息问去哪儿了有点太栓人,但他又莫名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眼见那俩家伙都霸麦四首了,也还是不见黄煜斐人影。
“他干嘛去了?”
没人搭理他。
“老千,”李枳走到宋千跟前,声音都快盖过话筒了,“黄煜斐干嘛去了?我怎么觉得二十分钟都有了!”
宋千仿佛还是没听见,把那句“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唱得声泪俱下深情无边。
李枳直接到电箱跟前,不知道哪个是总电源,于是全拔了,回身交替看着屋内三人:“他到底干嘛去了?”
宋千丢了话筒,瞪着手拿大把插头的李枳:“谁知道呢?突然就出去了呗。人家当老板的肯定忙,这么一会儿不见你不至于丢魂吧。”
“你消停点,我有点直觉,”李枳瞥了宋千一眼,放下插头,又盯向陈雨浓,她马上就准备去非洲找那法国摄影师,刚把头发染回黑色,不说话时就是一传统中国美人,李枳紧逼着问她,“雨浓姐,黄煜斐干嘛去了?”
“就……突然推门而出了,本来刚叫了一大桌吃的让我们先唱呢,一转脸就走了。”
“有没有说什么?”
“没。”
李枳掐了掐指肚。不太对劲。他知道黄煜斐这家伙即便是对不太亲的人,也总喜欢把礼节做周到,你好我好大家好,更何况今天自己还在呢,他没理由不解释消失这么长时间。于是又问:“出去时候看着怎么样?”
“这光线谁看得清,”宋千从他手里抓过那把电线,哭笑不得道,“还能怎么样,刚才啥事儿也没发生啊,你别瞎琢磨了,待会儿肯定回来找你。”
陈雨浓则带着种女人的敏感,轻声说:“门关得挺重的,人也冷冷的,感觉挺急”
这话没完,李枳捞起手机就跑了。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就好比有块苦苦的墨被他吞进肚子,不停地化成黑水往外溢。他先去了卫生间,没找着,又拦着几个服务员问,都说没见着这么一人,后来李枳把两层钱柜走廊角落全找遍,还是一无所获。期间他给黄煜斐打了三个电话全没人应。
外面华灯初上,大厅里面也金碧辉煌。李枳又忘了穿外套,连打几个喷嚏,他知道一旦出了这ktv更是大海捞针,可他着急,越发地急,一边怕黄煜斐还在这里面自己错过,一边怕那人腿儿野不知道奔哪儿去了。他更想不明白黄煜斐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正准备无论如何沿街瞧瞧再说,刚一走进转门,被从门缝窜进来冷风扑得一个激灵,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大厅很亮,余翔站得很直,看着他:“别找了,少爷好了会自己回来的。”
“什么好了?”
“心情好了。”
“不是,”李枳走到余翔跟前,“为什么突然不好了?你们干什么了把他弄得心情不好?”
余翔奇怪地看了李枳一眼,道:“不要在这里讲,去走廊说吧。”
待到两人在走廊暗处,一个垃圾桶边站定,余翔才开口:“因为那首千千阙歌。就在爱如潮水之前,我之前没注意宋千点了,少爷一听果然站起来就走。那首歌对他来说是噩梦吧。”
李枳仿佛亲眼看见黄煜斐笑脸僵住的模样,道:“话别只说一半。”
“李先生果然对少爷根本不了解,”余翔居然笑了,“他讨厌什么,害怕什么,你都不懂。”
李枳分明从他这笑容中看出些优越感,可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他接下来该说的话。“你看起来挺利索一人怎么这么喜欢卖关子呢?”
余翔垂下眼睛,点烟吸了几口,又把烟灰磕在垃圾桶盖上的烟灰槽里,不紧不慢道:“少爷在家里排行老九,也是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那个,李先生知道吗?”
“我知道。这网上有。”
“那就很好解释了。三房太太,也就是少爷的妈妈,李先生也知道她吧?”余翔平淡道,又吸了口烟,“三太太去世的当天是大房大少爷的送别宴,他是黄家这一代的嫡长子,当时已经快四十岁了,马上要去大陆打理生意。他很喜欢九岁的小弟,所以小九少爷就被安排在宴会上表演节目,就唱这首千千阙歌,来给大哥道别。那天是小暑,一大早就是阴天,后来刮台风,下暴雨……”
“别说了!”李枳忽然打断他,盯着地面,“你还是别说了。”
“……李先生?”
“我大概猜得出来这些都是很私密的事儿,而且我知道,黄煜斐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准备哪天亲口告诉我,”李枳顿了顿,说着他的理,“所以这事儿不该你来说。人家以前的痛处,我也不想听你跟这儿优哉游哉地抽着烟,讲故事似的告诉我。”
“哈哈,有时候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的自信,”余翔冰着脸讥诮,“觉得我不够严肃么,可是这件事你永远不可能从少爷嘴里听到。”
李枳来气了,心说,您这意思是自信来源于无知吗?他警告自己不要乱动怒,因为素来知道这人尽管总对自己有不小的敌意,但帮黄煜斐做事还是十分尽心的。他只是忍不住地去瞪余翔,兜不住就是咬牙切齿,心里不住地想,随你怎么说,我还真就有这个自信,你别看不起我,更别看不起你家少爷。他又想,刚才整间屋子就你最清楚黄煜斐的感受,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坐那儿发呆呢?到现在居然还这么悠闲?
于是他就问出口:“你刚才说,那是他的噩梦,他走了,为什么不去找找他?”
余翔似乎对此有些惊讶,沉默了片刻,才道:“李先生,你觉得少爷希望我去找?”
“啊?”
余翔紧接着又道:“在他那种状态下,会这样兴奋的,只有李先生你吧。”
“什么?”李枳更懵了,“我兴奋什么?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感觉怎么样,这种事有什么好兴奋的?”
“因为你可以获得一种优越感”余翔顿了顿,说得十分有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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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少爷是脆弱的,比你还脆弱,你安慰他,就觉得他是需要你的。你本来习惯乱七八糟的落魄生活,现在却能够怀有一种‘是自己救了他’或者‘自己保护了他’的幻想。这种感觉难道不是兴奋吗?”
李枳头皮发麻,那句“你跟这儿自以为是瞎逼逼什么呢”差点从嘴边蹦了出来,可他觉得要是真那么莫名其妙地开吵,这人更不会告诉自己黄煜斐可能在哪儿了,于是指甲抠着裤子侧缝,尽量冷静地说:“我不需要优越感这种东西,我更不想从他那里得到这种东西,他需要我这件事,也不是他脆弱才能证明。”
不等余翔开口,他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我,也不想知道,你要是没别的可说了我就走了,”他死死盯着余翔,“他无论是什么状态,我都想找到他,在他身边,其他的,无所谓。”
“稍等,”余翔似乎也意识到话题的跑偏,想了想,道:“我怎样想你的确不重要,但是,总之……谁都有他的警戒线,少爷的警戒线尤其多,希望你平时注意。我刚才说的那段往事连宝仪小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他又平淡地笑了笑,“所以说啊,李先生,你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了解或者安慰黄家立字辈的小九少爷。有些事只能我们这些一同经历过的,才有资格明白。”
这又是什么鬼话,还戳得人挺疼。李枳气得脸发白,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愿意管会不会显得幼稚又是不是在浪时间了,正准备跟余翔急,却听身后忽然有人问道:“是吗?”
这声音是带笑的,回头一看,黄煜斐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连脚步声都没有。花灰色毛衣挽着半截袖子,在那儿站得挺悠闲。
李枳心中的石头踉跄落地,方才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鼻子也蓦地酸了。他扑着过去,闻到熟悉的,薄荷烟的气味,想抱,又觉得不太妥,于是抓着人手腕,仰头看他眼睛:“哥!”愣是没能说出别的。
黄煜斐反握住李枳的手,看着他,温和道:“小橘不用担心。那天也蛮有趣,是我第一次正式穿全套的西装,还要打宽领带,穿窄头皮鞋,都是妈妈给我弄的,可装派头了。”
他瞧了余翔一眼,接着道:“后来我头破血流,那身好衣服上也都是雨水,阿姐和我一样湿透,带我跑回宅子里。那些人也都西装整齐,正在唱那首歌。父亲可能老眼昏花了吧,居然非常不快地问我和阿姐为什么迟到。”
李枳张嘴,出不了声。
“千千阙歌,”黄煜斐一字一顿地补充,那神情甚至是愉悦的,“很经典,很好听,那天之后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等我回来再做。也明白,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了解什么人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呢!”
话音刚落,只听余翔道:“少爷,是我错了!”
他的烟还拧在指间,快要烧到手了,声音竟在颤抖,人也是一样,弯腰低头的模样,马尾辫跟着微微地晃。
“你错在哪里?”黄煜斐拉着李枳,走近了些,垂眸看他,“你好像很自豪地想要帮小橘了解我。”
余翔不吭声,也不抬头对视。
“我刚才只是找地方抽支烟而已,想不到有人要来和我抢烟灰缸啊。”
“抱歉。”
“小橘刚才说得都很在理,那些烂事,我确实准备亲口同他讲,”黄煜斐拉着李枳的那只手忽然抓紧了,可他声音还是淡淡的,“所以他拦住你,不肯听你说,我其实很开心。”
“我知道了,少爷。”
“哦,还有,他就是救了我,安慰了我,保护了我,只有他能做到这件事,”黄煜斐揉了揉李枳汗湿的手背,又和他十指相交,轻声道,“所以,即便,他有你说的那种优越感,那也是只有他才能有的优越感,有什么错?更何况他只是想找到我。”
“对不起,是我多嘴,也是我没有尊重李先生……”余翔深埋着头。从李枳的高度,能隐约从他木然的脸上看出些痛苦和懊丧,那是诚恳的,“真的抱歉。”
黄煜斐道:“嗯,阿翔现在看得还蛮清楚的,刚才怎么糊涂了。什么叫‘有资格明白’?你好像觉得自己更有资格。”
“……是我越界。”
“背后议论东家,和东家斗嘴,我不知道你这样在行。”
“不是的。”
“干脆你走吧,”黄煜斐忽然道,“从十多岁就开始做,现在应该很累了。”
余翔猛地站直了,不再驼着背,眼神愕然地撞上黄煜斐:“什么意思?”
“就是炒你鱿鱼啊,我烦了,”那语气,轻松得甚至有点冷漠,“你也可以去问问家姐还需不需要你。她最近很辛苦。”
那一瞬间,就一秒,余翔的表情算得上恐慌。他如鲠在喉。
黄煜斐则拉着李枳往包房走去,没回头,好像乏味至极,但继续说着:“如果需要我写解约合同的话,明天能给你。阿翔这些年大概赚了不少,终于能够自由,现在开始享受人生也不错啊。”
有的人看起来从容,甚至在温和中藏了刻毒,可他心里似乎也不太好受。回到包房时,宋千和陈雨浓正唱着光辉岁月,一见他俩就立刻就按了静音。
宋千问:“余翔呢?”
黄煜斐坐下,很坦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还在外面,不会再进来了。”
李枳道:“你去找找他吧。”
陈雨浓一看情况不对,也跟着宋千冲出去了。这房间灯光明明暗暗,刚才那么热闹,现在只剩下两个人。黄煜斐注意到那一整箱实实在在的苏打水,忽然笑了,取一罐打开来喝:“老婆好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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