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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战秦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暮烟
秦桑依旧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地面,听着太子与鲁子越的话语,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平静的等待着恒王的决定,只希望这决定来得快一些,干脆一些,得夜长梦多,再牵扯出别的人来。
此事若是细查,母亲,师兄,乃至师父都极有可能被牵连其中,若是他们因她获罪,秦桑便是死了,也不能安心。龙椅之上的恒王听完了太子与鲁子越的话,并没有立即出言,他转头看向元德,待他凑到耳边,恒王低语了几句,元德便点了点头,走下阶梯,从秦桑手中将那叠书信拿回,重新送到了恒王手中。
正文第二百零七章繁桑之下,落叶萧萧
恒王将那书信连同信封一起放回木匣里,合上盖子,这才看向太子和鲁子越说道:“今日之事,寡人自有定论。你们二人先回府去,没有寡人的授意,此事不得外泄。”
“父皇!”
鲁子越闻言震惊,猛一皱眉,跪前两步还欲继续出言,却见恒王抬手将他制止,面上冷峻的神色威严万分,丝毫不容置疑。
他硬生生吞下了到嘴边的话语,急促的喘息了几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太子闻言,平静一拜道:“儿臣告退。”
说着,便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鲁子越原地迟疑许久,最后只得咬了咬牙,愤恨看了一眼秦桑,也起身离去。
两人离开之后,殿中只剩下恒王,秦桑与元德三人。
秦桑依旧保持着那石像一般丝毫不动的姿势,就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
她没有力气再去分析恒王的心思,也不再想知道恒王会将她如何处置,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结果罢了。
“桑儿。”
恒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依旧平淡,却不似方才那般清冷。
秦桑愣了愣,缓缓抬起头。
又是这个称呼,秦桑心中有些凄然,此时这个称呼从恒王嘴里出来,听上去竟令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怀。
秦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恒王,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恒王也平静的看向她,忽然,他竟是轻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案几,再抬眼时,他的话令秦桑的心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可有人说过,你与你父亲年轻时,模样真的很像。”
秦桑的双睫微微颤了颤,浑身的血液像是重新流淌了起来。
恒王的身子微微后靠,双眼看向远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那日你初次入宫,大殿之上见到你时,寡人才明白为何卫岚如此笃定,你是秦家后人。”
秦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脑中飞快的运转,许久才理解了恒王所说的这句话。
她错愕的看着恒王,惊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你早就知道……”恒王回了远看的目光,重新落在秦桑身上,点了点头:“十年前,宋阔独自回京复命,那时卫岚便已觉得事有蹊跷。他亲自带人去凤岐山下查看,回来后,他将所见告知于我,我们便已经猜到宋阔做
了什么。然而,那时秦川军中老将尽退,宋阔是唯一一个能够领兵的人选。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为南渊借机挑起战火,寡人与卫岚,只得将此事埋在了心中。”
秦桑静静听着恒王的话,一阵又一阵的心痛重新席卷而来。“十年过去,寡人以为,这件事早已随着时间,被世人遗忘,却未曾料想,你还活在这世上。那日卫岚将擂台所见告诉寡人,寡人还当他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直到你入宫殿试,在大殿之上抬起头来
那一刻,寡人才明白,卫岚没有看错,你的样貌几乎同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策马战秦川 分卷阅读227
秦桑紧紧咬着嘴唇,凝神听着恒王所说的每一个字,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还让我领兵?”
恒王微微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去:“一来,十年前的事情,寡人一直心有愧疚,那件事虽不是寡人授意宋阔所为,却也不得不说是因寡人而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二来,也是因为……你母亲。”
秦桑彻底的呆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恒王的意思:“什……么?”
恒王抬起头,平静的看向秦桑:“你母亲。十年前她在悬崖之上拉住我时,我就认出她了。”
“怎么可能?”秦桑脱口而出。
她心中回忆起母亲告诉她的那些事,十年前母亲在崖上救下恒王时,已经被烫伤毁容,恒王怎么可能看出她的模样?
恒王无力的笑了笑,依旧平静的看着秦桑:“你母亲的手腕上,有一道极为特别的红痕。那红痕早在西銮时,寡人就已经见过。”秦桑这才回忆起自己初次去兰芷殿时,母亲伸手将她扶起,那一瞬,她看到母亲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觉得极为眼熟。而后她与母亲相认,便将那红痕之事淡忘了。此时想起,才恍然为何自己对那红痕
的印象如此深刻。
恒王定是早在西銮相府中看见母亲抚琴时,就已经见过那红痕,才会在崖上如此笃定,那名救他的女子正是陈芙。
一番思绪闪过,秦桑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呆呆的看着恒王,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然而恒王并未停下,他依旧絮絮说着。在他后来的话语中,秦桑得知了那枚南渊兵符是如何在送到卫岚手上后被恒王授意转送到祁水,得知了自己自请南征时恒王明知她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应允了她,也得知了若是没有今日之事,恒王就打
算让她的身份,永远的隐藏下去。
听恒王说完一切之后,秦桑的心再一次平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位高居龙椅的君王,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她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母亲,母亲留在宫中,就已经是最好的归宿。“桑儿,”恒王叹了口气,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今日过后,寡人无法再保你留在朝中,寡人能做的,只有放你一条生路。明日寡人便会昭告天下,三皇子秦桑箭毒未尽,旧病突发,不治身亡。从今往后
何去何从,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秦桑低下了头,沉默片刻,深深俯首,郑重叩下:“多谢恒王不杀之恩,秦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愿陛下,能保母亲此生安稳无虞。”
恒王看着秦桑,缓缓点了点头:“好,寡人答应你。”
“谢陛下。”
秦桑沉重的再次叩首,而后撑地缓缓起身,再未又任何迟疑,转身离去。
踏出寿仙殿门,秦桑站定举头,望着漫天星辰,天边皓月,心中剩下的只有洒脱。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血海深仇,十年隐忍,诡谲朝堂,纷飞战火,在今夜之后,都将成为过往。
她抬步往松雀府行去,步伐沉稳而坚定。
师兄还在府中等她守岁,她要陪师兄,守完这最后一夜。
接近松雀府时,秦桑远远便看见应清立于门外,淡淡向她笑着,眸中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祥和。
她与应清并肩坐在府外的石阶上,举头望向漫天星辉,皆是沉默。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缓慢的呼吸声。
直到破晓来临,东方泛起微白,秦桑才像是大梦初醒,看向天边轻声唤道:“师兄。”
应清没有看她,也静静往向远处:“要走了么?”
秦桑缓缓点了点头,静默无言。
应清低下头,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那笑中浸着微微苦涩,还有难言的无力。
他站起身回到府中,从后院牵出一匹骏马,走到阶边,将缰绳递给秦桑。
“可想好要去哪里了?”
应清的眸中仿佛散落着星光,温言问道。
秦桑看着应清的双眼,含笑接过缰绳:“天高水阔,四海为家。”
她踩住马镫,翻身上马,坐定之后,低头淡淡看向应清,似是再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终于,她不忍再看,双腿将马腹一夹,向城门行去。
“桑儿。”
应清在她身后,忽然叫住了她。
秦桑勒马停住,转身看去。
“东出五里剑兰山,亭外繁桑之下,我为萧何,立了一座衣冠冢。”
秦桑微愣一瞬,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再无停留,策马出城而去。
东出五里,转瞬即达。
秦桑勒停马首,翻下将它系于一棵老树之旁,而后抬腿向山腰桑林走去。
到了林间,秦桑很快便看见了那座石碑,她一步步走近,慢慢跪坐在了石碑之前。
那石碑上没有任何雕刻,干净的仿佛是被谁遗忘在这里。
她缓缓伸出手去,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在触碰到冰冷的石碑那一刻,眼中还是难以抑制的落下泪来。
“萧何……”秦桑的声音哽咽着:“我来看你了。”
她轻轻拉起衣袖,擦拭着石碑上的灰尘,而后静静靠在了石碑上。
她闭着眼,任凭泪水滴落,悄无声息的迸溅开来。
过往的一切重新回到了脑中,她沉浸在那漫长而又温暖的回忆里,泪中带笑,渐渐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处何方。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四季更迭,沧海桑田。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她缓缓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枕石而眠,此刻仿若大梦初醒。
“桑儿。”
一声轻唤从身后传来,她的眉心颤了颤。
这声音熟悉到令她心痛,令她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里。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缓慢的回过身去。
远处的天边朝阳初升,光芒柔和而静谧,在淡淡晨雾笼罩下,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晨曦里走来,立在了落叶纷飞的桑林之中。
他青丝微动,眉眼含笑。
天地万物,静默无声。
东出五里繁桑下,春风抚尽叶萧萧。




策马战秦川 分卷阅读228
(完)
正文第208章【番外】萧皇后(一)
十年前,凤銮宫中。
萧皇后搭着芷萝的手从偏殿走出,缓缓往正殿走去。
她脚步极慢,像是聚会神的想着什么心思。
到了正殿门口,芷萝伸手撩开了垂挂的门帘,一阵淡淡香气随着暖意扑面而来。
萧皇后抬腿迈入殿中,任由芷萝轻扶着手到软榻边坐下,目光怔怔的,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娘娘?”
芷萝在一边静静站了片刻,见萧皇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神情,有些疑惑的轻唤了一声。
萧皇后这才回过神,转过头去看向芷萝:“嗯?”
芷萝有些担忧,抿了抿嘴轻声问道:“娘娘从方才见过那位陈姑娘后便一直出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萧皇后没有回答,又缓缓将头转向前方,静了片刻才摇了摇头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芷萝愣了愣,见她显得有些疲惫,似乎不太愿意说话,便只好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萧皇后静坐了半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向内殿走去。
到了内殿之中,她一直走到自己的卧榻边,将枕头挪开,掀起了榻上的软垫,露出了木质的床板。
那床板上有一块似是特意切割开的四四方方的木块,萧皇后将那木块搬开,便露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暗格,暗格之中,放着一个细长的红木匣子。
萧皇后将那匣子捧出,轻轻放在腿上,左手扶着匣子,右手缓缓在匣子上抚过。
她静静的看着那个匣子,思绪,不禁回到了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
那是秦川立国第二年,太子满月的那天。
那一晚,整个皇城中张灯结,朝中重臣与各宫嫔妃尽数前来出席喜宴。
鲁子远是恒王的第一位皇子,又是嫡出,虽尚未被立储,但早已是所有人眼中储君的不二人选。
满月宴设在寿仙殿,宴上鼓乐齐鸣,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喜宴结束之后,朝臣各自散去,萧皇后与诸位嫔妃也往后宫行去。
到了凤銮宫前,妃嫔们都向萧皇后行礼之后一一离去,唯独梁妃却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当时,梁妃尚未生下皇子,位分也还只是婕妤。
萧皇后有些疑惑,看向梁婕妤问道:“妹妹可是还有什么事?”
梁婕妤微微笑了笑,踏前两步到萧皇后面前福了福身道:“姐姐恕罪,妹妹留在此处,是想等姐姐看一看我送的贺礼。”
萧皇后愣了愣,目光不禁看向了凤銮宫内。
今日一早,所有人的贺礼都直接送进了凤銮宫,萧皇后忙于满月宴的事,也没有时间去看那些贺礼。
况且惯来那些东西都只是走个形式,登记在册之后便堆在宫后的库房里,少有几件贵重的才会拿出来观赏或是使用。
萧皇后有些奇怪,这个梁婕妤虽说入宫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相国大人的妻妹,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子,怎会不明白这些?
但是,大喜的日子,萧皇后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点了点头微微笑道:“那妹妹便随我进去吧。”
到了宫中正殿,里头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礼,都还没有来得及拾。
萧皇后迈步入殿内扫视了一圈,回头看向梁婕妤问道:“妹妹送的是什么?”
梁婕妤偏头看了看,似是也找了许久才看见,几步迈到一堆东西旁,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细长的红木匣子,转身走到萧皇后身边双手递送给她:“就是这个,姐姐打开看看吧?”
萧皇后见她仿佛很是兴奋,心中有些无奈,微微苦笑了一下接过了匣子,拨开正面铜制的搭扣,将那匣子掀了开来。
匣子里放着一个纸卷,看上去像是一幅字画。
那纸卷看上去微微有些泛黄,竟不像是新的。
萧皇后有些意外,难道她送的是哪位前代名家难得的真迹?所以才如此心急的让她鉴赏一番?
她也没有多想,伸手将那纸卷从匣子里取出,把匣子随手递给了梁婕妤。
将画上系着的丝线拉开,萧皇后拨弄着画卷缓缓展了开来,只定睛看了一眼,她便双目微张,愣在了那里。
“姐姐,这可是陛下亲手所绘。”
萧皇后正愣神看着画,一旁的梁婕妤却轻声提醒道。
萧皇后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那幅画。
那画中之景看上去是在一处庭院,近景是一处荷池,池中满是荷叶,还有点缀其中的朵朵红莲。隔着荷池的对面是一个造法考究的亭子,亭里坐着一名素衣女子,乌黑垂髻披在身后,垂眼凝神,手拂琴弦。她的手腕之处有一点朱砂很是惹眼,却又不像是意外落于纸上的墨迹,笔迹很是轻细,还
有微微的弧度,呈现出一个宛如月牙的形状。
女子的身边还有一个矮几,几上一盏清茶,盏边随意的搁着一本半卷着的书卷。
画的一侧,有恒王亲笔题下的两行诗:
斜亭水镜映红芙,蛾眉素手弄晴初。
旧木新盏沉绿蚁,婉转音韵动仙株。
这诗的内容很简单,却与画甚是相配,应是恒王为画所作。字里行间看得出来,恒王对这幅画很是满意,对画中女子的容貌与琴技更是倾心。
然而,萧皇后之所以会觉得诧异,是因为那女子的容貌。
恒王将画中女子的容貌刻画的十分细致,萧皇后掸眼一看,恍惚间竟觉得是在看自己。
这是……陛下为我作的画像?萧皇后有些惊喜。
可是,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
是……琴么?
不是。
自己通乐理,弹得一手好琴,这一幅画中场景与自己抚琴时很是相符。
那……是这处庭院么?
也不是。
虽说这庭院看上去很是陌生,但京中不少府宅都有这样的荷池和亭子,算不得特别。
萧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看了许久,她的眼睛有些酸涩,这才眨了眨眼,重新将画纸离远了些,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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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全貌,转头向梁婕妤笑了笑:“妹妹有心了,这贺礼,的确珍贵。”
说着,她便将画缓缓卷起,打算重新系上放回匣子里。正在她将那丝线往画上缠绕时,一旁的梁婕妤却仿佛有些钦羡似的,笑着感叹道:“原本就听闻姐姐与陛下鹣鲽情深,乃是因为姐姐在陛下建国前就已嫁入王府,算得与陛下同甘共苦。直到见了这幅画
妹妹才知晓,原来姐姐与陛下乃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难怪陛下对姐姐一直另眼相待,呵护有加。”
萧皇后听着听着,手中忽然顿了顿,转头看向梁婕妤道:“妹妹何出此言?”
梁婕妤似乎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疑惑的小声嘀咕道:“难道不是么?”
说着,她伸出手将萧皇后正在系线的画卷拿过,又重新展开,看着画上的那处题诗认真道:“没有错呀,姐姐你看。”
她将那画伸到萧皇后眼前,指着画上那处题诗旁的一行小字。
萧皇后定睛一看,脑中瞬时“嗡”的一声,身子也随之颤了一下。
庚戌年六月初四。
也是在这时,萧皇后终于知道方才自己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庚戌年,那还是前朝时,先帝鲁晟登基的第二年。那时,她才刚满十岁,而画中女子,却已是亭亭玉立,至少也已年近及笄。
最重要的是,当时陛下尚未被封王,更是从未见过她。
萧皇后颤抖着将画重新拿到手中,心中已经乱成一团,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看见了什么。
“姐姐?”梁婕妤看着她这奇怪的反应,轻声唤道。
萧皇后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在旁边,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许久,才放下手中画卷,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看向梁婕妤轻声道:“哦,这时辰……也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梁婕妤愣愣的看了看她片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下了逐客令,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她,福身行礼道:“那妹妹便先告辞了,姐姐也早些歇息,今日诸事繁忙,别累坏了
身子。”
萧皇后敷衍的点了点头,见她转身离去踏出殿门,才像是泄了气一般脚下一软,跌坐在了成堆的贺礼旁边。
她再一次将那幅画展开,心中已是一片冰凉。
这幅画竟是陛下在她未满十岁时所画,画中女子却年近及笄,而且那时陛下还未见过她,也就是说,这画里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可这女子的样貌为何与自己如此相似?
她,又会是谁呢?
萧皇后心乱如麻,面无血色,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幅画,神思却已经开始游离。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陛下时的场景,想起了那时陛下眼中的惊异之色,她这时才仿佛明白,陛下当时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也是在这时她才隐隐意识到,为何自己的出身如此卑微,却能被当时已经封王的陛下看中,进入王府成为王妃。
一切,都是源于这画中女子么?
因为自己与她极为相像,才会被陛下选中,成为王妃,又成为如今的一国之后么?
萧皇后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得摇了摇头,想要把脑中的思绪都尽数甩开。
可是,她还是无法从那种强烈的不安中抽离出来。她脑中只剩下一个问题,这画中的女子……究竟是谁?
正文第209章【番外】萧皇后(二)
那一夜,萧皇后辗转难眠,每每快要入睡,就被一股强烈的心悸惊醒,脑中全是那幅画里的场景,那画中女子与自己相仿的面容,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曾无数次想要将那幅画拿到陛下面前,亲口问一问那画的由来,却始终没敢真的这样做。
她想要一个答案么?怎会不想。
可是,这答案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又当如何?
到了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陛下?
纠结许久,徘徊不定,纵使她的心中有千万疑惑,却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
接下来的几年之中,恒王对萧皇后的宠幸丝毫未减,随着鲁子远慢慢长大,萧皇后也渐渐走出了那个梦魇。
她学会了开解自己,哪怕这种开解,有些自欺欺人。
也许,那只是陛下的一位故人,一位陛下年少时曾倾心的故人吧。
而如今,陪在陛下身侧的是自己,与陛下有着真正夫妻名分的也是自己,纵使自己替代的是另一个人,又如何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幅画,这段让她夜不能寐的过往,也终于渐渐淡去。
直到今日。
萧皇后坐在榻边,腿上依旧摆着那红木匣子,那种深埋已久的不安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今日陛下出城围猎,在山中战马受惊,被崖边一位女子所救,陛下将她带回宫中,送进了凤銮宫里,嘱咐萧皇后悉心照料。
然而,就在太医到来,手忙脚乱的为那女子诊脉敷药之时,萧皇后看见了令她大惊失色的东西。
那女子的腕上,有一处月牙形的红痕。
那一眼,几乎击穿了她所有的防备,若不是身旁芷萝扶住她的身子,她甚至就要腿软瘫倒下去。
太医走后,她到榻边坐下,抓起女子的手腕,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越看越是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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