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左相

    在得到杨霸天的允许后，赤颜大石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转身挥了挥手，抬着箱子的柔然人立刻打开了跟前的三口大箱子。

    当箱子被打开时，在周围的人随即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的问道，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唯有杨霸天不为所动，他一闻到这个味道，他就明白了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赤颜大石冷笑一声，一把将其中一口箱子掀翻在地，只见从箱子里滚出了十几个圆滚滚的东西，这时有人定睛一瞧，发现原来竟然是人头，一时间尖叫声连绵，惹得赤颜阿保鲁在那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嚣张。

    赤颜大石笑嘻嘻地对杨霸天说道：“这些头颅都是今年开春以来，我们柔然斩下的天策上国汉人的头颅，其中有藩王的、有郡守县令的，也有一些是比较高级的将军的，今日我们还给你们汉人了，就算是我们柔然的一点心意，此外另外两口箱子装的是我们所缴获的文武官员的佩剑以及印信等东西，对于我们柔然人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几头牛羊呢，也一并还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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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章 来而不往
    “啊！啊！啊！”

    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虽然被石灰硝制过了，但是时间太长了，这些头颅还是或多或少有些腐烂，那腐肉的恶臭味以及石灰的刺鼻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那些深居宫中的妃嫔和公主们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纷纷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声尖叫。

    杨行墨简直都要气炸了，柔然使团竟然在自己父皇的六十岁寿诞上做出这种打天策上国脸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么多藩王朝臣以及诸多外国使节面前，就是故意要让天策上国出丑。

    于是杨行墨抽出身旁一个御林军的佩刀指着赤颜大石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柔然人欺人太甚，难道就不怕本宫杀了你们吗”

    “哈哈哈！你敢吗”赤颜大石气焰极为嚣张地说道，他毫不畏惧杨行墨手中的刀，径直上前走了一步，让刀锋直指自己的咽喉，挑衅地说道：“本使就看你敢不敢！来之前，我们柔然大可汗已经说了，只要我们兄弟二人在长安掉了一根汗毛，柔然立刻发兵五十万铁骑攻打天策上国，就问太子殿下，你们汉人抵挡得住吗”

    听到这一番话，杨行墨手中的刀都感觉有些握不稳了，杨行墨当然知道就凭现在天策上国在北方边境的兵力，根本无力抵挡得住柔然铁骑的大举进攻，眼前这些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就是证明，杨行墨甚至已经从这些面目全非的头颅中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北赵王杨九彪的头颅，今年三月，柔然大举犯边，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破了北赵国的都城，将城内的百姓几乎屠戮殆尽，所有的女子包括北赵王室的女眷也都全部被掳走。x

    看到杨行墨已经没有了底气，赤颜大石直接一挥手就甩掉了杨行墨手中的刀，又接着上前两步，走到了杨霸天的跟前，护卫在杨霸天左右的御林军甚至都不敢上前阻拦，不过好在赤颜大石此举并不是为了要伤杨霸天的性命，只是为了和杨霸天更清楚地说话。

    “皇帝陛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大可汗送来了如此丰厚的礼物，不知皇帝陛下要送什么礼物回馈我们的大可汗呢”

    杨霸天依旧瘫坐在座位上，赤颜大石虽然气焰还是那么嚣张，但是却稍微收敛了一点，因为杨霸天登基四十多年了，他的威严不是杨行墨这个太子所能比拟的，赤颜大石在杨霸天面前甚至可以感受到气场的压力。

    尽管如此，但是事实上杨霸天也是无计可施，天策上国眼下的军队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如果真的如这柔然使者所言，会有五十万铁骑南下犯边，那可真是天策上国的灾难。

    虽然说天策上国有朝廷官军多达百万，但是都被部署在天策上国的各地，能够短期集结的兵力也不过三十万人，而且这三十万人多是步兵，战斗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见杨霸天不答话，赤颜大石继续说道：“其实皇帝陛下也不用如此为难，我们柔然大可汗的要求不多，既然天策上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那就请求天策上国派出十个公主前往柔然和亲，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我们大可汗抱得美人归，而你们汉人也可以安享太平，皇帝陛下你说是不是呢”

    “放肆！”杨霸天终于怒了，他对于赤颜大石的一再挑衅已经忍无可忍了，他端坐起来，指着赤颜大石怒吼道：“你们柔然不过是北方一蛮族尔，竟敢妄言要我们天策上国派公主和亲，真好恬不知耻！”

    杨霸天的这一声怒吼让在离得较远的杨行熙和任齐都听到了，众人都静静地看着那边的动静，很多人都听说了柔然要派五十万铁骑南下犯边之事，这让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只有任齐忍不住冷笑一声，低声对杨行熙说道：“不会前面的人都被柔然这话给唬住了吧”

    “难不成你以为柔然凑不出这么多的兵马”杨行熙也是很担心柔然会大举侵犯天策上国，所以对于任齐这种嘻嘻哈哈的态度很不满。

    “五十万铁骑，柔然确实可以凑的出来，但是国公你要明白，虽然柔然士兵善于骑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柔然人都是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柔然军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那这么些年以来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集结大军攻打我们天策上国呢所以说这个赤颜只是说些唬人的话而已，根本不足信的！”

    “就算如此，那他们二三十万大军精锐军队还是能够凑齐的吧，要知道这么些年来，往往几万柔然人就可以打的十几万汉人军队毫无招架之力，按照这么个算法，我们天策上国还是毫无胜算的！”杨行熙还是被赤颜大石的恐吓给吓住了，想必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这个想法。

    任齐摇了摇头，恐惧已经让很多人都丧失了理智，只会担惊受怕，这柔然也不是只有天策上国这一个敌人，在柔然的北方也有他们自己的边患，他们怎么可能集结这么多军队来攻打天策上国呢！难不成他们自己的老巢都不要了。

    不过任齐没有说出这个事情，因为他知道此时即使说出来了，也很难安抚住杨行熙，更不用说那些畏惧柔然如猛虎的其他人了。x

    “皇帝陛下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眼下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回我们柔然一样的礼物，另一个就是送出十个公主和亲，本使以为这和亲对于天策上国来说才是最上乘的选择！”x

    赤颜大石清楚地知道天策上国根本不可能拿出这样的回礼来，因为这么些年他们柔然攻打天策上国从来没有失利过，除了几年前阿史那部攻打东辽除外，但是那一次阿史那部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以至于赤颜蒲公仍然不敢将阿史那部严厉惩罚。

    就在赤颜大石冷笑着等候杨霸天艰难抉择的时候，武安国终于带着东西赶来了，杨行熙看着那两口大箱子，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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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一章 血狼黑旗
    “父皇，儿臣这里正好有礼物要送给柔然使团，就当是我们天策上国送给柔然的回礼了！”杨行熙在任齐的鼓动下，终于起身大声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聚集在杨行熙的身上，话说杨行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这让杨行熙一时间感到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任齐和武安国在身边，这让杨行熙稍稍有了点底气。

    此时的杨霸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命人将杨行熙传唤到跟前，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很少注意过的儿子，杨霸天颇感意外，于是好奇地问道：“熙儿，不知你带来了什么礼物啊这柔然使者的要求可是很独特的，不知你所带来的礼物是否能让柔然使者满意啊”

    “父皇放心，正如柔然使者所言来而不往非礼也，儿臣带来的礼物完全符合柔然使者的要求！”

    说罢，杨行熙对身后的任齐做了一个手势，于是任齐让几个御林军上前来帮忙，将两口大箱子搬到了前面。

    看到任齐，赤颜大石就是满腔怒火，当初在渭水桥边，就是因为任齐，导致他们柔然使团有数十人死伤，当时若不是为了完成今日之事，赤颜大石非要宰了任齐不可，今日再次相遇，真可谓是冤家路窄啊！

    “原来是任将军啊！当日渭水桥边一别，本使对任将军可是日思夜想啊，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又见面了！”

    杨霸天看到赤颜大石龇牙咧嘴的模样，恨不得将这个任齐生吞活剥了，这才想起之前听人说起过当时在渭水桥边，任齐和柔然使团发生了冲突，一开始杨霸天对此还不以为意，以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看着这样的情形，看样子当日二人之间的冲突定是十分激烈了。

    任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呦呵！这不是赤颜正使嘛，我还以为是谁在陛下面前刮躁呢，原来是你们二位吉祥物啊！”x

    “吉祥物这是什么意思”赤颜大石和赤颜阿保鲁不约而同地问道，他们不明白任齐口中的吉祥物是何意思。

    不仅是这两人，就连杨行熙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任齐，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任齐说出这样一个奇怪的词语。

    任齐一脸坏笑地说道：“你看你们二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如此分明的区别，站在一起看上去特别滑稽，都说你俩是亲兄弟，我是不大相信，不过也有这样一种可能，也许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也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后者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种事对于你们柔然人来说也不算一回事吧！”

    “哈哈哈！”任齐话音刚落，周围听到任齐说出这番话来，纷纷嬉笑起来。

    只是赤颜大石和赤颜阿保鲁还不懂任齐的话中暗含的意思，看到周围众人都在大笑，他们只是觉得很莫名其妙，赤颜阿保鲁还呆呆地说道：“我和我兄长乃是一母所生，任齐你到底是在说什么”x

    但是赤颜大石对汉话是很熟悉的，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赤颜大石恼羞成怒指着任齐怒骂道：“任齐，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们柔然使者，难道你就不怕到时我们柔然大军踏平你们东辽吗”

    “在下不是吓大的，当时阿史那部首领，也是你们柔然的东胡王阿史那图海率领五万铁骑兵临辽河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结果呢！还不是被杀得丢盔弃甲，当时只是恨没有活捉阿史那图海，不然非得要问问他，柔然人是不是就这么喜欢说大话”

    “好了，本使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了，你倒是说说，这两口箱子里都是些什么本使可是和皇帝陛下说过了，我们柔然只要与之对等的回礼！”

    面对赤颜大石的咄咄逼人，任齐脸上没有丝毫地波动，在得到杨行熙的首肯后，任齐打开其中一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面占满血污的旗帜，只见到一眼，赤颜大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清楚地认识旗帜上的图案，黑色的旗帜上画着一只红色的狼。

    赤颜阿保鲁没有赤颜大石这般镇定，当他看到旗帜时，立马准备冲上前去想夺下那面旗帜，但是却被眼疾手快的御林军给拦了下来，赤颜阿保鲁只得大喊道：“任齐，这面旗帜你是从何得来”

    “哦，这面旗帜很特别吗”这下任齐倒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面旗帜的特殊含义，当时只是从木骨虏七刀的营帐上拔下来的，只是看着这面旗帜最为特别，所以任齐便从那推挤如山的战利品中挑中了他带着来了长安。

    但是赤颜大石他们却清楚地知道这面旗帜的所特有的含义，这血狼黑旗是他们赤颜家族赏赐给忠心于他们家族的部落标志，凡是拥有血狼黑旗的部落无一不是势力庞大，部落军队战力彪悍的代表，至今拥有血狼黑旗的部落不过才六个，而这六个部落就是他们赤颜部落稳坐柔然大可汗坚定拥护者。

    这血狼黑旗乃是身份的象征，一般都是插在部落首领的大帐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任齐从一口箱子里拿出来，而且上面还占满了血污，这不由得让赤颜大石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还能怎么得来的是我们东辽缴获的战利品呗！”任齐不明白不过是一面旗帜而已，这两人至于这么激动嘛，原本还想着把惊喜留到最后呢，那木骨虏七刀被硝制好，而且还镶了银的脑瓜子还在另一口箱子里锁着呢。

    “你胡说八道，阿史那部根本没有这血狼黑旗，你又如何会缴获这个的”

    任齐这又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旗帜，嘀咕道：“原来这叫血狼黑旗啊！名号挺响亮的，谁说这是从阿史那部那里得来的！我在东辽又不是只与一个柔然部落交过手，不过看你们这反应，这面旗帜应该挺重要的，那这可就贵重了！”

    杨霸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任齐与赤颜大石等人逗嘴，竟觉得有趣，嘴角终于上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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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二章 求人不如求己
    看着眼前的赤颜大石眼镜瞪的像个铜铃，任齐就知道他已经成功被自己激怒了，这样的后果其实有点严重的，因为到时柔然得知东辽灭了木骨虏部，定然会前来寻仇。

    不过任齐也和杨行熙商议过这个事情，不管他们是否在皇帝的寿诞上放出这个消息，柔然迟早会查到这个情况的，因为毕竟木骨虏部数万的部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只要稍加思索，便会怀疑到东辽身上。

    如此的话，被柔然查到自己身上，倒不如自己拿来发挥一下此事的余热，为东辽得些好处那不是更好。

    于是任齐不管赤颜大石如何对自己龇牙咧嘴，便自顾自地打开了第二口箱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正是木骨虏七刀的头颅。x

    “正使不必这般看着我，这礼尚往来也是你们要求的，本来我们也是想着等着皇帝陛下的寿诞结束后，在禀报此事，好跟陛下讨些赏赐，谁知你们柔然又送出了这般厚礼，这事你看搞得”x

    “够了！这个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赤颜大石不想再听任齐在这巧舌如簧了，于是一脸凶神恶煞地问道匣子里面装的是何物。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任齐双手拿着匣子往赤颜大石面前一送，示意他自己打开看看。

    当赤颜大石打开匣子看到里面那可熟悉的脑袋时，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赤颜大石抱着木骨虏七刀的头颅恶狠狠地怒视着任齐，恨不得将任齐挫骨扬灰，但是奈何身旁有数名御林军正死死地看着自己，只能看着任齐一脸得意地模样。

    “怎么可能”当赤颜阿保鲁看到匣子头颅是木骨虏七刀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骨虏部就是拥有血狼黑旗的六大部落之一，虽然木骨虏部的实力不是六大部落中最强的，但是也是属于实力不俗的，是一个拥有五六万部众，数十万牲口的打部落，更是拥有木骨虏左奴这样名扬柔然草原的勇士，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而且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任齐，你休要随便找来一个和木骨虏七刀容貌相似的人来糊弄我们，就凭你们东辽那几万绵羊一般的军队，怎么可能打败木骨虏部”赤颜阿保鲁还在自欺欺人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这木骨虏七刀的佩刀以及这你们柔然大可汗颁发的印信都是假的喽”这时，任齐又将几样东西拿出来，拿在手上晃了晃。

    知道任齐所说的都是真的，木骨虏部真的被东辽击败了，而且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得到消息，可以说明木骨虏部几乎全军覆没了。

    “任齐，你可知道你们东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你们东辽要完了，等着我们柔然人报复的怒火吧！”赤颜大石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打消灭了木骨虏部之后，东辽北部边境安静了好久，很多东辽军将士们都是手痒难耐了，看不到柔然来袭，他们都没有办法立军功了，如果正使回国后会亲率大军前来的话，在下先替东辽的三军将士们谢过正使了！”

    “哼！你休要张狂，到时我们柔然勇士定要踏平东辽，将所有活着的东西屠杀殆尽！”x

    “啪！”杨行墨再也坐不住了，他拍案而起，盯着赤颜大石冷笑说道：“正使今日是来祝寿的，还是来宣战的若是要宣战，请你们即刻滚回去，我们天策上国何时惧怕过你们这等蛮族！”

    晚宴还在继续进行，柔然使者带上木骨虏七刀的首级离开了皇宫，据前去跟随的御林军回来禀报，说是他们一行人正欲离开长安，返回柔然。

    杨行熙一听这话有些慌了，杨霸天知道杨行熙在担心什么，于是随口对身旁服侍的宦官吩咐道：“命令中城兵马司派兵将柔然使团所在的驿馆团团围住，在东辽公返回东辽之前，不得让他们离开长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