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左相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柔然士兵，慌张地说道：“大可汗，不好了！东辽军杀过来了！”

    “什么”赤颜蒲公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大吃一惊，这东辽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主动出击，而且还是渡过辽河奔袭了一百多里地，这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不过赤颜蒲公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吗从何处杀来”

    “他们就是从东面杀来，大约有一万多骑兵！”柔然士兵匆忙回答道。

    “哈哈哈！那就不必慌张了，不过万余人的骑兵而已，这不过是东辽人的垂死挣扎，本汗亲率十五万铁骑呢，来人啊，传令赤颜部两万骑兵出击，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辽人一点颜色瞧瞧！”

    随着赤颜蒲公一声令下，原本有些骚乱的柔然大军营地很快安稳了下来，赤颜部的两万骑兵开始列阵迎敌，等待着东辽骑兵前来送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柔然人的注意力都被任齐和李良玉的东营卫吸引住时，武安国和万福通的两路兵马正在向着柔然大军的左右两翼靠近，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四百七十一章 兵锋相触
    “呜呜……呜呜……”

    随着柔然大军的营地里传来震天响的号角声，赤颜部的两万骑兵开始迎着东辽骑兵杀了过来。

    不愧是柔然草原上大可汗的亲属部落，赤颜部骑兵的战斗力十分强悍，两万人的骑兵部队，全部身披整齐划一的制式皮甲，手持着弯刀和马枪，呼啸着直奔东辽骑兵杀来。

    在柔然除了由各部落抽调精锐组成的王庭军外，赤颜部是柔然各部落中唯一配备有制式盔甲的部落，全部清一色的由三层牛皮制成的黑色皮甲，在防护身体重要部位的地方，还在上面钉上了铁片，不仅保暖而且防护性能极佳，也就是赤颜部财大气粗，有这个能力将自己部落的所有士兵都配发这样的盔甲，其他部落的骑兵也都是普通的皮甲，有的甚至只是简单点的厚衣服。

    此时赤颜蒲公已经带领着众人登上了营地里搭建的高大望楼，当看到赤颜部的两万骑兵距离东辽骑兵已经不足三里了，赤颜蒲公自信满满地说道：“诸位看好了，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赤颜部勇士的骁勇善战，说实话，也得感谢东辽啊，让诸位有机会可以一饱眼福啊！”

    赤颜蒲公的话里充满了对于东辽骑兵的不屑，同时还有炫耀之意，其实这话主要是想说给阿史那图海听的，当初阿史那部支持自己的兄长赤颜尔禄，虽然自己后来许以厚礼收买了他们，但是赤颜蒲公知道阿史那部其实对自己并不服，因为阿史那部与赤颜部的实力相差无几，阿史那部很多人认为如果真要打起来，谁更胜一筹还未知呢，今日正好让阿史那部见识一下，他们与赤颜部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不好！从南面杀过来一支骑兵，人数也有万余人！”不知是谁突然惊恐地大喊一声，众人的目光随即被吸引了过去。

    赤颜蒲公向着那个方向望去，果然从南面杀过来一支骑兵，人数与从东面杀过来的那支兵马差不多，估计也在一万人左右，而且他们直奔赤颜部骑兵的右翼杀去，和东面的骑兵有将赤颜部骑兵两面包抄之势。

    赤颜蒲公觉得大事不妙，原本是两万对战一万，赤颜部的极为不利，赤颜蒲公也看出来了，东辽骑兵策马疾驰的样子说明东辽军与以往遭遇的汉人军队不一样，战斗力绝对不一般。

    于是赤颜蒲公急忙下令说道：“快，阿史那部和塔衮哈部各派一万骑兵上前助战！”

    虽然阿史那图海和塔衮哈虎台都有些不太情愿，因为刚才赤颜蒲公的那番话多少让其他部落的首领有些不爽，但是大可汗的命令不可违，二人只得派遣部落中的大将带上一万骑兵上前为赤颜部骑兵作战。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骑兵冲锋的速度极快，很快赤颜部最前锋部落已经与任齐和李良玉的东营卫骑兵交上手了。

    不得不说，这赤颜部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东营卫的骑兵根本不是其对手，有些招架不住了，一个冲锋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东辽骑兵就被赤颜部骑兵斩落于马下，这马上作战确实是柔然人的强项。

    不过这时，万福通率领的西营卫一万骑兵已经绕道至赤颜部骑兵的身后，并且很快追了上去，开始与赤颜部骑兵的后卫展开了厮杀，此时赤颜部两万骑兵陷入了背后夹击的境地，有些招架不住，慢慢落了下风。

    但是这样的情况也只是暂时的，就在东辽军与赤颜部骑兵苦苦厮杀之际，阿史那部和塔衮哈部的两万骑兵也已经准备完毕，开始奔战场上杀来，此时战场上已经一片混乱，东辽骑兵与赤颜部骑兵交缠在一起，阿史那部和塔衮哈部的兵马再杀进去时，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那时就要看谁最先支撑不住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东辽军又即将陷入绝境。

    任齐观察到柔然大军的营地地又有数万骑兵杀了过来，于是对李良玉说道：“让将士们坚持住，接下来就要看武安国的南营卫了，只要他及时赶到，并且趁机直奔柔然大营杀去，我们定能大胜！”

    “可是如果武将军不能按照大帅的意图去做呢末将只是担心武将军也会直奔战场杀来，到那时我们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李良玉很不安地说道，他也很清楚目前的战场形势，眼下战场上是四万柔然骑兵对战两万东辽骑兵，而且东辽军已经显现出招架不住的态势了，如果这时武安国即使率兵赶来助战也是无济于事的，但是若是趁着此时大举进攻柔然大营，也许会有奇效，但是李良玉却不认为武安国能想到这一点。

    任齐笑了笑，安慰李良玉说道：“良玉，你别看武安国五大三粗的，但是他也是个老行伍了，并且跟随本帅也有几年了，这点形势他是能够看出来的，你只要指挥将士们顶住，胜利最后还是属于我们东辽的！”

    就在双方厮杀正酣之际，武安国已经率军悄悄赶到了柔然营地地左翼，此时这里防备松懈，因为原本柔然人就想不到东辽竟然敢主动出击，而且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面战场给吸引过去了，因此在营地地左翼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守卫。

    这时，一个斥候赶到，急忙说道：“都督，大帅他们已经与柔然人杀起来了！”

    “情况如何”武安国冷静地问道。

    “情况不是很妙，柔然人的兵力远多余东、西营两卫，看样子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都督我们是否立即前去参战”

    武安国摆了摆手，指着柔然营地左翼说道：“此时我们即使过去了也没用了，我们此次兵分三路出击就是为了要出其不意地奇袭柔然大军，如今另外两路已经暴露了，眼下只有我们能够完成任务了！”

    于是武安国大声命令道：“所有人听命，直奔柔然大军营地杀去，不要管其他事，只管放火烧他们的粮草辎重。”



四百七十二章 又出一军
    “哈哈哈！这帮东辽人果然是不自量力，若是他们老老实实地固守他们的辽河防线，也许他们还能多坚持一会，看看现在，看样子这两万骑兵应该是东辽军的精锐主力了，将他们消灭了，看接下来东辽该怎么办”

    塔衮哈虎台笑嘻嘻地对赤颜蒲公说道，在他看来消灭眼前战场上这两万东辽骑兵，应该是易如反掌之事了，四万对战两万，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今日这一战，柔然是赢定了。

    没想到今日就能旗开得胜，赤颜蒲公也是很高兴，他一挥手，豪放地说道：“诸位，今日意外能有此胜，本汗十分高兴，待到将这两万东辽骑兵斩杀殆尽之后，晚上本汗就要犒赏三军，吃饱喝足之后，明日直奔东辽杀去！”

    然而赤颜蒲公话音刚落，就忽然听到从营地地左翼传来了激烈地喊杀声，众人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柔然士兵仓皇地来到赤颜蒲公身旁，惊恐地说道：“大可汗不好了，从左翼突然杀出一支东辽骑兵，人数约在一万人左右，他们直接杀进了营地，而且直奔金帐去了，而且他们还一路放火，我们大批的粮草辎重已经着火了！”

    “啊！”赤颜蒲公这下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想到东辽竟然如此狡猾，派兵主动出击也就算了，而且还兵分三路，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见赤颜蒲公愣住了，阿史那图海赶紧上前说道：“大可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慌什么我们此时营地里还有十多万大军，难不成还怕这一万骑兵不成”塔衮哈虎台很不屑地说道。

    “如何不慌这左翼都是沿途部落抽调的士兵，他们原本就战斗力不强，而且还没有整顿好，此时我猜测他们已经是乱做一团了，而且其他兵马都没有做好准备，此时这股东辽骑兵突然杀了过来，我们是措手不及啊！”阿史那图海好不示弱地说道。

    赤颜蒲公听得心烦，连连挥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吵了，下令道：“东胡王，你亲率剩余一万阿史那部骑兵前去拦截东辽军，务必不要他们靠近金帐，另外耶乎台部、卑留旭部各派五千骑兵随后巡视营地，防止再有东辽军从其他方向杀出来！”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武安国已经带人冲到了距离金帐不足百步的地方，由于没有丝毫的防备，营地里的柔然人都来不及骑马，只能拿起兵器步战，然而在东辽骑兵的冲击下，很快便溃不成军。

    “都督，不好了，柔然骑兵杀过来了！”

    武安国望过去，看到了一面熟悉的旗帜，不禁笑道：“曾经的手下败将，没想到这一次也来了！”

    原来是武安国认出了前来拦截他们的柔然骑兵正是阿史那部的兵马，不过武安国也没有心思恋战，看着周围到处都燃起了大火，就知道自己把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于是下令说道：“传令，所有人进攻金帐，谁要是能烧掉金帐，本都督赏他黄金百两！”

    一时间众人都卯足了劲开始攻打金帐，虽然此时金帐内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在，但是金帐对于柔然人来说意义非凡，相当于汉人心目中的皇宫，而且在金帐内还有许多对于柔然来说很重要的物品，因此一些柔然步兵纷纷不畏生死地冲上来想拦住东辽骑兵。

    但是很无奈，由于此时柔然营地里已经乱成一锅粥，阿史那部的兵马根本来不及前来增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辽军冲到金帐，放起了火。

    当在望楼上的赤颜蒲公看到金帐燃起了大火，他气得直跺脚，直接拔出弯刀就要冲下去要亲自和东辽军作战。

    但是却被众人拦住了，这是卑留旭部的首领卑留旭木晟说道：“大可汗，千万不要冲动啊！此时形势对我们不利啊！你看战场上，各部将士发现营地遇袭已经军心不稳了，开始有后撤的迹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召来王庭军保护大可汗不受乱军裹挟的危险。”

    赤颜蒲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清醒地意识到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命人将王庭军调来护卫在左右。

    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此时柔然人终于稳住了阵脚，开始准备返攻，但是当他们准备大举进攻时，却发现东辽军开始鸣金收兵，在他们眼皮底下收拢部队，最后大摇大摆地撤了回去。

    柔然人本想追击，但是赤颜蒲公担心有埋伏就拦住了想要追击的部队，看着东辽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赤颜蒲公开始走下望楼，巡视着营地检查伤亡受损情况。

    这一次柔然吃了大亏，起码伤亡了三四万人，具体的伤亡人数还需要清点，大批的粮草辎重被烧毁，战马跑散了上万匹，而且赤颜蒲公的金帐也被毁了，一路上赤颜蒲公的脸色一直很差，随行的人谁都不敢吱声，唯恐会迁怒自己。

    赤颜蒲公最生气的不是伤亡了这么多人，而是其中很多人并不是被东辽军杀死的，而是被自己人给踩踏致死的，这要是说出去，简直就是丢人，堂堂的柔然勇士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脚下。

    “第一，快速清点出我们的伤亡情况，以及粮草辎重损失情况，第二派人快马返回王庭，命吾弟赤颜蒲安派人押运一些粮草过来，并且在从各部落中抽调三万骑兵前来支援，第三，从赤颜部、塔衮哈部、阿史那部参与作战的四万人中，每一百人抽一人，将他们押至营地前当众斩杀，告诉所有将士，这就是没有号令就后撤的下场！”

    一系列安排后，众人鸦雀无声，百一抽杀法，这算是仁慈的了，要是以往先大可汗在的时候，这种情况都是十一抽杀法，不过马上又有几百人人头落地，很多人还是赶到心惊肉跳。

    而赤颜蒲公看着被烧毁的金帐，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此时恨不得将所有东辽军全部挫骨扬灰！



四百七十三章 伤亡惨重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此战东辽的伤亡也着实不小，说实话，任齐很是心疼，五个卫的骑兵，算是东辽的精锐主力了，这一次自己带来三个卫的兵力，虽然也算是取得了首胜，但是也只是惨胜。

    其中当属万福通的西营卫损失最大，虽然当时西营卫与东营卫算是夹击了两万赤颜部骑兵，但是后来阿史那部和塔衮哈部的两万骑兵出战，西营卫是腹背受敌，看样子几乎伤亡过半了。

    不过让任齐赶到庆幸的是，武安国的南营卫算是得手了，不仅突进了柔然大军的营地，而且还烧毁了柔然人的大批粮草辎重，甚至柔然大可汗的金帐都被烧毁掉了，这对于柔然人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万将军、武将军、李将军，你们三人待到大军渡过辽河回到东辽之后，各自清点所部的伤亡情况，然后将此战我军的伤亡详情汇报给本帅，另外对于作战勇猛的将士你们也各自呈报名单上来，本帅会奏请王上对将士们给予封赏！”

    武安国听到任齐这话，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于是说道：“大帅，末将正有事要和大帅说一声！”

    “哦！有事就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这么啰嗦了！”任齐一边骑马，一边揉着眼镜说道，与柔然大军的第一战着实让任齐累坏了。

    “末将率军杀进柔然营地的时候，末将曾许诺谁能烧毁金帐，会赏赐黄金百两，这个也是末将一时情急随口就说了这个数，大帅你看……”

    任齐一听就明白了武安国的意思了，他笑着说道：“夸下海口，结果兑现不了了怎么的！想要本帅给你兑现”

    “嘿嘿嘿！”武安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又说道：“大帅，要是数额少些还好，这百两黄金就是把末将当猪肉买了也卖不出这个钱出来啊！要是不能够兑现，那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好吧，最后还是要本帅给你们擦屁股，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大功一件，到时你把那人的名字呈上来，本帅不禁给他黄金百两，而且还要给他升官！”

    到了晚上，任齐卸去了盔甲，坐在桌案前看着武安国等人送来伤亡情况统计，果然跟自己估算的一样，伤亡不小，其中万福通的西营卫伤亡最大，战死者足有三千七百六十二人，此外还有一千多人是负伤回来的，整个西营卫几乎伤亡了一半。

    相比较而言，李良玉的东营卫伤亡算小的了，战死者两千一百五十二人，负伤回来的有七百多人，伤亡比例也有十分之三了，就属武安国的南营卫伤亡最小，战死者仅六百五十二人，负伤者不足两百人，伤亡比例还不到十分之一，这个任齐还可以接受得了。

    不过总的算下来，任齐带去三万骑兵，第一战就战死将近七千人，还有两千左右的人负伤，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马，任齐想想还是很心痛，甚至都质疑自己的决策是否是正确的。

    因为东辽实在消耗不起，骑兵对骑兵，东辽军还不是柔然的对手，毕竟如今的东辽骑兵刚组建不久，定然是远远比不上从小就接触战马的柔然人的，之前任齐还单纯的以为，只要有足够的骑兵，自己完全可以与柔然人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但是眼下事实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不过此时赤颜蒲公的心情也极为不好，当得知今日一战，柔然竟然战死一万两千多人，而且还有六千多人受伤，在柔然军中，受伤稍重一些其实差不多等同于死亡，因为柔然人的医术太差了，完全是听天由命，所以说这六千多人中，很快就会有将近一半的人在伤痛中死去。

    更让赤颜蒲公难以忍受的是，在打扫完战场后，东辽军留下的尸体不过七千多具，也就是柔然人的伤亡远大于东辽，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少有的情况，柔然人的伤亡高于汉人，而且此次还是柔然大可汗亲自统兵出征，对于赤颜蒲公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不仅如此，柔然随军所带的粮草几乎被烧毁了一半，虽然柔然人向来是以战养战，以劫掠来粮草来供应军队所需，但是此时柔然人却还没有开始攻入东辽，而且还不能随便劫掠其他地方来补充粮食，因为之前已经放出话来，只要其余藩国不助战东辽，柔然就不会轻易动他们，若是贸然对其他藩国发动突袭，等同于逼着他们和东辽一起抵抗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