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坠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莲兮莲兮
这是怎么回事?伊森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想要离开,可是此时他却看到塔尼瑟尔缓缓走向了天音琴前方的“舞台”。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名士兵站在他们这一排前,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请坐下。”
那声音中的威慑另伊森知道此刻如果不服从,可能会有更加强迫的手段逼迫他坐下。他又忽然觉得自己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不过就是在现实中听到了梦里那个黑色男人告诉他的话,或许他只是无意中在哪里看到了这段话,然后储存在了潜意识里才会做那样的梦……
他想到塔尼瑟尔还在,便迟疑着坐了回去。
俊美的白衣祭司踩在了布满踏板的舞台中央一块圆盘上,那似乎是一个用来平衡身体重量的台子,本身并不会另天音琴发声。他在那上面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西奥尼尔。
他的导师高声说道,“伟大的伏行混沌早已在人间播下混乱的种子,这种子将在今天开始生根发芽,最终他会将更多的种子抛洒向宇宙各处,他接受宇宙之核的恩赐,成为它在序神宇宙的化身,将带领我们走向永恒!”
语音一落,塔尼瑟尔忽而踏出了第一步。
一阵空灵悠远的乐声伴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汩汩涌出,巨大的琉璃圆盘在空中交织成炫目的轮舞。塔尼瑟尔的白袍在空中开成一朵绝美的莲花,他的脚步灵动而轻松,姿态舒展而优雅,宛如一只正在冰湖上翩然起舞的白天鹅。随着他的舞步,那动人的乐声震颤在凝固的空气里,伊森从未听过这样的乐声,就好像并不属于人间,而是从永恒的苍穹中飘降下来的一样。
那音乐无疑是绝美的,只是这美妙中,却还有一点点不对劲。听久了,感觉整个人都在被什么东西吸进去,没有办法集中意识,思绪好像都被那旋律摄住了。
白衣祭司的舞步愈发密集,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虔诚的微笑,那音律也如细密的蛛丝般编织起来,带动着大殿中的一切随着它的频率颤抖着。伊森注意到他周围的人,包括塞缪在内,面上似乎都现出某种类似于被催眠一般的空茫表情,眼神盯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对不准焦距。
那些仿佛没了灵魂的空洞表情令他有些害怕,与此同时他的后颈骤然开始发痒发疼。
糟了……
怎么会这样?伊森不明白,他想要逃离,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音律也已经进入了他的大脑,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聆听那如曼陀罗般带着致命诱惑的音乐。
脑中嗡鸣阵阵,似乎正在回应那连绵不绝的天音琴乐。越是听着,越是觉得四下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有种如在梦中的惘然。
“伊森。”
忽然听到的温柔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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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伊森身体剧震。
他僵硬地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美丽女人。
她大约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深褐色的长卷发似乎是巧克力色的丝缎,一双碧绿的美丽眼睛宛如翡翠湖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凝视的久了仿佛连灵魂也会丢失在那里面。她的皮肤那样白皙,白到近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白到似乎反射着淡淡的烛光。嘴唇那样嫣红,仿若被咬破了渗出的凄艳。她的手那样白净修长,多么适合按揉大提琴的琴弦。她的脚踝那般纤细,轻盈得似乎能够飞起来。
“妈……妈妈……”伊森哽咽道。
眼前的母亲,正是她在渡过成年期后,最美丽的那三天的样子。
“伊森,我的宝贝。”她伸手抚摸着他无法控制地流出了眼泪的眼角,手指那样冰冷,令他微微战栗。她身上传来一种腐烂的臭味,可是伊森此时却并不觉得那味道难闻了。
在进入禁城那天,他就知道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后来在梦中那个男人说他母亲死了,他整个人也十分麻木,似乎觉得那是早晚要发生的。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的妈妈。想念被那双温柔的手抚摸脸颊和头顶的感觉,想念她为他烤的蓝莓派,想念她屋子里传出的悠扬琴音。
“妈妈,我好想你……”在她伸出手抱住他的瞬间,他在她的肩膀上呢喃出了这一句。母亲的身上已经闻不到了往昔的淡淡香水味,可是熟悉的触感还是告诉他,这就是妈妈,那个把他生出来的美丽女人。
“伊森,你的父亲一直在等你。”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
“等我……?”伊森惨笑着摇摇头,“不,他已经与我断绝关系了……”
她却轻笑一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傻孩子,我说的不是我丈夫,而是你真正的父亲。”
伊森的身体一僵。
然而她的耳语还在继续着,那絮絮的声音,另伊森如堕冰窟,“我那时候刚刚与我丈夫订婚,然后他来到了我的梦里。他那么美,那么温柔,恳求我为他诞下子嗣。我没办法拒绝他。”
伊森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顾不上擦脸上的泪痕,“妈,你在说什么啊!”
“在众神寂灭的时刻,他已经独自在地球上行走了千万年,欺骗诱惑着愚蠢的羔羊们。”她一边吟诵着,原本白皙年轻的皮肤却在迅速衰老褶皱,红润的嘴唇迅速变得干瘪,露出发黄的牙齿,那明媚的碧绿眼眸也在顷刻间腐烂生蛆,只剩下两个空洞,“你是他的骄傲啊,我的宝贝!”
第105章伊芙星(11)
母亲迅速在面前腐烂的样子另伊森惊叫起来,身体像是突然摆脱了控制踉跄着后退,却被塞缪的腿绊倒了。周围的人包括塞缪在内似乎看不见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一切,如木偶一般呆坐着。伊森抓着塞缪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起来,对方的身体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眼睛睁的大大的,甚至都没有眨过一下。而他的母亲却还在冲他爬过来,腐烂的肉块从脸上和手臂上掉落下来,泛着恶臭的粘液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
伊森顾不上拉塞缪了,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大门口的方向冲去,没有人阻止他。可是他的手刚刚接触到门把手,一阵被烧灼的剧痛便骤然在掌心炸开。他痛叫一声,抬起手来,发现皮肉已经被烧焦了。可是在那些黑色的焦肉下面,一些古怪的触手在蠕动着,迅速修补着他身上的伤口,新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他转过身冲向塔尼瑟尔的方向,祭司显得那么遥远,仍然不知疲倦地舞着,美轮美奂的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他无处可逃。
“塔尼瑟尔!塔尼瑟尔!”伊森大声叫着他的名字,用力迈着大步跑着。可是空间却突然在他面前扭曲拉长了,不论他怎么跑都无法缩短与祭司之间的距离,他的喊声也像是被四周琴音吸殆尽,连一米都传不出去。
这是噩梦,活生生的噩梦。伊森用力拍着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却在此时,观众席中一个头蒙黑纱的贵族忽然站了起来。
在这仿若凝固了的祈祷厅里,这个人大概是除了远处的塔尼瑟尔和那仍然在锲而不舍向他爬行过来的“母亲”之外唯一有了动静的人。
伊森看向他,不知道是该觉得喜悦还是戒备。一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令他僵立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个人。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着美绝伦的黑色天鹅绒长袍,步伐不急不缓,沉稳优雅。他的身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畏惧胆寒的东西,伊森没有办法形容那种熟悉又恶心的感觉。
那个人在他面前大概十步的地方停下,缓缓掀开了脸上的黑纱。
伊森呆住了。
眼前的是一个大约七十岁的地球人,虽说是七十岁,但是在如今这种动辄寿命超过百岁的地球人平均寿命中也并不算老。他年轻时应该是个很俊美的男人,由于总是皱眉在眉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令他看起来有些刻板严肃。但伊森还是很喜欢他,认为他是一个做事有条理有效率、十分尊重属下、为人耿直的人。
能源局局长亚伯,伊森从前的上司。
“你……你怎么……”
亚伯对着他慈爱地微笑着,“好久不见了,伊森。”
伊森向后退了一步,口中低声呢喃着,”是幻觉吧……一定是幻觉……”
“是幻觉吗?”亚伯微微一偏头,那笑容却有些奇怪,与伊森记忆中有所不同,似乎多了几分……狡诈的味道。他向着伊森伸出手来,”要握一下吗?看看是不是幻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是来见你的啊。”亚伯说着,他的五官和脸型却忽然开始发生微妙但迅速的改变。在伊森震惊的目光中,那张脸迅速转变成了塔尼瑟尔的脸,进而又变成了他父亲的脸,最后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埃及男人的脸,之后竟然模糊成一团,像被橡皮擦擦去了一样。
一阵寒意侵蚀着伊森的身体,他全身僵硬地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终于认出了他。
是那个不断纠缠在他梦中的黑色男人。
伊森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塔尼瑟尔仍然在遥远的地方舞着,演奏着那魅惑人心的琴乐。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为什么噩梦里的东西接连出现?
”你难道没有想过,是谁提出要研究开发第二宇宙、红地球甚至是零号?为什么你每一次的任务都与能源局有关,是谁选择你参加的任务?”那男人空洞的脸上渐渐又长出了局长的五官,神情严谨肃穆地望着他,一如曾经局长每一次与他交谈时惯有的表情,“你又有没有想过,蛇夫座是如何得知的零号,又为什么恰好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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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么符合你喜好的罗兰执行任务,又为什么偏偏在接待外宾的那一天我无法出席,由你来替我接待外宾?”
老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干脆利落地戳破了那些伊森一直想不明白的迷障。那些生命中他以为是缘分和巧合的东西,在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口中却成了早已被心安排好的命运棋局。
“是你……”伊森的声音沙哑,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句子。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太多的记忆迅速闪过,全都蒙上了一层命定的阴霾,“为什么……局长……为什么是我?”
“你还没有想起我么?我的孩子?””局长”迈着笃定的脚步逼近,他的目光充满迫人的压力,“我说过,在所有神明离开这个宇宙之后,我是唯一留在这里的远古存在,以人的姿态行走于世间。我看着地球上的人从一群穴居的猿猴到后来征服整个银河系,看着不同的星球上的文明诞生又消亡,我一直在等着一个时刻,等着序力轮回到一个虚弱的时刻,等待着迎回诸神占领这丰饶宇宙的时机。而你,我的孩子,便是我亲自制造的一把打开序神宇宙的钥匙,以序力制造的身体容纳熵之灵魂的利刃。”
此时他已经走到伊森面前,深处一只如鹰爪般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伊森的面颊。那触感森冷而粘腻,宛如被毒蛇爬过皮肤,另伊森背后升起一阵战栗。那双邪恶的蓝眼睛凝望着伊森,在一瞬间伊森仿佛看到一根血红的触手从他的脸上长出,如舌头一样绕过他的颈项……
“我亲爱的伊森。”“局长”的声音响彻他的脑海,“我是你的父亲啊。”
伊森感觉脖子被无形的红色触手死死勒住,他呼吸困难,双手捂住喉咙却无法减轻那种窒息的感觉。
“不,你不是。”伊森挣扎着说道,“我的父亲是亚德里安.埃尔德里奇!”
“别再欺骗自己了。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亚德里安.埃尔德里奇从来就不是你的父亲,他不过是帮我把你养大的小卒而已。”“局长”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傲慢。
”伊森“母亲也出现在他的身后,腐烂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弄掉了他耳朵上的耳夹,尸液浸湿了他的衣衫,腐蚀着他的皮肤,令他觉得后颈和后背瘙痒的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出现一阵阵的裂痛。
“宝贝,你的时间到了,快些跪下接受他的赐福吧!”扭曲的声音从破损的喉咙里传出,早已听不出从前的温柔动人。
所有的字句在伊森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冲击着他过往的一切记忆。父亲对他忽冷忽热,照顾着他的生活却又几乎没对他笑过,母亲找着各种理由离开家里、离开他。伊森没有办过一次生日party,学校表演舞台剧的时候也只有他的父母没有时间到场。小小的他没怎么抱怨过,只是看着别人的父亲母亲亲吻着自己的孩子,为他们擦去表演时画在脸上的油时,心里有淡淡的疼。
当同学们抱怨自己的父母管的太严不让在同学家玩到太晚的时候,在旁边停着的伊森却是一脸羡慕。父亲从不担心他是否在外面玩的太久,不过伊森还是会每晚按时回家,和父亲一起吃饭。
他一直相信,父母都是爱他的,他们只是太忙了。尤其是父亲,虽然在家的时候鲜少和他说话,但只要当他是个好孩子的时候,他还是会对他的微笑的。
所以爸爸一定是爱他的,只要他当一个好孩子,爸爸就会爱他的。
可是如果爱他的话,为什么连他的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过,为什么没问过他将来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理想,为什么从来没像其他的父母那样问他有没有谈恋爱,为什么在他离开家后,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却从没有来他的公寓看过,
可是现在,听到这些,似乎一切突然就都说得通了。
爱,大概还是有的。但恨,恐怕也不少吧……
未婚妻在同房之前便怀了一个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孩子,骄傲的父亲如果不是那么深爱母亲,是忍不下这种奇耻大辱的吧?
伊森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说不出叫不来。他是个怪物,从一开始,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个怪物。
从一开始,他就不值得被爱。
他觉得身上那样沉重,简直无法负荷。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了,他跪倒在地上,后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却看到自己的指甲迅速变黑变长,黑色的纹路从手臂上一直蔓延到掌心。
与此同时,一种极度的恐惧感正在侵占他的意识。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累到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很想找一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一个黑暗的、封闭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这个世界那样混乱危险,他需要织一个茧,把自己一层层裹起来。
这冲动如此强烈,令他没有注意到他证无意识地另身后的触手喷涌出来,一层层将他自己缠绕其中,渐渐地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还在外面。
他看到面前的“局长”身体在变形,在胀大。他的脸上五官融化在了一起,一条血红的触手冲天而起,呼啸在高广的大殿之中。那滴淌着粘液的大手轻轻托起他的脸,逼迫他的绿色双瞳对上那没有五官的“脸”。
“伊森,蜕变的时刻到了。是作为我的儿子遵从我的意志活下去,还是像你母亲一样在短暂的美丽之后迅速衰老死去,你要好好考虑。”
他说完,轻轻扭转伊森的头颅,让他看向了他那腐烂到一只眼珠挂在眼眶外,身上蠕动着无数蛆虫的母亲。
绿眼睛骤然睁大了,那正是他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伊森倏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进入他最深沉的噩梦母亲说过的,成年期之前那大约会持续两个星期的“蛹”时期。
他发出一声兽类般的哀嚎,更多的黑色触手喷涌而出,利刃一般射向面前的伏行混沌。然而他的触手穿过的却仿佛一团粘液,那高大的怪物却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红色的触手反卷而上,竟然一把扯断了那条触手。
剧痛另伊森痛苦地咆哮着,他看到那红色的触手伸到面前,听到伏行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充满最纯粹的邪恶,“那个跳舞的伊芙人,也是我挑选给你的见面礼。你喜欢吗?”
“住口!住口!”伊森在压倒性的威胁面前,在身体不可控制分泌出的恐惧荷尔蒙之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他用触手一层层将自己的全部包裹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外面混乱的世界隔绝在外了。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一种支配一切的充满动物性的本能。
他需要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
第106章伊芙星(12)
黑暗,安全的黑暗,宛如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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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子宫里,回到了最原初的安详。他蜷缩着身体,悬浮在静谧的宇宙中心,没有意识思想,只是简单地存在着。
可是忽然间,这安详的黑暗被强行撕裂。光明犹如利刃飒然刺入他的双目之中,一种如同皮肤被活活剥下的剧痛将他从安宁中残忍地拖曳出来。他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模模糊糊地想着,大约人出生的时候哭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这感受实在太痛苦了。
他的意识浑浑噩噩,眼前有光影不断闪过。空气中弥漫着焦油般的臭味,极度的寒冷令他全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发抖。
“他在发抖……”
“停一停,他的脸色很苍白!”
“现在已经没办法停了,溶液已经进入他身体中了,打一半只会让他更难受。万一一会儿他要是爆发起来,我们大家都会没命!”
“主祭说的有道理,现在陛下也在,不能冒险。”
纷乱的声音在四面八方轰然作响,伊森感觉自己被囚禁在了一个狭窄的躯体里,每呼吸一下都是极度的疲惫。
光线透过眼皮刺激着他敏感的视网膜,身体像是脱离了他的意志,抖得更加厉害了。
忽然,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紧接着,那缠绵全身的疼痛、疲惫和寒冷骤然减轻了许多。他似乎听到了身旁有人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声,那只触摸他的手在迅速变冷。
”塔尼瑟尔!你在干什么!”
“……”
伊森的力气一点点积攒起来,他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影缓慢地在他眼前凝结。
他首先看到的是塔尼瑟尔的面容,逆着光他的第三只眼已经完全打开了,一只手仍然按在他的额头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微微转动眼珠,看到在他的左手边站着西奥尼尔。主祭依然穿着之前在魂祭仪式上穿的紫色华服,一只手里拿着一管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溶液,正在缓缓注入他的手臂中。
而他的双手分别被用锁链固定住了,双脚也同样一动便能听到刺耳的锁链撞击声。而他此时正躺在一块长方形的巨大石头上,他的身下凹凸不平,似乎有很多石雕的纹路。
伊森心中一阵恐慌,他猛然挣动了一下,险些另针管断在他的血管里。西奥尼尔怒喝一声,“别动!”
塔尼瑟尔冰冷的双手贴住了他的面颊,祭司有些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道,“乖,不要怕,那是序神之卵的溶液。”
伊森感觉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双手发软,就好像并不属于自己了一样。他张开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面发出卡住了一般的怪响。
他认出来这里是哪里了。
塔尼瑟尔家族的城堡内那阴暗的三角形地下室,而他躺着的地方,就是西川大公的墓石!
伊森喉咙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喊声,碧绿的眼睛里瞳仁细长,虽然带着惊惶的神情却又十分妖异。他的脸上仍然有许多蜿蜒的黑色纹路难以消退,大概就算注射序神之卵溶液也是没办法褪掉的了。
房间里还有几个伊森不认识的伊芙人,有些是祭司,另一些则似乎是之前那些蒙着黑纱的贵族中的成员。他们用恐惧又好奇的母港盯着伊森,相互窃窃私语,但是没有看到局长的影子。
“他醒了?”另一个声音传来,高大的伊芙之王踏着暗影从入口的悬梯处走了进来,与塔尼瑟尔有几分神似的灰色眼睛用一种半是敬畏半是嫌恶的复杂目光看向墓石上的伊森。
他一进来,室内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塔尼瑟尔却没有说话,他正代替伊森承担着序力与伊森体内已经太过浓重的熵力相互激斗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伊森的额头上。
他们要干什么?伊森的视线在几张人脸之间转动,迟钝的大脑没有办法理解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只是有一种本能一般的不祥直觉。
“情况如何?”伊芙王克罗奈斯问道。
“已经用序神之卵将他从‘茧’里暂时拉了出来,现在是他最虚弱的状态,不会对我们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西奥尼尔回答道,缺乏情绪的视线仍然轻飘飘地放在伊森的脸上。
克罗奈斯这才胆敢走近了一些,带着一种惊叹而忌惮的心情近距离观察着那视线迷茫似乎没有意识的男人。没有人知道表面上信奉序神的伊芙王早已成了混沌之核阿撒托斯的信徒,也没人知道几乎大半的王室贵族都已经加入熵神信仰。昨天的魂祭仪式本来就是为了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苍白普通的地球男人准备的,是所有阿撒托斯的信徒们秘密的神圣之日。这个男人是伏行混沌奈亚拉托提普与天锒星后裔诞下的子嗣,为诸神觉醒之日准备的祭品。在他身体中序力和熵力达成了完美的融合,并且蛰伏着伏行混沌的强大力量。这个人将成为愚痴之神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他的灵魂和身体将成为阿撒托斯的傀儡,在这个序神宇宙中执行古老的混乱之神们的意志。
那些伟大的混沌之神将利用着个男人从这个死板枯燥的宇宙内部撕裂整个序神王国,一点一点将宇宙秩序彻底改写。
其实侵蚀已经开始了。地球联盟一直对外说海王星附近的第二宇宙秩序感染问题已经被控制,但是鉴于封锁区域不但没有缩小,反而一直在扩大来看多半又是一个为了维持稳定而编造的谎言。序对这个宇宙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人心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许多极端的宗教开始出现,人们对于现有的政府体|制越来越不满,星国之间的冲突不断,地球联盟与蛇夫座联盟还有第三帝国的关系也日益紧张。对于反物质武器的研究也另整个银河沉浸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惴惴不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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