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池袋最强
这眼神看得宴禹一怂,就听闻延说:“你把烟给他抽了。”宴禹还没应声,闻延便说:“有什么好吃醋,你又不和他住一块。”紧接着,闻延就放下他的手腕:“他住你家,你住我那,刚刚好。”想了想,闻延又嘱咐道:“下次别把抽过得给他。”
宴禹乐了,他说你不是说不吃醋吗,这换根烟抽是小事啊。闻延没接话,因为有人坐来他们这桌,不请自来。那人目标直指闻延,想带闻延下场跳一会。男人身段容貌都不错,屁股也翘。一双眼睛眨的轻快又轻挑,还得意地朝宴禹说:“你不介意吧。”
他许是觉得这两人名声放浪在外,这次在一起,指不定也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吃醋占有欲这种没必要的东西,应该不存在这两位玩咖身上。怎知他以为不介意的宴禹,只隔着眼镜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看,轻慢露骨,让人脸红。
只见宴禹伸手勾住闻延的项链,把佛牌从闻延衣领里拉了出来,捏在手里,握在掌心,慢条斯理道:“当然介意。”
第62章
那人面色一变,灰溜溜地走了。闻延似很受用那落地有声的介意四字,异常顺从地就着牵项链之势挨向宴禹,将下巴搭在其肩让宴禹小心,别扯坏了奶奶给他的礼物。宴禹将裹着掌心温度的佛牌塞进闻延衣襟,瞅了这人一眼,道来酒吧也不配些洋气首饰,挂着一枚佛牌格格不入。
闻延反驳说怎么能说格格不入,分明是定情信物,说着抬手去摸宴禹耳垂那枚狮子,道就和这个一样,上身了就不能摘下来。宴禹心满意足还要驳一嘴:“下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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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的,怎么说这链子也是我奶奶给的。”两人不顾场合,终于引来旁人不满。
作为旁人软在一侧的宋剑扶着脑袋坐起。苦着脸让他们别再秀了,他连装睡都装不下去了。宴禹面有讪讪然,极为不好意思地把宋剑扶了起来,低声道:“我还以为你醉了呢。”宋剑没好气地扶额,指缝间看了宴禹一眼,低哀地叹了口气。抬眼和闻延说:“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在外面租个房子就……”
话还没说完,闻延就摇头道:“可别,我让宴禹搬来我这很多次了,他不肯。你这下算是帮了我大忙。”宴禹宽慰地瞧了闻延一眼,觉得这男人真会说话。大方得体,拐着弯让宋剑安心。宋剑有些为难,但经由一番劝说,便也从了。
这搬家也不是一朝一日马上就能动工,今晚他去闻延那,宋剑能暂住一宿。他把钥匙递给宋剑,嘱咐哪有新内裤,衣服可自选自挑,不用客气,只需照顾好小司,给它倒粮添水就好。喝到一定程度,叫来代驾把宋剑送至他家,闻延没碰酒,直接骑着车把宴禹捎了回去。
闻延把车开得挺慢,许是忧心他吹风头疼。宴禹趴在闻延身上闭眼歇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方就到了。看到熟悉的小区,宴禹摘下头盔,有些惊讶地看向闻延。闻延点点头:“我第一次跟你来这里的时候,也很惊讶。”
这小区是宴禹的旧处,自从他搬回原来的房子以后,这里的房子就开价卖出去了,还帮他盈利了一把,也为购回原来的家添了份力。他觉得太神奇了,不但开锁密码只差一位数,连住的房子也很近,后来更是闻延搬去他旧址,他住闻延旧址。两人再相遇,闻延搬回原地,他也得跟着回来了。
怎样的缘分,怎样的巧合。宴禹怀疑道:“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搬这里的,有点吓人。”闻延好笑地拍他肩让他快跟上:“谁有空骗你,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你暗恋我蓄谋已久。”宴禹倒没反驳,只跟了上去。闻延住的那栋楼离他挺远,怪不得没有见过,一栋靠南门,一栋靠北门。
宴禹问:“你住这里多久?”闻延答有四年,宴禹六年前入的住。宴禹左思右想,觉得奇怪:“我们怎么就没见过呢?”闻延却不认为没见过,就算住的远,也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在公园、便利店、停车场,街道上擦身而过。只是彼此皆不相识,好不容易才认识,闻延就搬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宴禹也同意点头,不一会他便释然道:“说明你总该是我的,就算之前不是,以后也会是。”闻延回头道这说法浪漫,他同意。行到一半,宴禹嘴馋想吃泡面。于是两人半途又回到小区外的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坐在椅子上,热水冲进面里腾腾雾气。
酒后吃口热面,快活似神仙。闻延担心他吐,要他少吃一点。宴禹酒量不浅,怎么可能因为那几杯吐。闻延拿出烟又因为在室内没抽,只捏着烟盒在指间里转悠,轻敲桌身,细细地瞧着他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宴禹咽了面,没作声。他才不会说是因为那次他在便利店喝葡萄糖,看到闻延与宣哲在外头走过,羡慕的要死。而如今到现在闻延就坐在他身边,陪他吃一桶泡面。不该高兴的,太低级。可偏偏又控制不住,愉悦暗地里滋生而出,他都快瞧不上这样的自己。只叹爱情使他盲目且低级趣味,自私自利。
吃完面回到闻延家中,才知闻延这么多天弄了什么。闻延住顶楼,有小阁楼与窗台,小植物乖巧地挂在窗边伴着风铃。一组沙发一面地毯一款投影仪,老式唱片机、阳台的一对躺椅,舒舒服服的榻榻米旁,甚至还有一个狗窝。
客房被闻延改成书房,留给宴禹要用,两人共睡主卧,衣帽间也分他一半。看到衣帽间才发现奇怪东西,宴禹面有抽搐指着里头摆着的化妆台问:“这该不会是我们上次……”闻延冠冕堂皇道:“我怎么好意思让小宣继续用我们用过的桌子。”用字一词被咬重读音,无耻如宴禹竟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又好气又好笑道:“哪怕是我们用过的,也没必要直接搬回来吧,你不能丢了?”搁在这里也碍地方,没有任何用处。闻延不答这话了,拉扯着宴禹去卧室。从墙边拿起一幅背对而放的相框,那相框极大,几乎有半身长。递给宴禹一看,才发现是那天拍的裸照。他背对镜头,扶着车身扭腰,露出侧脸。
他身上亮着光,脸泛红,穿着相当于没穿的湿润内裤,肌肉结实分明,英俊又色情,性暗示浓厚地舔着唇。宴禹盯着这照片,一时被照片里的自己骚得招架不住,闻延还在旁边愉悦道:“你说选地方挂起来,你选吧。”他大方展开手,热情地让宴禹随便挂。宴禹把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决定挂卧室,床对面。闻延取来钉墙工具,将照片挂上。
见闻延心情舒畅,宴禹道:“下次我也要拍你裸的。”闻延无所谓地点头,宴禹继续道:“骚一点那种。”紧接着,闻延便听到宴禹开口,说了个与前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他说:“我妈礼拜五要见你。”只一瞬间,闻延的锤子便错位而过,擂到了墙面。
闻延缓缓地转过脑袋:“你刚刚说了什么?”宴禹迟疑道:“我要拍你裸的。”闻延没好气道:“别扯开话题,你妈为什么……不阿姨为什么要见我。”宴禹平静道“上次在我家门口看见我们俩亲嘴了。”这下闻延锤子也快握不住了,他安静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动工,把相框挂墙上以后,就走出了房间。
宴禹跟在他屁股后面:“你不想去?你这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没空也没关系。”然后他徒然地了声,因为闻延进了衣帽间,表情严肃地挑了好几套三件套,郑重地选表选领带。宴禹揉揉眉心,小声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想去了。”
第63章
画展那天,温度一下降了下来,天雾蒙蒙的不见太阳。雨下的稀薄,说话能见白雾。宴禹裹紧皮衣,他穿得不算正式,执着黑伞立在车外抽烟。闻延未到,他瞧着不远处的会馆大门并不想入。他一宿没能好觉,噩梦连绵,现下眼白满是血丝,些许憔悴。
他心中不安,从昨夜起就如此,像是一种怪异的警告,让他情绪紧绷着,头一阵阵发疼。微苦尼古丁缓和发麻唇舌,不远处闻延车子驶入停车场,他认出车牌抬手招呼。闻延从车上下来,大衣下摆被风掀起一个小角。他的男人今天异常英俊,齐整的正装,得体的发,修剪干净的鬓角,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闻延快步朝他走来,手中握着咖啡色的围巾。他没有打伞,躲入宴禹伞下时外套被雨水沁了暗色。将围巾裹在宴禹脖子上时,他吁了口气,放松道:“幸好带了围巾,你果然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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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宴禹同他一块往会馆走,皮衣底下是短袖,挡不住风也躲不开无处不在的湿意。
入了场馆,人不算多,安安静静地观赏,小声交谈。正面而来的便是大片暗色交叠,线条凌乱的一副画。隐约可见是女人的背,半身细白半身血,粘稠蕴藏在里头的情感与刺目的对比色让人心惊。
越往里走颜色越纯,直至尽头便是纯白的画面,只有铅笔勾出简单的一条线。那是婴儿,蜷缩身体,腹部脐带画至框外。陈蓉拥着一束花走来,她穿着正红长裙,一截腰身细得惊人。她的妆更重了,唇色如血。陈蓉将花束递给递给一旁助理,也没看宴禹,只转而问一旁闻延:“画的怎么样?”
闻延看宴禹一眼,说自己行外人,不好评价。陈蓉也没坚持,只笑容得体,询问闻延名字年纪与工作。宴禹不愿听着这些话,却也不想打断两人,生怕闻延胡思乱想,觉得他不愿带他来见自己家人。毕竟宋剑例子在前,他总想给闻延最好的,就算不是最好,也得是全部。
只是心中烦乱不堪,烟瘾上头,明明在外边已经抽了半盒,还是不够。指腹痒意钻到心头,他面色越来越差。一旁两人虽在交谈,但谁的余光都没离开宴禹。大概知道他心中不舒服,闻延托词去另外一边看画,有合适的便买下来。说罢递上礼物一份,方才离开。
陈蓉将礼物递给一旁助理,让人下好好放着。遣开旁人,陈蓉才问自己儿子:“好看吗。”宴禹胡乱点头,他瞧出了画里的艺术性,与画作人的痛苦情绪。画作色调皆阴郁,只有婴儿纯白无瑕。不可否认,那是经历过磨难后所成就的才气。陈蓉作品比当年更胜,是重拾的天赋,好一个破茧成蝶,涅重生。
满怀恶意地,宴禹递上一盒致小盒,他恭喜陈蓉这番成就,想必以后在圈中地位更上一层楼。嘴里说着祝福语,一双眼却紧盯陈蓉神色,看她秀气细白的指,启开那盒子后,眼睛睁大,瞳孔缩,连嘴唇都控制不住地些许抽动。
那是一枚耳环,血垢累累。宴禹温情脉脉,将盒子从陈蓉冰冷手中取出。他撩开陈蓉的发,取下挂在上头的珍珠耳环。将那带着血的耳饰,挂在了陈蓉的右耳上。宴禹极甜蜜地笑了,他用手指拨弄着吊坠,他说这是爸爸送你的,还记得吗?发丝交缠着穿过他的指缝,他看到陈蓉眼睛里涌出极大的泪珠,啪地溅在宴禹手背上。
像是避之不及,宴禹抽手离开,带下了几根黑发。陈蓉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亦或者有更痛的事情,不断地将她眼泪逼出眼眶之外,划开面上厚重的粉,斑驳残破,就如那入门处的自画像,触目惊心。她声音哑成一片,问宴禹:“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要找到那个人,我知道你和他有联系。”陈蓉苦笑道:“找到以后呢?”宴禹眼眶也红了,他极恨又极痛道:“总该有人付出代价。”像是被这话震颤到一般,陈蓉忽地笑出声。她从包包中取去手帕,却不是擦拭自己脸上泪珠。只缓缓地抬手擦拭开宴禹的脸,原来不知不觉,他也落了泪。
陈蓉一边笑一边摇头,找他做什么呢,找到他又能如何,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怎么办。宴禹像是被这话刺痛,他握紧拳头,忽地,他一把抓住陈蓉的手,将她一路往外拖。陈蓉高跟鞋敲在地上,声音极大,如尖刃刺在宴禹心头,每一步都宛如一个血窟窿。
外边的雨下得更大了,他将陈蓉一路拖到自己车边。他急促地翻找这钥匙,打开车门,手不断地颤抖着,拉出一个黑包。那奖杯被他从中取出,拿在手里,上头的干涸的血块被雨水冲出锈红的汁,盛在掌心里,不断沿边落下。捧着那奖杯,他似哭似笑:“你还要袒护他吗,我都已经找到了,他拿了这个杀了爸爸,不是吗。”
陈蓉盯着那奖杯,好半天才怪异地笑了。巨大的雷鸣轰得天地一片白茫,视野一点点亮起时,陈蓉妆容被冲得一塌糊涂,面色可怖,紧紧盯着那奖杯。在宴禹声嘶力竭下,在宴禹近乎锥心的质问里,陈蓉晃着身体,终于,她开口了。
雷鸣不断地响着,宴禹血管里的血滚滚涌动,却越来越冷。忽明忽暗的视野里,陈蓉的嘴唇不断开合着。他像什么也没听见,又像什么都听见了。陈蓉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缓缓松手。奖杯如放慢一般顺着雨水,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陈蓉说这是假的,她知道,是她亲手挖出亲手处理,怎么可能辨不出真假。不知陈蓉什么时候才离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过神。直到闻延满脸焦色冲到他面前,面色急切地说着什么,他还是听不见。寒意刺骨,冷得他毫无知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推开了闻延,狼狈地躲进车里。
他抖着手从湿得一塌糊涂的上衣里取出一个录音器,僵硬地他像丢了魂似地点开了那回放键,陈蓉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清晰可闻。她说。杀宴旗的不是陈世华,一直都不是。真正杀人的,是她。真正被袒护的罪人,是她。
胃里像是有刀在绞,一刀刀劈开他的肠子,割开他的心肺,他激烈地呕吐起来,脏污全落在了身上,不停歇地恶心感让他连黄水都吐了出来,直到后头,连水也吐不出来了,全是被唾液稀释的粉色,那是血。
宴禹看着自己的一双掌心,麻痹许久的神经终于缓慢地回过神来,他捂着脸无声地喊着,不断咳嗽,连呼吸也缓不上来,满是血渍地手紧紧贴着脸颊,直到许久,那声嘶声裂肺的痛哭彻彻底底爆发出来,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第64章
最先闯入这封闭的空间里,是巨大的破裂声。窗子被击破了,玻璃嵌入手背,割裂的伤口血流如注。车子的报警声尖锐地响了起来,划破长空。车门被打开了,一眼可见,宴禹蜷在角落,已经昏迷过去。闻延抖着手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宴禹裹了起来,他将人拥入怀中,想给宴禹擦一下脸,却留了很多血污在其脸上。
而宴禹是很久之后才在医院醒来,虹膜倒映白惨惨的墙面,上面停着一只小虫,动也不动。好半天,他才感受到的呼吸的力量,手背扎着针,喉腔一阵火辣刺疼。他勉强地张了张嘴,却只逼出气音。宴禹惶恐地摸着自己喉咙,失声的情况不是没有过,却没想到会重新再来。
他勉强自己镇定,好半天,微弱的一声啊,从他嘴里钻了出来,颤颤悠悠的,没有停留片刻的气音,却让宴禹找回了活着的感觉,也想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宴禹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晦涩冰冷。渐渐地,他将视线移至病床旁的窗子,雨还没停,那方窗口里的天空,灰的黑的,只纷乱的雨,没有光。
病房门被打开了,宴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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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着窗外。脚步声,椅子拖地声,还有衣服的。那人浅浅呼吸着,水被斟入杯子里,浅浅的甜意顺着热意晕开,只飘到宴禹的鼻尖。他缓慢地阖起酸痛的眼皮,又一点点睁开。
他缓缓回头,本来是想让闻延让他一人静一静,却在看到闻延的那刻,心被狠狠地攥了一下。闻延头发乱了,嘴唇干的起皮,那身致的西装更是皱巴巴,满是脏污。那右手被裹了大片的纱布,垂在身侧,只用左手给他添水。见他回过头,才小声说:“医生说你嗓子得好好养,少说话。”
宴禹伸手去摸受伤的那臂,不敢用力,他动着唇,以气音问怎么弄的。闻延抬起自己的右手,眉宇隐约痛色。他轻描淡写,甚至有些调侃道自己太急了,热血上头以为肉体凡躯可敌钢筋铁骨,忘记路边街头砖头更好用。
他手挨着闻延手臂,问疼不疼。闻延握住他反问:“你呢,你疼不疼。”他望着宴禹,那么专心致志,那种刻入骨子里的眼神。宴禹心都颤了起来,闻延如今的神情让他害怕,本能地,他想阻止闻延说话。可这人还是说了,他说闯进车里时,录音没有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听到了一切,也知道了一切。
病房里安静下来,宴禹倦极了,脑子拧成一股乱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让闻延知道了。他想把手从闻延手里抽出,却被牢牢握住。他执拗地让闻延撒手,闻延却俯身拿脸去挨宴禹的手指,垂着眼皮温顺道:“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宴禹累极了,挣脱不开只能让闻延握着。一冷一热,终究被捂热了手。
雨好像停不下来一样,住了多久的院,就下了多久的雨。天气急速降温,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宴禹裹着外套叼着烟,自己拎着行李上了车。闻延开的车,宴禹坐在副驾看着外边。至那天起,他就很少说话了,寡言少语,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闻延只安静陪在他身边,没有强迫他说话,也没有烦他。只是每天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朵小花,插在病床旁边的玻璃瓶里。和他一块出去晒太阳,躲在天台抽烟。偶尔在宴禹吃完药后,给他递一颗糖。有时候时柠檬味的,有时时草莓的。
宴禹在医院里画了很多画,大多数都是杂乱无序的东西,画不成画,形不成形。他抱着那一大堆草稿和三两件衣物住进了闻延家。小司跟着一块过来,陪在他身边。公司那边,宴禹很久没联系过了,他手机关机,没有搭理任何人,每天除了抽烟画画,偶尔进食,他甚至感觉不到日子的流逝。
闻延手上的伤好了,结出了一个小小的疤。宴禹依赖上了安眠药,在还清醒的时候,他联系了公司,辞职退股。留在公司的东西也没有拾,他想反正不想要了,也懒得拾。躲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来来去去好像有很多人来看过他,他吃了安眠药,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又睡不下去,只能感觉到不停有声音在他耳边响着,让他没办法好好休息。
每一周他都有去看医生,吃药,可灰色情绪一直缠绕着他,只要他还在呼吸,就不会轻易地褪去。日子就那么过,他瘦了十斤,闻延偶尔在,偶尔出差的时候拜托宋剑过来照顾他。冬天最冷的时候,宴禹好不容易打起神,想起他还要回去看老太太。
闻延的母亲以他的状态也没法见了,临近过节的时候,他打算自己拾行李,带着小司回去找老太太。走的那天,他穿着围裙在厨房给闻延包饺子。他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对,闻延也算是倒了血霉了,刚和他在一起,他就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任谁看到自己情人每天死气沉沉,要死要活的模样,心情都不会好。持续的低潮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可哪怕是最难受的时候,哪怕分手两个字都溢在他牙关处,他都没吐出来,反而一个字一个字嚼烂了,咽回腹中。他不要分手,他死也不愿意放开闻延。说他自私自利也好,任意妄为也罢。他情愿成为拖累负担,也不肯放手。除非闻延不要他了,闻延亲口对他说,烦他让他滚,他不会犹豫,一定麻溜利索的滚。
刚拾好行李,他给闻延打了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闻延声音很惊喜,在那边说宴禹很少主动联系他。宴禹乐了,他想了想,才慢吞吞道:“我要离开一阵子。”那边顿时没了声,好半天他才听到话筒那头呼吸越来越急促,紧接着,闻延近乎咬牙切次地说:“你想都别想,我现在马上就回来。”
宴禹才明白这人误会,立刻说:“你别急,我这是要回老家看老太太,过年了,我要回去陪她过年。”那边安静一会,才闷闷道:“你故意吓我吧。”宴禹大喊冤枉,分明是闻延反应过激,怎能怪他。闻延在话筒那边哭笑不得,还打了个喷嚏。他委屈地向宴禹道自己刚刚从工作室跑出来上车了,连外套都没穿,冷死了。
听着这些话,宴禹蹲下身体,摸着小司的脑袋,心里暖融融。他叹了口气,一个想法徒然地冒了出来,他对着话筒说:“你要跟我回家过年吗?”过年时候的烟花,我想和你一起看。
第65章
刚包好的饺子下了锅,冒着热气腾腾。闻延提早放了工作室的假,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等会到家时,屋里光线明亮,饭桌上只有一锅两碗,小碟若干,斟些许醋与酱油。宴禹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朝他招手。难得气色很好,眉眼温柔。
饺子个个饱满,圆润肚大。咬一口肉汁裹着菜,香味十足。他想了想,问宋剑怎么样了。他神不好,这么久了才勉强想起正事。只一点变化,都让闻延欣喜地说了许多。闻延这些日子话都是少的,今天像是被热意熏暖了身子,热汤下了腹。红晕上了眉眼,他说着宴禹不知道的大小事。
宋剑彻底分手了,但他家住了一个月就搬走,如今偶尔去打扫房子,一切都挺好的。宴禹恍然间反应过来,至那天起,已经足足两个多月。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浑浑噩噩的,现如今才有了些活起来的样子。吃了饺子,宴禹陪闻延拾行囊。他跟在闻延后边,像个小尾巴一般。
闻延有些好笑回头,问他要干嘛。宴禹摇摇头,只上前搂住闻延,脸埋在闻延肩头,低声道:“我总觉我好久都没好好看过你了。”味道也是,竟然都有了点陌生。他使劲把脸埋在闻延脖子里,一双长臂锢得紧紧的,半点也不肯放手。
他没让闻延看他的脸,就着背后抱着的姿势,他和闻延说:“你再等等我吧,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你等等我。”闻延没说话,只掰开他的手,回身把他拥进怀里。他后脑勺被闻延有些用力地压了压,胸膛紧紧贴在一块,他听到闻延声音沙哑地应了声好,一如既往。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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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到了,太阳反而出来了。途中宴禹问开车的闻延,说他不回去过年,家里人会不高兴吧。闻延戏谑瞧他一眼,说觉得抱歉就明年和他一起回家,让他爸妈多一位儿子,补偿补偿。宴禹懒洋洋地倚在窗边,将窗子开了条小缝。他说好啊,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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