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王签订契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rocyon
船在海上漂着,四周除了海水外就是风声,米迦勒在船尾坐着看天上的白云,一望无际的碧蓝的海水包围着他们,前面是看不到边的海面,后面也是看不到尾的海水。贝利尔在甲板上支了一张躺椅,正晒着太阳睡觉。
加百列从船舱里出来,就看见贝利尔脸上盖了一本杂志,正在躺椅上睡觉。他走过去把书一掀开,贝利尔眼睛闭着,皱着眉头一转身,侧着身继续睡。加百列把杂志再盖到他脸上,走到船尾坐在米迦勒的旁边。
“贝利尔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睡觉,记得那时候在生命之树下守卫,他也常常跑到树上去睡觉,每一次都是你把他找出来,为此你还怒吼了他好几次。”米迦勒说,他的手撑在船的栏杆上,海风吹着他的衣角。
“我是他的指引天使,他是我遇见过的最爱睡觉的天使。”加百列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有水的地方。你买了一艘船,我一点也不惊讶,但你为什么要来人间界帮我?加百列,你不仅仅失去了天使的身份,当你死后,你的灵魂也会归贝利尔所有,你放弃了所有来帮助我,这份情太沉重了。”
“我不要你还,只要你记着。米迦勒,我帮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来到这里,变成了一个人类,可我从未后悔,相反我很庆幸,我来了,我保护了你。”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欠了你天大的情,我会想办法帮你重新变回天使,请你不要拒绝我,否则我的心一刻也不得安宁。”
“好,我答应你。”加百列几乎是负气地说。
在海上漂泊了好几个月,终于到了南极。米迦勒举目望去,无际的冰雪覆盖在地上,天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就是这里的主色调,而且单调得几乎没有其他颜色。为了不得雪盲,他们戴上了护目镜。加百列把船停在岸边,他们穿着防滑的靴子下了船,犹大和索菲守在船上等他们回来。
在这里是分不清左右方向的,加百列拿着指南针和地图来确定冰洞的位置。加百列在前带路,贝利尔昏昏沉沉地跟在他后面,米迦勒走在贝利尔旁边。下午六点钟,天还是亮的,加百列却不打算再继续赶路了。他们停了下来,在原地搭了帐篷,今晚就要在这里休息了。米迦勒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分给加百列。他们在帐篷里用了餐,晚上由加百列守上半夜,米迦勒守下半夜。在蒙蒙冰雪中,只有风的呼啸声,加百列心中升起一丝寂寞,米迦勒就在帐篷里面睡着,可自己的心意却一点也无法向他表明,一颗心仍在流浪。
米迦勒躺在帐篷里,好似睡了才一会,心突然砰砰跳个不止,他睁开眼从地上起来,掀开帐篷,外面尽是白蒙蒙的天空,灿烂的阳光照到皑皑白雪上的亮度让人很难睁开眼。加百列已经靠在贝利尔身上睡着了,贝利尔看他出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帮贝利尔把加百列抱进帐篷里,又给火堆添了炭,坐在帐篷外开始守夜。
雪是一样的雪,天是一样的天,呼啸的风是一样的风,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处,在这原始得只有冰雪的地方,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呼唤他到来,那是一股很熟悉很亲切的力量,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熟悉。米迦勒不禁站了起来,跟着那股力量的踪迹往前走着,在这茫茫的天地里,唯有那动摇他心的呼唤给他指引着方向。他越走越远,几乎看不到帐篷了,但米迦勒还是依旧往前走着,雪地里留下他的一串脚印又很快被风雪覆盖。
米迦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加百列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他的脑子里就剩下那指引他在雪地里前行的声音。那声音把他带到一个山洞里,洞内四处都是冰壁,冰壁上画着天使祈祷的壁画,壁画发出微微的白光,那白光很快汇聚成一个光球,又分散成光点落到壁画上。米迦勒用手指触碰光球,光球立刻融入他的指尖,壁画也动起来化作光点向米迦勒靠拢。很快光点就被米迦勒吸到身体中,他恍然若听到了天使的吟唱,好像身边有无数天使在合唱圣歌,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
加百列一醒来就发现米迦勒不见了,他在帐篷四周找了一圈也不见米迦勒的踪影,急得他帐篷都没拆就上路寻找米迦勒。贝利尔感知到附近有股不寻常的力量,加百列立刻要去那个地方,贝利尔展开双翼抱着他在风雪中前进,四周都是雪,加百列的视线已经慢慢被白雪弄模糊了,他脑子里只有找到米迦勒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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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大叫:“米迦勒,米迦勒。”他的眼前一片空白,心渐渐沉下去,贝利尔带着他不知飞了多久,前面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排脚印。加百列马上让贝利尔飞下去,他一落地就挣开贝利尔的怀抱跟着那串脚印跑,他在脚印的尽头遇见了两个在南极工作的男人,他们也并没有见过米迦勒,他们只是在附近工作。
“米迦勒,米迦勒,有天使来了。”拉斐尔坐在生命之树的树枝上说。
“那是谁啊?这光芒就像是神的座驾路过时的光芒。”米迦勒看着不远处的光芒说。在他们视线所及处,一位天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四周围绕着六翼的炽天使,身后有两百名天使在吟唱圣歌。
“路西菲尔,大天使长路西菲尔殿下。”拉斐尔回答他说,“今天是朝圣日,他带领天使向神献上圣歌。这是百年难见一次的盛典,可惜我们只能驻守在生命之树旁,不能去参加这难得一见的盛会。”
“原来是晨光之星,难怪光芒能和神媲美,”米迦勒说。
那无比洁白的六翼发出美丽的光芒,这光芒能比上神的座驾发出的光芒。大天使长路西菲尔手上拿着一把黄金做的竖琴,他弹奏着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领着两百名天使合唱献给神的圣歌,歌声温暖明净,听得人如痴如醉。
“米迦勒,米迦勒……”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加百列和贝利尔在雪地中飞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这个冰洞。当他们走进洞里时,米迦勒正睡在地上被金色的光点围住。加百列将米迦勒抱在怀里,喊着他的名字,喊了许久都不见米迦勒醒来。贝利尔背上米迦勒,抱起加百列,展开翅膀飞回了他们搭帐篷的地方。
米迦勒醒来就见加百列守在帐篷门口,他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他一直守着他不分白天黑夜,连贝利尔想接替他让他去睡一会儿,他都不同意。米迦勒有些愧疚,他推开身上的毯子,想要将加百列抱进被子里。但他一动,加百列就醒了,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米迦勒,似有千言万语。米迦勒想道歉,看见他的眼神一切话语却在喉咙里无法说出来。
“醒了?”还是加百列先开了口。
米迦勒点点头。“对不起,是我的错。”米迦勒说,他的心里充满了歉意,特别是得知加百列当时找他有多急时。他不该一个人跑走了却一句话也不留下,让加百列找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昨天你是被你的记忆吸引到了那个地方,这不是你的错。”加百列说,“我已经一天没睡觉了,我先去睡了。外面有食物,是热的,你快去吃吧。”
加百列进去躺在被子里,米迦勒走出帐篷就看见火上烤着的食物,贝利尔在用铁壶烧热水,水已经烧开了。米迦勒向贝利尔道谢,贝利尔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用魔法让水壶自己飞起来,给米迦勒倒了杯热水在杯子里。
贝利尔起身要往帐篷里走,突然对米迦勒说:“我能拜托件事吗?”
米迦勒非常惊讶,因为贝利尔平时很少和自己说话,更没有拜托过自己一件事。“当然可以,贝利尔,你是我的朋友。”米迦勒说,他说得十分地真诚。
“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让加百列担心的事了,可以吗?”贝利尔说,他的神情淡然,说完就掀开帐篷门口的布进去了。
第十七章
去马德里
米迦勒和加百列最初租下的公寓,只有二十坪,是一个房间带一间厕所。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并排着放一起,一张写字桌带一个书架,窗台刚好可以躺一个人上去,玄关处有两个放衣服的大壁柜,要用时拉开来,用完门一关上便可以了。
一个月前,加百列卖了船搬到了这里,米迦勒自然也跟着他住进了这个公寓。这里四季分明,气候温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尤其是他们选择的地方,在新城区的别墅区旁边,环境优雅,绿树成荫,十分宜人居住。这里生活的人很少,别墅几乎都空着,在街上散步往往很长时间都碰不到一个人。小区中央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无论冬夏都装满了水,加百列非常喜欢水,常常换下衣服去下面游泳,米迦勒偶尔也会陪他去游一圈。
加百列在报社找了一份工作,是去街头采访,报社还给了他一台照相机,加百列拿到照相机的当天就把它带回来,对着米迦勒照了好几张。米迦勒扑到加百列身上,抢走照相机,把镜头对准加百列就是几连拍。贝利尔对照相机也十分感兴趣,他们相互拍了很久,把照相机的内存都用光了。加百列上班之后就忙起来了,贝利尔跟在他身后东跑西跑,两个人常常白天出门晚上回来,米迦勒一个人在家里无聊,于是也去找了一份工作。
米迦勒的工作是在一个奶茶吧里做服务员,他负责冲泡奶茶和给客人上茶。他第一天上班就有一个瑞典人跟他搭话,米迦勒礼貌地回了几句,给他上了一杯热的红茶。第二天那个瑞典人又来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他走到柜台前把玫瑰递给米迦勒,然后向他表了白。
“米迦勒,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我在瑞典有一套房,在这里也有一套房,这只是我的固定资产,我还在别的地方另有两间商铺,你跟我结婚,你跟着我一辈子住下去,我会保护你。做了我的伴侣,你什么都不缺,而且将来我死了,我的财产也全给你继承。”这个瑞典人一脸真诚地说。
“我想我不需要,谢谢你,先生。”米迦勒把玫瑰还给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那个瑞典人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着一大束红得似火的玫瑰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点一杯红茶,他指定要米迦勒给他送茶,茶送过去了,必定又是一番掏心掏肺的告白。米迦勒想要避开他,但店长让他去送茶也不好拒绝,只好每次都告诉瑞典人说他们不合适,请他下次不要再带花来了。饶是这样,瑞典人也坚持了一个月,真是动了感情了。
有一次店长约米迦勒下班谈点事情,他带米迦勒到了一家高级的西餐厅点了牛排,喝了一杯红酒,他们聊了一会儿,也不见店长说关于店里的事。
用餐完毕,店长开着车送米迦勒回去,但他把车直接开到了这里著名的情人约会的湖边去。停了车,打开音响,他的手自然地把米迦勒圈住。
米迦勒打开车窗,把音乐关上,自然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想你找错人了。”
店长有些下不来台,他说:“你不来试试?”
“我不是这种人。”米迦勒冷冷地说。
“好吧,算我错了,我送你回去。”他也冷淡下来,开车送米迦勒回家了。
工作也不好再做下去,第二天米迦勒就来辞职了,见到他的辞职信,店长没说什么就同意了。结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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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钱,米迦勒去旧货市场上给加百列买了个石雕的鸟做礼物,给贝利尔买了一张加尔各答的挂毯。到礼物的加百列非常高兴,他又请米迦勒和贝利尔去附近的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票订的是晚上的,看完出来大街上除了灯光,再无人声。走在街上,四周寂然无声,加百列兴致起来,讲起了鬼故事。他的故事讲到一半,就到家了,回来家里他还想继续讲下去,就拉住米迦勒坐在客厅里,听他讲故事。
这事过了不久,米迦勒又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了一份工作,这次他是当外面的迎宾,站在大门外对着客人微笑即可,一边笑着一边向他们弯腰抬手。几个小时的工作可以每四个小时休息二十分钟,米迦勒站得脚都肿了,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辛苦工作是值得的,特别是到了领薪水的时候,西餐厅的工资还算不错,当米迦勒拿到那一千六百块美金的支票时,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米迦勒很惊讶他再次到了拉斐尔的来信,拉斐尔好像每次都能知道他住在哪里,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拉斐尔来信说:“我这里有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米迦勒,我希望你能亲自来一趟,一个人来,随信还有一张车票,上面的日期是一个星期后,我希望一个星期后能在我给你的地址那里见到你。不用回信,我没有固定的地址。”信封里果然有一张车票,是从这里到马德里的火车票,还有一张白色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拉斐尔这个人实在神秘,他是米迦勒的高中同学,从高中起他就神神秘秘的,经常请假不来上学,却赶得上学业进度,这样老师也就不管他了。他常常在上数学课时拿着一本书看,他的位置靠窗,他就在窗台边种了些花。当时班里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给他送巧克力和糖果,他了人家的糖果,陪那个女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女孩子眼中包着泪水,他递过去一张纸巾。男孩子们都嫉妒他,但他成绩好,性格也不差,也就没找过他的麻烦。
一个星期后,米迦勒上了那趟开往西班牙的车,火车是绿皮的,米迦勒上了硬座车厢,他的座位旁边和对面都坐上了人。他旁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貂皮的大衣,脸上画了很浓的妆。对面坐的是一对母子,母亲有着棕色的卷发,不怎么打扮的样子,儿子才几岁,正在吃一块糖,小手上和下巴上都是流出来的口水。米迦勒刚一坐下,孩子就哭闹起来,他母亲马上把他抱在怀里,一会拍拍胸口,一会拍拍背,好声好气地哄着。米迦勒旁边的中年妇女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满。小孩的哭声又大又尖,他又好像有无穷的力气一样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当他终于停下来在母亲怀里睡着时,米迦勒松了一口气。
火车上有一个接热水的地方,就在两节车厢的中间,米迦勒去接水时,坐在他对面的那对母子也在那里接水。母亲朝米迦勒笑了笑,说:“刚刚打扰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他第一次坐火车,还不是很习惯。”
“没关系。”她这样子米迦勒当然不可能再有怨言。
米迦勒回到座位上,中年妇女已经下车了,于是米迦勒占据了靠窗的位置。他正拿着一本小说集看,一个影子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这个位子有人吗?”
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套着蓝格子的衬衫,同是灰色的西裤,一双带穗的牛皮靴,点缀着金色斑点的蓝底领带。这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长长的金褐色的髦发紧贴在他的脑袋上。他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黑色的。五官扁平,长得很一般,但穿得很讲究,这一点让人对他的印象不觉好了很多。
他眉毛往上一抬,那双深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米迦勒,像是想释放出友好的意思。他在米迦勒旁边坐下来,他说:“你在看什么书?”
米迦勒把手抬起来,露出书最外面的书皮。
“欧亨利是他的短篇小说集吗?我还记得高中课文上一篇他的短篇小说,叫《麦琪的礼物》。我印象很深刻,因为上到那篇时,我的语文老师就因癌症去世了。”他说。
“是的。”米迦勒低下头看他的书。
“你要去什么地方?”
“马德里。”
“我也是,从这儿去马德里要横穿整个国家呢。不过沿途也可以看看很多风景,下一站火车会停上半个小时,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恩。”
他坐得离米迦勒很近,近到米迦勒可以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米迦勒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可他还不想罢休。
“你去马德里做什么?”
“见一个朋友。”
“我的家就在那里,在马德里。我对那儿的每个地方都十分熟悉,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带你去马德里最美的几个地方逛逛,有我带路的话,你一定能游遍马德里的美景。”
“不用了。”米迦勒说,重又看他的书,他打定主意这个男人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回答。像是察觉出他不愿意说话,男人也没再打扰他。男人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身体坐着,越过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古龙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米迦勒一再往里面坐,可男人一直紧贴着他不放。
第十八章
觉醒
列车正好驶过一片松叶林,正在看书的米迦勒也抬起头看向窗外,这时正好下了大雪,松树上堆满了积雪,让他想起圣诞节上被装饰得满满的圣诞树。这几年都一直同加百列还有贝利尔一起过圣诞节,不知为何一到这个节日就会想起一个人,不,或者应该说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人应该晨光之星,他的名字叫路西法。
“外面的风景还真好看,雪下得真大,在马德里有一个美丽的湖泊,下雪天去湖边散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曾经去过一次,那还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穿着短袖呢,大雪天里穿得这么薄,第二天就感冒了。”男人一只手搓着另一只手。
米迦勒什么也没有说。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我就寻思,没准我能和你搭上话,这么远的路程如果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该是多么无聊啊。”
米迦勒猛地站起来,他说:“我不看书了,我去望车厢待一会儿。”
男人惊讶地看着他,米迦勒脸上没有现出笑容,男人看出了他的决心,脸上扭曲了一下。米迦勒直直地走向望车厢,把男人甩在身后。
望车厢在列车最后一节,站在那里能够获得开阔的视野,雪顺着风飘进车厢里,只穿了两间单薄的衣服,米迦勒马上感到一丝寒冷。但这时候回去加件衣服已经不可能了,米迦勒只好站在角落挡风处,虽然挡住了风雪,但也挡住了视野。米迦勒脑中闪过一丝的懊悔,不过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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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会儿那个人就要蹭到他身上了,这样想的话,在这里待着又没那么冷了。
除他之外,在望车厢坐着的只有三个人。两位年纪较大的女士坐在一起,正聊得欢快,她们对面坐的是一个男人,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当米迦勒看到四只白鹭飞过一条结冰的小河时,他忘记了寒冷,白鹭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落回河面。火车经过时,并没有惊扰这几只白鹭,它们挺着胸,伸长脖子,做出优雅的姿势,悠闲地站在河面上。
加百列曾打电话过来,当时列车正停靠在一个站里,米迦勒下了车,两边都是铁路,站台上只看得见四道铁轨,还有铺路的小石子。米迦勒在站台中央的小推车里买了一个面包,旅程已经过了一半了,只要再坚持十几个小时就能到马德里了。
催人上车的声音响起了,米迦勒又回到了座位上,这次那个男人不在座位上。米迦勒坐在车窗前,火车慢慢动了起来,米迦勒拿起书继续看,这时猛地一个刹车,列车整个都颤抖了一下,车厢摇晃了几下,火车停住了。
人们小声地谈论着,每个人都在等待火车重新启动,第十五节车厢有些骚动,就在米迦勒待的这节车厢的前面,两节车厢交接的地方站了两个穿制服的人,把其他人挡在外面。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有人在大声叫唤,引得大家都惊慌不已。在公务车厢里响起了一个很权威的声音,但车厢里的交谈声把它盖了下去,无法听清它在说什么。
米迦勒站起来走到车厢前端,他看见血从车厢的厕所里流了出来,厕所的门半掩着,里面露出一只手,衣袖是灰色的羊绒面料。米迦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看着那只手总觉得很熟悉。
穿制服的人拦在列车厢的两个入口处,让他们赶紧回到座位上。他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从车厢入口处上来四个穿着警服的家伙,他们直直走到米迦勒面前,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然后向他询问。不妙的预感又来了,米迦勒回答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他想他们在绕弯子,是想放松他的警惕,那个掏出警官证的警察告诉他,这只是例行询问。
“出什么事了?”米迦勒问他们。
四个警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对他说:“没什么事,要问的都问完了。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车厢交接处的厕所门被打开了,里面抬出一个担架,上面铺着白布。警察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和担架一同出去了。坐在米迦勒对面的那对母子去了餐车那一节,她回来时孩子已经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对米迦勒说:“什么也看不到,他们把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发生了什么事?”米迦勒问她,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她脸上看起来就是有秘密要分享的样子。
“有人自杀了。”她说,“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是谁?”
“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人。他在厕所里用小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流了一地,那场面还真是吓人。我刚刚要去接热水,从门缝里看到血流出来,吓了我一跳。他看起来不像是要自杀的人啊,真是奇怪。”
十五到二十分钟后,火车开始移动了。米迦勒看不进去书,他走到车厢前端,那里厕所门虚掩着,地上已经没有血迹,但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米迦勒回到座位时,有一个穿制服的人正踩着座椅在上面放行李的地方翻着什么,他把一个大的黑色的皮箱从上面拿下来。
“这个就是他的行李,我看见他放上去的。”坐在米迦勒对面的母亲说。
他们把他的箱子提走了,米迦勒看着他们把箱子抬到另一节车厢。车厢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个男人出现过的证据都被清除了,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和米迦勒搭话,又是为什么要在厕所里自杀,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米迦勒想看看窗子外面,这时风景已经变了,雪没有了,松树也换成了白桦树,黑沉沉的云下面是光秃的树干,使得整个气氛都显得很阴沉。小孩子突然醒过来了,他一醒来就开始哭闹,他母亲问了他半天都没有回答,然后才发现他尿裤子了。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他的裤子,再翻行李箱给他换上新的。旧的裤子被她拿到厕所里洗了,她拜托米迦勒暂时帮她照看一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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