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女人们
作者:李浮安
年下霸道小公主vs年上心机嫔妃锦阳公主:上一世,入宫为质的小郡主受尽霁妃娘娘照拂,却在远嫁蛮地时不幸成为战争的祭品。重生一世,她助父亲夺得天下,从受尽欺凌的小郡主成为呼风唤雨坐拥华服美人的公主殿下。但前世之恩不可不报。这一世,轮到她守护她了。可这小妖居然不领情!!!吴怜月:那个小郡主干嘛一直色迷迷地看着我?食用指南:*单重生,重生的是锦阳公主*本文1v1(感觉书名那个“们”字很容易让大家误会)*文慢热。会日更不辍,不定时加更,争取用强大的更新给大家此文节奏并不慢的错觉*本文男性角色纯为剧情服务,多炮灰,言情部分有限,介意的宝宝慎点哦内容标签:年下宫廷侯爵爽文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1
☆、001
宫门前积了厚厚的雪,因为皇城战事,宫人逃的逃散的散,已经多日无人打扫过了。一身白孝的霁妃推开身后小宫女所执的白纸伞:“都快死了还怕淋这点雨雪么?”
雪越下越大,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整座宫城白雪皑皑,嘉王之乱中流的鲜血被掩埋在纯白的积雪之下,待新帝坐稳天下,史官大笔一挥,先帝和她们这些妃嫔注定会成为一段必须消失的历史。
嘉王手弑先帝拟伪召登基后,颁的第一道旨便是厚葬先帝,后宫诸人依祖制殉葬。而先帝的死,对外所称是阉党叛乱,嘉王奉旨进京护驾,无奈赶到时先帝与众皇子已被害,嘉王作为先皇之弟,为了江山社稷遭无主之乱,顺应先帝临死前最后的遗愿,登基为帝。
“霁妃。”一个衣着华丽艳若桃李的年轻女子从右边的宫道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个素衣裹身的宫人,宫人手中大红色的伞在一片缟素中分外刺目。
“舒妃。”霁妃乌黑的眸子往右一睥,“举国同哀的日子你倒是真敢穿。”
舒妃扶了扶头上耀眼夺目的珠钗:“去见先帝可不得打扮一下,再说了,都快死了有什么不敢的。左不过现在一刀把我了结了,也不要死时穿那粗麻素衣。”
两个自打进宫以来就斗来斗去的女人,终于放下一切恩怨可以平心静气地说两句话。
霁妃掏出巾子扶着舒妃的脸,替她擦净被雪片染晕的桃花妆:“我忘了你是最爱美的。”
“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涂脂抹粉也不及你素面之万一。我也就是运气好些诞下十三皇子,不然哪有可能封妃?”舒妃从身后的宫人手里接过纸伞,亲手执着伸到霁妃头顶,忽地冷哼一声道:“可惜有了皇子又如何?祖制是帝王驾崩,妃嫔中无出者殉葬。可这么一代代下来,哪一次江山易主前朝宫眷中不是只活下了新帝之母一人?”
“有件往事,一直想问你来着。”霁妃语气淡淡地问:“我当年小产,是不是和你有关?”舒妃所言之事天下皆知,谁不知大运国皇族秦氏那条关于后宫诸人殉葬的祖制。可是,进宫的女子有几个是自愿的?又有几个敢奢盼此生能得善终?反正她没奢望过。
原还愤懑不已的舒妃忽地捂嘴一笑:“你果然猜到了。”
“没人性的贱蹄子,你以为能瞒住谁?”霁妃并不生气,也痴痴地笑着道:“不过如今看来还要谢你了,那孩子倘若生下来,要不死在宫中的钩心斗角中,要不死在嘉王之乱。幸而没来人间,少遭了许多罪。”
霁妃说完不怀好意地望着舒妃,舒妃所出的十三皇子便是在嘉王之乱中死的。临终前,再互相伤害一次以悼念那回不去的腥风血雨的后宫生活吧!
“那我也问你。”舒妃也不气恼,海棠色的红唇一抿,“前年我宫里那场大火,是不是你命人纵的?”
“你也太小瞧我了。那种蠢主意除了徐嫔还有谁?”霁妃把巾子塞回袖子里,葱根似的十指团在一起取暖,嘴里抱怨道:“连去赴死也得让人这么苦等着,也不知嘉王的人什么时候来。”
舒妃媚眼一挑:“那么想死找条白绫往房梁上一挂不就行了,昨夜已经死了好几个了。你瞧瞧我眼下这脂粉也盖不住的黑晕”舒妃冲霁妃指了指眼睛:“被隔壁宫里那些个鬼哭狼嚎的姑奶奶吵得一夜醒了好几次,活的时候讨人厌,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她们也是,何苦为了这种事连累族里人,自个儿时运不济,族人还得在嘉王的治下讨生活不是?”霁妃往手里哈了口白气。“又不是像我似的,无依无靠。”
“你当年要是保下郡主,不把她嫁去那蛮族被活活折磨至死,嘉王为了爱女肯定待你如恩人。说起来,当年郡主在宫里为质时与你最要好,你也太狠心了。”舒妃掩嘴咳了两声,身后的宫人立马上递来一颗紫色丸药,舒妃从道旁的桂花树上掬了些雪胡乱服了药,继续道:“你若于嘉王有恩,宫里的姐妹们也能沾光偷活下几个。”
“果真如此,我第一个不放过你。”霁妃替被药噎住的舒妃顺了顺背,自言自语般地道:“若她能活到今日该多好……”
锦阳的死讯传进宫里时她便有了要同去的念头,独自偷活了八年已经很内疚了。世人都道她出卖锦阳讨好先帝,却不知嫁往蛮夷之地是当时有可能保全锦阳的唯一选择。嘉王数年间被先帝暗中追杀,被“请入”宫中为质的锦阳虽有她相护,也在贵女间受尽欺凌,有几次差点命丧黄泉。
无路可走的她打算借和亲之机、外族盛势,为颠沛流离的家人寻得一处庇护之所。这事当然不能由在宫中做人质的叛王之女锦阳提起,于是正值盛宠的霁妃,向先帝吹枕边风把和亲公主从灵阳公主换为了锦阳。
她们失算了。
屡犯本朝外境的禾涅族打从一开始就在战与和之中选择了战!假和亲不过是接下来数年战乱的序曲,他们举办了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虐杀和亲公主,以敌方皇族之血祭慰战神。锦阳的死,成了一次示威。
舒妃脆亮的声音打断了霁妃的思绪。
“急什么?瞧,夺命的可不来了么!”舒妃戴着银色护甲的食指指了指左边宫道,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带着一众膀大腰圆的宫女向霁妃的月门宫走来。
“听说要统一沐浴更衣,你的妆饰怕是留不住。”霁妃同情地看了眼舒妃,而后长叹了一声走向嘉王派来的人。
舒妃也跟了过去。
“两位贵人体贴。”见多了又哭又闹的妃子,柳嬷嬷觉得这两位嫔妃份外惹人喜爱。“湘儿,你带吴贵人走。”
吴是霁妃的姓氏,名怜月。霁是先帝赐她的封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和舒妃要被带去不同的地方,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湘儿姑娘,这好像是出宫的方向?”发现不对劲的霁妃回首望了眼越来越远的月门宫。
湘儿没有回答,带着霁妃拐过宫墙,在一坐小轿前停下。
“贵人请!”
霁妃未施脂粉更显清丽的面容上眉头微蹙,“请姑娘告知去处!”
“您本该是殉葬之人,难道还有更糟的去处不成。贵人请安心,此轿会将您送至平安处。”湘儿撩起轿帘:“宫中眼杂,为节外生枝还请贵人快些移步。”
霁妃犹疑着坐进轿中,轿子被抬起,摇摇晃晃地不知要去向何处。
不知行了多久,轿子落了地。
“禀贵人,到了!”湘儿打起轿帘,伸出手搀着她下了轿。
霁妃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诺大的院落之中,看园中奇花异卉的种类,和亭台楼阁的规格,竟不比宫中逊色多少。
两名健壮的侍女将小轿抬了出去。
“请问这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2
里是何处?”霁妃心中疑云更重,今日本该是她为先帝殉葬之日,却不知为何被人带出宫门,到了这高庭深院之中。
“申将军府。”湘儿轻声道。
将军府……霁妃正纳罕着,远处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霁妃娘娘,别来无恙?”
一个打扮英气,着天灰色男装的年轻女子踩着青石板大步而来。
“霄儿……”霁妃忙改口道:“申将军。”
申霄是护国大将军申时茂的独女,虽是女儿身,论身手武功和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皆在众男儿之上。嘉王从逃亡之身到君临天下,申家居功至伟。
她曾经见过申霄几面,一次是已故灵阳公主的寿宴之上,一次是她随先帝盟山狩猎。余下的,便是申霄到月门宫见锦阳时了。
狩猎当日申将军家大小姐十几岁的女儿家,战利品却仅次于先帝。以她当日所见申霄之英姿,十有八九是有意让着先帝的。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如今成为当朝第一女将也不奇怪了。
但申霄为什么要救她?因为锦阳的死,申霄该记恨她才对呀?
“别瞎猜了。带你出宫,是因为宫里头对殉葬的妃嫔太仁慈。”申霄冷哼一声:“锦阳当年死的时候可没这么舒坦。”
霁妃低头浅笑,合着是带她出来受折磨的。
她可是在教坊司呆过些日子的,皮肉之苦早就习以为常。对她而言最痛苦的折磨她已经经历过了,为保护锦阳不得不与她分开,却等来她在远境被虐杀的消息。锦阳的死都熬过去了,申霄的这些小伎俩又算得什么?
幼时困贫受尽苦难,后被接入吴府过得还不如下人们,入宫之后锦衣玉食又疲于后宫纷争。她早已冷若坚冰的心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可以温暖她的锦阳,却又天人永隔。最可笑的是,是她将锦阳从一道鬼门关拉回来,推入另一道更可怕的深渊。
正如当下申霄对她所做的一样。
霁妃忘了具体经历过些什么,她感觉不到痛,她对痛的感知能力在时光中渐渐变得迟钝。渐渐地困了。她合上眼,仿佛回到了与锦阳初见那日,瘦弱的小郡主被嬷嬷牵着站在宫门外,她上去牵过她的手。那年,她比锦阳高半个头,很快,锦阳就比她高了。
丝乐声阵阵,悦耳助眠。霁妃觉得身子乏得很,想合上眼好好睡一觉,又觉得有皮鞭在抽打背部,疼得人心烦气燥。
朦胧间绝望地睁开眼,还未死么?还要在申霄手中经历多少苦痛,才能离开这个没有一丝值得她牵挂的世间。
“罪女吴怜月,你倒是逍遥。”教习嬷嬷方氏扬起皮鞭隔着衣物重重落下。教坊司的女人都是供王公贵族取乐的,一般惩戒笞打无论下手轻重,宁可伤筋动骨也不伤及皮肉。
睁开眼比看到申霄更绝望的,便是看到当年另教坊司众女闻风丧胆的方阎妇了。
得宠封妃后,吴怜月仍会时不时在午夜梦回之时,忆起教坊司数年间的悲惨生活,和方阎妇那张狰狞的脸。有时梦太真切,要不是她清楚忆起方阎妇死在她面前时的画面,都要信以为真了。许又是噩梦吧?
她再度合上眼。
方嬷嬷恼怒地扔掉鞭子,一把抓起吴怜月的秀发恶狠狠地说:“后儿个就是六王爷府里大宴了,曲子练好了吗?再装死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
头皮的痛太真切,方阎妇的声音也不能再熟悉。
吴怜月撑着疲乏的身子从简陋的床铺上坐起来,狭窄的屋子里放着五张床,都是空的。方阎妇那张可憎的脸就在面前,这一幕明明是十年前的场景……
再一恍神,才知又是幻觉。眼前分明是提着长剑的申霄。
“见了锦阳,替我告诉她。”申霄用手紧紧钳着霁妃的下巴,满含恨意地道:“来世,别再爱错人了。”
霁妃的心猛地一颤,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血顺着被剑刺穿的心流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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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徐嬷嬷站在宫门外靠墙角根儿停着的马车旁,掏出绣帕遮着额角看了眼不断下落的日头,差不多申时三刻了。
她家主子锦阳郡主被皇后娘娘请进宫里用午膳,这一用便是两个时辰。顺手用绣帕揩了揩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晚秋的日头不灼人,额上的汗是冰凉的。
“那个谁?”徐嬷嬷冲前头马旁的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躬着腰跑过来回话:“嬷嬷,小的名唤守运。”
“刚进府的?瞧着面生得很。”徐嬷嬷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儿候着。你年长些,看着那几个小子别闯祸。我找人打听打听宫里的情况。”
锦阳郡主用过饭后并未在坤宁宫久留,皇后娘娘宫里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皇上登基的头几年忙着平定外乱,外乱甫定又忙着肃清内敌,先帝提拔起来的前朝重臣挨个儿告老还乡,皇上的几个叔叔也莫明其妙地惹了祸。
锦阳知道,快轮到嘉王府了。
前世的她随了父亲与世无争的恬淡性子,丝毫不关心朝堂纷争,忽然有一日父亲匆匆出门再也没回来。过了几日,皇上以照顾为由将她接进了宫里。她自幼常随家人出入皇宫,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次不同以往。
来接她的宫人不许她带王府的奴仆,车颠簸着驶向皇宫,同车那个不言不笑的陌生嬷嬷扶着她下了车。到了后宫宫门,远远地瞧着一个仙女姐姐似地妙人儿被人簇拥着站在门口浅笑盈盈,陌生嬷嬷冷冰冰地说道:“郡主往后与霁嫔娘娘同住月门宫,宫里规矩多,您不可再同以前进宫玩闹时那样胡来了。”
宫里的规矩还是那些规矩,并不比以往多,不同的只有嘉王府的地位。
好在皇帝承继帝位以来一直以贤君明主自居,对于嘉王府的迫害只在暗中,明面儿上她还是皇帝的亲侄女,大运国的郡主。
一阵浓烈的桂花香打断了锦阳的思绪。抬头一望,头顶上是一大簇旁逸出宫墙的桂花枝。
月门宫到了。
她每回进宫总会将伺候的丫头们遣走,独自来这座空置的宫门前看上两眼。斑驳的宫门,叽喳吵闹的鸦雀,年久失修的殿室……如今的月门宫还未迎来那个让它风光无限的女主人。
说来奇怪,她已重生八年,重生后第一年才五岁的她,便央着母亲带她去兴州府游玩。在吴知府所设的接风宴上,坐在高座之上的她打量了吴府所有女眷,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她不敢细问,在皇城长大的从未出过远门的小郡主,怎会识得远在兴州的吴家小姐?
况她初见霁妃娘娘时对方已是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3
十九华年,她比霁妃小四岁,此时霁妃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女大十八变,过些年再寻不迟。家族存亡之事为重,人人都羡出生皇族的儿女,却不知权势之家永无宁日,要么站上最高位,要么提心吊胆时时自危。
离上一世王府没落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离吴府被抄家只有不到两月。
怜月……
锦阳郡主最后望了眼月门宫,提步快速往侧宫门走去。
脚步匆匆,一拐角与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瞎了眼的狗奴才!”玖阳公主一双杏仁眼瞪得铜铃大,怒气冲冲地望着被撞倒在地的宫女和碎成残片的琉璃宫灯。
“我是狗你又是什么?”锦阳上一世入宫后没少被嚣张跋扈的玖阳欺负,上一世她柔懦体弱任人欺凌,这一世自幼便习武强身。
于是虽比宫女矮了个头,对方被撞得人仰马翻,她却毫发无伤。
玖阳的目光从琉璃宫灯上移开,眼中的怒火渐渐凝聚成两团杀气。“锦阳,你好大的胆子。骂本公主就是骂父皇骂母后,皇宫可不比你们嘉王府,可以由着你撒野。”
玖阳虽不是皇后所出,比不得嫡公主姐姐灵阳那么尊贵,但嘴甜会来事儿,皇帝十分宠爱。
若是几年前,锦阳无论对错都会认低伏软,现在不必了。八年来,她与申将军之女申霄交好,间接促使申时茂将军与父亲成为挚友,又让兄长广拜名师,与朝中贤能之士无论文武结为同门。
嘉王府无实权,不至于太碍皇帝的眼被过早针对。然而她暗中以父亲之名编织的那张网,离网不远了。区区玖阳?锦阳心中冷哼,嘴上反击道:“骂可是您先骂的,下次发脾气前看清楚。告辞了公主殿下!”
锦阳从不以亲戚间的称谓唤宫里这群人,迟早要兵戎相见的,没必要无端惹些羁绊让自个儿内疚。她端端地冲玖阳公主行了礼,踩在宫灯碎片上继续前行。
“还愣着干什么?锦阳毁坏父皇御赐宫灯,又口出恶言辱骂本公主,给我把人抓过来掌嘴。”玖阳气得直哆嗦,她不敢杀害锦阳,但毒打一顿还是敢的。
锦阳听到宫女追来的脚步声,波澜不惊地转过身,待宫女们靠近后扫视众人一眼后道:“看你们谁敢碰我,事闹大了你家公主最多关几日禁闭,而你们……掌掴本郡主还想无事?”
宫女们互相对视着未敢上前。
玖阳冲上来,推开宫女抬起手便要打锦阳。锦阳眼疾手快,擎住了玖阳的手腕,一用力又捏碎了她腕上的金丝白玉镯。
“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几失爱物的玖阳公主咬牙道。
宫女们迫于主子威慑将锦阳的手臂拽得死死的,玖阳退后一步发令道:“给我掌嘴。我不发话不许停。”
深秋落叶多,扫宫道的小宫女一拐角见了远处的阵势,哆嗦着扫着原地,迟迟不敢上前。
一驾凤辇从小宫女身后缓缓驶来,小宫女扔下笤帚跪在地上低伏着头。
凤辇绕过拐角。
“前面何事?”一个妇人的声音从轿辇中传来。
随行的嬷嬷差了个小宫女上前打探后回话道:“禀太妃娘娘,玖阳公主不知因为何事正掌掴锦阳郡主。”
凤辇紫金色的帘幔被掀开一条缝,嬷嬷忙打起辇帘搀着太妃娘娘下了车轿。
太妃娘娘被人搀着,还未走近便冲玖阳怒喝道:“住手!”
还未来得及动手的玖阳恼恨地示意宫女们松开锦阳,锦阳在太妃娘娘捂嘴咳嗽的间隙坏笑着望向玖阳公主,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向了自己的脸。
练武之人掌力强劲,她白嫩的脸颊上瞬时落下一个血红色的五指印。
“你!”玖阳抬手指向锦阳。
听闻掌掴之声抬头的太妃娘娘,正好看到玖阳停留在半空中正对着锦阳的手。
大运国皇族秦氏有条祖制。先帝薨逝后,无所出的妃嫔皆要殉葬。当朝太妃娘娘王氏是几朝来唯一的例外,她未为先帝产下一儿半女,但她是当朝皇上的养母。
已故皇太后产下当朝皇上的嫡亲弟弟嘉王爷后便因病去逝。留下的两位皇子,年幼的当朝皇上交由德妃王氏抚养,刚出生的嘉王爷交由时值哺乳期的李妃抚养。待两位皇子渐渐长大,皇长子德行无失便立了储君,嘉王爷被赐了封地离开了皇城。
新帝即位后,逼迫别的皇子生母自尽,其中包括亲弟弟嘉王的养母李妃。妃子们因为“誓与先帝同生共死的贞烈之举”被追封了长长的谥号。
前朝妃嫔活下来的,唯有当朝太妃王氏。
是以,太妃娘娘名为太妃,实为太后。
☆、003
一阵秋风过,太妃又掩鼻咳了两声,嬷嬷忙取来乌锦斗篷给主子披上。
并不遥远的一段路病弱的太妃走了好一会儿,待走近了,锦阳左半边脸上的巴掌印仍然清晰可见。
“你倒是有脸,带着这么多人欺负幼妹。”太妃指着地上的宫灯碎片问玖阳:“就为了那个东西?”
玖阳委屈地抬起空荡荡的手腕:“这个臭丫头不仅撞碎了父皇送我的宫灯,还故意捏碎了我的白玉镯子。况且那一巴掌是她自个儿打自个儿的,妄图陷害于我。”
“你差这点子小玩意儿?”太妃语带嫌弃,玖阳这丫头被皇帝宠坏了,平日里摔摔东西罚罚下人也就罢了,眼下愈发肆意妄为。
“您怎么帮她不帮我呀!”玖阳撒着娇往太妃身旁靠。
嬷嬷赶紧上前一步站到二人中间,用身体扛住了玖阳,好言道:“公主殿下,太妃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吃不住力。”
锦阳默默站在一旁。太妃娘娘是整座皇宫中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可惜上一世在她进宫为质之前太妃就殁了,算算日子,还有不过数月。
“你二人皆是先帝的皇孙女儿,还有亲疏之分不成?”太妃在风中久站不住,对嬷嬷吩咐道:“这几个宫女打发出宫,玖阳公主罚俸半年,另罚一月不许出宫门半步。”
太妃没有多看锦阳一眼,也没有任何安慰的话,只差了身旁的宫女送她出宫。太妃每次看到锦阳的心情都很复杂,她不住地叹着气回了凤辇,落座后悄悄掀起辇帘一角看了眼锦阳的背影,对轿外的嬷嬷道:“那丫头越发像她母亲了。”
“郡主大了。”嬷嬷听不出轿中之人的情绪,笑着附和道。
***
兴州城东的一处百年老宅内。
吴怜月趴在药炉前的小杌子上一边拨弄着一块碎银和几个铜板,一边在帐簿上勾画。
自她母亲与父亲和离后,带着她回了城东娘家祖宅,外祖父和外祖母只有母亲一个独生女儿,老人家去世后留下的几十亩田产成了母女二人的全部生活来源。
可惜孤女寡母无人倚仗,也因为她那禽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4
兽父亲的填房见不得母亲好,处处针对。这些年来,被强占去不少良田。今年夏季大旱两月,秋时的成连往年的零头也没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前几日母亲又病倒了,看郎中花去不少钱。旧宅年久失休,深秋雨季时淋垮了两间房,请人修缮又是一大笔开销。
眼前药罐里熬煮着的是最后一副药,炉火时明时灭,吴怜月拿起蒲扇把火扇旺,继续对着帐簿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