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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她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却也是立马站起身对着众人盈盈一拜。
三夫人向来喜欢说得体话圆场,今日上午的事让她记忆太深刻,以至于对六房的人都提放着,即便这会儿只有江承紫一人在场,她还是防备着,整场都不轻易插话。
倒是那九夫人不懂深浅,平素除了三夫人,就数她最爱说话,最会蹦。这会儿,他立刻就接话说:“刚才老夫人还没来,这孩子聪明伶俐,十分懂礼数,刚来就已经向我们请安了。”
“阿芝有礼。”她起身盈盈一拜。
老夫人便走上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为江承紫介绍在场之人。在场有三十二个人,江承紫在军队本身就有独特的记忆法,加上本身聪颖,过目不忘。
老夫人这一圈祖母慈爱孙女孝顺的戏码下来,江承紫已经将在场的三十二个人认了个清楚。
老夫人介绍完毕,就拉了江承紫在她身边坐下,说:“我们弘农杨氏,千年望族,几经沉浮,依然屹立。凭的不仅仅是杨氏族人恪守祖训,努力创新。更是杨氏族人的团结。我们今日算是女眷在场,我就把话说在这里。这杨氏在,子孙在,杨氏兴,子孙旺。你们呀,不要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巴掌大的天,小肚鸡肠,目光短浅。”
众人不作声,老夫人继续说:“这女人管理好家宅,团结好亲族,管教好孩子,将一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男人在外,才能安心拼搏。”
“是。”各房夫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道:“你们定要记得:杨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谨记。”众人又是异口同声。
老夫人看了众人一眼,不再说话,只拍了拍手,让丫鬟们捧出茶具泡茶,并且将厨房新出炉的茶点一一摆上桌子。
江承紫瞧见这些丫鬟的泡茶技艺皆是模仿杨氏宴席上的泡茶方式,而茶叶则是六房之前送回祖宅的贺礼。至于那些茶点,不过是杨氏普通的点心。
不过,即便是这种在杨氏六房每天普通的寻常规格,对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杨氏来说,已是稀罕物。于是,各房也是尽量克制,吃茶吃得颇为矜持,却掩饰不住享受与得意。
喝茶之际,二房让自己的孙女儿谈了古筝助兴,紧接着七房不甘示弱,让儿媳妇弹琴。一时之间,这茶会倒是颇为高雅。
老夫人端坐主位,只管喝茶,瞧着众人,一言不发。江承紫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瞧着众人,琢磨身边这老狐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行动。
约莫坐了半小时,茶喝淡了,老夫人命人给各房再泡一壶。趁着烧水的间隙,老夫人就说:“众人可知,这大半年,天下最时兴的是啥?”
还是九夫人率先站起身,说:“这大半年最时兴的,一是点翠的首饰,二就是喝茶。”
“如今贵族中最流行的便是喝茶和点翠首饰。二这两种皆出自咱们杨氏六房。这喝茶是九丫头和清让琢磨的,而这点翠首饰,则是阿宁和秀红琢磨的。你们瞧瞧,你们的眼光,平时看的是哪里?”老夫人介绍这点翠首饰和喝茶时,又立马开始对众人进行训诫。
众人默不作声,领受着老夫人的训诫。
老夫人继续说:“你们把眼光看远一些,一家人团结和睦,杨氏才会兴旺。我啊,老了,怕也荫蔽不了你们多久了。”
“老夫人,你说哪里话。你还健朗得很。”九夫人逮住机会立刻插话。
老夫人摆摆手,说:“人生在世,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对于死,我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你们也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如今,恰好六房回来了,虽然今日六房只有阿芝在这里,但阿芝亦是极其有主见的。这样说来,我观王一房,女眷们算是全都到齐了。我方才你所言,务必都记在心上。”
“是。”众人又是异口同声。
江承紫依旧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老夫人这画风不对,似乎是大彻大悟似的。
“你们呀,要真听进去才好。”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
“老夫人所言,我们都紧紧记得。”九夫人依旧是娇滴滴的声音。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挥挥手说:“你们散了吧,我与阿芝说说话去。”
她说完,就站起身来,吩咐江承紫扶着她,跟她到小厅里去说说话。
小厅与其说是个厅,倒不如说是个临窗看风景的小房间,里面有卧榻、茶具,小火炉,还有竹的躺椅。
老夫人与江承紫坐下,江承紫也不想继续去猜测,径直就开门见山:“老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着急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看了看,倒是笑了,说:“想必,即便是你母亲也不敢对我说这句话。放眼杨氏,能与我这般说话的,也就你一个。”
“那老夫人后悔了么?”江承紫笑着问。
“成王败寇,举手落子,输了就是输了,何来后悔一说?”老夫人缓缓地在厅里踱步。
“比如后悔当日,没有将我当做妖邪诛杀了。又比如,后悔在洛水田庄没有干掉我们母子三人。”江承紫毫不留情面,直截了当地剖析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动怒,只是冷笑一声,说:“我举手无悔,数十年如一日,皆如此。”
“那老夫人总不会是召我来,与我叙叙旧吧,表达祖孙情深吧?”江承紫径直问。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坐到椅子上,说:“你这样尖锐,真的能在那个地方走下去吗?我很好奇。”
江承紫轻笑,说:“能屈能伸,还可以解释为:能不用演戏的时候,就开门见山,需要演戏的时候,就要演地以假乱真。”
“罢了,我亦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你既是开门见山,我也爽快。今日,对芳沁,是你主导的吧?”老夫人径直问。
江承紫笑了笑,说:“老夫人,我主导又如何,不是我主导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这是谁的意思。”
老夫人面色一沉,道:“果然还是那位的意思么?”
江承紫不置可否,亦是笑着,说:“老夫人,俗话说,夕阳西下几时回。世道已改变,世家只手遮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放肆。此话,岂容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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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怒喝。
“老夫人,只你我二人,何须这样。你们现在疲于奔命,有没有觉得房屋到处是洞,堵着这个,那个又漏了呀?”江承紫出言讽刺。
老夫人冷哼一声,说:“你不用讽刺,有话直说。”
“我为何要直说?今天是老夫人请我来的,可不是我愿意来的。”江承紫直接拿话丢给她,
老夫人眉头一蹙,然后舒展开来,笑道:“罢了,罢了。今日我找你来,问的是杨氏前途。”
“老夫人,杨氏有长老会。你还有一堆儿子孙子,何用问我这个小姑娘?”江承紫问。
老夫人垂眸,道:“长老会,不提也罢,都是为了各自利益,何曾真正为了杨氏?而我的儿孙们,大多平庸之辈。杨敏芝,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甚至羡慕你。聪颖得近妖,算无遗策也不过如此。”
“多谢老夫人夸奖。”江承紫很欣然接受这老太婆的夸奖。
老夫人看着她,说:“也因此,我找你来,问一问杨氏的前途,问一问六房的打算。”
江承紫知道老夫人是想问六房是不是会脱离杨氏,自立门口。
“六房姓杨,这不能改变。至于六房的打算,若是将来颇有功勋,皇上厚爱,赐了封地爵位什么的,自然是要独立落户。至于杨氏的前途,取决于老夫人以及杨氏众人,而不是我杨氏六房。”江承紫明确回答。
“你六房要分家独立,这是自然的。我问的是你六房是否会与弘农杨氏脱了关系。”老夫人怕江承紫不肯回答,直接将话讲明。
江承紫看着她,顿时觉得好笑,以前这老太婆是巴不得六房消失,巴不得六房跟杨氏没关系。如今,她又这样怕六房独立。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我方才说了,六房是否会与弘农杨氏脱了关系,全在你们,而不在六房。当然,六房的原则很明确‘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但若别人敢对六房无礼或者谋算,就别管我杨敏芝,心狠手辣。”江承紫冷冷地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好一个心狠手辣呀。阿芝,你还真敢承认。”老夫人瞧着这女娃,居然是有点羡慕她。
无疑,她萧锦瑟与这女娃是同一类人,可她作为一个庶女、侧室,都太过于低眉顺眼,以至于让自己憋屈、意难平。
她呀,阴险狡诈也好,喜欢别人也好,恨别人也好,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
“我为何不敢承认?”江承紫反问,看到老夫人的神情竟然很是慈爱。
她笑着说:“你就不怕太过猖獗,满盘皆输?”
“老夫人,人生都是赢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说,大局不输即可。而且,输赢的界定很模糊,有时候,你换个角度,就是输,再换个角度看,却是赢。只要无关生死,输一输,又何妨?活得恣肆痛快,就好。”江承紫缓缓地说。
她从来不是一个道者,但长期孤寂的生活以及后来所从事的职业,让她会有大段大段的时间去思索人生。在做特种队队长的日子里,她有一段时间,就默默地自己跟自己下围棋,悟输赢。()
第三百六十六章输赢
“活得恣肆痛快?”老夫人喃喃重复这一句,随后浑浊的眸光一亮,怔怔地瞧着眼前的女娃,内心里觉得恍然。
“是。”江承紫笑着回答。
“不计较后果?”老夫人问。她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而且她方才忽然想到自己这一生任何事情都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太在意每一件事的得失。凡是可能的事,都会再三计算价值,活得畏首畏尾,活得真心累。
“瞧老夫人说的。恣肆不是肆无忌惮,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内心的愉悦。”江承紫说。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又补充一句:“这种东西,每个人的体验各不同。只是有一点,算得太细,终究赶不上世事变化。而眼界不够宽不够深远,便会一叶障目,迷失其中。”
“你所指为何?”老夫人隐约听出这女娃似有所指,但她真的累了,不想去猜测,便径直问了。
江承紫知道弘农杨氏虽被这老夫人把持,这些年六房也受尽苦楚,但父亲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在意弘农杨氏,在意观王一房,且以观王一房为傲。
父亲不说,江承紫却从他平素的言行知晓。所以,此时此刻,老夫人终于意识到杨氏危急来询问她,她便为了父亲坦诚与这老夫人论一轮杨氏前途。
“几百年前,世家林立,只手遮天,朝廷皇族全不放在眼里。稍微没有底蕴的皇族反而会在意名门世家的态度,从而诚惶诚恐。那是世家最美好的春天,天下大权、财富尽在手中,占尽了先机。可是,老夫人再看,各种政|变战乱之后,世家正在失去只手遮天的能力。”江承紫说到这里顿了顿。
老夫人也是点点头,回答说:“也正是这样,千百年来的世家联姻就更频繁,为的就是集众家之力共同构筑名门世家的天下。”
“想法很好,但不是一条心的人联盟在一起,随时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又怎么可能真正集众家之长,只手遮天?所以、世家联盟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们手中的傀儡根本不受掌控,而更可怖的是世家联盟发现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弱,弱得让自己寝食难安。”江承紫说到这里,很是讽刺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若是先前,老夫人会怒喝她胡说,可这个时候,老夫人只是淡定说:“不要用那种讽刺眼光看我,我的一生自有我的评价方式,不是别人可评价的。”
“老夫人说笑。这弘农杨氏虽是你当家,可世家联盟的权力却从来都在长老会。若不是需要世家联盟,这各家又怎么会有长老会这种奇怪的恶疾。这参与联盟,非你能左右,我又怎么会讽刺你。”江承紫解释。
“小小年纪,废话倒不是。”老夫人撇了嘴。
江承紫也不在意,继续说:“这几百的时间,时局一直动荡不安。完全就是名门世家联盟地在利用自己的权力、财富、地位、私兵军队在不断地选择合适的傀儡推举为帝王,对吧?”
老夫人眸光一沉,这丫头知道的事竟然这么多。她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有别的途径。
老夫人打量着她,觉得这丫头真是可怖的存在。
江承紫看她不答话,又径直一字一顿地重复问:“对吧?”
老夫人不甘愿地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江承紫呵呵一笑,说:“可,人是自私的动物。当一个人有了权力,就渴望站在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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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把那些企图想要拉住他的人都统统灭掉。这种欲望与世家的愿望背道而驰,所以,你们就不断地更换傀儡。你们每更换一次,世间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战乱。”
说到后来,江承紫只觉得背脊发凉,当他的父亲跟她讲李唐的历史时,无可避地讲到世家的衰落的亡故。她才知晓历史虽在天意,却也是人为。那些自以为上层的人,玩弄天下太平于鼓掌,视普通百姓生命为蝼蚁,不断使用战争来调整名门所拥有的份额。
老夫人脸一沉,再次感叹:“你知道得真不少啊。”
“我知道的还很多,这不过冰山一角。”
老夫人笑笑,没再说话。江承紫却继续说:“你们不断战乱,不断更换。最后换到了一个你们颇为满意,又听话的人”江承紫顿了顿,才缓缓说,“那个人就是前朝炀帝杨广。他文武双全,胆识过人,却不是皇位继承人。你们选中了他,为他配了你们选出的女子萧氏。可是,你们低估了他,也低估了萧氏。萧氏与杨广一条心,他们联手,你们没有丝毫的胜算。所以,你们不得不急忙引入战争,让天下大乱,从而借刀杀人,让野心家去诛杀杨广。呵呵,可惜”
“可惜什么?”老夫人不悦地催促。
“可惜什么?”江承紫靠过来,凑在老夫人耳边说,“可惜杨广绘制了一幅灭世家的蓝图,制定了周密的灭名门掣肘计划。你们打起来,很吃力,甚至两败俱伤。最终,你们表面赢了,却还是输了。”
“我们如何就输了?”老夫人出自名门世家,即便是嫡女,即便作为当家,知道杨氏举步维艰。但名门的教养什么的还是让她以名门世家为傲。因此,此时听江承紫说这话,立马就发怒了。
“你们为了快速扳倒杨广,连杨玄感都利用上来了,为了推动战争发生,你们出了不少人力物力。最终,杨广虽灭,但各大名门却是损兵折将,最终便宜了关陇新贵,让他们坐渔翁之利,做大做强。这是名门世家第一重输。”江承紫缓缓地说。
老夫人知晓她说的是事情,也没动怒,径直问:“这第二重输是什么?”
“第二重输嘛,则是惊才卓卓的炀帝苦心研究如何清除掉世家毒瘤的细致方案送给了他最不受待见的女儿,如今宫里头的淑妃,那么,这方案在谁手里,便不言而喻了吧?”江承紫说到这里,便是笑盈盈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这一句,脚步一踉跄。
是的,不言而喻。淑妃与李世民是一见钟情,且她的父亲又被人诛杀,她如同浮萍漂泊,幸好遇见李世民,两人感情一直不错。那么,她父亲未完成的心愿,她很可能就交给李世民。
“老夫人当心。”江承紫倏然飘来扶住她。
“可笑,可笑。真真是可笑啊。”老夫人忽然喃喃自语,神情悲戚。()
第三百六十七章前途何在
江承紫扶着老夫人,一言不发,任凭老夫人自言自语。
“太可笑。若是如此,这联盟还有什么意义?”老夫人摇摇头,一时之间有点恍然。她觉得如同掉到井里的人,奋力往上爬,历尽千辛万苦爬到井口上,却发现在更大的一个井里。
“也是有意义的。”江承紫说。
“有何意义?”老夫人神情依旧悲戚,问话也不再讲究方式方法,直接了得。
江承紫亦直接了当:“你们一言一行,皆在帝王掌控之中,而未曾对你们赶尽杀绝。也不过是因为这天下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二字。”
“制衡!原来是用旧联盟制衡关陇新贵。真真是厉害啊。”老夫人恍然大悟,又连连摇头。
“老夫人明白其中道理最是好的。那联盟所谓的美好蓝图不过是空中楼阁,可笑得很。你们一系列的举措,早就在别人确的算计中,这样的联盟有什么意义呢?”江承紫缓缓地说。
老夫人没有说话,反而是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灌注在松柏的拐杖上,轻轻拨开江承紫的手,深深呼吸,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缓缓在主位上端坐下来,瞧着眼前的女娃。眼前的女娃神情安宁,眸光平静,与她对视。那眸光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悲悯,没有讽刺,也没有猖獗。
老夫人甚至觉得这女娃的神情与眼神有一种得到仙者的安宁。仿若世间悲喜对于她来说,都是一般无二。
“阿芝,联盟既是这样可笑的存在,那杨氏一旦脱离联盟,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老夫人在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思考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
她作为杨氏的当家,不能不为杨氏的前途着想。今日,当芳沁被迅速灭掉,芳沁一党在几个时辰内被清除干净后。纵横后宅、驰骋名门多年、算无遗策的萧锦瑟终于发现眼前的局势,她没办法掌控。
而杨氏的前途更是堪忧,她回到屋内坐立不安,思量咱三,才让丫鬟去叫来这让她向来觉得没法的女娃,探一探底。
如今,这女娃毫不隐瞒,说出天下大势,将名门贵族竭力回避的问题一一戳穿,将最残酷的现实呈现在她的面前。
旧贵族联盟的存在是那样的可笑,只剩下帮帝王制衡另一股的价值;而脱离联盟后,杨氏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路又在何方?
杨氏几百年的望族,总不能在她萧锦瑟的手里断送呀。
可是,她老了,不知能活几多岁月,更没有争斗的心思了。
最近,她常常梦见观王,观王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潇洒如同谪仙,款款而来,声音像是醇酒。
然后,他走到她面前,对她微笑,喊:“小锦,是我。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他的声音是入骨的醇厚,她的眼泪掉下来。然后,醒来之后,她面对这漫漫长夜,唇边只余下苦涩的笑。
她萧锦瑟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想尽办法嫁给他。虽然只是侧室,她尽心尽力,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家宅。
她尽量贤良淑德、柔情似水为他独当一面,以为即便是块石头也会将他捂暖。可是,他的正室身亡后,他爱上的还是别人。
那种苦涩与恨意以及悲凉,萧锦瑟一想起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爱不下去,便只剩下恨。恨他,恨他喜欢的那些女子。将那些女子一一毁掉,看他痛苦。她便觉得畅快。
她将杨氏全握在手里,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站在杨氏顶端其实很寂寞也很无奈。
无数次,她假设:如果当初,他能对自己温柔以待,这一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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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不同?
可是,即便无数次假设,她也没有梦见过观王。她常常与芳沁说:“也好,死生不复相见的人,不如梦才好。”
“他是有愧于姑娘你。”芳沁总是回答。
“是啊。他毁了我一生。”她说得很平静。岁月过去很久,那些让她痛苦的人都一一死去,她已不再爱他,甚至想不起当年为何爱他爱得忘记自己。
“所以姑娘何必惦记。如今,这杨氏便是你说了算,人生百年,恣肆而过,就好。”芳沁向来话语不多,但常常这样劝她。
她点点头,但午夜梦回惊醒,她也曾想:或者他是真的讨厌她吧。即便死后,也不肯一次如梦了。
可是,最近,她常常梦见观王。就是方才,从秋枫苑回来,她觉得疲累,就躺下歇息。刚入了梦,便看到打马走过的观王,一袭白衣,眉目温雅,正是年少时的模样。
她略一惊讶,他转过头来看她,满眼笑意。
她只觉得日光倾城,那样甜蜜。
等她醒来,才发觉只是一场梦境。
“你肯入梦来见我,是我大限将至了么?”她拄着拐杖自言自语,想着该将杨氏做一番妥帖的安排。
可是想来想去,她想到的居然只有六房与大房。而能托以重任的后辈,率先浮现在他眼里的竟然是六房的那一双儿女。
是她曾经极其憎恨的那个王氏女子的后辈,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自己机关算尽,为杨氏开枝散叶,最终却只得一个杨恭仁和一个杨师道。
而杨师道作为驸马,前途就那样了,不能有所期望。杨恭仁年纪也大了,后辈平庸得让人可叹。看来看去,这弘农杨氏观王一房,若要不败亡,却还是要托付给那个女人的后辈呀。
“罢了。我萧锦瑟最后就还给你,算是两不相欠吧。”
老夫人将拐杖狠狠敲在地板上。她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英姿勃发的女子,最喜着男装骑骏马狩猎山野。
“我萧锦瑟,拿得起,放得下。”她又说,豪气干云。
外间丫鬟听见声音,慌忙跑进来问情况。她只笑了笑,说:“没事。你现在派人通知各房夫人来这边喝茶,同时,你亲自去请九姑娘前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丫鬟离去,她坐在里间,听见内堂那些儿媳妇们的话语,只觉得头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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