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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那小厮又鼓着勇气说一遍。江承紫瞧着他的神情动作,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去阿碧那里记下姓名、祖籍、叙述生平经历。阿碧拿的是江承紫做的炭笔,用的是上好的清江白纸张,记录起来很快。
小厮叙述完毕,又让下一个继续。
如此再三,江承紫一一过目后,发现这三十来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便起身说:“嫂子,我也懂些许医理,想去瞧瞧刘大夫给宏儿配的药。”
“好,这甚好。”萧玲玲很是高兴,正要让那些小厮婆子都散了。
江承紫摇摇头,道:“都站着,我说什么时候散,才可以散。”
萧玲玲想这女娃向来聪敏,方才怕有发现,就让那群人都站在骄阳之下。江承紫则是将阿碧记录完毕的稿子来过来瞧了瞧,就径直往药房走去。
药房在东南角,独立的小房,还未走近,就闻到药草香味。
萧玲玲走到门口,喊:“刘大夫。”
那刘大夫应了声:“少夫人,我在熬药,走不开,你请自己进来。”
江承紫便径直往里面走,厅堂内很简单,就是诊所的模样,而厅堂后的一间小屋放着药柜,屋后院里还晒着许多的药材。
“刘大夫在那里。”萧玲玲指了指熬药的地方。
江承紫走了进去,瞧见灰布衣衫的刘大夫,戴了方巾,留了髭须,约莫三四十岁。他抬头,极小的眼睛蹦出一道光,瞧了瞧江承紫,道:“抱歉,九姑娘,我这走不开。”
“哦。刘大夫为宏儿之事,极尽心力,甚好。”江承紫客套。
那刘大夫没说话,径直埋头专注于药罐里的药。江承紫走了过去,瞧了瞧药罐里的药,以及旁边放的药材。她认得是一些补药,固本培元所用。
“不知宏儿是何病症?”江承紫问。
“先天不足,心肺受损。”刘大夫埋头回答。
江承紫没就此评论,只轻笑:“虽为医者,刘大夫这礼数堪忧。”
“熬药须火候,分不得心,九姑娘想凸显尊贵,还是去院里吧。”刘大夫说,语气虽平静,但这话却不客气。
“阿芝,刘大夫脾气不太好。”萧玲玲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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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紫轻笑,说:“无妨,刁民歹人与幺蛾子我见得多了,不缺这一个。”
“九姑娘自重,毫无根据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口才好。”刘大夫说。
江承紫不理会,只瞧他细微的动作,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后,说:“你不敢看我,你怕我看穿你。”
“我,我有什么不敢?”刘大夫直起身来,狠狠地瞪着江承紫。
江承紫依旧微笑地瞧着他,说:“其实,你看不看我,也不影响我的判断结果。”
“你的结果?”刘大夫眉目间有略略的惊恐闪过,但眉目还算平静。
“对,结果。”江承紫一副俯瞰众生的笑,而后转身说,“刘大夫好好准备准备吧。”
萧玲玲根本没瞧出其中有什么变化,一头雾水就对刘大夫点点头,快步跟着江承紫出来。
“阿芝,如何了?”走了一段距离,萧玲玲急切地问。
江承紫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这问题,只是说:“世上所有事,皆有因果起。不论宏儿是不是为人所害,但你们找这大夫也太大意。”
萧玲玲脸色一变,抿着唇说:“我与婆婆都不敢相信这宅子里的人了,只能秘密出去找。”
“秘密行事?”江承紫嗤笑,“别人要盯着你们,你们如何秘密得起来?怕你们身边早有对方的眼线。”
萧玲玲不语,只盘算着宏儿真是为人所害,那如今杨敏芝回来了,且很顺利要来管一管宏儿的事。那么,宏儿就真是有救了。
“走吧。去瞧瞧宏儿。”江承紫说着,便走出药房。
刚出药房,就听得有少年人的声音喝道:“好大的威风呀,也不怕闪了腰,遭了报应。”
江承紫脚步一顿,便瞧见小径那边有个紫衣丫鬟推着木头轮椅车缓缓入了院里,就停在一干下人站立的地方。
方才那话就是这轮椅上的人说的。那轮椅的旁边正是去请芸娘前来的大丫鬟,此刻正心有余悸十分紧张地站在轮椅旁。
萧玲玲一瞧是自己儿子,那话显然是在讽刺九姑娘,她一下子就着急,连忙说:“宏儿久病,脾气不好。阿芝,你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别往心里去。”
这偌大的弘农杨氏,莫说是观王房,就是别房别脉,多少人想要巴结六房,想要结实这杨敏芝啊。她可是得了先机,这才请到的。
江承紫也知那少年应该就是杨宏,而身边那紫衣女子就该是芸娘。
“大嫂,我不会与后辈计较,也不会与病人计较。”江承紫宽慰。
萧玲玲一边客套地说多谢宽容,一边心里还是忐忑得很。只得快步走过去低声说:“宏儿,那是九姑姑,以前身体不好,养在洛水田庄。后来,又去蜀中,昨日才回来。”
轮椅上的少年,十分瘦削,面色苍白,但眸子却是晶亮璀璨,那一张脸倒是杨氏惯有的美貌,眉宇间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嘲讽与狂傲。
久病之人,不知何时就死去。这般神情,自然是绝望到极致了。
“知道,不就是形容痴傻的九姑姑么?”杨宏冷哼,然后对院落里站在骄阳下的仆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那些仆人想要动,但看了看少夫人,又看了看九姑娘,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动。
杨宏蹙了眉,冷眼看着江承紫,很是不屑地说:“九姑姑,看来没入过族学,即便有惊天之才,也不得礼数呀。”
江承紫不与他计较,只是笑着说:“你与我说礼数?”
杨宏正要反驳,忽然意识到她这话是在讽刺他一个后辈见到长辈不请安,实在是没有礼数。杨宏本想讽刺她,却硬生生只得将话语吞进去,很厌恶地瞧着眼前的女娃。
明明是那样好看的容颜,眸子熠熠生辉,脸上那笑真是如沐春风,而且他曾听过她许多的传奇。
他虽然久病,困顿在这一方天地,但母亲与祖母对他甚为疼爱,给他修建,每日里将家宅里的事和天下大事都告诉他。
这些大事里当然包括杨氏六房,包括格物院。这期间,他不止一次听到杨敏芝的名字,也知道这名字在这一年在杨氏祖宅和天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也曾吃过马铃薯、红薯,真是人间美味。而那白花花的盐真是胜雪,那些厨娘里私下里很是自豪地说:“这是杨氏九姑娘发现的盐矿,是九姑娘改良了制盐法。如今,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这样好的盐。”
那些下人那样自豪,他对她那样好奇。而且她比他还小,看看这祖宅比他还小的女孩子们,完全就在玩耍,字都不识几个。
这一年多来,他每次发病,总是想着坚持坚持,至少要在这有生之年见一见杨敏芝才甘心啊。
过年时,正月初一,他发了病,在床上疼痛难忍,迷迷糊糊中,只听得祖母与母亲在谈话,说:“六房要回来了,六爷那样的病症都治疗好了。六房定然有办法,若是没办法,那肯定也是认识医术高妙之人。好好调理,等开春,六房回来,或者,宏儿就有救了。”
他那时,听到这消息,在昏昏然中,想到的只是:杨敏芝要回来了么?
后来,醒过来,逐渐平稳,他积极配合治疗,想着有生之年终于可以实现自己一个愿望吧。
昨日,听闻杨氏六房入了祖宅。他坐在窗前,看着细小嫩芽的树,觉得若自己不是一个废人,去迎接六房的应该有自己吧。
他千回百转的冥想里,杨敏芝应该是桃花林畔,举手投足宛若谪仙的女子,有清雅脱俗的美,言语温和,眉目清冷,待人极其有礼貌,字字珠玑,惊才卓卓。
可是,午饭后,听得丫鬟来回报,说芳姑姑被大理寺带走,崔顺因意图行刺六房夫人被六房击杀。
他蹙了眉,让那汇报情况的丫鬟一一说来,包括当时在场的对话,尤其是杨敏芝的言语和举动。
是的,那丫鬟是大房安插在老夫人院里的人,平时并不做别的,只是每天向杨宏汇报老夫人那边的事。若是有大事,就立刻来报告。
今日中午,他听得震惊,连连问:“真是她做的?”
大丫鬟一愣,才明白少主人所指的是九姑娘。丫鬟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句句属实。那崔顺也是九姑娘亲自击杀的,别人没看清楚,我却是瞧见了那一抹影子,速度极快,嗖一下过去,虽看不清是她,但院离只有她的衣衫是那颜色。”
杨宏愣了:她,竟然杀人,竟然那样猖獗,咄咄逼人;她,她的手怎么沾了血?
杨敏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宏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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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当即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听闻,立刻就赶来,他已平顺下来,摆摆手,说:“我无妨。”
母亲忧心,却是说:“你放心,六房回来了。你六祖父身子从前不好,如今痊愈。据闻你九姑姑有神通,六房又认识名医,你会好起来的。”
“她?”杨宏不屑地笑了笑,对芸娘说,“推我去吧。”
他去了,从前是喜欢看书,觉得在有生之年,看看书也是好的。现在却只想在书的世界里躲避着,寻求清净。
他呆在,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那些丝绢帛书,那些竹简古籍。他平时极其喜欢的书,全都入不得眼。
幽暗的里,屋外是盛大的日光,他看着窗口发呆。
直到母亲的大丫鬟青儿前来请命,说九姑娘来了,要让芸娘去拜见,去欢迎。
他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那团难过陡然就迸发开来,哼了一句:“以为是个不同的,却也是猖獗狂妄的。”
“可是,芸娘”大丫鬟支支吾吾。
“你们怕她,我却不怕。”他说。
大丫鬟站在那里,犹豫片刻,才说:“小主人,少夫人让我务必带芸娘过去,让我在这里伺候,让芸娘过去。”
“放肆。”他发怒,咳嗽了一阵。
芸娘吓得慌,一直为他顺背。大丫鬟不敢说,就站在一旁。
他低头看书,手中一本兵法看了半个时辰却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走,我倒去瞧瞧,这九姑娘多猖獗。”他说。其实他到底想要亲自见一见她。
还未到院落,就远远瞧见那些小厮婆子们都站在院落中,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大丫鬟说:“定是九姑娘在训诫他们。且,九姑娘怕要瞧瞧这园内是不是有幺蛾子。”
他不言语,任凭芸娘推着往前走。到了园内,没见着杨敏芝,有个小厮回复说去药房了。他便说了那些诛心的话。
她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从花木扶疏的小径款款而来。瘦削高挑的女娃,若不是听闻她在这祖宅内的所作所为,她几乎就该是他想象的样子。
他看到她这模样,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想发火,连平素里的礼数全都忘却了。
“你跟我说礼数?”她那样说。
他愣住了,就这样瞧着她,那一张脸上全是笑意。
他很是厌恶这笑容。这样美的女子,竟然有蛇蝎的心肠。()
第三百七十一章问题少年
江承紫瞧得出他的愤怒与厌恶,但她并不去探究原因,也不想浪时间来计较。
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个从出生就开始被病痛折磨得近乎绝望的可怜之人。这样的可怜之人,偏偏又极其聪敏,空有一身抱负,却只能****挣扎在死亡线上。
江承紫理解这一份儿绝望,亦原谅他的无礼。这种直接了当,不关乎性命生死的厌恶,她向来当做孩子气。
所以,她对杨宏的讽刺与奚落丝毫不在意,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杨宏那些举动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孩子气罢了。
“你跟我说礼数呀。”她在他一大串的奚落讽刺后,笑嘻嘻地反问他。
他果然还是太嫩,不会歪理邪说,是晶莹剔透的少年,黑白是非皆分明。若是换作旁人,怕早就使用各种说法为自己辩解了。
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无礼辩解,反而是涨红了脸,随后低了头,不情愿地拱手道:“杨宏见过九姑姑。”
“依照礼数,你得对初次见面的九姑姑行大礼呢。”江承紫并不回礼,反而是打趣他。
杨宏一听,心里的火蹭蹭冒,这女子如何这样不自重,不知耻。
“不过,念在你久病,又是晚辈。我这做长辈就不跟你计较了。”江承紫笑着说,眼神去是扫过那芸娘。
芸娘一袭紫衣,神情安宁,看起来倒是比别的丫鬟有气质。若是换一身贵妇的衣服,倒也像是个贵族小姐。
此刻,这芸娘低垂眸,低眉顺眼就站在杨宏的木轮椅后面。所以,暂且看不到太多的信息。
“杨敏芝,你别得寸进尺。”杨宏气急了。他已按照礼数,向她请安,她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这是杨氏礼数呀?”江承紫耸耸肩,继续打趣杨宏。
杨宏抿着唇,恨恨地瞧着杨敏芝。她觉得眼前这女娃真是太可恶,把他这一生唯一的梦境给毁了。眼前这杨敏芝一定是假冒的,一定不是自己真正的九姑姑。
萧玲玲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不懂事,在她的记忆里,虽然儿子一直被病痛折磨,脾气也不太好,但从来做事说话颇有分寸呀。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萧玲玲一愣,随后就清醒过来。无论儿子出于什么原因,任凭他跟杨敏芝闹下去,绝对没有好处。
这莫说什么六房与大房的合作大事,就是儿子这病症怕都要无望了。至少在她所搜集的情报里,杨敏芝除了大才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对你这样的人,原本不用将什么礼数。”杨宏冷笑。
“宏儿,闭嘴。”萧玲玲喝道。她在此时此刻,必须要做出态度来。
杨宏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自己的母亲。从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未对他大声说过话,也不曾有重话。
萧玲玲看杨宏一脸震惊,是真真的心疼,但此时此刻,她必须要拿出态度来,阻止儿子胡闹下去。
“母亲,你觉得,我在胡闹?你看着烈日炎炎,这老弱妇孺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了。”杨宏对母亲说。
“你小孩子,懂什么?”萧玲玲依旧是一脸的严肃,随后呵斥道,“青儿,还不推小主人去屋内歇着,这里日头太猛。”
“是。”大丫鬟连忙回答。
“不,不要进屋。”杨宏固执地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今日很难过。
“嫂子,小孩子脾气而已,我不会介意的。”江承紫安慰萧玲玲,随后又瞧了瞧杨宏,说,“何况,他是久病之人。我是不会计较的。”
这话等同于说“他是将死之人,我是不会计较的”。
这女子这样猖獗,杨宏刚熄了一些的火又蹭蹭冒上来,喝道:“杨敏芝,你太过分了。”
他试图要站起来,但久病以及用药让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激动地站起来的瞬间,就往旁边倒过去。众人一阵惊呼,都要伸手去扶住他。
他以为自己却摔倒,或者会被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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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接住。他没想到回过神来,接住他的人是杨敏芝。
淡淡的清香充斥在周遭,像是春日里薄薄的樱花味。杨宏仰面看着近在尺咫的她,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反应。
“要量体裁衣,不要逞强,给周遭的人带来的麻烦。”江承紫毫不委婉,直接了当地说。她觉得这小孩过于聪敏,也因身体原因,周遭之人都怜惜他。因此,他这性格就有些问题,正需要敲打敲打才是。
她的话明明是平平静静的,但却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扎在他心上:是呢,自己是个废人;自己是别人的麻烦。
他顿时觉得兵败如山,倔强地瞧着她,说:“不用你管。”
他说着就想要从她手里挣扎开来,但他发现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这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娃,力气竟然如此之大,箍得他丝毫动弹不得。
“我倒不想管你。可惜,我生平最敬佩慈母。”她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然后将他扶着坐在轮椅上。
不,不应该是她扶着!应该说是她强迫他坐下来去。然后,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腕,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在诊脉。
杨宏倒是没动,明显一愣,暗想:她,她真的通医理?
萧玲玲在一旁,瞧见杨敏芝这举动,心里也谴责自己小肚鸡肠。人家杨氏六房皆是成大事之人,又怎么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你真通医理?”杨宏小孩子心性,径直就问了。像是全然忘了方才还跟人家像是仇敌似的。
江承紫轻轻一笑,低声说:“你猜。”
“哼,要说便说,装神弄鬼,没意思。”杨宏冷哼。
江承紫却已诊脉完毕,说:“今日你耗不少神,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瞧你。”
这就诊断完毕了?
杨宏呆愣着瞧着她,心想:莫不是又被她耍了吧?那些大夫不都是诊脉、说病情、叮嘱他休息吃食,然后就是开药么。她却什么都不做,只让他好好休息。
“没,没别的?”他问。
江承紫瞧着他,笑了笑说:“读书走点心,不然真白瞎了。”
杨宏愣一下,自己问的是病症,她似乎在教训自己啊。
“用不着你教训。”他没好气地说。
江承紫依旧是笑笑,对那群小厮婆子说:“你们散了吧,别忘了今日我与你们说起的话,一般人,我不告诉哟。”
她神秘兮兮,小厮婆子们连连说是,还口称多谢九姑娘。
杨宏一头雾水,又不好继续询问,怕这贼女子又抓住机会奚落他,只能忍住好奇,想着等她走了,问一问这些丫鬟婆子。
“不必客气。”江承紫跟领导阅兵似的,对众人挥挥手,尔后喊,“阿碧,差不多吃晚饭了,回去吃饭了。”
“好呢。”阿碧回应,那声音都比别人家的下人要大。
杨宏眉头一蹙: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连丫鬟都这样没教养。
萧玲玲看到这情况,一边吩咐青儿与芸娘照顾好小郎君,一边快步跟出来,喊:“阿芝妹妹,就在我这边用饭吧。”
江承紫摆摆手,说:“我出门前,吩咐厨子做了我喜欢的菜式。”
萧玲玲知晓六房的伙食向来好,人家家里的糕点现在是在上层贵族里流行。就是萧氏那边也问杨氏这里有没有做法,想要寻一两个。
“六房厨师手艺上佳,既是如此,我就不留你用饭。只是”萧玲玲犹豫再三才说。
“嫂子有话,但说无妨。”江承紫沿着花木扶疏的小径缓缓走出,等在路口的车虎看到她出来,松了一口气。
“方才,我瞧你跟宏儿诊脉。阿芝,宏儿他还,还有救么?”萧玲玲低声问,一双手紧紧抓住衣袖。
江承紫停下脚步,扫了她一眼,轻笑说:“若要救宏儿,嫂子就该实诚些。”
萧玲玲一听,大惊,亦大喜。
“阿芝,你,你看出来了?”萧玲玲很是激动。
江承紫屏退了阿碧,很是严肃地说:“嫂子,我当你是自己人。可这其中内情,你却不与我说清楚,你让我如何救宏儿?”
“这,我实在不是如何说起。”萧玲玲摇摇头。
“那位刘大夫,熬制的分明是毒药。我这门外汉也瞧得出,嫂子与大伯母名家出身,自小亦是学过医理,如何看不出?”江承紫反问。
萧玲玲叹息一声,说:“阿芝,不瞒你说,宏儿并非先天不足,而是中毒。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们遍寻名医,如今也没有解毒之法,只得以毒攻毒。能拖一天是一天,阿芝,你不知,有时候,我看他痛苦,我真想亲手结果了他。”
“下毒之人是谁?”江承紫径直询问。
萧玲玲摇摇头,说:“这弘农杨氏,人数众多。我这嫡长孙媳妇自然备受瞩目,这孩子我养得小心翼翼的,却还是中了毒。”
“凭你与大夫人的智慧,想必早就有怀疑对象,只是对方亦是老狐狸,你们抓不到证据,所以,连对方的眼线,就是那个芸娘也一并放在这里。”江承紫大胆分析。
萧玲玲心中一咯噔,只觉得眼前女娃真真是可怖,只在这院落里走一圈,竟将真相完全瞧出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芝。我与婆婆确实早有怀疑之人。这世间事,不过利益二字罢了。若非牵扯利益,又有谁会处心积虑,丧尽天良呢。我们留着芸娘,就是想知道幕后,可对方却不再上当。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找出幕后之人。”萧玲玲说着一拳打在一棵桃树上。
“芸娘在这里的目的,不过是确认宏儿确实病入膏肓,没有回转。所以,那些人不需要再动手,他们只要看着宏儿慢慢挣扎,油尽灯枯,而你心力交瘁。”江承紫缓缓地说,尔后露出一抹笑,“可是,如今,我来过,宏儿的病就说不一定了。”
萧玲玲随即就明白江承紫的意思:无论杨宏的病,她能不能治,这个幕后之人一定会被揪出来。
“阿芝,如此,有劳你了。”萧玲玲也不说别的客套话。
江承紫仔细地瞧着她,很郑重地说:“嫂子无需多礼。今日,就算你是陌生人,我亦会出手相帮。”
“为何?”萧玲玲迟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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