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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江承紫有些失望,便了茶具,命人将书房的窗全部打开,置一方案几在窗前,提笔写话本子。刚写了几行字,便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继而是轻柔却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李恪是脚步声。
江承紫本来平静的心陡然一动,也没心思写下去了。便将毛笔一丢,任凭那墨迹染在清江白上晕染出一大块层层叠叠。
她站起身来,整了一下衣裙,瞧着旁边铜镜里的自己,将歪了的步摇扶正。
刚扶正了步摇,就听见院门口的丫鬟在向蜀王行礼。
“你们这般行礼,我便不能给你家姑娘惊喜了。唉,真没趣。”李恪打趣那几个丫鬟。
江承紫轻笑,便瞧着李恪从照壁外转进来,一袭月牙白的圆领直裰,紫冠束发,手中托着鸟笼。那鸟笼里发出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李恪施施然走来,如玉的脸上有日光般的和煦,举手投足都自有一种贵气与风流。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而这样的人,是她江承紫的夫君。
江承紫倚在窗边,想到这个事实,不知不觉抿唇笑了。
李恪则是一手托着鸟笼,穿过花木扶疏的小径,转过常青藤萝缠绕的凉棚,最后,他站在一棵大树下,瞧着芭蕉掩映的书房窗口,笑道:“阿芝,你可是想我了?”
他声音如玉石轻叩,但开口却是这样的打趣,江承紫忙撇撇嘴,道:“呸,你可别平白污了我的闺誉。谁想你了?”
“哈哈。”李恪笑起来,惊得笼里的鸟很是不安地扑腾。
“不理你了。”江承紫不是忸怩的女子,但面对李恪不由自主地忸怩起来。
她伸手关了窗,转身就出了书房。而李恪则是已穿过花房,过了水门汀,正往正厅里来。
“你却还是舍不得我。”他站在正厅门口打趣。
江承紫斜睨他一眼,佯装生气地说:“净胡说,以后便不见你了。”
他笑意满脸,踏入正厅,将鸟笼放在桌上,低声一句:“你舍得?”
江承紫脸一沉,他连忙放低声音说:“逗你呢,最近这么爱生气。”
江承紫也不好意思说是在他面前便是想这般肆无忌惮,想他放低姿态,轻言细语地来哄骗。所以,她只嘟着嘴,说:“谁让你胡言乱语的,惹人生气呢。”
“你可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人,如何还计较这迂腐的闺誉呢。”他轻笑。
“我乐意。”江承紫瞟他一眼。
“好啦,看我给你带的鸟。这鸟儿声音动听,毛色鲜艳。”李恪依旧柔声细语,将蒙住鸟笼的布掀开。
江承紫瞧见里面是一对五羽毛的鸟,红红的嘴,颇为漂亮,正是红嘴相思鸟。这鸟在这弘农之地可是不好养的。
“是挺好看。只是这南边的鸟不好养。”江承紫看了看。
“嗯,是挺不好养的。”李恪也点点头。
“所以,我不要。”江承紫很认真地说。
“你还生气?”李恪很是讶异。那么多不好养的植物,她都尽心思养活了,这普通的鸟儿,就是这府邸里平常一点的丫鬟也能养好的呀。
江承紫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没生气。我不喜浪神在不必要的事上。”
李恪顿时像是挨了一闷棍,想起前世里,她做的每件事都是在为他筹谋,哪怕就是平素里闲来无事写字,都是在写有用的笔记给他。这一世,她回来开始,养的每样植物都是有用处的。
她从头至尾做的事,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是消遣。他这会儿倒是尴尬起来,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只是瞧着好看,声音也清脆,想着,想着你或者会喜欢。”
“我不懂训练鸟,也听不懂鸟语。你给我,也没用。”江承紫很严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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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不知为什么,她从来不懂得消遣这种东西。她做任何事都是在学习,在为将来做打算。曾经,江承佑的好友顾汐风说她这是缺乏安全感,叶家老七叶云嘉也曾讽刺地说:“阿紫啊,你跟我是一类人。我们这种人,天生的,什么都要自己去挣。不然总觉得不安啊。”
她思绪有些飘飞,李恪的眉头却是蹙了起来,低声说:“我只是想你开心些,只是把玩一番,若是你不喜欢,放了便是。”
“这种鸟,天生的笼养鸟。放了,便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物尽其用。”江承紫建议。
李恪的心又黯淡了些许,甚至有隐隐的疼。他从前一直很心疼她,却从没发现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是在计算,在谋划。她从来学不会放松,学不会单纯的游玩。
“物尽其用!”他有些无可奈何,苦笑着说,“这是送你玩的。”
“可我不喜欢这种鸟,我还是喜欢云歌那类的。”江承紫径直说。
“云歌那种,不是玩物。”李恪争辩。这云歌可是鹦哥里极其聪明的,他寻寻觅觅许久,才得这么一只。
“也对。”江承紫点点头,随后说,“把这相思鸟送给太上皇吧。今日杨师道不是说太上皇寿辰快到了么?就说你在南边抓的,养好了些,送给他做贺礼。”
“这”李恪有些为难。
“你这相思鸟毛色好,身形好,又是一对。若是让你训鸟师傅在训一番,再让云歌调教几日。再送过去,就不是一件俗礼了。”江承紫说。
“嗯,还能让人知晓我李恪在儿女情长后,更是会玩的主。”李恪眉目带笑地瞧着她。
“哈哈哈。”江承紫毫不客气地笑了。
“夫人,你真会替我谋划呀。”李恪坐下来。
“别胡言。”江承紫决定不绕回老话题,便立马转了个话题,问,“要不,等旱情稳定了,咱们再去跑马行猎?”
“毁人庄稼,被我父皇责罚?”李恪接着说。前世里,他之官陆州,跑马行猎被告了一状,罚俸降职。
“嗯,甚好。”江承紫憋着笑点头。
“早了点吧?”李恪摸了摸下巴,低声打趣,“好歹要等人家萧氏进门嘛。”
“作死的。”江承紫一脸不高兴。
“我逗你呢。那日,我可在你父亲面前说了,不同房,不纳侧妃,不养姬妾。我李恪也是一言九鼎。”李恪微笑着说。
“是不是一言九鼎,路遥知马力。江承紫斜睨了他一眼。
“我可是很乐意让整个大唐都知晓我李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是个怕夫人的。所以,什么萧氏,我才不让之进门呢。”李恪很得意地说,然后又低声问,“阿紫,我这样了,你好歹心疼我一下,赏我一杯茶喝吧。”
江承紫“噗嗤”一笑,便置了案几茶具,洗手焚香,在花房里泡茶。
一壶茶泡好,李恪还在建议,若是江承紫不放心,过段时间,就把那萧氏嫁了。
“你今日一早去何处了?”江承紫递了一杯茶过去,便径直问。
“我啊,见不得乱哄哄的虚情假意送别场面,就出去走走了。”李恪端杯喝了一口。
“可有何发现?”江承紫依旧在摆弄茶具,问得漫不经心。
李恪手一凝,想把发现的蛛丝马迹说出来,又觉得这件事太重大,他得再掌握些证据才是,所以,他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你有发现?”
“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在琢磨一件事。也不知这件事的方向对不对。”她缓缓地说。
“什么事?”李恪问。
江承紫摇摇头,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无凭无据,不能说。”
“莫,莫不是有关老夫人?”李恪低声问。
江承紫手一顿,茶水溢出来,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说:“我想到了你的外祖母如今在突厥。名门贵族利益至上,棋子肯定不止一颗,而你只是其中一颗。而且各家名门世家向来都有自己的算盘。”
“是。”李恪缓缓点头,很严肃地瞧着眼前的女娃。
江承紫亦抬头迎着李恪的目光。
“阿紫,多智近妖。他们会惧怕,会击杀你的。你,藏锋芒吧。”他低声说。语气近乎哀求。
“我只是与你说罢了。这些事,你可要去处理了。日后,我上了长安,可知管跟我义兄赚银子、游玩去。”江承紫笑着说。
“好。”李恪微笑。
江承紫换了一壶茶,心里还是在琢磨那可怕的事。若那事是真的,老夫人可真不是恨六房怎么简单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越发接近的真相
两人喝淡了两壶茶,吃了不少茶点,直到厨房来问午膳事宜,李恪才施施然起身,对江承紫说:“我去去就回。”
“好。”江承紫回答,一只手正理着袖口整理茶具。
李恪理了理衣襟摆,温柔地瞧了她一眼,低声说:“等我。”
江承紫抬眸看他,他却已快步往外走,日光灿烂,月牙白的少年,穿过碎石花径,径直出了院门。
“碧桃,来拾拾。”江承紫朗声喊。
碧桃从屋内出来,带着两个粗使丫鬟,江承紫则是站起身想着方才一直在想的事。
“阿碧,你去请晴嬷嬷来。”她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查一查这件事。毕竟,在她印象中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件事。而刚才她想要询问李恪,可李恪担忧她多智近妖会引来杀身之祸。她便没有继续询问。
可是,她从来做不来甩手掌柜,尤其这件事关系到父母兄长,更关系到李恪。因此,她还是决定打听一番。
而这弘农杨氏观王一房能让她放心打听这件事的人,如今怕只有晴嬷嬷了。
不一会儿,晴嬷嬷来了,低眉垂首地站着,说:“见过九姑娘。”
她出自清河崔氏,曾是曾家嫡长女的大丫鬟,举手投足都是名门风范。即便是这些年在杨氏厨房打杂,她举手投足也从不失了分寸。
晴嬷嬷只是问好,从不主动询问主子所为何事。主子问与不问,那是主子的事,下人只要认真听,然后认真办事即可。
“晴嬷嬷,你陪我走走。”江承紫说。
“是。”晴嬷嬷就跟着江承紫在这院落里的小花园里散步。
走了一阵,江承紫停在一株木槿前,瞧着那被花萼严密包裹起来的花苞,说:“晴嬷嬷,前朝的事,你知多少?”
纵使知晓九姑娘有事要问自己,晴嬷嬷也是在听到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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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后,吓得脚步一顿。
“回禀九姑娘,老奴乃闺阁姑娘的大丫鬟,对于朝堂之事,鲜少耳闻。”晴嬷嬷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江承紫看了她一眼,说:“我并非问你朝堂之事。只是今日想到一件旧事,我却是记不清了,想问问晴嬷嬷。”
“九姑娘请讲,若是老奴知道,定知无不言。”晴嬷嬷平静地回答。
“我闲来听叔叔伯父们聊起,说前朝萧后带了人在突厥人那边去了。不知可是真的?”江承紫开门见山。
晴嬷嬷怔了一下,点点头说:“据坊间传闻是这般。这宅子里倒是很少提及,毕竟前朝萧后算是老夫人家族的耻辱。”
“可曾经也是荣耀。”江承紫感叹。
杨广的萧后以过人的姿色、聪敏的头脑以及得体的为人处世和谦逊的态度赢得了名门联盟的一致认同,让她嫁给晋王杨广。她也不负众望帮杨广夺得帝位,但她也好好给名门联盟上了一课。
若非杨广想做千古一帝,想着将世家名门都铲除,那萧后便是萧氏一族最大的荣光。
萧氏一族,曾是前朝后族。因有了皇后,兰陵萧氏成为仅次于弘农杨氏的实权家族,萧氏儿郎亦活跃于朝野。萧氏一族的女儿们也是各家贵族争相求娶的对象。
萧皇后带给萧氏的荣耀与实惠,萧氏一族的人都清楚明白。
“是。曾经也是萧氏的荣耀。”晴嬷嬷也认同。
“据闻当年,你家姑娘与我祖父郎情妾意。以晴嬷嬷对祖父的了解,可能置侧室么?”江承紫忽然话锋一转。
晴嬷嬷一愣,下意识地四下里瞧了瞧。
“你且放心说,这周围没人。”江承紫说。
晴嬷嬷抿了唇,犹豫了片刻,才说:“观王风姿卓越,俊美非凡,年纪轻轻就名震天下。在当时,是各家世家千金的理想夫君人选。然观王与我家姑娘情投意合。本来是要去提亲的”
晴嬷嬷说到这里,神色很是悲愤。
“发生了何事?”江承紫问。
晴嬷嬷脸色惨白,说:“江南暴乱,皇上命观王带兵前往。临行前,观王与我家姑娘说定,他凯旋回来,就去提亲。”
“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江承紫看晴嬷嬷脸色不太好,似乎很是痛苦。但她并不打算停止询问当年的事。她甚至认为晴嬷嬷应该清楚自己被杨氏六房留下的价值所在。
晴嬷嬷咬着唇点点头,说:“是。据闻,在江南,观王平乱时,遇到了麻烦。当时,观王的好友萧氏一族的长公子肖长青亲自带人协助观王平乱。而长公子所带的人里,便有,老夫人!”
“庆功宴,醉酒什么的?”江承紫按照狗血剧本走了几句。
“是。”晴嬷嬷缓缓点了一下头。
“后来如何?”江承紫无视晴嬷嬷的情绪。有些痛,或者彻底挖掘一次,才能散去。
“后来,观王沮丧极了。将军队交给副将,连夜快马跑到崔宅门前站着。春寒料峭,就那么站着,也不叫门,等被发现时,就病倒了。大病了一场。”晴嬷嬷想起当年,心也抽抽地痛。
自家姑娘与观王那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无论走到何处,人们都觉得是天作之合。如同今时今日的九姑娘与蜀王。只不过蜀王与九姑娘还完全长开,那种光艳还不够夺目,带着童稚的气息。
晴嬷嬷顿了顿,江承紫也不催促,信手将几棵木槿上的虫子捉了。因那几棵木槿在说痒得难受,疼得难受。
“观王病愈后,与姑娘说起江南之事,姑娘便病倒了。而萧氏一族就在这时说起联姻之事。”晴嬷嬷叹息,“这是活生生地拆散一对璧人啊。观王不同意,执意说自己歇息在自己的房里,虽然醉酒但不曾逾矩。萧姑娘是如何来的,不清楚。”
“那为何后来同意了?”江承紫很是好奇。能知晓其中掌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而后辈们又不能妄加议论。
“萧后从中翰旋,牵线搭桥。又召见了我家姑娘,还许诺我家姑娘与观王的婚事她亲自操办,必定风光无限。而老夫人当年据闻虽是庶女,但性子刚烈。说绝不拖累了观王,宁愿出家抑或战死沙场。观王与我家姑娘十分为难,萧后亦频频韩轩。最终,在我家姑娘出嫁之前,终究是由皇后做主,纳了老夫人为妾。”晴嬷嬷缓缓叙述,语气虽平静,但难掩悲伤。
“原是如此。老夫人的姻缘却是萧后极力凑成的。”江承紫若有所思。
“据闻萧后寄养在萧氏一族时,与老夫人的关系颇好。萧后为救老夫人,还差点落水淹死。”晴嬷嬷又说。
“哦。”江承紫点点头,并不对此做什么判断,反而是问,“我一直很好奇,你家姑娘去后,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疯的疯,死的死,却唯独你,你可是你家姑娘的十二大丫鬟之一。”
江承紫问得毫不客气,不给晴嬷嬷留什么余地。
晴嬷嬷后退了两步,脸色已全然惨白。她紧紧咬着唇,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继而成了呜呜的哽咽声。
“莫非当年的毒药,真的是你亲手端给你家姑娘的?”江承紫毫不客气。
晴嬷嬷噗通跪倒在地,说:“九姑娘,不是老奴。我家姑娘能跟你祖父情投意合,也不只是貌美而已,她亦聪敏。刚嫁入这里不久,就怀孕了。怀孕期间,她就觉察到了事情不对劲儿。当时,她的陪嫁丫鬟很多,光大丫鬟就有十二个,我是其中一个。她想了各种办法,将许多丫鬟退回去一些,又放出去一些。而我执意要留在这里,她就想了名目让外人认为我是被厌弃的,我被罚去了厨房切葱。姑娘私下里与我说,等观王回来,与观王一道处理宅子里的妖孽后,就让老奴回来。若是她遭遇什么不测,至少还有人知晓事情的真相。”
“可你什么都没说。我祖父与那位还生了不少孩子。”江承紫颇为讽刺地看着晴嬷嬷。
“九姑娘,这是老奴没用。但老奴还要说一句,我一直在努力找机会。老奴在厨房里做粗使,在等级森严的杨氏,活动范围本身就窄,再加上我家姑娘亡故后,观王很少在祖宅。至于生那么多孩子,我只能说,老夫人的手段,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她能轻骑而行,千里寻夫。而且,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媚骨天成的女子。”晴嬷嬷辩解。
“哦。因此,你后来才接近我祖母以及我的父亲?”江承紫想到杨王氏提及晴嬷嬷时,似乎也是抱着什么目的。但即便是抱着什么目的,也是帮衬了六房不少。
“新夫人进门,我只是想提醒新夫人。无奈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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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新夫人得要历经重重关卡。等我后来见到新夫人时,已病入膏肓,我能说的做的,都没有用了。而观王更是除了两位夫人的忌日,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而芳姑姑可是让人紧紧盯着老奴,她总是不相信我。”晴嬷嬷颇为无奈。
“那若我今日不问你,你何日才会与我说当年?”江承紫似笑非笑地看着晴嬷嬷。
晴嬷嬷吓了一跳,摇摇头,说:“九姑娘,老奴其实很迷茫。当听闻六房回来与老夫人对上,老奴很高兴,想见你们全盘托出,但又忐忑。而后,你让老奴入六房当差,这本来是很好的机会。但老奴忽然发现,杨氏六房做的是大事,尤其是前几日,杨氏分家之后。老奴便觉得时过境迁,或者让一个习惯了权力与掌控的人什么都没有,比让这人死了更好。”
“哦。原是如此。”江承紫淡淡地说。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正是李恪回来了。
江承紫仔仔细细地为木槿捉了几只虫子,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等过了片刻,她才直起身来,问:“先前我说的一件旧事是指当年去突厥和亲的公主,不知晴嬷嬷知晓其人么?”
晴嬷嬷摇摇头,说:“此事并不清楚,只听闻是杨氏宗室女,被封为义成公主,具体是哪一家,却并不清楚。说白了,当时之人,谁人去关心一个和亲公主呢。何况也不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哦,也是。不过,义成公主如今应该是突厥可汗之妻吧?”江承紫又问。
“这,老奴当真不知。在这高墙深院内”晴嬷嬷看了看天空。
“嗯,你退下吧。”江承紫轻飘飘地挥挥手。
“是。”晴嬷嬷讪讪退走。
李恪提着一只致的食盒款款而来,瞧了晴嬷嬷一眼,便走过来,轻柔地问:“阿紫,你在此地作甚?”
“木槿长虫了。我捉一捉,顺带喊了晴嬷嬷过来,训斥了一顿。”江承紫拍拍手,将虫子丢在地上踩死。
“训斥晴嬷嬷作甚?”李恪问。
“这木槿就要开花了,却疏忽打理,不该训斥么?”她撇撇嘴。
李恪知晓她在说谎,也不戳穿,只笑着说:“阿紫说应该就应该。来,我们用点时令的果品,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好。”江承紫提着裙子蹦跳着往花房那边去,一边跑一边喊,“碧桃,打水,我要洗手。”
李恪提着食盒走在后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里微微的疼痛。这个女人做什么事都是在为他,想要护着他。
“你呀,这样傻。”他心里叹息,有一次暗暗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好好护着他,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
他下定决心,脚步便更坚定。提着食盒,三两步追上去,斜倚在罗汉床边的案几旁,看她认认真真地洗手。
“什么好东西呢?”江承紫洗完手,便跑过来问。
李恪笑着将食盒打开,说:“是我母亲做的野菜春饼,我最喜欢吃。她知晓我在弘农,便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
“呀,是娘娘亲手做的,我得要尝一尝。”江承紫掀开食盒,瞧见是刚出水的荷钱包着的蒸米饼,绿色的野菜汁浸润的米饼,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自然清香。
江承紫拈了一块,有淡淡的野菜清香,以及很清淡的桂花甜,入口软糯细腻。
“好吃,我要再吃一块。”江承紫连着吃了三块。
“嗯,你喜欢吃,母亲也定然极其喜欢。”他温和地笑着说。
“母亲,她,我其实怕她不喜欢我。”江承紫叹息一声。
想到李世民对她的防范,她就肝颤。李恪的老妈一向主张低调行事,而她这锋芒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势必要给李恪带来莫大的麻烦。
换位思考,若自己是淑妃,怕也不喜欢会带来麻烦与危险的儿媳妇的。因此,对任何事都有信心的江承紫,对于讨得淑妃的欢心反而没有一点的把握。
“不会,她很喜欢你,她最相信我的眼光。”李恪长眉一展,得意之色毫不掩饰,“待你入了长安,便知了。”
“这也不忘夸自己。”江承紫撇撇嘴。
“嗯,我眼光本来就好。这是事实,不是夸赞。”李恪一本正经地纠正。
江承紫仔细品味糕点,扔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而阿碧与碧桃等人早就放了帘子,退到外面去候着了。
屋内很安静,李恪忽然说:“阿紫,是我不好。”
“什么?”江承紫错愕地抬头看他。
“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才与你说那些话的。”李恪神情严肃。
江承紫一头雾水,问:“说得不清不楚,到底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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