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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你吓她们作甚?”江承紫手中团扇往案几上一扔,也不管什么淑女坐姿。
“婢子就是瞧着她们来气啊。姑娘,你说吧。杨氏没分家之前,她们也算是这府邸女主人身边伺候的人。照理说,眼力劲和礼数都该足够啊。啧啧,先有那秋月污蔑主子,完全连忠心这一最基本的婢女守则都没有,这会儿我再瞧这些人笨手笨脚,走路无打采的。看着就来气。”冬梅上前来汇报。
江承紫乐呵,对冬梅摇摇头,说:“你别瞎说别人。如今,我祖母病了,她们还能多有气神?”
冬梅一想,也是蹙了眉,觉得自家姑娘说得有道理,便对那些丫鬟挥挥手,说:“你们且下去。”
“是。”小丫鬟们如蒙大赦,立马就退出了正厅。
“姑娘,青湮姐姐呢?”冬梅这才发现青湮不在。
江承紫还没回答,灰衣胡服的杨恭仁大步进来,在门口就问:“阿芝,不知这‘日光倾城’是何茶叶?”
一袭圆领灰衣胡服,髭须头发花白,却掩不住一身的气神。他负手进来,身形笔直,步伐稳健,眸光。
这几日,江承紫不曾仔细打量过杨恭仁。如今,仔细一看,这老头的身子倒比去年在洛水田庄时好多。
“就是不曾发酵,亦不曾炒制,只用充足的日光晒出来的简单茶叶。”江承紫站起身来,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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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了杨恭仁的问题,再施礼问好:“大伯父安好。”
“阿芝,不必客气,坐。”杨恭仁指了指主位。
江承紫摇摇头,笑道:“阿芝哪能造次?大伯父请。”
杨恭仁也不客气,当仁不让坐了主位,也没问老夫人情况,更别说别的,而是继续问:“不知这日光倾城之茶,不知是何时采摘,灌木还是乔木?”
“蜀中日照稀缺。自是端午之后,才是日日晴好,此番摘的皆为老茶。山中千年古茶树,小伙子们结绳爬树,砍树枝,取叶,晾晒干,用瓷罐密封贮藏。冬日,开盖,皆有日光之味扑面而来。故而取名:日光倾城。”江承紫一边说,一边用小茶匙从陶瓷罐里舀出一小勺放到茶壶里,命阿碧递给杨恭仁瞧瞧。
杨恭仁仔细瞧瞧,又闻了闻,啧啧地说:“阿芝好本事。”
“大伯父过奖。不过是阿芝喜欢摆弄植物,摆弄吃喝。这闲下来瞎琢磨,想到师父的永不岛上总是将茶也这般加工储存。也想到师兄们曾喝茶论道。唉,我不过是照搬罢了。”江承紫乱编一通,说到后来,语气落寞,便说,“若知这人间如此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不如当日就任凭身体回归山河,径直在师父身旁来得自在。”
“阿芝。”杨恭仁只是喊了一声,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江承紫却是坐正身子,展颜一笑,道:“大伯父,我性子好,既来之则安之,不会想无用之事。”
杨恭仁一愣,随即就觉得这孩子多懂事啊。怕自己的难做,硬生生是掩去内心不快。这样的孩子在她这一代的杨氏子弟里都是不多见的。
可就这么稀缺的杨氏子弟,自己的母亲竟然还下得去手。若是她败了亡了,杨氏也就到尽头了。
杨恭仁又想到临行前李世民的话:“你那侄女是个聪敏的。暗地里有人给她捧杀,她却顺势将功劳给了朕。你此番若是护不住她,那么,我想你也护不住杨氏了。”
他一时失了神,好在江承紫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大伯父?”
他回过神来,笑了笑,这才接过阿碧递过来的闻香杯,轻轻嗅一嗅。植物的清香与日光的融合被沸水彻底激发出来,鼻息之间流淌,让人神为之一振。
“好茶。”他不禁说。
江承紫掩面笑:“大伯父,还未入口呢。”
“虽未入口,但到你托人送到扬州的茶叶不少,自也是熏陶出了一二。”杨恭仁说着,将闻香杯递给阿碧。
“这小玩意儿,入得了大伯父的喜欢。阿芝很是高兴。”江承紫笑着端杯轻尝一口。
“这哪里是小玩意儿。若我说这茶叶出自杨氏六房,就是堪比黄金了。”杨恭仁摇摇头轻叹。
是啊,将过去乱七八糟煮一锅,加油盐酱醋调着,就着炊饼吃顿饱的茶叶经过加工改良,换一种方式来储藏品尝,就令之身价千倍。这就多少代杨氏子弟都做不到的事啊。
这样的惊才卓卓,不仅仅对杨氏有用,就是对大唐上下也是有大好处之人呀。
这大好处,李世民瞧得见。那些敌人也瞧得见。灭她,灭六房,其实是在想办法削弱本国的国力。
“唉,自己的母亲为何不懂此理?”杨恭仁心里叹息。
“世人抬爱。也加上大伯父推波助澜。”江承紫喝了一杯茶,对着杨恭仁一笑,说,“伯父品一品我这日光倾城,看一看能在扬州卖出什么价来。”
“好。”杨恭仁喝了一口,入口淡雅,有和暖滋味。这和暖滋味与烈酒的暖不同,这和暖要温柔得多。
“这,怕也得是黄金之价。”杨恭仁放下茶杯说。
“我听闻伯父原先是作扬州都督府长史。上任一月,扬州大都督就被撤职,由你担任,并且兼任扬州刺史。尔后,我寄来茶叶,你便以此招待各家富商,还说这是仙山饮露,风靡长安。故而,吃茶被视为粗鄙,饮茶之风在天下富足的扬州盛行。后来,你还借茶叶,帮陛下筹集不少粮食用于山东大旱。今次往长安述职,亦将筹集之粮运到了太仓。不知可有此事?”江承紫缓缓地问。
杨恭仁听得脸上一热。当日,他推广饮茶,确是存了私心,也有意为杨氏六房造一点名声。后来,筹集粮食不够,几家扬州富户不肯撒手粮食一事。他亲自登门,送了六房寄送过来的几种茶叶,才换了顺利粮这事。
“这,茶叶虽好,入口不过个人口腹之欲。若能为万民造福,舍一番口腹之欲,亦是大修为。”杨恭仁为自己辩解。
江承紫却已装模作样站起身,拱手鞠躬:“大伯父家国天下,此番境界,令阿芝甚为佩服。”
杨恭仁只觉得这丫头特别会说话,特别聪明。一字一句都让人听着舒服,还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的思路在走。
“阿芝,一家人,莫说此等话了。”杨恭仁不好意思说摆摆手,心里还是特别高兴听到这种话。
“是,阿芝谨遵。”江承紫一边一边坐下来,这才话锋一转,说,“既然大伯父家国天下,为国为民。阿芝就斗胆想要与大伯父论一论世家所欲之是与非。”
第四百七十七章挖坑
杨恭仁眸光微敛,瞧着正襟危坐的小姑娘,暗想:这小姑娘从来所言非虚,这话定然是有所指吧。
因此,他在心里琢磨她所指,没有立马答话。
江承紫见他没有答话,便笑:“大伯父以为我在挖坑给你跳?”
杨恭仁被说得心里一痛,面上却还得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哪里。我们是杨氏一门,是亲人。”
江承紫眸光真诚地望着他,松了一口气说:“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以为大伯父不当阿芝是一家人了。”
“阿芝,你何出此言?”杨恭仁急忙说。
此语一出,他又顿觉似乎前方陷阱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恭仁略略觉得心塞,曾几何时,与一个十岁女童说话,都要像从前在官场上那般注意又注意了。
“大伯父,原本,我只是担心祖母病情,前来探望。却不料听见不得了的事。”江承紫顿了顿,接过阿碧递过来的茶,说,“阿碧,方才青湮为老夫人施针,甚为劳累,你去陪着青湮,冬梅帮青湮揉一下手。”
“是。”阿碧与冬梅双双告退。
江承紫将手中的茶递给杨恭仁,这才抬起头来瞧着他,一双眼睛都红了,泪光盈盈。
杨恭仁吓了一跳,明知可能有陷阱,却还不是不得不跳,问:“阿芝这是怎么了?”
“伯父,我父母兄姐昨日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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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杨氏祖宅往长安。我孤身一人在此”江承紫声音越发小了,低着头跪坐在案几前,让人瞧着,越发楚楚可怜。
“阿芝,你怎么是孤身一人在此呢?你是杨氏九姑娘,这是你的家,这里还有你的叔伯婶娘兄弟姐妹。”杨恭仁很是严肃地说。
江承紫还是低着头,轻声地问:“是么?”
“当然是。”杨恭仁很笃定地说。
“从前,我降生三日,几名长者便战死沙场。众人皆言我不祥,只是大伙儿都不愿担了残杀无辜的罪名,将我丢到洛水田庄自生自灭。谁都知道那洛水田庄的婆子是个什么货色。将我丢到那里,跟让我死了有什么分别,若非我阿娘”江承紫越说越伤心。
其实,她原本是做戏。但她说到此处,心里也是替原来那痴傻的杨敏芝感到悲凉,因为祖辈之间的恩怨,一出生就受到这般无情的对待。若非杨王氏,杨敏芝怕到不了洛水田庄就命归九泉了,更别说活到九岁。
“阿芝,都过去了。人,难会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杨恭仁打断她的话。
江承紫点点头,随后轻声问:“大伯父,你这说的是老夫人么?”
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杨恭仁有些不悦,语气就严肃许多:“阿芝,休得胡言。”
江承紫觉得好笑,不由得抬头瞧着杨恭仁,一本正经地反问:“大伯父,阿芝真的是胡言么?”
杨恭仁蹙眉,略躲避她纯净的眸光,说:“阿芝,如今杨氏一切皆上正轨,正是齐心协力之时,你这般姿态就是要不得。”
“大伯父,阿芝感念你在洛水田庄救下我六房,又派人护送我们入蜀。也因此,六房愿放下被追杀的仇怨,为的就是家族兴盛。”江承紫不再作哀怜的小女儿状,语气严肃认真。
“阿芝,我们是一家人,护你们是我分内之事。”杨恭仁说,想到去年在洛水田庄自己也曾动过除去她的心思,顿时又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汗颜,于是他略咳嗽两声。
江承紫轻笑,说:“大伯父其实清楚,我父亲也可以不回来走这一遭。”
“阿芝,你虽聪敏,却到底年轻,你父亲可比你懂家族的含义。”杨恭仁脸色大变,神情严肃地拿了长辈的姿态教训这女童。不过,他心里却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根本站不住脚。人家六房如今的成就封侯拜相都有可能,这实力能力确实可以自成一脉,重开一个鼎盛杨氏。完全不与弘农杨氏来往,反正人家也没承袭观王荣耀。
果然,那女孩端坐着,面上露出略略的嘲笑,轻声说:“大伯父久在官场,又博览群书,何必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呢!”
她声音极轻,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在自欺欺人。
杨恭仁神情不自在,便低头端杯喝了一口茶,茶水略烫,骤然入口,嘴里火辣辣的疼。那女童却又在说:“今日,我来探病,听闻那些僧道入杨氏,不是为我祖父做法事道场,而是要对付我。”
杨恭仁心里一惊,差点失手打碎了茶杯,厉声问:“谁人如此胡言?”
“大伯父过来,难道不曾瞧见院落里秋月被绑着么?”江承紫唇角淡笑。
“见了,不曾细问。”杨恭仁蹙眉,心想:竟然是这秋月乱嚼舌根么?可恨的是他一心急着入这正厅,想要探一探阿芝的态度与深浅,护卫说秋月口出妄言被九姑娘吩咐绑起来堵上嘴时,竟没仔细盘问到底何事。
他先前是在听杨江汇报那些僧道的动向,这边就有护卫来报告,说九姑娘带了医者要去探望老夫人。
带着医者来探望老夫人,当然是来探老夫人身体状况的虚实,亦是来看他是否囚禁了老夫人,来看他合作的真诚态度的。
因此,他便匆匆赶来。来到门口时,有护卫已简单讲述了方才院落里发生的一切,因萧大夫不可信,老夫人危在旦夕,逼不得已,就放了九姑娘他们进去了。
他只点点头,入得院落,便瞧见阿芝往正厅去。至于捆绑在白云兰属下的秋月,他只是简单问了一句,便入了正厅。
“不曾细问啊。”江承紫蹙了眉,有些为难地说,“那我就将此伤心的话再与大伯父说一遍吧。”
“请讲。”
此番,自己不想听,也要硬着头皮听。杨恭仁感觉自己超级苦逼。
“秋月说,老夫人请僧道对付我,勾结的竟然是异邦!”江承紫说到此处,神情激愤,道,“大伯父,我是真痛心,真失望。”
“阿芝,横竖不过一个贱奴胡言乱语,你怎么就信了?”杨恭仁安慰。心里后悔这几日太忙,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得秋月不规矩时,就将之处理掉,真是百密一疏啊。
“我是不信。因此,我让杨峰处理一番,省得传出去,为杨氏热来祸端。”江承紫说。
“好孩子。”杨恭仁竖起拇指赞美。
江承紫没有高兴,反而是一脸的苦涩,笑了笑,语气落寞地说:“大伯父,可有一件事,我证实了秋月所言。”
第四百七十八章大幸
杨恭仁本来落下去的一颗心骤然悬起来。他不禁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证明秋月所言?莫非是截获的那些绝密文件,她手里也有?
“什么事?”他想不出,便径直问。
江承紫却不紧不慢地重新泡了一壶茶,才缓缓地说:“老夫人方才危在旦夕,且抱了必死之志。”
“哦?必死之志,如何看出来?”杨恭仁听闻是这种说法,心里就放心多了。
“人皆有气神,厉害的道者能瞧出来。”江承紫说到此处,淡笑着扫了杨恭仁一眼,“阿芝不才,得蒙仙者教导,虽餐风饮露吐纳之法,到底师从仙者,所处仙山神岛。一个人有无求生之志,还是能瞧出一二。”

杨恭仁顿时觉得好苦逼。这女娃这种说法,还真不好反驳。
说她胡说八道吧,很是不妥,毕竟她成功预言了日食、山东大旱、关中大旱、如今的蝗灾,还预言了他会重返政坛;若要让他承认她说得对吧,他又觉得不甘心就这样被套话。
于是,杨恭仁就保持缄默,一言不发。
“当然,医者也是能感觉得出的。若是大伯父不信,可召萧大夫来问问。这青湮是我的人,萧大夫可不是我的人。”江承紫又补充一句,简直是补了一刀。
杨恭仁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召萧大夫来问。他与这女娃打交道好几次,若是这女娃说让你去证实,那她就是真不怕你去证实的。
“哦。原来有这种说法,我却是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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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他故作惊讶。
果然老狐狸,演技非凡。江承紫心里赞道,面上却是郑重地点点头,说:“当时,我觉察老夫人死志,便为拯救老夫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杨恭仁顾不得是不是陷阱,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话能让一个人燃起生的意志。
“祖母这一生,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她为杨氏算是鞠躬尽瘁,对祖父也是情深义重。对施恩之人萧后,也是尽心尽力。”江承紫偏生不直接告知杨恭仁,而是这样将老夫人赞美一番。
“这是自然。”杨恭仁觉得这女童话里有古怪,但这种漂亮的话,他也不能不接。
江承紫看着杨恭仁,很严肃地说:“对于注重名声是祖母,阿芝只对她说,若她就这么去了,勾结外敌的罪名就定了,死后也只能葬在乱葬岗。”
杨恭仁蹙眉,觉得对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说这种话实在不妥,但与此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件事的话,真证明不了什么。他大可不必承认阿芝的怀疑。
“阿芝,你此话,不妥。”他一本正经,内心却甚为愉悦。
“事出紧急,便顾不得那许多。”江承紫回答。
“嗯。”杨恭仁点点头,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阿芝,就你这话,也证明不了老夫人勾结外邦。”
江承紫瞧着他,神情骤然严肃,问:“大伯父,你昨日来六房拜会蜀王,所为何事?”
“那是.......”杨恭仁想要解释,便只见那女娃扬起手摆了摆,打断他的话说,“我不想听你的说辞,你我心知肚明。”
杨恭仁心中一凛,暗想:这女娃是瞒也不瞒,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么?
江承紫端坐在案几前,整个人非常严肃,朗声说:“大伯父,王神医已将治疗杨宏的针法传给刘大夫。刘大夫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不可能没告诉你吧?你却还要将宏儿送去长安,甚至在蜀王提出让堂兄去长安为官,你也同意。他是你的儿子,你难道不知他根本不适合官场么?”
杨恭仁默不作声,这女娃果然是要径直了当,瞒也不瞒,也不遮掩,就这样简单粗暴明了直白,摊开来说。
“这”他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江承紫瞧着他那模样,轻轻一笑,露出一抹嘲讽,道:“伯父也是久经官场之人,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却与我打什么感情牌。大老爷,我可不是我父亲!”
她直呼他大老爷,没喊大伯父,距离瞬间清晰可见。那神情嘲弄,因年纪尚幼,脆生生的童音里带着几分残酷。
她言下之意,她不是老六,不是一听说兄弟情深、家族荣耀就激动得不知东西南北的人。
确实,这一年多的种种手段看来,她是十分拎得清的女子。也因此,她虽年纪尚幼,却让许多人发颤。
“阿芝,你此话,言重了。”杨恭仁连忙说。
“大老爷,你为何软禁禁老夫人?”江承紫又问。
“我是......”他要解释自己不是软禁。
可江承紫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径直打断他的话,说:“我不想听你那些没用的解释。蜀王是什么脾性,你比我更清楚;我是什么手段与性格,相信大老爷也更清楚。”
“阿芝!”杨恭仁喊了一声,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非常无力。这种无力之感,只有当年隋朝彻底灭亡和玄武门站错队在面对李世民时,他才有。却不想,如今面对一个小小的女孩,这种无力感竟然再次出现。
“大老爷,你口口声声说一家人,却藏着掖着;如今,我们就不是一家人,我且与你论一番,看看你走这条道是否行得通。”江承紫朗声说。
杨恭仁想要辩解,却觉得这女娃就像照妖镜,将他照得无处遁地。因此,他索性坐着,一言不发。
江承紫径直分析:“大老爷,你今日所做之一切部署,不过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下。而你这前提犹如沙上堡垒,轻微的潮水就可将之土崩瓦解,不知大老爷可曾想过?”
前提!
如今一切部署的前提!
这前提不过就是他手中截获的一堆老夫人与外邦来往的绝密文件。
这种前提下做出的部署,如同在沙上堡垒中摆放家具么?
杨恭仁仿若被当头棒喝:是了,这前提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陛下手中可能有这些文件,蜀王也可能有。甚至是未知的其他人也可能有。
若是旁人有了,自己即便将幕后黑手挖出来,又如何就能扭转乾坤,拯救杨氏呢?
因这一认知,杨恭仁内心骤然崩溃。
他先前因听了李世民的话,非常担心杨氏前途,自己一心想要处理好杨氏的事。且他手中拿的文件足以让杨氏抄家灭族,因此他连族内兄弟也不信任。
当然,他想到与蜀王合作,却又不敢去信任蜀王。那个五岁就可围追堵截王世充,且不动声色解救自己的父亲帮助父亲灭掉王世充的蜀王,他实在不敢拿杨氏前途去冒险。
因此,蜀王说绝密文件时,他本能拒绝。
可是
在别人眼里,自己所做的部署,那样可笑么?
“大伯父,不论是做亲人,还是合作者,充分的诚意与信任是很有必要的。”江承紫看到他脸如死灰,便知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已经证实。
秋月所言属实,老夫人确系与外邦有所勾结,至于勾结的程度深浅,她不太清楚。而今,这杨恭仁几番暗示,甚至将自己的儿子与孙子都送到长安做人质,都表明他想要拯救杨氏的决心。
“阿芝,你如此聪敏,看得如此透彻。那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至亲如此,还能信任谁?”杨恭仁惨然一笑,心中悲苦杂陈,十分疲累。
“大伯父,此事处理得甚为谨慎妥帖,此事,确实不易声张。”江承紫点点头。
“你亦觉得对,却又为何要咄咄逼人?”杨恭仁有些恼怒。他到底是她长辈,但她哪里有当他是长辈呢。如此一顿,简直是让他颜面扫地。
“因为你选择了六房与蜀王合作啊。作为合作者,难道不应该要求合作对象提供足够的诚意么?”江承紫一脸看怪物的模样。
杨恭仁忽然觉得人家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言以对,只苦笑着说:“你说得对。可宏儿和你堂兄都去了长安。”
“换位想一想,大伯父难道觉得这诚意足够?”江承紫反问。
“难道不够?”杨恭仁确实恼怒,这可是他大房的血脉,他这么




名门天姿 分卷阅读543
大把年纪了,若是儿子与孙子出什么事,自己还能生出个孩子来?
“当然不够啊。说实话,没你要求合作,我们也可以解决这件事,而且干净利落得多。反而因你要求合作,我们还得缩手缩脚地顾及杨氏什么的。”江承紫很坦诚地说。
杨恭仁真想伸手给这女娃一巴掌,她说得这么狂妄,却又让人觉得她说得正确,肯定能做到。真是欲哭无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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