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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第五百五十章长安风云(二)琴师
李恪负手而立,道:“就是前年来此的琴师思南。”
老鸨一听,脸色就不太高兴,说:“看小郎君也是贵人,何苦与那等人往来?”
李恪眸光平静,手一抬,一小片金叶子丢入老鸨手中。老鸨一看,立马一怔,她可没想到思南那个琴师居然比头牌姑娘还红了。
“还愣着作甚?思南在何处?”李恪蹙眉。
老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小郎君请跟我来。”
说完,这老鸨立马提着裙子闪身让李恪进来。倚翠楼并不是平康坊里最红的艺人伎馆。论规模充其量算是中等,但楼阁已是富贵非凡。
不过,天色尚早,夜生活还没开始。倚翠楼里只有丫鬟婆子在轻手轻脚地走动。
老鸨带着李恪穿过前楼,又穿过一条狭长的夹道,来到倚翠楼后院。倚翠楼的后院是个小小的园林。栽种的树木品种不多。
李恪无心品看,只跟着那老鸨来到一座假山前。老鸨指了指假山上的一座封起来的亭台,道:“前几年有个姑娘吊死在这里,此处便没人来。思南自己就搬来了。”
“嗯。你去忙吧。”李恪摆摆手。
老鸨拿了金叶子很是欢喜,临走前又问:“那小郎君可要些酒菜?我这倚翠楼的厨子可是前朝宫里出来的。”
“不必。”李恪摆摆手。
老鸨知趣地退走了。李恪在假山下站了片刻,才随着小路缓缓上去,扣响了门环。
“门没锁,进来。”门内人回答。
李恪轻轻推门而入,白衣散发的中年男子在软榻上打坐,旁边鱼嘴青铜香炉里袅绕着熏香烟雾。男子逆着光,一张脸便看得不很分明。
李恪回身关了门,瞧了瞧屋内的陈设。屋内一张案几,文房四宝。一把宝剑,一张古琴。一只古朴的水壶,几只与这个时空不符合的斗水杯,当真是简朴到了极致。
“我来了。”李恪整了整衣冠。
“你很久没来了。”床上的人结束打坐,缓缓站起身来。





名门天姿 分卷阅读649
“这三年,我在寻她。”他径直说。
“可有寻到?”白衣散发的琴师长身而立,拿了薄薄的竹片轻轻拨弄香料,光影梦幻般的室内瞬间变幻莫测。
“嗯。”他缓缓地说,在一旁的客座的竹榻上坐下来,打量了四周,问,“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其实挺好。”
“还好。”他转身过来,一张脸是倾城之姿。
李恪见过无数的俊朗男女,但这种倾城的风姿他这算是初次见到。此人虽到了中年,但若是在长安市上走一圈,或者又是另一段侧帽风流的传说。
“说实话,你的琴技一般,那老鸨看起来很势力,居然还给你这么个好地方。”李恪说。
男子轻笑,开了炉子,填入银丝炭,从水缸里打了水烧水。待一切做好,才说:“我这容貌据闻与我曾祖父有七分相似。感谢祖先给了这好皮囊,总是许多方便。”
“哈哈哈。”李恪大笑。
思南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要说与我曾祖父最像的,是你。”
“你又没有见过他。”李恪撇撇嘴。
“没人这么对你说过么?”他反问。
李恪略一怔,忽然想起去年去瞧祖父,跟祖父饮酒。祖父感叹一句:“恪儿这容貌真好呀。瞧着你,与你外高祖父一般模样。”
“很像?”他轻声问。
“是啊。”祖父很笃定地点头,说,“你外高祖父那真是天人之姿,又在军中,自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气质。”
“可惜,孙儿不能入军中。注定不能有外高祖父的气质。”李恪淡淡地说。
祖父李渊酒杯一停,神情便黯淡。经历过玄武门的丧子之痛,他早就看淡了一切,也明了李恪所言之意。
“是啊。不要去军中,没有冲突,就不碍人眼。”李渊不知在说李恪,还是在感叹自己。
李恪也不敢接话,便讲了蜀州见闻与他听。将一些茶叶带给他,李渊听到后来,颇为高兴,说:“待阿芝入长安安顿下来,你且带来我瞧瞧。听你说,这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有人说过你像我曾祖父吧?”思南笑着问。
李恪点点头,道:“我祖父说过。”
“我家里还有他的画像。”思南平静地说。
“你还有家?”李恪诧异地问。当年,他还小,蓬头垢面的白衣男子,背着一把古琴,来到府上拜会,说是拜见唐国公二公子。
那会儿,李世民还在外打仗,根本不在家。长孙氏见了他,问所由来。邋遢的琴师说是投奔二公子的。那会儿,李建成处处在拾李世民。
长孙氏不敢来历不明的人,把他赶走。
李恪当时已是死了一回。这人在上辈子根本不曾出现,这会儿出现难道真的意味着有什么变数么?这是不是说明,为何自己没有寻着江承紫,也没有寻到寄养弘农的张嘉。
于是,他叫住了这邋遢的琴师,问:“你是何人?”
落魄的琴师转过身,瞧见他的一瞬,眸子闪亮,神情诧异,反问:“你又是谁家孩童?”
“唐国公二公子家。”他回答。
“你是第三子?”他问。
李恪蹙眉,问:“你是何人?为何知晓?”
他听闻,眸子一亮,随后神情里又是黯然,只缓缓地说:“我不是歹人。”
琴师一张污浊的脸上闪过的惊喜与失望并没有逃过李恪的眼。这人对他是李恪而惊喜,对他是李恪却又黯然哀伤。
莫不是洞察自己命运的人?
想到此来,李恪忽然觉得一颗心突突的跳。不过,他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刻意。他便不语,只瞧着这邋遢的琴师。
琴师与他对视一会儿,便走近他,低声说:“我其实不仅仅是个琴师。”
这,真像个要哄骗孩子的坏人!
李恪无语地瞧他一眼,这琴师还特别神秘地笑着说:“我会相面哟。比如你人中龙凤,伏羲之姿,将来是天骄贵胄,帝王之子。你祖父不日将起兵,会登上帝位,你父亲将来也是帝王。”
李恪听闻,内心大惊。他依旧平静地瞧着琴师。
琴师看他没反应,略略着急,问:“你这什么表情?”
第五百五十一章长安风云(三)互窥
李恪白了他一眼,:“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如此说,为时尚早。”
“具体日子,我知晓。”琴师压低声音,故弄玄虚。
“你这样胡言,给旁人听见了,会害死我李氏一门。”李恪语气平静,打量他的眸光亦平静。
“我只对你说了呀!”琴师笑了笑,一张染满泥污的脸,居然有一双墨玉般黝黑有神的眸子。
李恪无语,心想这人或者和阿紫是一般来历。
他们对历史熟知,要不然阿芝也不会在手札中写:明知他的结局,可我就是不甘心。他长孙一族要只手遮天,我就把长孙一族灭了,把天也换了。或者我在逆天而行,但又有什么办法,他是吴王恪,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上天让我来到这里与他相逢,不就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么?何况,他是个傻瓜。他以为他晚上待我熟睡,悄悄来我床前瞧我,我不知么?我可是国家利剑,最英的特种部队哟。
“你不信?”琴师连忙问,语气神情都很急切。
李恪决定探一探他的口风,便耸耸肩,道:“我不知你什么来历。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都出现在这里了,或者你所熟知的一切都会改变。预言未必会准。”
“啊?”琴师像是受到了惊吓,喃喃自语“会改变么?会改变么?”
李恪却已笃定此人**不离十跟阿紫一样。
“世间万物各有其规律,但无不在时时变化中。当一只小蝴蝶煽动翅膀,遥远之地或因蝴蝶之小举动引起了一场风暴。你已到来,预言这种事不足以用来吃饭。”李恪缓缓地说。
琴师已被震得无语,李恪继续说:“我看你这琴不错,还是靠它吃饭,风险较小。至于看相算命,搞不好会丢命。”
“你,你如何知晓蝴蝶的故事?”琴师问。
李恪没理会,只转身入府邸,吩咐贴身侍卫拿一袋金叶子给琴师,道:“我让人护送你去长安。无论天地变换,平康坊都不会有灾祸。做个打杂的,或做个琴师,安稳过日子。”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来自哪里?”琴师激动起来。
李恪指了指身后的府邸,道:‘我来自唐国公府。你去平康坊里待着,若有缘,我们会再度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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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有意思的。”琴师点头一笑,说,“我接受你的安排。”
“这是阁下自愿。”李恪回答。
琴师在他转身的时候,说:“我叫思南,漂泊的琴师。我会在平康坊等你,待你大婚之日,为你送上祝贺。”
李恪脚步一顿,颇为疑惑他为何会提到他大婚,难道他对自己与阿紫的事知晓些什么吗?
“大婚?”李恪瞧着他,低声问。
此番,他不过是几岁孩童,问这大婚的话问得丝毫没有不自在。
琴师也不觉得他回答得违和,点点头说:“是。你大婚,正妃出自弘农杨氏。”
跟他试探琴师一样,这琴师也在这样大胆地试探他。
他不喜欢被人窥伺,冷了一张脸,厉声问:“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漂泊无依无靠的琴师。”他坦然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
“说实话。”李恪耐着性子。
琴师笑着反问:“李恪就真的是李恪么?”
这又是一番试探。李恪垂眸,想这人这样大胆地试探,其实是想跟他做什么交易吧。想清楚这一点,他抬头,平静地看着琴师,说:“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那你请我吃一顿饭,我落魄至此,不曾吃过一顿饱饭。”琴师拍了拍肚子,一脸污浊却笑容灿烂,露出整齐洁白的牙。
李恪不语,只转身吩咐手下带这琴师去附近的最云楼客栈洗澡吃饭,又给了琴师一身衣裳。可是琴师装逼,说除了白衣,旁的衣衫不肯穿。
“给他白衣素衫。”李恪其实也想知晓这人的底细,只是要慎之又慎。如今,大伯父与四叔对父亲是虎视眈眈,指不定会设套呢。
下人拿了素白的衣衫给琴师送去。李恪在最云楼临湖的包间定了一桌酒席等待。不一会儿,门吱呀开了,屏风后转过一人,素衣白衫,长发只用简单素色发带系着,一张脸宛若天人。
饶是李恪见过各种姿色的男女,饶是他自己一张脸就可名动天下,但他还是被震撼了。这一张脸比惊艳更让人震撼。
而且对于李恪来说,震撼不仅仅因为这一张脸好看,更是因为他曾瞧见过与这一张脸相似的脸。在他的母亲藏的一幅画像上。母亲曾说那一幅画像是她的祖母独孤皇后藏的。那画像上的人正是前朝独孤皇后的父亲独孤信。
当然,眼前的人不如画像上的人英武阳刚,眼前的人更偏重于阴柔病弱。
琴师看到他失神,笑了笑,在对面席位坐定,才很无可奈何地说:“人长得好看,总是没办法。”
李恪白了他一眼,心中已明了这人怕与自己还有几分的血缘纠葛。于是,这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嗯,挺丰盛呀,许久没闻过肉味了。”琴师毫不客气,动筷子。
李恪吃不下,只瞧着狼吞虎咽的琴师,问:“你姓什么?”
琴师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以为你瞧出来了呢。”
“独孤一门,如今只有独孤彦云一家。”李恪平静地说。
独孤一门,曾显赫无比。北周时,独孤信被逼自尽。子弟亦遭受各种迫害,独孤一门子弟日子皆不好过。除了嫁给李氏一门的独孤信第四女,以及嫁给杨坚的独孤伽罗,独孤信的儿子们都是被放在火上烤。
后来杨坚建立隋朝,独孤一门再度显赫,然而独孤信的子弟无一人能像其父那般名震天下,英武不凡。
再之后,隋朝覆灭,独孤一族几乎被灭殆尽。所剩后辈皆是杨妃之流的女子一脉,早已不姓独孤。就是如今在父亲身边的独孤彦云的先祖当年也不过是独孤信的侍从,被赐名独孤而已,并非真正的独孤族人。
“独孤彦云呀,那一张脸一看就不是独孤家的。”琴师轻蔑地说。
李恪瞧着他,问:“难道阁下姓独孤?”
“显然啊。”琴师眼神明亮,随后又叹息一声,道,“独孤家,败亡了。”
“败亡?无他人?”李恪问。
前一世,他也曾找过独孤家的后人,但一直未有所获,那些人将独孤一门清除得干干净净。大约怕震慑北方的独孤一族加上弘农杨氏、兰陵萧氏直接将长孙一族的荣华富贵抢了。
“嗯,只我一人。”他语气黯淡了些许,但还算平静。
李恪不再讨论此话,只说:“吃完饭,你去长安。”
“啧啧,现在兵荒马乱,你让我去长安。”琴师白了他一眼。
“我派人护送你去,你去平康坊,做个琴师。”李恪径直说。
“那你知道你那媳妇么?”他问。
“啥?”李恪有些疑惑,这人刚提到大婚,怎么又好端端地提什么媳妇。
男人恍然大悟,拍拍头,说:“我是说你的妻。”
“我才三岁。”李恪好心提醒。
“呔,明人不说暗话。三岁的孩子在这里跟我谈古论今,还跟我一起吃饭?听到我问你妻,脸不红心不跳?”琴师鄙视他,大有直截了当的势头。
“你要说什么,径直说吧。”李恪也懒得绕圈子。
“你一定知晓什么。”琴师感叹。
李恪不语,琴师问:“你,是不是该去找她?”
李恪的心一动,可按照生辰八字,她还没有生。他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总之,你先去平康坊。”
他起身离开,魑魅魍魉初次执行任务,就是护送琴师去了平康坊。让他在倚翠楼做琴师。
几个月后,李渊入长安称帝。李恪依旧与杨妃、长孙氏等人住在太远。但他已经开始四处帮助李世民躲避李建成的明枪暗箭,也开始寻找杨敏芝,或者说在寻找江承紫。
这期间,他到过长安好几次。不过,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去倚翠楼,而是在别家。思南自己弄得邋遢不堪,与他饮酒。
思南也不说他的来历,只问:“这几年,你可寻见了她?”
李恪很疑惑,忍不住问:“我与你许久不见,你只关心这等事?”
“哦,我关心的事很多,但目前感兴趣的只有这事。”寝室不咸不淡地说。
“你还有关心别的事?”李恪问。
“玄武门要到了啊。”思南说。
李恪不语,思南继续说:“其实我很好奇,很想见一见长孙皇后。”
“她现在还不是皇后。”李恪回答。
思南点点头,道:“看来李恪也不是李恪。”
“你想多了,我一直是李恪。”李恪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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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思南欲言又止。
李恪警觉地说:“你想讹我,套我话?”
“瞧你说的,还需要套吗?”思南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你估计也好奇我能知道到什么程度吧?”
说不好奇是假的。
李恪不高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讨厌别人谋算我。”
第五百五十二章长安风云(四)试探
思南哈哈一笑,道:“我这叫谋算的话,你经历的那些不知算啥。”
“别笑,脸上的泥土会掉。”李恪扫了他一眼。
思南一听,立马摸了摸,发现李恪是哄他的,便说:“莫要打岔。”
“我不是打岔,只是觉得你这人很无聊。你既已不避讳与我说了些许,却又要在这里故作神秘。”李恪很是不客气。
思南喝了一口酒,啧啧地说:“这酒不地道,跟水似的。”
“你说实话,我有好酒。”李恪引诱。
思南白了他一眼,道:“待长安太平,我自己酿,你以为我不会?”
李恪无语,继续吃菜。思南便转了个话题,问:“你是否洞察了你的命运?”
李恪筷子一顿,吃了几口菜,才慢悠悠地回答:“我说过,世间万物都在变化,没什么先知,也没什么神一样的预言。”
“也许,你这是自我安慰?”思南似笑非笑。
两人对视,李恪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这人显然知晓他未来的命运,知晓他被高阳谋反牵连,最终被长孙无忌逼死于三月长安。
“我可以现在杀了你。”他说。
思南依旧镇定自若,喝了一口酒,才说:“过两年就是玄武门了。日子过得真快。”
“你以为我不敢?”李恪不喜欢他这样淡然。
思南摇摇头,说:“吴王恪,当然敢。”
“我不是吴王。”李恪蹙眉。
“对,你父亲还是秦王,你只是长沙郡王而已。”思南拍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恪无语,这人这几年都这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不愿明说。
“你就不能明说?”李恪无奈。
“等你找到她,带她来见见我,我就告诉你。”思南缓缓放下酒杯,神情越发严肃。
李恪白他一眼,起身道:“我年幼,没啥钱,这酒席钱自己付。我回去了。”
“记得找她。”思南摆摆手。
李恪没有理会,大步出了花楼,没入灯火摇曳的夜色里。自此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走南闯北只为了寻找江承紫。
他在惊喜命运轨迹似乎与前世里有所区别后,有特别害怕这命运轨迹里会没有最重要的她。
好在玄武门之变顺利进行,老天也让他找到了阿紫,虽是曲曲折折,但此番总算是将她迎回了长安。方才,他瞧着长安城的天空,想起三四年没有谋面的思南,看着天色还早,便来瞧他。
原本是闲聊,他还在想着如何挑起话题,让这古怪的家伙全盘托出。不料思南竟然说起他还有家,家里还有外高祖父的画像。
“我当然有家。”思南笑靥如花,长发披拂如同瀑布。
“你早年不是说你漂泊无依么?”李恪也不着急,耐着性子询问。
思南依旧是笑,问:“是否要喝茶?”
“阿芝做的?”李恪问。
思南摇摇头,道:“我只喝我自己做的。”
“我只喝阿芝做的。”李恪回敬一句。
思南笑了笑,烧水泡茶,茶杯也只洗得他一人的,果然不准备给李恪喝。
“你家在何处?”李恪径直问。
思南长袖轻摇,瞧了他一眼,问:“你问的是哪个家?”
李恪一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他从一出现就没有瞒过他,很明确地预测了那些未来。而他一开始就没对这人客气过,径直指出他胡言乱语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这反问才会有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感觉。
“你想告诉我的。”李恪巧妙回答。
思南想了想,便说:“我祖父是你外公祖父的第四子,我父亲是我祖父小妾所生,小妾不曾入独孤家。因此,虽姓独孤,但不曾入族谱。后独孤一族遭受灭顶之灾,正因正房不让我入族谱,躲过一劫。后来,我与母亲一并隐居于太原附近。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那你母亲何在?”李恪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独孤一族的后人总是有光华霁月的容颜。据闻自己的外公长相也颇与外高祖父相似。
反而倒是李氏一族,因李氏先祖娶了独孤信第四女,据闻第四女更像其母,也不不像其父,是七个姊妹里长相最普通的。也因此,李氏一族倒是没出过与独孤信长相相似的。
“她啊。”思南的手一顿,叹息一声说,“不在了。”
李恪默然,尔后说抱歉。思南却已神色正常,说:“隐居太原附近的村里,许多的物件是独孤家的。母亲说我是独孤家唯一的苗了,作为独孤家的人,那些物件如何也不能卖掉。因此,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苦。兵荒马乱的,她帮人缝缝补补、带孩子做活,积劳成疾......”
思南说到此处,只摆弄杯子,喝了一杯茶后,才继续说:“我来找你那一年春日,我母亲刚去。”
“因此,你才要一袭白衣?”李恪恍然大悟。
他点头,又说:“你记得,我姓独孤,名秋,字思南。”
“呵呵。”李恪讽刺地笑一声。他方才差点被这些说辞骗了。
“你别不信。”思南说。
李恪又呵呵,思南白了他一眼,道:“呵呵你大爷,我说的是实话。”
“拉倒吧。独孤一族有神棍?”李恪白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愿意说实话,我们的交情仅止于此。”
思南咳嗽了两声,又老生常谈,一副八卦的样子,问:“那你先告诉我,你的来历。”
“我?我就是李恪。”李恪说。
“呔。”思南摆摆手。
“实话。”李恪才不傻,即便这人就算跟阿紫一样的来历,但不代表他会像阿紫一样一心护着他。
“没诚意。”思南撇撇嘴,“你既没诚意,还来作甚?”
“作甚?你说我找到她,你就告诉我一切。我就来瞧瞧,你这人可有诚信可言。”李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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