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他说这话的时候,转过脸来瞧他,曼妙的细碎的日光里,她看见他的眼眸,黝黑的眸子里有某种专注,让她的心怦怦乱跳。
“阿芝,我没办法。你不知我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他低声说,神情颇为痛苦。
江承紫蹙眉,她想不出一个刺面获罪的犯人不在牢中服役,而在军中服役,还能有什么强大的敌人可以让他有这样巨大的压力,要与梦想的生活背道而驰。
若是按照他的身份设定,在又遇见第二个值得保护的人时,不应该是好好工作,努力立功,争取早日洗去面上的字,请求辞官挂靴,携佳人归隐田园亦或者隐居山林么?
他如何要说什么站到权力顶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江承紫逻辑思维并不差,这样一分析,几乎可知晓阿念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定然不是获罪刺字的犯人。
一个获罪刺字的犯人,是很难有谋反之心的。
因此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个人只对自己心里期望能实现的事全力以赴,对于太过虚幻的事,基本提不起兴致。
那么,一个获罪刺字之人,背后并不会有强大的势力。在这个高手云集的年代,想要谋反。江承紫只想呵呵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脸。
如果这样一个人要谋反,不是脑袋有病,就是在说笑话。但阿念显然不是在说笑,也不像是个脑袋有病的。那以此看来,只有一种情况:阿念这个身份是假的。他现在说的话应该是发自他的内心,出自于那个身份。
可见,那个身份非富即贵,并且所拥有的强大势力,有可能问鼎天下至尊的宝座的。
当然,他是李恪部从这件事也很可能是假的。拥有这样强大势力的人,又怎么屈居于一个庶出的皇子之下呢。
他的身份是假的,假的。
江承紫瞧着他,蹙着眉,心里一股火蹭蹭冒,便是抿着唇,有些生气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柔声一句:“你生气了。”
“我没有。”她嘟了嘴,平静地回答。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生气与否,我能不清楚?”他戳穿她。前世里,他虽然没与她相处,但却处处留心着她。那时,他像是躲在暗处的鬼,悄悄窥伺她的一举一动。
江承紫垂眸,只把玩衣襟,闷声闷气地说:“你对我不诚实。”
“我知你聪慧,如今与你说起这事,你定然会知晓我的身份并不是获罪刺面这般简单。但是,阿芝,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亦不能与你说明白。”他低声说,语气讨好,柔和得如同和风拂过耳际。
她听他这样说,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不过萍水相逢,自己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人家对你掏心掏肺?在权力游戏里成长的人,谁不是虚伪得不要不要的?因为谁坦白谁先死,谁挖心掏肺对人谁就有了软肋。再说,自己不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想到此来,她倒是释然,抬头歉疚地说:“抱歉。”
“不,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阿念很是贱贱地来一句。
江承紫觉得不能继续说下去,这家伙这句话分明就是神来之笔,随时准备着戏弄她。他扫他一眼,施施然起身,一边拍着衣衫上的灰尘,一边说,“懒得跟你扯。总之一句话,当你决定告诉我时,再将什么都告诉我。我们再来谈该与不该。”
“好,一言为定。到时,你可别避开我,不理我。”他依旧坐在地板上。
江承紫低头瞧他,他抬头对着她笑,说:“阿芝,我不会害你,我只会守护你。无论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不理我?”
他语气近乎乞求,江承紫觉得应该答应。然而,这种话明明就是不负责任挖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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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往里跳。她怎么可能不明情况就往里跳呢?
所以,她立刻撇撇嘴,说:“那要看你表现。”
“我表现很好。”他倏然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护你安危,端茶倒水,做饭陪聊天。嗯,胭脂水粉、宅子车马、绫罗绸缎、田地山林,朱钗步摇,你若要买,我就买。”
我去,这小子可以啊,这话说得真诱人啊。尤其是“买”这个字,搁在现代活脱脱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节奏。
但是,打住
她可记得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能让他将话题带得没影了。所以,她立刻说:“说得很诱人啊。”
“嗯,若我言必诺。我表现如何?”阿念询问。他当然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世俗的女子,但他喜欢这样懒懒地跟她说话,不想太过严肃,让将来没有一点的退路。
“表现极好。只不过,你打住。我可记得我来此的目的。”江承紫撇撇嘴,随后说,“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想反悔?”
阿念沉默。江承紫呵斥:“你是默认了?你怎么可以反悔,我会恨你的。”
“我,不仅仅是反悔。”阿念缓缓说。
“你还想如何?”江承紫忽然就往后退几步,保持警觉。
阿念却只是瞧着窗外的水色天光,说:“这里风景甚好。虽不是金屋,藏个娇美人,也是不错。”
“你这是,谋划的我。”江承紫语气冷了下来。
“你的计策很好,我三天之内,必定救出你的恩人,将贼人全部擒拿归案。只要你的恩人安平,你又何必计较是谁救的呢?”阿念依旧站在原地,缓缓地说。
“我介意。”她抿唇。心想:这当然有区别了。如果是自己救了杨宸,就还清了他的情谊,同时也能为大兄谋求前程。
阿念垂了眸,说:“这是朝廷的事。若你参与其中,我怕我功劳不够大。无法洗去我脸上刺面。”
“阿念,我虽才九岁,但很多事,我洞若观火。你何必说借口来推脱?”江承紫暗示他刺面一事或者根本不存在。
阿念一愣,随后点点头,说:“也对。你洞若观火,我简直不该说这有的没的。那我就老实说,我不想你涉险,也不想你呆在客栈。不仅仅因为客栈人多眼杂,更因为张嘉在那里,我不放心。你不知,我每每想到张嘉离你那样近,我就没法集中神去对付贼人。所以,我引你来此,让你住这里。”(。)
...
第九十二章可能的身份
他这话近乎表白,虽然是一个少年和一个九岁的女娃,看起来多少有点可笑。但毕竟江承紫前世里已是二十多岁,情商不高,也不至于听不懂这种话。
她只觉得那些平平常常的话就滚落在心上,一个个字都像是沸腾的水。她不言,他却是得寸进尺,缓缓走上前来说:“乖,这里春光尚好。我派了人在这边守护你,吃穿用度亦准备齐全。你且瞧瞧后院水塘里种植些什么,待我救回杨公子,送到这里与你相见,可好?”
他声音柔和,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江承紫有些神涣散,便那只觉得在这样一个山明水秀的大宅子里,吃穿用度不愁,还能种植一下花草,日子似乎是很不错的。
不过,只是一转念罢了,当她想到肩膀上包裹里的土豆与红薯,立刻就清明过来,回答说:“我要见他作甚?我是要救他。”
阿念不语,将旁边的落地门打开,让明丽的日光倾泻进来,然后就站在那窗边,回头瞧着坐在地板上的江承紫,说:“乖,我已全然谋划好,一个时辰后,一切都会启动。”
“我反对。”她举手反对。可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反对得莫名其妙,人家是领了圣旨专门来捉拿贼人的,拯救杨宸这样的人质是他的责任,人家有权不让自己参与的。
“我实话与你说,若不是张嘉来掺和这件事。我在完成任务之前,根本不会见你。”阿念的语气有些不悦。
江承紫嘟了嘴。回答:“你少看不起人,云歌只要告诉我他在何处,我自然可救出他。”
阿念不说话。只那样盯着她。虽然隔了一段距离,江承紫还是瞧见他眸子里有凶狠的意味,似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江承紫也不知哪一句话错了,便略略蹙眉与他对视。忽然,阿念几步跨过来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有点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不同意。云歌敢带你去?”
江承紫不喜欢他这样说话,似乎一切都是他在掌控。她便不悦地反驳:“你以为你是谁?是它主人?它是有灵性的鸟,受过专门训练。它救主心切,自然会答应我。”
“它不会。”阿念很笃定地说。
“你怎知?”江承紫反问,随后就爬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离他远一点。她实在不喜欢刚才那种对话。他居高临下。让她觉得很压抑。再说,她看阿念这态度,定然是不会让她离开,她得抢占有利地位,准备一会儿突出这宅子。
“它是我训练的。”阿念缓缓地说。
“啊?”江承紫感觉很是意外,很想问你不是朝廷之人,汉王李恪的部从么?怎么会去为一个小公子训练鸟呢。
“它自小就是我训练喂养。自然听我的。”阿念回答。
他也知晓凭借她的聪明,或者很快就会从这些他故意露的破绽中确定他的身份。只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后。会不会与自己疏远呢。他很担心,但他更怕在她猝不及防下得知真相。从此之后不再理会自己。
先前,他确信是她回来了,欣喜若狂之下,他有点手足无措。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也有无数愧疚,但都无从说起。他便只是沉默,想着先以别的身份接近她,让她与自己熟识,最后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或者告诉她那些他的愧疚。她相信不相信都不重要,他要做的事就是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妻,竭尽全力去宠溺她,保护她。
可是,他没想到张嘉也出现了,似乎还居心叵测。本不想暴露自己,但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有可能被别人抢去,他便冒险去试探。张嘉果然也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居心叵测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顿时觉得四周,危机四伏,搞不好就让这贼人捷足先登,抢走阿芝。
所以,他觉得自己等不及,也来不及。今时今日,才与阿芝说这么多漏洞百出的话。
“你跟杨氏很熟么?”江承紫问了一句,便悄悄往门口挪两步。
她的举动自然落入阿念眼中,他不动声色,只觉得她可爱至极,语气也不由得温柔,回答:“还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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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是汉王的部从,一般来说,不能随便结交权贵的。”江承紫语气脆生生的,一脸的天真。心中却在盘算:若他此话当真,他又为杨宸训练云歌,而之前从云歌那里得出的结论,杨宸很可能不姓杨。那么,杨宸可能是
江承紫是善于分析之人,在部队时,不管是演戏对抗,还是实战训练。她都是无比敏锐之人,根据不相干的现象也能推导出其中蕴含的真相。后来,她离开部队,有转业在公安局的战友,还拿过刑侦案件让她帮忙分析。她也是三两下就将内在逻辑整理出来。
如今,阿念所言,漏洞百出,而根据前因后果分析一番,她得出杨宸可能的身份,把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是的,这些证据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杨宸应该就是汉王李恪,是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偶像李恪。江承紫得出这结论,自己也是吓一跳,不由得惊呼:“呀。”
“怎了?”他问。
她反应也够快,立马就装出毛骨悚然的样子,指了指墙角里的蜘蛛,说:“好恶心。”
他瞧见那花腿的蜘蛛,便轻轻一抬手,扫落在地,却也不曾踩死,只说:“小虫而已,是手下的人没打扫干净。”
“莫怪他们。这原本没啥,只是我怕罢了。”她说,已经退到门口,一只手还抚着胸口,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阿念一时之间,不确定她是装的,还是真怕。因为他仔细想想,但前世里与她相处太少,竟不知道她到底怕不怕这些虫子。便也只能安慰说:“莫怕,这些大多没毒。”
江承紫点点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若杨宸是李恪。如今他被人牙子劫走,日理万机的李世民作为他的父亲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会命令阿念要将人质安全救出,将人牙子捉拿归案,细细审问。
对了,一定是这样。不然,阿念怎么可能拿到李世民给的地图,以及可以调动各州府军队配合行动的权力。
杨宸是李恪!江承紫越来越确定。(。)
...
第九十三章各人的执念
杨宸就是李恪!
他之所以化名杨宸,听过是依照母族杨淑妃那边。
那么,当日,杨恭仁也知晓杨宸就是李恪。所以,对她才格外客气,才会在杨老夫人要拾她时,出言阻止,出手相救。
江承紫根据前因后果,推理得出的结论让她自己也愣在原地。
屋外日光盛大,微微的风在林间穿梭,有飞花起起落落。她站在青石板上,瞧着倚门而立的瘦削少年,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疑问。她想起那一日,云歌所言,杨宸对云歌说过,他在外行走,自然用别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要告诉某个人身份,希望由他自己告诉。
杨宸是李恪!
眼前这瘦削的少年是李恪的部从,但这个部从方才才说过谋反。难道在很多年前,在历史的尘埃里,李恪被诬陷谋反的背后,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么?父亲常常说:历史记载里的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谁也不知那背后的真相,甚至没有人知晓历史记载与真相相差多大。
那么,如果说李恪没有谋反之心,但因为有这个部从的存在,那么,历史记载里,高阳与房遗爱的谋反确实与李恪脱不了干系。
江承紫细思极恐,顿时觉得这阿念也是神坑。
“好了,乖,你就留在这里,我保证将你恩人就出来,毫发无损地带过来,好不?”他低声说,声音竭尽温柔。
江承紫在推理出杨宸可能是李恪后。更是觉得自己不得不去救人。她甚至内心莫名着急,怕他受到伤害。于是,她固执地摇摇头。说:“阿念,我必须去救他。”
“为何?”阿念反问。他仔细看她那一张脸,虽然比前世里初见时要稚嫩,但眉宇间那种敏锐与聪慧却是一般无二。他想要从她脸上瞧出她是否知晓些什么,却是瞧不出来。
江承紫抿了抿唇,很认真地说:“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必须要亲自去救他。”
“这是大事。朝廷之事,你莫要固执。”他说。
江承紫也固执,说:“各人有各人的执念。他。我必须亲自去救。再者,我是量体裁衣之人,若我没有本事,我怎敢拖累你。”
“你有本事又怎样?敌人。敌人比你强大得多。防不胜防。”阿念看她实在固执,想起这几年遇见的各种暗杀,各种雨箭风刀,想到她可能受到伤害,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就蹭蹭地冒,说话语气便不太好。
江承紫看出他在发脾气,便没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是叹息一声。说:“阿芝,你很强。但现在用不着你出手。阿念答应你,若我走投无路,定然请教于你。而其余的时候,请让阿念守护你。你只管愉快生活,把那没办法做到的那部分一并生活了。好不好?”
他说到后来,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哀求。江承紫本想反驳,但她只说一个“我”字,就说不下去,只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算我求你,好不好?”阿念低声问。
江承紫听不得他这样说话,那声音哀伤低沉,让她觉得内心压抑。
“我,他是我的执念。”江承紫企图叙述自己的想法,但又有太多不能叙述的成分存在。
“他如何是你的执念?”阿念很是诧异。在他的谋划里,杨宸只在洛水中救起她,又在洛水田庄与她相处了片刻。难道她知道他的身份,而她也是带着前世记忆而来么?
他想到这些,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若是她带着前世记忆而来,那就凭前世里她对他的深情,这辈子,张嘉也赢不了他。而他也能轻易地对她说出那些补偿的话。想到此处,他竟然抑制不住想要流泪。
“恕我不能相告。”江承紫实在不知如何与他说这一份儿执念。就算是前世里,她跟别人说起,自己很心疼李恪,若是能亲自在他身边,她定然要翻云覆雨,把长孙为首的老家伙们都干掉,守护他什么的。别人也会说她神经病的。
是啊,任凭是谁,也会觉得她莫名其妙。仅凭只言片语,就去心疼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作古的悲情皇子。
“那等你有朝一日再相告。”阿念说。
“让我去救他。”她固执地说。
阿念点点头,说:“好。”
江承紫本来做好与他争论一番,再趁机逃走的准备。却不料他忽然就答应了。
“你,如何就答应了?”江承紫很是疑惑。
他垂眸,款款步下台阶,很有感触地说:“你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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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我有我的执念,却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你的执念呢。”
“多谢。”江承紫一听,略略屈膝一拜。
阿念看她垂眸道谢,便是施施然到她面前,轻声喊:“阿芝。”
“嗯?”江承紫抬眸瞧他,因为隔得近,日光又这样明亮。她近距离看着这一双眸,顿时觉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分神,便觉得背部一痛,像是蚂蚁咬的。她想要查看,却发现动弹不得,甚至意识都有些涣散。
身子软软地往下坠时,她竭力地抬眸瞧他,看到他手中的绣花针。
她想着绣花针上肯定沾了麻沸散。阿念,我去你大爷,麻沸散用得不当,老娘这高智商就要被你废了。
江承紫愤恨地瞧着盯着他,他伸手将她抱住,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阿芝,不要生气,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就把他救回来了。”他像是个哄女儿睡觉的父亲似的。
江承紫太累,眼皮一直往下耷,但却还是强撑着骂了一句:“我去你大爷,我去,也是帮你。”
她说完这一句,就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睡过去。
虽然因为药物作用,她一直不曾醒。但或者因为不是自然睡着,连大脑都不能控制,她虽然睡得很深沉,但睡得一点都不好。一直都在做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梦。那些梦起初是不成片段的,后来拼拼凑凑,便似乎是一个哀伤又甜蜜的故事。(。)
...
第九十四章醒来
梦境里,她自觉自己不是那个畜生军政名门的江承紫,不是优秀铁血的军中之花,而是娉婷袅娜的名门娇女,一心所属之人,仿若是天下第一等的良人,却不过是未曾谋面、只闻其名之人。
她男扮女装,想方设法偷出那高墙深院,就为了远远地瞧一瞧他的容颜是否如传言中那般英俊不凡。三月初春的长安,杨柳初青的河边,他骑在白马之上,一袭戎装,眸光明亮,神情冷峻,众人簇拥。
不过是少年郎模样,听闻已能征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这一次是打败一支羌人劫掠的队伍,凯旋回来。
“姑娘,你瞧就是他。”身旁的丫鬟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知晓她的心事,便是偷偷地说。
“嗯。”她轻轻一个字,看他挺拔的背影走远。
“可那是一条艰难的路。姑娘,你真”丫鬟低声叹息。
她低眉垂首,心里无比的哀伤,轻声问:“他真那样讨厌杨氏?”
“据闻是。毕竟利益联姻,祖宅里老祖宗们打的算盘,那日你我也偷听一二。”小丫鬟嘟了嘴。
她便抬眸瞧着他远去的背影,说:“可若此生无他,人生皆荒芜,何来意义?”
“可”小丫鬟没说出来的话,她清楚。小丫鬟是担心他因厌恶利益联姻,从而迁怒于她,此后的日子便不好过。
可那人,单是听闻他的事迹。便只觉这天地间,只得是这人。说她是疯魔也罢,着迷也好。她心心念念的便是这人。以至于常常让自家小厮去打听关于他的事。而她是名门闺秀,恰好可有嫁给他的机会。
既是有机会,为何要躲闪?若自己身为下等人,便只能想一想,根本没有机会。
“我意已决,你莫要再说。”她翻身上马,策马回祖宅。
之后的梦境。诡异怪诞。但江承紫心里却很明白,为了嫁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她去找了杨老夫人。自请愿为杨氏出力,愿为杨氏崛起嫁与那人。老夫人似乎与印象中有所不同,慈眉善目,听闻她来请命。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说:“你须知,你嫁入王府,不得忘杨氏。须知你与杨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杨氏有不测,你在王府的日子定然也不好过。”
“我明白,老祖宗放心。”她说。
尔后,便是辗转反侧的春闺梦境。一日一日的等待。好消息也辗转传来,合八字婚贴。下聘礼,各种风俗她一个闺阁女子不懂,只晓得所在的院落里人来人往,准备着她的嫁妆。
一念春日,桃花胜火。十里红妆铺排,她婚配意中人。拜天地拜帝王夫妻对拜,入了洞房,红烛罗帐独坐,窗外朗月如盘,落一地清辉也显得苍白。寂静的春夜里,远处有觥筹交错杯盏推换声,一直到深夜。
她坐得乏了,便揭下盖头,顾不得什么礼数,喝水。
正在这时,他推门踉跄进来,荧荧烛火里,她赶忙盖上盖头。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呵退左右,便到跟前,轻浮地挑起盖头。
她抬眸瞧他,面前正是自己的郎君,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见到她的时候,抿了唇,蹙了眉,有些局促不安,然后将盖头狠狠掷在地上,转身离去。
之后的梦境便是一段一段的伤心。他再不来瞧她,除了需要夫妻出席的场合,她再难见到他一次。不久后,便有新人进门,出自世世代代出美人的兰陵萧氏。她曾带了小丫鬟在院门前瞧见那女子。媚眼如丝,挽着他的手臂轻昵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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