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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江承紫没理会它,径直挽了袖子,将红泥小火炉里的煤扇得旺一些。又将厨房为她准备的调料都放到骨头汤汁的锅里去。
“你这样弄,能好吃?”云歌首先答话。
“继续想一会儿如何回答你家公子。莫要说废话。”江承紫叮嘱。
云歌无语,继续踱步。江承紫尝了尝那汤汁,用茶水煮过的羊骨头汤别有一番风味,木姜子、山奈、八角、花椒等调料用布包裹放入到锅里炖煮,凝固的鱼油放入火锅中,增添了一种别样醇香。
“好香。”云歌忍不住赞叹一句。
“闭嘴,好好想。”斜倚在软榻上的李恪说。
云歌拿翅膀捂了嘴,继续踱步。
江承紫将锅底做好,摆放好碗筷,又在一旁的小路上烫酒。烫的是她亲自酿的桂花酒,一小坛子的桂花酒,是她走访了晋原县城,找到酿酒的老把式,诚心学来的。
只不过,唐朝的酿酒工艺真心落后,而且粮食是珍贵之物,自然酿出的酒纯度不高,而且不好喝。江承紫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所以,只是略略酿了一坛子,还算过得去的桂花酒珍藏起来。
说实话,前世里,因为江氏一门一直都是军人世家,基本禁止饮酒。江氏一门对酒真心没多大的爱好。江承紫在酿酒这块儿的知识比较欠缺。
“我闻到十里平湖,桂子飘香。”李恪懒懒地说。
“若在我家乡,桂花酒要比这酒更醇厚。”她闲聊。
“也是你自己做的么?”他问。
江承紫摇摇头,说:“在那时空,我也不知我活的是什么。爷爷希望江氏一门继承祖先荣耀,堂兄堂弟都跑得没影了,爷爷就瞧着我。”
“你没拒绝?”李恪问。
江承紫将翻了翻锅里的菜,搬了之前让木匠做的椅子与小木桌子到窗前,将窗户洞开,徐徐坐下,才说:“我仔细想了想,似乎不太会拒绝别人的恳求。所以,我就去军中了,戎马生涯,倒没为自己活了。”
“戎马生涯!”李恪感叹一声,也是施施然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在她对面坐下。
江承紫将调味的碟子都摆放整齐,又搬了一张椅子,招呼云歌过来坐。
云歌一听,立马就飞过来坐好,很是高兴地瞧着火锅,道:“九姑娘,我在长安也曾瞧见宫里这样煮着吃,但却没你这么多讲究呢。”
“少废话,不是邀请你来吃火锅的。你快点说长安的事。”江承紫横眉冷对。
云歌眼看又想说废话,李恪冷声说:“快说。”
云歌想了想,这才说淑妃与李世民发生口角。似乎是李世民说太子与太子妃虽年幼,但也算完婚了。李泰那边要过一阵子,毕竟李泰要小一些,但李恪与太子年龄相仿,应该要完婚了。
淑妃就问:“陛下的意思是要下旨召回恪儿,还是要下旨给杨氏准备?”
李世民就叹息:“淑妃,你从前可不是叫我陛下。你叫我郎君。”
“那时陛下还不是秦王,更不是帝王。如今,君臣有别。”淑妃回答。
李世民当即就怒了,道:“你隋朝江山是你那父亲败亡的,是他急功近利,斗不过世家,导致天下大乱所丢的。难道是我弑杀了他抢来的?”
淑妃没说话,只跪在地上。李世民一拂袖,又继续说:“这些年,你对我冷淡,我也不计较。你有你的难处,你有你的打算。大小认识,你就是极其聪敏的,但你我一处,能否顾及往日情分?”
淑妃依旧低头,李世民叹息一声,说:“你既执意如此,我日后不来便是。”
“陛下既然要讲往日情分,我请陛下顾及我母子一番,顾及一下恪儿的处境。”淑妃终于开口,语气生硬得很。
李世民一个“你”字咬得牙都要碎了,恶狠狠地反问:“我如何不曾顾及你母子,不曾顾及恪儿处境?”
“若是顾及,何以催促恪儿成婚?他很多事不能做,也不会做。从小顺你意而行,今年破天荒要亲领益州大都督。若是顾及,就请给恪儿一点时间。”淑妃继续说。
李世民久久没有说话,整个宫内没有一点的声息。
良久,李世民才说:“那个女子,不是福,是祸。”
“陛下何时已变得这样武断?不曾亲见,只听片言只语,就如此断言?”淑妃反问,虽然跪着语气一点都没有弱下去。
“我若不顾及恪儿,能这般打算,能派柴绍亲自去蜀州查看?”李世民再度怒了。
“只是派了柴绍么?”淑妃轻笑。
李世民一掌拍断了案几,喝道:“放肆。”
淑妃依旧长身而跪,很坚持地说:“请陛下待杨氏六房到了长安,亲自看过那女孩,再做定夺。若真是妖孽之流,不要陛下动手,我亲自动手除之。”
“长安盐降价,家家户户有致的盐。就这一项,淑妃觉得这是个简单之人?”李世民反问。
“她不过是有本事,如何就是不简单之人?华佗医术高明,就一定对朝廷有威胁?”淑妃跟李世民扭上。
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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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无言以对,只瞧着淑妃说:“好啊,阿屏,你真好得很啊。”
“承蒙陛下夸奖。恪儿婚事,陛下心中比谁都清楚,你让我去选杨氏一族的女子为恪儿的王妃,不就是让一头受伤的猛虎来看住你豢养的恶狼么?我虽竭力周全,要保得恪儿,但受伤的猛虎毕竟也是猛虎。陛下,可别忘了。”淑妃一席话掷地有声。
李世民缓缓在案几前坐下,瞧着淑妃,许久才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是,我本不打算说出来。”她说。
“过来。”李世民喊淑妃。
淑妃没有动,李世民起身将她扶起来坐到软垫上,为她捶腿,说:“那你为何要说出来?”
“正如你所言,我的父亲败于世家。没有哪一个帝王喜欢被世家所控制,同样,没有哪一个做母亲的,喜欢将自己的儿子置于危险中。我从小寄养在弘农杨氏,你以为我就在那一方院落里就什么都不知?他们的嘴脸与行事方式,我了若指掌,或者比陛下更了解。毕竟,我寄养在那里的时候,还是个公主。这一趟回去为恪儿选妃,偷梁换柱什么的,他们以为我不知,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与恪儿合的生辰八字就是那杨敏芝的。我知道他们会偷梁换柱,无论谁与恪儿八字合,那生辰贴都该是那个叫杨元淑的女子。”淑妃语气恨恨的。
“你所言在理,但即便如此,你焉知对方不是在欲擒故纵?你不必多说,恪儿明年春日也必须完婚。开春后,我会亲自下旨给弘农杨氏准备。”李世民最后还是绕回这个问题。
“陛下!”淑妃喊道。
李世民起身拂袖,冷笑:“多说无益,我自有决断。”
淑妃满脸绝望,李世民拂袖离去,片刻后,陛下亲卫来秘密处死了方才在宫内目睹或者听闻淑妃与陛下争吵的所有宫人,换了一批新人前来伺候。
云歌讲完后,身体还在发抖,说:“我,我就是那个唯一目睹还活着的。”
李恪蹙眉,说:“看来,我真要提前启程了。”
江承紫知晓他忧心淑妃,也担心柴绍的安危,但外面雪下得正起劲儿。
“雪下得紧,大雪封山,蜀道不好行啊。”江承紫看着窗外说。
“夜长梦多,恐生变。”李恪回答。
江承紫为李恪夹了菜,对那云歌说:“你且回你公子住处去歇息,我与你公子还有要事商量。”
云歌不满意没吃到火锅,就被赶走,嘴里念念有词地飞走了。江承紫吃了一口马铃薯片,喝了一小口桂花酒,才问:“今日,有什么事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真正的真相
李恪端杯了一杯酒,笑盈盈,说:“只是父亲太看得起我而已。”
一句话,没明说,但江承紫已明了刚才云歌描述杨淑妃与李世民对话里那一句“你只是派出柴绍而已”的反问,看来是真的。
“他夸你类他,自是不容小觑。”江承紫语气淡淡的。
她先前也曾想过李世民如果将晋原县的事看作大事,或者就不会只派柴绍为钦差前来。毕竟,柴绍算不得他真正的心腹,玄武门之变,柴绍就不曾支持,他亦瞒着柴绍。
柴绍是太正直之人,侠义情怀与江湖气息太浓,若是办事,必定让他不会百分百放心。
只是,她又转念一想,毕竟是唐朝最杰出的政治家,如今初唐正式内忧外患,国库里没几两银子,太仓里没几粒粮食。他应该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吧。
“我还是太高估他。”江承紫吃了几口菜,又慢悠悠喝了一小口桂花酒,才笑着说。
“原来你也曾怀疑。”李恪神情语气依旧温柔,端了一杯酒,斜倚在窗边。
江承紫不接话,只招呼他吃菜,说起家乡的火锅,说起那叫辣椒的物种。李恪来了兴致,问:“格物院以后可能找寻到如此神奇的物种?”
江承紫筷子一顿,凝在空中,火锅里腾腾的热气氤氲飘向窗外。
“辣椒一物乃海外之物。须得乘大船,穿过暴风巨浪,才可摘得。”她回答。
“原是海外之物。可惜!”他喝了一口酒,将酒杯徐徐放下,道,“我不致力于船舶制造,除去对付高句丽,大唐还不须那么多的船。再者,我只想闲云野鹤。可惜了。”
江承紫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无意于帝王之位,而制造船舶这种事属于军事范畴,非帝王不能做。
她靠着椅背,瞧着雾气氤氲里那张英俊瘦削的脸,笑道:“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你瞧此时此刻,就是我们不曾经历过的。”
李恪点头,道:“是呢。从前,我们从不曾离得这样近,这样秉烛畅谈,还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只是若可以,我不想走那条艰难的路。”
“我亦不希望你走那条路,若可以的话。”江承紫依旧笑,再度觉得命运真是玄妙,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穿越了前年的时光,相识相恋,并肩而行。
火锅氤氲着热气,江承紫将火关得小一些,又放了一些容易烫熟的菜入锅,才终于忍不住问:“可知来者何人?”
“还能有谁,不就那一家的么。”李恪语气不屑。
原来果真是长孙一族!
“来的是何人?”江承紫又问。
“长孙冲。”李恪回答。
“他”江承紫对此人知之甚少。只知晓他后来成了驸马,与公主鹣鲽情深,在政治上倒没有什么建树,就是那支离破碎的梦里也没有他什么事。
李恪稍稍坐正身体,道:“你别小瞧了他,他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无忌要求他克己、低调,不可露锋芒。因此,在外人瞧来,似乎平庸无能。实际上,呵,是一头随时能将人撕碎的恶狼。那一世”
李恪停了停,才继续说:“那一世,高阳谋反,事实上长孙无忌正在外视察,当机立断将我拖入战局,一劳永逸之人就是他。”
江承紫蹙了眉,暗想历史总是表象,不是局中之人永远不知真相。
“上一世,你我都小瞧了他。若说长孙无忌下手时还会考虑国家前途,那长孙冲做事便只考虑关陇新贵的世家利益。”李恪摇摇头。
江承紫垂眸,靠在软垫上,想或者上一世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大唐,高阳谋反,他被拖入战局,最终惨死于三月长安,从来以为是长孙无忌的手笔,不曾想却是那人畜无害的长孙冲。不过,后来的历史记载,几年后,武则天灭了长孙一门,这长孙冲似乎只是流放。
“后来,长孙一门到底还是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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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父亲处心积虑,为老九苦心布置,世家灭门只是早晚的事。”李恪平静地说。
“可惜你外公当年没沉住气,否则,也为儿孙谋划,怕天下不会大乱,隋朝也不会短短数年。”江承紫摇摇头。
李恪只是笑了笑,说:“各大世家想做什么,我父亲知道得一清二楚。上一世,弘农杨氏安插两枚棋子,分别在朝堂与后宫。你是朝堂那一枚,而后宫的那枚则是心狠手辣的武氏丫头。”
“你是说武媚吧。昔年,我父亲亦说过,别看女皇如何风光,不过也是背后势力角逐加上她的机遇所造就。”江承紫想起前世里与父亲为数不多的谈话。
其实那时很奇怪,父女俩见面,基本都是围绕唐朝历史在展开,若是不谈论历史,父女俩就没有别的话可说,沉默得让人尴尬。
李恪点头,说:“就是她。当年,你意外身陨,我日渐消沉。弘农杨氏就全力扶持那丫头。不过,换句话说,若没有父亲和老九的默许,她早在进宫不久就会被灭掉。她能活得风生水起,不仅仅是弘农杨氏的棋子,更是父亲赠予老九的利剑。只是父亲到底忘记了,人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棋子呢。”
李恪说到后来,脸上满是嘲讽,曾是父亲一手策划的“唐三代后,武代李兴”的预言,竟然一语成谶。当然他所知道的后来的历史走向,是前不久,两人闲聊时,他所得到到。
当时,他知道武则天后来称帝,满脸讶异:“没想到那丫头真狠毒如斯,老九居然没能镇住。”
这会儿,换江承紫讶异了。她从不曾认为“武代李兴”的预言跟李家人有什么关系。如今,却听李恪说这一切不过是李世民策划。
江承紫兀自喝了一杯压压惊,才问:“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与老九都知晓那姓武的丫头背后是弘农杨氏,并知晓她是弘农杨氏安插在后宫的一枚棋子?而当年那个预言,也是你父亲安排的?”
李恪点点头,微微眯眼,说:“我父亲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厉害。”
江承紫点头赞同:“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比你我想象的更狠戾。”
“他一直拿旧贵族来制衡新贵族。两虎相争,两虎皆伤,到时候猎人才好下手一锅端。何况,他有意无意给予了弘农杨氏希望。”李恪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连连斟饮了三杯。
江承紫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因为我在,因为他的话,因为你的才能”他说到这里,便抬眸怔怔地瞧着江承紫,脸上浮出颓败的悲伤。
“怎么了?”她轻声问。
“因为我,因为你的才能,因为他有意无意说我类他,可立为太子。这些信息让弘农杨氏那帮子眼皮子浅薄的人似乎看到我可以上位,旧贵族可以成为新帝功臣的希望,因此,旧贵族更加疯狂。呵,我的父亲是真正厉害得紧的人。”李恪尽量平缓语气,却还是流露出巨大的悲伤。
江承紫只觉得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安慰,便只得拿着竹编的漏勺在锅里机械地舀着,把李恪喜欢吃的肉与菜一点一点地挑他的碗里。李恪也沉默,只是端着酒杯斜倚在椅子上,注视着眼前这女娃的动作。
沉默,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然低声说了一句:“阿紫,你知道么?皇家的孩子,一半是用来杀的。”
江承紫听到他轻轻吐出的“杀”字,身子一怔,拿着漏勺的手一凝。她缓缓抬眸看李恪,只看到他眼里全是伤心,面上却还是浮着轻轻浅浅的微笑。
江承紫只觉得一颗心细细密密疼,疼得钻心。但她还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瞧着他,有想要伸手抚去他伤心的冲动,却始终没有动。
“承乾是他的棋子,老四也是,我,也是。”他继续说,语速很慢,语气依旧低低的,最后一句“也是“近乎自语,但却让他的脸上的微笑有一种濒死的绝望。
江承紫再也按捺不住,“嗖”然起身,快步绕到他身边,俯身从背后抱住他,将脸靠在他后颈处。
他也任由她抱着,依旧是低低的语气,说:“阿紫,我原以为我至少是他的儿子,后来才发现,我,不过,也只是,棋子。他,是个优秀的君王,甚至为国选拔继承人都能煞苦心。”
江承紫听得背脊发凉,内心疼痛。即便是研究唐朝历史颇为透彻的父亲,也不曾认为李承乾、李泰、李恪不过是李世民的棋子。
不仅仅自己的父亲,江承紫所见过的所有历史学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认知。他们普遍认为李世民是逼于无奈,最终选择了李治。甚至有一部分人很一厢情愿地认为在李世民风烛残年的最后,最想要的继承人是李恪。
即便是她,她也从来以为他也不过是一个父亲。
可今日听李恪所言,皇家的孩子,至少一半是拿来杀的。
她顿时被刷新了世界观。果然,不是谁都能成帝王,不是谁都能站在那样的顶端。
我以为,我至少是他的儿子,原是不过一枚棋子!
这对于一个崇拜且爱戴着父亲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绝望的认知啊。
江承紫想到这些,心里全是冰凉,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紧抱着这瑟缩的少年。
良久,她才不甘心地问:“你,你是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来将一切交给李承乾,或者李泰?”
“对于太子,一开始应该是抱着希望。可他是那样优秀的人,为人要强,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太子是那种品格,至于李泰,武力太弱,他向来不喜文弱之人。而我,不过是用来利用旧贵族对付关陇新贵的棋子。阿紫,我们是他儿子,却都不是他儿子!他的儿子到后来,只有稚奴一人。”李恪说得很缓慢,很小心,仿若一不小心,心就会碎裂。
江承紫将他抱紧一些,感觉到他发抖得更厉害了些。
“阿念。”她喊了一声。
“嗯。”他低声回答,手中酒杯早就放下,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
“那是前世的事。今生,一切都变了,或者,他也变了。”她终于找出一句安慰,却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那个人再怎么变,那也是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而眼前的形势表明,那位很可能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李恪良久不语,江承紫也从背后搂着他,一动不动。她只感觉到他流了泪,灼热的泪珠就滚落在她手背上。
周遭是氤氲升腾的热气,还有他好闻的气息,以及安静的呼吸。
冬夜朔风已停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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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寂静的雪野,偶尔会有大雪压破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阿紫。”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喊了一声。
“我在。”她喜欢这样应答他。
“你勒得我脖子疼,想要谋杀亲夫么?”他调笑。
她听他这样说,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恢复过来了!
江承紫便径直放开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岔开话题说:“锅里水不多,我再添一些。”
他却是瞧着她添水,笑意盈盈。
“你瞧什么?”她娇嗔一句。
他脸上笑意更浓,端坐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是的,那些属于前世,而今生已不一样。不过,所幸的是我依旧遇见了你,依旧能得你倾心。”
“那你可要对我好点。”她满脸骄傲。
他郑重地点点头,说:“当然。”
“来,先来一段剑舞来博佳人一笑如何?”江承紫清清嗓子提出要求。
“既是阿紫喜欢,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李恪施施然起身,抽出佩剑,一跃到了院内,在漫天雪花中舞剑。
江承紫站在窗前看在院落里舞剑的宽袍少年,恍惚之间,疑心这是梦。
“无乐曲助兴,终究有些单调,阿紫,我舞得可还合你心意?”他了剑,入得屋来。
江承紫笑着递上擦脸的帕子,又接过宝剑放好,才说:“剑舞得极好,只是我是粗人,不通乐理,不能像平康坊的姑娘们那般为你抚琴伴奏呢。”
李恪身子一怔,愣在当场。不过,这人真是人,立马就换了一副笑脸,低声问:“阿紫这是在嫉妒?”
“我嫉妒?”江承紫朗声反问,一脸不屑的。
“你就是在嫉妒。”李恪甚为开心。
江承紫正要反驳,就听得门房处有人在说话,她不由得侧耳倾听。()
第二百二十二章无题
门房似乎在跟来人交涉。
“你猜是谁?”李恪饶有兴趣地问。
江承紫早就凝神听见来人的声音,便倚窗而立,笑问:“可有头?”
“贼呀。你耳力向来好,还想问我要头。”李恪鄙夷。
“好吧。那不如我们赌一赌他来的目的?”江承紫依旧笑语盈盈。
“他这人”李恪顿了顿,摇摇头,才说,“不好说。”
“你是不敢赌。”江承紫打趣,觉得这样的时刻最是愉快。
李恪眸光轻敛,俯身低头,说:“我的都是你的,怎样赌,也是你的。”
“不正经。”江承紫躲开他的视线,只丢了这么一句。
“孤男寡女,深夜赏雪,谁看也不正经啊。”李恪说得天经地义。
门房已从廊檐那边一路小跑过来,在窗前站定,拱手道:“九姑娘,柴公子说有事相商,可要放他进来?”
“来者是客,你去请柴公子进来,顺带让阿碧几人一并来添些碗筷、菜肴、糕点。”江承紫吩咐。
不一会儿,身披大氅的柴令武快步走过来,到了窗前便脱下大氅,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说:“没想到蜀中也会有这样的大雪。”
“蜀中冬日比长安更凉寒。”李恪将酒杯放下,转身拨弄几下火炉里的炭火。
柴令武隔了窗户,搓着手,说:“想到明日要回长安,却是有些不舍。也想着今夜大雪,你定然没心思睡,便找你去,见着了云歌,才知道你在此处吃喝赏雪。我便不解风情,前来凑个数,蹭个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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