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孤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三娘
唐白知道她是关心,笑着道谢。
只是狐疑的很,老郑拦着侯夫人,却没拦着顾少钧?
顾少钧听了直笑:“我从院墙翻进来的。”
堂堂侯府世子,也有为了红颜爬墙的时候。
唐白忍不住笑开,喉咙发痒,连咳了三声。
顾少钧脸上一阵尴尬。
“我们回去吧,不要打扰阿白休息了。”顾少钧来了一个上午,的确是有点久。
“这就回去啊。”方才侯夫人将车夫丫鬟都赶回去,就是打算跟着儿子一起回去,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是啊,你看看就放心了。”顾少钧想到侯夫人鬼鬼祟祟叫他给唐白喝“加料”的参茶,他居然还照做了,心里就虚的很。
唐白看出来他的尴尬和心虚,忍不住笑。
“能笑就好,说明病快好了。”侯夫人不愿意回去,站起身,将手中端着的茶不小心泼在顾少钧身上,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故意的。
云娘还未走远,唐白只得又叫她回来,让她把顾少钧的外衫略作清洗,挂在院子里面晾干。
“衣服都湿了,这样子怎么见人?还是等干了再走吧。”侯夫人提议。
初夏的阳光很是灿烂,一块茶渍大概很快就会干了。
顾少钧无法,只能先留下来。
云娘去做饭。
侯夫人却是在英国公府吃过,趁她二人吃饭的空档,满院子溜达。
唐白瞧着云娘操劳憔悴的模样,想到她家未解的难题,对顾少钧说道:“你认不认识私塾的人?”
他这种身份,就算不认识,去一趟也认识了。
果然,顾少钧问道:“怎么?”
唐白将云娘儿子想读书,云娘丈夫却不准的事情说了,道:“让他去私塾打杂做事,既能挣钱,又能读书。”
这样,云娘丈夫就说不出什么了。于顾少钧来说,介绍一个孩子去私塾做事,算不上徇私枉法。私塾里打杂的孩子很多。
顾少钧打个响指:“小事一桩。”
唐白松了一口气。
云娘进来拾盘子,瞧了几眼唐白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忠心战胜了胆怯,她忧心的道:“表小姐,侯夫人在往世子爷衣服上浇水……”
唐白整个人都傻了,连顾少钧也傻眼了。
两个人挪到房门口,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见,侯夫人在一旁指挥,素锦姑姑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用双手掬一捧水,按照侯夫人的指示:“泼在这里,不要太用力,要看起来像是茶水没干的样子……”
素锦姑姑小心的把水泼在衣服上,尽量不要太明显。
唐白和顾少钧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实在是太过尴尬,顾少钧只能拉着唐白进屋,对她说道:“为娘的一片心,你别想岔了……”
唐白笑着摇头,忍俊不禁。
侯夫人办完了,满意得走进屋里来,春风得意:“衣裳还没干,只能等一会干了再走了。”
一面说一面冲顾少钧眨眼睛。
唐白有意逗逗她,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侯夫人忙对顾少钧道:“你瞧你瞧,哎呦哎呦,我儿子真是有眼光,阿白皱起眉头都是这样好看。”
唐白彻底破功,再也无力跟侯夫人抗衡,老老实实听话了。
侯夫人眉开眼笑,眼里一派慈和之态。
儿女绕膝,其乐融融,这是梦里才有的场景,居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自小女儿夭折,儿子疏离,此情此景,她竟然是想都不敢想的。
没想到曾经的奢望,如今真实近在眼前。
素锦姑姑跟她许多年,瞧见她眼里的湿润,转过身挡在她跟前。
侯夫人飞快的用帕子擦了眼睛,又笑着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庙里捐点香油,保佑钧儿的失忆症能早点好。”
她还不知道除了刘太医,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治顾少钧的病。
“好。”唐白乖巧点头。
阿竹回来,瞧见顾少钧和侯夫人也在,呆滞几秒,行了礼,去跟云娘说话去了。
唐白这几日养病,却是把那方帕子绣好了,等衣裳这回真的干了,眼见太阳都快落山了,顾少钧快走时,才趁侯夫人去上茅房的时刻,扭扭捏捏拿出来:“绣的不好,你将就着用。”
顾少钧捏在手中,满满的笑意洋溢在脸上:“算不算定情信物?”
“美得你!”唐白笑,到底是羞涩得低头,不敢再看他带笑的眼睛。
顾少钧将帕子放进心口处。
侯夫人瞧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老怀安慰。
唐白却是觉得侯夫人不一般。养尊处优惯了,在这样一座破败逼仄的小院子里,照样能谈笑风生。
这才是大气尊贵,宠辱不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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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度。
翌日一早,顾少钧又来了,唐白嗔道:“别翻墙了,教人看见像什么样子,我已经与老郑说过了。”
顾少钧不好意思的一摸头,闪身让开,苏一跟在后面。
他急急的冲唐白行礼:“世子爷没翻墙,走大门进来的,只是阿竹在哪里呢?”
唐白想到昨日阿竹一直神不守舍的姿态,她以为只是见了苏一不有些尴尬,因此没有特意去问。
此刻见苏一着急上火,忙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我……我昨日……”苏一急得抓耳挠头,还是顾少钧开口:“这小子昨日没忍住,轻薄了阿竹,一晚上没睡,想找来道歉却又不敢,实在无法了求了我带他来。”
轻薄?唐白一听就怒火中烧:“那你还带他来干什么?”这怒火却是冲着顾少钧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顾少钧见她生气不怒反笑:“总归是一桩好姻缘嘛。”
又凑近她耳朵轻声调戏:“我娘说的没错,你连生气都比旁的姑娘要好看。”
唐白恨铁不成钢,使劲踩着顾少钧的脚面过去,留下他主仆二人龇牙咧嘴的叫唤。
唐白入到阿竹屋子里,阿竹却是早知道苏一来的,对唐白道:“小姐,你别劝我,我不瞒你,对苏一,我是死了心的。”
中间不管怎么说,都横亘着一个失去的孩子。
最初,阿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吭声,是因为对苏一没有把握。身为一个女子,在与男子那样之后,苏一居然绝口不提,她不是不伤心的。
如今,孩子已经失去,阿竹觉得自己配不上苏一了。
“你喜欢他吗?”唐白问。
“没有资格谈喜不喜欢。”阿竹一面打着络子,一面心不在焉的回答:“小姐,奴婢一定是要生生世世追随您的。苏一对我来说,是,我是对他心动过。可那是昙花一现,他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阿竹态度坚决,像是早已经下定决心千百回:“我对苏一,曾经喜欢,也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也曾为他怀过孩子,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可就是这样。我为我曾经喜欢的人付出过,就足够了。跟他在一起,离开小姐,不是我的想法。”
“倘若我愿意呢。”唐白不想那么自私,把阿竹捆在自己身边。
“小姐,我知道您想撮合我和苏一。”阿竹这段时间,每见一次苏一,心里的想法就更清楚一层,无论如何,她不会离开唐白。
“就像您喜欢吃糖葫芦,对吧。”阿竹面色平和举例子:“奴婢对苏一,就像小姐对糖葫芦。喜欢,想吃,然后走几条街,付出点银子,吃完了,满足了,就好了。”
从孩子掉的那一刻开始,阿竹心里,就彻底与苏一没有关系了。
此生,也不再想有关系了。
阿竹的话唐白听得明白,很为她惋惜,却也知道,眼前这个心思纯良,忠厚老实的丫头,一旦下了决心,却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她这样说,是不打算见我了吗?”苏一听了唐白的转述,心中不甘,从怀中掏出一块系着红绳,带着体温的羊脂玉,递给唐白:“这是我娘给她未来儿媳妇的,昨日要给阿竹,她不愿意接受,我一时情急,才按住她亲了她,委实是我不对,可……可……”他急得话都说不全了:“是我鲁莽了,你跟阿竹说说好话,原谅我吧。”
唐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顾少钧安慰自己的部下:“今日去永和郡王府,阿白出门,阿竹总要跟着的,你跟着我,多接触还有机会。”
唐白点头表示同意。
她仍旧不愿意阿竹错过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只是……咳咳咳,唐白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嗽起来:“我这个病,不会传染给别人吧。”
“不会。”顾少钧有些内疚,却有有些窃喜。
他的亲娘,在这方面,简直是神助攻。
他已经记不起以前,他是如何冷冰冰对着侯夫人嘘寒问暖,古灵怪的。
侯夫人戴上猪八戒的面具逗他笑,他轻嗤:“幼稚。”
侯爷送他一只“喳喳”叫的八哥儿,他退了回去:“玩物丧志。”
对于侯爷侯夫人来说,儿子肯懂得并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成为一个不被功名官职挟制,而随心所欲快乐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顾少钧自然是想不起来了。
苏一却懂。
他忽而很羡慕世子爷起来。
以前世子爷冷漠清高,他总是不得不在世子爷一张冷脸之后,满怀愧疚的将东西递回去给侯爷侯夫人。
如今,再不会了。
能够轻松愉快的接受他人的心意,这对他来说,是多少年梦寐以求的设想。
还有阿竹,他决不放弃。
毕竟,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等三年之后,唐白嫁给世子爷,他再想办法就是了。
路上,苏一忍不住去看阿竹,阿竹却像是浑然不觉,坦率真诚的对待苏一,就像对待主子的侍卫一样。
先前觉得苏一还有机会的唐白,见阿竹镇定自若,真得只能为苏一叹一口气。
她想,不知道昨日苏一的“轻薄”还包括了怎么样的方式,导致从前对苏一只是避而不见、试探意味更多的阿竹,彻底死心。
阿竹不说,她也不好问。
而今日苏一的郑重,甚至带来了家传玉佩,也正是说明这一点。
这个“轻薄”,绝不止她想象的那种程度,也许阿竹受到了伤害也不定。
她忽而也憎恨起苏一来了。
情绪来了,她也不想隐藏,连带着对顾少钧都没什么好脸色。
顾少钧这个锅背得莫名其妙,一路上都在狐疑自己哪里得罪了唐白,瞧着她小女儿赌气的情态,饶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通。
永和郡王却是早就约好了等着的,见顾少钧带着唐白来,笑眯眯的迎接:“正好今日跟我闹矛盾呢。”
唐白见他把私养宠姬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心里又为宋妙人的坚决鼓掌。
真要嫁给这位,每日光拈酸吃醋,就已经占了大部分时间了。
饶是宋妙人再琴棋书画修身养性,只怕最后还是要变成一位妒妇怨妇的。
想到这里,唐白又不大愿意让宋妙人嫁给永和郡王了。
苗女被永和郡王安置在别院里。
倒是还算干净,没有旁的人。
唐白推门进去,见一位身形窈窕,弱质仙仙的姑娘,吊着脚窝在矮榻里,腰身细弱不足一握,虽然穿着汉人服饰,但是浑身上下闪亮亮的银饰,却是满满当当。
她眉目如画,清俊秀丽,只是一双剪水双瞳,含着无限的忧愁。
见人进来,她眼皮子都不抬,置若罔闻,似乎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唐白坐在她身旁,小声用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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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候:“纳恰(姑娘)。”
第24章冤家就是路窄些
那苗女闻言身子一动,扭头瞧了唐白两眼,看见她身上的汉服,知道是汉人,脸上的惊喜淡去,又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永和郡王愁眉苦脸:“你劝劝她,叫她吃饭。”
他本就有些愁,恰好顾少钧说唐白小时候在西南待过,想见见带回来的苗女,永和郡王忙不迭就立即安排在今天。
“龙里(吃饭)。”唐白只会简单的,听从永和郡王的话说道。
“我不吃。我会说汉话。你说的苗语不标准。”苗女一口气连说了三句,停下来看着唐白。
西南地区,本就是苗汉混住,成为熟苗,唐白并不意外,她想了想,对永和郡王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说几句。”
永和郡王半信半疑,顾少钧拉着他避让。
唐白把门关了,这才解开领口衣襟,对那苗女道:“你瞧。”
那苗女看她洁白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眼冒凶光的毒蝎子纹绣,平静的眼里终于起了波澜:“你不是苗人,谁给你绣的?”
“圣女。”唐白道:“你们的圣女。”
“汉人没资格绣我们的花纹。”苗女听闻是圣女,眼里闪出崇敬的光:“圣女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曾经在机缘巧合下,救过她。”唐白解释。
“那就不奇怪。”那苗女突然态度便好,亲昵的拍着唐白的肩膀:“救命恩人。”
她扯开自己领口,露出毒蝎子纹绣,她的在胳膊大臂上,一直蔓延到后上背。
“圣女肯给你绣,定然是你了不起。”她一旦认准,便表示出苗女特有的热情,挽着唐白的胳膊:“你住在苗寨吗?”
“并没有。”唐白接话:“不过我知道你们苗寨有个顶级的美人,叫花蕊,是吗?”
“嗯,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才不到十岁。”苗女笑,没化浓妆,却极为艳丽绚烂,美得夺人心魄:“她太美了,美得不像话,若不是因为一个臭男人,也不会当不成圣女……”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多小伙子半夜在她门口唱歌……”打开话匣子,两个人愉快的交谈起来。
待到中午吃饭时,唐白才发觉,永和郡王对这个苗女是真动了心的,所有的饭食无不是按照苗女的喜好来的,跟她小时候在苗寨吃过的美味几乎一样。
“你要再来看我。”苗女将手掌摊开放在心口,以苗寨的礼仪跟唐白告别:“我叫阿曼。”
“阿曼,我过几日再来。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生活。”唐白最后还是劝了一劝。
阿曼是被父母丢弃的孤女,被永和郡王看上,是自愿来到京城的。
只是,初时的半个月很是新鲜,到后面,就有些想家了,觉得京城实在不是她住的地方。
茶不思饭不想,是常态。
唐白想,再过一段时间,等她习惯了,也就好了。
走出永和郡王府的门,唐白松了一口气,顾少钧笑道:“放心了?”
那日在宴席上,侯爷故意让她听朝中官员谈话,唐白有些怀疑永和郡王。
毕竟,不管哪里出事,都有他在场。
因此,一见面,唐白就故意站远些,远远看永和郡王的身形。
只觉得跟那日见的神秘人不像,永和郡王身形偏矮。
加上阿曼说,永和郡王到贵州,是作为钦差传令的。
第二日就遇见了她,至此,他们二人一直在一起。
顾少钧那面也打探了一些,得出的结论是,永和郡王一直待在贵州,没有去县里见过王严。
甚至,他也是回京之后才听说的此事。
如此,结论又被推翻。
唐白再次回到迷茫状态,一筹莫展。
“别绷着脸,不好看了。”顾少钧笑:“趁此天朗气清,我代表永定侯夫人,邀请唐小姐一同去大相国寺上香如何?”
唐白忍不住噗嗤一笑:“素锦姑姑早就跟我说了,还要你代表?定好了是后日。”
顾少钧摸摸鼻子:“我也想去,可惜啊……”他要上朝,还有要务在身。
“大皇子最近有没有对你……”唐白问起来。
“一切如常。”顾少钧也有些摸不透了。
他很长一段时间神经紧绷,每日如履薄冰,但是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朝堂上,大皇子最针对的还是张相国,两个人成日里争吵不断。
他们这些人,站队的各为其主,也吵起来。
没站队的就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顾少钧自然是后者。
他身为督密卫,本是皇上的亲信。张相国代表皇上的意思,算起来,他应该是张相国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失忆了。
许多事,张相国开始还叫他,可他一问三不知,久而久之,也就算了。
透明人一般站在那里,两边都无视他的存在。
阿竹还要去一趟绣娘那里,唐白不愿意她落单,戴上帷帽跟她走。
绕到永和郡王后门,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打扮得甚是致,低眉顺眼跟守门的婆子说话:“妈妈,你让我进去瞧一眼,偷偷瞧一眼。”
唐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发觉不过是个十五六岁,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心里觉得奇怪。
那妈妈推开她递过去的银子,有些不耐烦:“沈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郡王的脾气,若是被他察觉,我这老婆子性命难保……”
“可是妈妈,我以前住在别院的时候,对您一直不错吧……”
“所以妈妈我才好声好气跟您说呀,不然早就叫人把您轰走了,您说是不是?”守门的婆子耐着性子:“侯爷已经有了阿曼小姐了,您呢,也给您另买了小宅院,您想回扬州就回去,不想回京城也能找个人嫁了,怎么就想不开,非指着郡王呢,他又不能娶你……”
“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住进去的姑娘长什么样子……”她急急说道。
那婆子显然并不理会她的央求,自顾自一副掌握了宇宙真理的模样劝道:“您也是,才多大点年纪,就非要梳个妇人头髻,郡王又没有给你名分,你这样子,他看着就更膈应了。”
“我劝你,还是好好梳个姑娘家的发髻,找个媒婆,嫁个老实人……”
“妈妈,求您了,我就看一眼……”那苦苦央求的沈姑娘见婆子对她的诉求置之不理,一直以说教的口吻,突然提高了音量。
唐白一直默默听着,故意放慢了脚步。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郡王今日有客人来,你就别闹腾了,我不可能放你进去的。”那婆子见自己“好心好意”的劝慰,沈姑娘压根没放在眼里,更加不耐烦了,连说带攘的,推了她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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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见沈姑娘力气小,身子弱,暗道只怕不是那婆子的对手。
果然沈姑娘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十分不甘心,却又别无他法的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走掉了。
唐白调转过来,阿竹自报家门:“我家小姐刚才跟永定侯世子过来的,才看过了阿曼姑娘。”
那婆子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
她虽没有见过,但是今日的贵客他是听闻的,如今看眼前小姐气度不凡,又戴着帷帽,自然是不会多做分辨。
“刚才那人是谁?”阿竹问道。
“哦。”那婆子有些赧然摆手:“奴婢可没放她进去。”
“是谁?”阿竹笑意盈盈的往她手中塞二两银子:“我们看见了,你尽忠职守,很好。”
那婆子颠颠手中的银块,笑口大开:“沈姑娘,是郡王爷从扬州带回来的。”
初时也是百般欢笑宠爱,住进别院,喝奴唤婢,锦衣华服。然而,半年不到,永和郡王去了一趟贵州,带回来阿曼。
她被赶了出来。
然而永和郡王还算有良心,给了她一间安身立命的小宅院,又给了许多银子,足够她下半生生活。
“她太贪心了,还想要更多,总是来纠缠。”那婆子不住的摇头:“女人啊,见好就吧。”
唐白望着那女子消瘦的背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扬州,不管怎么说,也是老乡一场。
永和郡王此举,到底太绝情了些。
唐白有些为沈姑娘感到惋惜。
扬州瘦马,多是贫家女,自小被卖,然后如宠物一般,训练仪容姿态,学习琴棋书画,成年后,以供一些富商玩弄。
这样的姑娘,感情上一样是缺失的,她大概是如救命稻草一般地攀附在永和郡王身上,而如今被强行撕裂下来,心有不忿罢了。
感慨几句,唐白也只能回家,作去大相国寺上香的准备。
她准备了一百两银子,想在京城最好的寺庙,给爹娘和大哥点上长明灯。
侯府的马车一早就停在宅院外头,唐白上车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在城门口遇见侯夫人等待的马车,一同去大相国寺。
今日是六月初一,大相国寺人声鼎沸。
这样的日子,一向香火旺盛的寺里,早已经开辟了两条路出来,一条是贫民百姓上山的路,另外一条是达官贵人上去的路。
一个看起来教有身份的和尚恭敬迎了出来,对侯夫人行礼,带她进了一处侧室,里面供着地藏王菩萨。
“师傅,信女想点三座长明灯,日日添香油。”侯夫人掏出唐白给的银子,这是车上唐白坚持的,扔进功德箱中。
又将早就写在纸上的三人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那和尚接过,恭敬起来。
点长明灯是要看时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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