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篁/墨竹
慕容瑜一个人住在对面的房间里,此地到白府用上轻功来回也不过半个时辰,就算她半夜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没有武功的花怜怜和侍婢也不会知道。
白家若是如此咬定,那么花怜怜的证词其实并无用处。
反而花怜怜这样一失踪,倒让慕容瑜更像是被人算计了。
“郡王可查清楚,白乐乐是为何要约郡主夜半相见?”
“白乐乐给慕容瑜的那封信十分普通,就是约她丑时到芙蓉园后门相聚,芙蓉园就是白家那个地点偏僻的花园,那扇门一直是锁着的,不过按照慕容瑜的轻功,翻过墙头也不是难事。”慕容极舒了口气:“至于她要找慕容瑜的原因,并没有人知道,那个送信的侍婢也不清楚。”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晏海回想起她们二人在朝暮阁针锋相对的场面:“一来她们二人一直水火不容,个中仇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白乐乐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按身份说便是郡主的嫂子,她拉不下这个面子也没有这个必要向郡主低头。”
虽然现今对女子的束缚小了一些,但高门之中依然讲究伦常礼仪,如果白乐乐日后过了门,成了郡王府的女主人,慕容瑜不论愿不愿意都必须以礼相待,这和解一说实在牵强。
“二来,这约的时间地点都不对劲,夜半时分荒僻之处单独来见……就算她有事要找郡主,难道就不能青天白日堂堂正正邀她入府相见吗?”
“用上了强弓杀人,就是早计划好了要嫁祸给慕容瑜。”慕容极沉吟道:“又或者,其实白乐乐约的并不是慕容瑜,而是一个……必须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才能见的人?”
他就只差没有说出“奸夫”二字来了,脸色也有些难看。
“但是,那个侍婢是知道的。”晏海提醒他:“她知道夜半相约这件事情,也知道约的是郡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约。”
“因为她偷看了那封信,据她说是生怕自家小姐会做一些得罪慕容家的事情,便把信偷偷拆开看了,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好及时劝阻。”
“她送完信回去之后,劝了没有?”
“劝了,白乐乐大发雷霆,让人堵住了这个侍婢的嘴,绑好关到了一处空屋里去,所以,除了这个侍婢,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有这个约会。”
“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约会,约的还是郡主?”
二人沉默下来。
唯一知道原因的人已经死了,这似乎是个难解的死局。
“有没有可能……”慕容极又提出了假设:“有人撺掇白乐乐约了慕容瑜,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假冒慕容瑜杀了白乐乐。”
“不无可能,但问题在于,如果有,这个人到底是谁?”
慕容极张了几次嘴,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不甘。
晏海不忍心看他往自己头上扣绿帽,转过头装作四处打量。
只是下一刻,他带笑的目光却撞上了站在窗边阴影之中的云寂。
云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晏海,却硬生生的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面,看出了隐藏其中的落寞与不满。
不对……真的不对……他这个样子……云寂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晏海心里这么想着,脚却是不自觉的动了起来,走到了云寂的面前。
他用嘴型喊了一声云寂的名字,然后握住了云寂的手。
云寂低头看了看,猛地拢了掌心,将他的手紧紧抓住。
“你不要笑他了。”云寂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个房间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也挺可怜的,妻子还没过门就死了,可能还是被奸夫杀了嫁祸给他的妹妹,男儿痛处,莫过于此。”
慕容极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人。
在听到了那种话以后,他居然还能忍了下来。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的手还是气的发抖,差点连缰绳都抓不稳。
反观那两个人,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两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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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靠得那么近,挨挨蹭蹭交头接耳,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有多亲密。
“贺立!”他大声喊道。
“郡王。”贺立驱马靠了过来。
“承王那边到底怎么说的?”
前头那两个人果然分开了一些,转过头来看着他。
“承王到白府之后了不少唇舌也没用,白家坚持不可开棺扰了死者清净,后来只能去宫里请了圣旨过来,白麟运这才点头答应了。”贺立停顿了一下才说:“不过我们和白家的梁子,恐怕是结的更深了。”
“哼!什么梁子不梁子的!”慕容极想到了很可能会有的那个“奸夫”,气不打一处来:“靠着出嫁的女儿才能立足上京的商户,有什么资格和我慕容家结仇?”
贺立嘴里说是,也不敢提他差点成为这家商户立足上京的另一只脚。
“你方才说那些话,让郡王很难堪的。”晏海回了目光,依然觉得芒刺在背,想来是慕容极还在瞪着自己。
“我只是心里有些不愉快,顺势迁怒他罢了。”云寂实话实说,然后又问:“你刚才总是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做什么?那画里有什么凶案的线索不成?”
“那幅画?”晏海愣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几眼罢了。”
“六次。”
“什么?”
“从你走进那间屋子开始,一共看了六次那幅画。”
“有吗?”晏海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看了那么多次。
“你见过画,还是见过画里的人?”
“想不起来,应当只是错觉罢了!”他解释了一句:“看她也不过双十年华,与我差了这么多岁数,我之前也没有见过她,理应无甚关联的。”
“不是年华正好吗?”云寂笑了一声:“人家梨花尚且压海棠,你与她也不过差了九岁……”
晏海看他冷言冷语,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突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在明月楼下,这个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终究不会是你的,世间本不容许,我也并不愿意……
明明是没有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如今想来恍若隔世?
是因为……害怕吧!
每一次想到这个人说这句话的表情与声音,他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有那么一次,他被月留衣骗着跌进了海边的一处深坑,在里面困了整整五个昼夜,他泡在冰冷的海水里,靠着用鲜血诱杀那些凶猛的海兽充饥,等到大潮来时遍体鳞伤的爬了出来……那个时候,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不是寒冷与饥饿,而是无人会来寻找自己的恐惧。
我明明活在这个世上,却是可有可无的,天地之间,只有我独自一人……
“你怎么了?”云寂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他低下头。
纵然是奢望过千遍万遍,他会如此这般爱重自己,时时刻刻跟随,须弥不愿离开,眼里除了自己什么都不会有。
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后,又觉得满心惶恐。
一个拒绝了自己无数次的人,突然之间把自己捧到手心宛若珍宝……
如果有一天,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
那我……还能怎么样呢?
那五个昼夜之中,我想,要是有人能够在那个高高的洞口上探出头来看我一眼,我把命给她也可以的……可是,她没有来……
直到后来……
云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从上面探头看我,月亮照在你的身上,把你照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很清楚很清楚的看到了你,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头发又黑又长,皮肤白白的好像发着光……你那么的好看,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这个来找我的人,怎么这么……这么的好看呢……
他咽下喉头那股腥甜,然后对云寂笑了一笑,没头没脑的说:“今日的天气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
云寂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偷偷的放慢了马儿的脚步,云寂果然也跟着慢了下来。
春天已经结束了,太阳照在身上有些微微的热,杨柳在风里飘飘荡荡,马儿打了个响鼻,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他偷偷抓住了云寂的手。
第76章
殷玉堂坐在白家美轮美奂的厅堂里面,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白家也有不少人在厅里陪他,这些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满是焦虑。
这也难怪,毕竟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如今木怀吉有了身孕,要是她一旦生下了皇长子,那皇后的位置必定是十拿九稳,湘洲木家便会成为这座上京城里权力最大的世家。
比起死了一个二房的女儿,这对白家来说才真正算得上是一个噩耗。
要说商人重利薄情,似乎也不是全无道理。
消息一传过来,白家就连白乐乐的灵堂都改到偏僻的院子里去了,生怕摆在正屋里会被说是冲煞喜气。
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之前也是吵吵嚷嚷的死都不许开棺,如今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对他们来说,这个女儿活着的时候尚且有些用处,死了就更算不得什么,更加重要的是尚在皇宫之中,如今必须格外谨慎小心的大女儿。
现在的白家,只要被说上一句“恃宠生娇”,恐怕连白翩翩都要受牵连。
难为他之前了不少的唇舌在这上头,还特意去宫里请了旨意过来。
这些见风转舵之辈……
殷玉堂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白家这些人,直到看见慕容极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看见慕容极,突然就感觉挺亲切的。
“郡王。”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门口去迎接慕容极。
白家人也都跟着上来,客客气气的跟他行礼问候。
慕容极跨进了门来,四处看了一看。
“王爷,白老爷,白二爷。”他拱了拱手,开门见山的问:“怎么不见二小姐的灵堂?”
白家人面露尴尬,殷玉堂在心里笑了一声,却也若无其事的说:“宫里有喜事,白家也算得上亲家,就给二小姐找了个清净地方放着呢!”
“喜事?”慕容极挑了挑眉。
“木贵妃有喜了。”
“怪不得……”慕容极自然深谙其中利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晏海和云寂也跟着走了进来。
“晏公子,枭先生。”殷玉堂虽然没有行礼,语气倒也恭恭敬敬:“有劳二位了。”
“王爷奔波忙碌才是辛苦。”晏海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也是要给他面子:“若不是王爷斡旋有方,事情必然会再生波折。”
“好说,好说。”看他居然如此和颜悦色,殷玉堂受宠若惊之余不有些心惊肉跳。
“晏公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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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白家心了!”白麟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乐乐这孩子死的不明不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头终究是承受不住。不过好在皇上圣明,才让我们不至糊涂下去啊……”
说到后来,他竟然掩面哭了出来。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对于这位家主一把年纪说哭就哭的本事,也是感到敬佩的。
白麟运这一哭,作为亲生父母的,自然只能哭得更厉害了。
一时间厅堂变作了灵堂,哭号声响成了一片,尤其是白乐乐的母亲白吴氏,一口一个“我苦命的儿啊”,一个人的声音就能抵上三四个哭丧婆。
主要这个“儿”,殷玉堂听着真是有些刺耳。
虽然白淳淳的死与人无尤,但是这其中牵涉到了他王妃的那种不知缘由的异变……一想到那件事情,殷玉堂便如骨鲠在喉。
“好了好了,诸位还请节哀吧!”他皱着眉头,对着白麟运说道:“白老爷,不是说好了,带着郡王和这二位去吊唁白二小姐的吗?怎么在这里哭上了?”
白麟运一听到弟媳的哭声就知道不对,此时急忙应是,一边拼命给弟弟打眼色,让他阻止妻子在那里鸡猫子乱叫。
可惜他弟弟也不是个机灵的,最后还是他儿子白一诺让侍女把婶婶给架了下去。
殷玉堂的脸色都已经青了。
人人都知道承王心胸并不是那么宽广,只怕那泼妇一闹腾,此刻在心里头又记了自己白家一笔。
到这里,白麟运有种心力交瘁之感。
大侄女进了宫得了皇帝的宠爱,本想着能够借着这个东风,让白家能够在天子庇护之下一展羽翼,可举家进了京城之后,事情却一波三折,到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一诺,我和你二叔就不过去了,我们年纪大了看不得那种场面。”白麟运这口气叹得发自肺腑:“你带着王爷郡王他们过去吧!”
“可是大哥!慕容家……”白麟魁还想说些什么。
“乐乐已经死了。”白麟运瞪着自己这个从来都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兄弟:“你得为活着的人多想一想!”
从正厅到摆放棺椁的偏院,居然是用辇车来代步的。
慕容极不肯坐上去,自己骑了一匹马儿跟在车旁慢慢走着。
余下的四人相对着坐在辇车里,一路经过的楼阁亭台各有特色,还有几处院落尚在修缮之中。
“人说江东白家富可敌国,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殷玉堂不禁赞叹:“这院子要是都造好了,比起那些个行宫都要强上不少啊!”
“王爷是不知道,江东一带皆是如此,但凡是做生意积了点家产的,都爱把院子修得漂漂亮亮的,这都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白一诺叹起了苦经:“到上京之前,我也跟我爹商量过,就这么买栋现成的宅子住下就行了,可是我们宗族里那些叔伯不答应啊!他们说,到了上京就是要落地生根,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您知道那些长辈,不顺着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再想一想,贵妃娘娘若是回家省亲,地方大点也好接待,要是皇上也一起来小住两日,那就算倾尽我白家之力,也必须得让皇上住的舒舒服服的不是?”
“白公子真是伶俐,白老爷后继有人啊!”殷玉堂四处看着,状似不经意的说:“都说江东一带富庶,可我还真没想到,居然大家都住的比我这个承王还要宽敞……”
“王爷谬赞了。”白一诺为人乖觉,他从朝暮阁跟随众人回到上京,一路上看很清楚,知道殷玉堂这人心胸不宽不能得罪。“我们白家数代经营,在江东积下了一些薄产,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商户人家,是托了皇上和王爷,还有贵妃娘娘的鸿福,当今天下四海升平,我们才能在上京住上这种大院子,有仆役们使唤。如今这院子若是能得王爷你的喜欢,就是……”
“打住打住。”殷玉堂笑着说:“我就是这么一说,这院子我可消受不起,不说别的,早起出门上早朝,我人还没到前门,人家都下朝回家了。”
白一诺跟着他哈哈哈哈的笑了。
慕容极冷眼旁观,一副嫌弃的样子。
晏海一手搭在围栏上托着下颚,似乎沉浸于风景之中,他身边的云寂则低头坐着目不斜视。
慕容极又仔细看了一看,确定他们二人在衣摆后面的手肯定是握着的。
这两个人……就连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都不如他们二人这般黏黏糊糊,如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简直让人替他们感到害臊!
“郡王,你怎么了?”殷玉堂诧异的问:“怎么脸都红了?是不是太晒了?”
慕容极生硬的否认了,拒绝了让自己上辇车坐一坐的邀请。
但是接下去,他不自觉的去看那个一直在发呆的晏海。
这人怎么看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斯文书生……
期间,他不经意的侧过头,对上了那个枭的眼睛。
他忍不住心中一凛。
那种苍白的皮肤和隐藏着凶气的暗红色瞳孔,让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护食的恶兽,多过于像一个正常的青年……不对啊!
慕容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那个枭的眼睛的确是暗绿色的。
这种颜色的眼睛在西蛮人中并不少见。
慕容极觉得,可能真是今日阳光太盛,耀花了眼……
第77章
车辇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那座临时停放白乐乐棺柩的院落。
院门外挂了两盏白纸灯笼,门也半掩着,上头有一块半旧的匾额。
“我父亲与二叔商量好了,暂时先放在此处停灵几日,待寻个不犯冲的日子,便将二妹妹送回江东厚葬。”他们白家在江东有宗祠祖墓,之前白淳淳的尸首也是直接就运回老家去安葬的。
白一诺也是有些尴尬,怎么说白乐乐也是二房嫡出的女儿,又差点成为天河郡王的王妃,死后被放在这么个偏院停灵,虽然理由大家都知道,但毕竟有些说不过去。
“芙蓉园?”殷玉堂问道:“是事发之地?”
“对。”白一诺点点头:“这处院子乃是整个白府最靠近外围之处,就连白天也少有人来,原本是准备推了房子造个假山池塘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不相信,胆子很小的妹妹居然会一个人,在夜半时分独自跑来此处的原因。”
跳下马背的慕容极突然冷笑了一声。
白一诺和殷玉堂不解的看着他。
慕容极没有说什么,第一个往院子里去了。
车辇离地面有些距离,仆人们搬来了锦墩放在车前。
殷玉堂第一个走了下来,云寂是第二个,晏海正准备踩下去的时候,在他面前的云寂极为自然的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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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托在他的腋下半举半搂的把他抱下了车。
“公子小心。”他甚至嘴里还说了一句,好像真的是担心晏海会摔倒一样。
晏海的脸顿时不争气的红了。
云寂动作语气十分自然,自然到跟在后面的白一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慕容极已经走到了院门处,想要回头问话,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转过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倒也有五六个守灵的仆人,见有人进院立刻迎上前来。
“在哪里出的事?”晏海突然问慕容极。
慕容极原本准备先进灵堂,听他这么问,脚尖一转,把他往另一边带去。
案发之后他已经来过,对这个院子十分熟悉。
“应该是清理过了,之前草木繁盛之时还要更荒僻些。”慕容极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这院子平时是从外面锁上的,巡夜的基本上就在门外走过,也不会特意进来。”
这院子路线曲折,走到一片湖石堆成的假山面前,慕容极和一直默默跟着他的贺立相继钻了进去。
“这谁造的院子,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殷玉堂十分惊讶。
“就是这一片还没来得及翻修,这些院子都还是从前的样式,据说这原本的主人也是一位南方籍的朝廷大员,他特别喜欢这种山石造景,之前我们已经移了一些去前头的池塘里了,不过这片最大的不太好挪,才一直放着没拆。”
白一诺让白府的仆人们都等在外头,就他们这几个人往里面去。
一穿过这片假山,眼前倒是个清净的地方。
这片空地刚好是一个三角的形状,一边做了个南方款式的景窗回廊,和外面的高墙之间种了些芭蕉青竹之类,另一边是一扇插着门闩的角门。
因为三面合围,这个角落显得十分幽静。
“就倒在这处。”慕容极到了回廊之中站定位置。
地上尚有清晰血迹,那些深色一直渗透到了青条石的缝隙之中,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情况一定极为惨烈。
那扇角门非但用门闩锁着,还被浇了铁水彻底封死了。
而此处厚实的青砖墙非常高,功夫差点的寻常宵小根本翻不进来。
“白公子。”殷玉堂问道:“你真不知道二小姐为何要约小鱼夜半在此相会?”
“真不知道,那天早上发现妹妹不见了,我们找了一大圈,后来才从那个被关起来的侍婢嘴里知道可能是在这儿,但怎么也没想到过来找到的……”白一诺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还觉得这事跟假的似的,我二妹妹不是那种敢一个人到处行走的姑娘,半夜里跑来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合常理……”
慕容极又冷笑了一声。
“郡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就是。”他这三番两次不阴不阳的,白一诺也觉出了不对。
“白二小姐近日里,可有什么交往特别密切之人?”慕容极弦外有音的问道:“不论是府内的,或者是府外的。”
一个差一点成为他妻子的千金小姐,他用这种语气来问这种问题,任谁都会生出不太好的联想。
白一诺如此聪明,自然是立刻就听懂了。
他再怎么八面玲珑,脸色也有些变了,
“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嘴角往下,和气的娃娃脸也绷紧了。“莫非郡王觉得我白家的女儿,会做出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来吗?”
“白公子不必急着动怒,你先好好想一想,若是真有那么个人,那夜间相约,此处相会,这一切不就都能说的通了?”
殷玉堂听他一说,脸上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有什么好想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关白乐乐和整个白家的清誉,白一诺当然不能在这上头做半分退让:“我明白郡王想要为郡主洗脱嫌疑的迫切之心,但这种事情怎可妄加揣测?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还请郡王回方才那些不恰当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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