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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篁/墨竹
那些花朵异常硕大娇艳,重瓣叠展仿佛牡丹一般,多半是粉紫之色,开得遍地都是,十分美丽。
在他们这些人中,只有阿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东张西望,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咦?”她踮起脚尖,惊讶的说:“那里有一个房子呢!”
在万花丛中,有碎石铺成的小路,通往一处简易的屋舍。
千莲岛尚且运作正常的时候,此处会有蝶奴值守,如今虽然已经荒废了,不过因着远离人寰,建筑使用的材料也是十分奇特,故而至今也无颓倒之相。
“二位身娇肉贵,定然已经觉得累了。”月留衣看着走在最后的殷玉堂和殷玉璋:“不如我们就在此处休息片刻吧!”
她这么说,当然也没人反驳,一行六人就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空空荡荡,甚至连床都没有。
殷玉璋倒是还好,殷玉堂的脸色尤其难看。
“翠微君,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他对着晏海说道:“你告诉我们说……”
“我哥哥跟你们说什么了?”月留衣打断了他,抢着说道:“他只是跟你们说,随便你们带多少人,没说所有人都可以进来啊!”
如今云寂不在,她倒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喊起来了,晏海不多看了她一眼,换来了她的挑眉微笑。
“五离血煞凶残无比,非认血者不可通行,这件事我没有说,因为云寂若是知道了,恐怕我们一个人也进不得此处。”晏海也懒得和她计较,对殷玉堂说:“我只是生怕节外生枝。”
“要是云阁主知道了,按着他对我哥哥的看重,只怕立刻就要勒令我们返航了吧!”
殷玉堂冷笑着说道:“那也未尝不是一桩……”
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月留衣脸色一变,眨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被扣住了脉门。
“那就太糟糕了。”她学着殷玉堂的表情冷笑:“承王爷,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无论什么原因,凡是试图阻挡我上岛,我都不会答应。”
她说完之后,将殷玉堂往身后一甩。
殷玉堂踉踉跄跄的往前跌去,一直撞到了卫恒的身上才停了下来。
如此,他们六个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和五个人相对的局面。
晏海抬起眼睛,看向了殷玉璋。
殷玉璋笑了起来,他一笑之后眉眼弯弯,看着与平时不太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晏海:“我又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晏海回头看了一眼。
卫恒一脸迷茫,阿瑛不明所以,殷玉堂则低着头。
“我和殷九已经多年未见,又怎么能看得出什么?”他转过头来,对面前的“殷玉璋”说道:“不过有人却看出了你的破绽,私下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我而已。”
“殷玉璋”也将他们这边对几个人都看了一回。
“承王爷。”他慢条斯理的说:“我本以为,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沟通得很好,我能够对你十分地放心了才是。”
“我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殷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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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改方才义愤填膺的样子,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我在圣上面前发过毒誓,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
“是我疏忽了。”“殷玉璋”点了点头:“我忘了那位秋三爷,他可是名满天下的名伶,我自以为毫无破绽,想来在他面前也就是班门弄斧。”
“所以。”月留衣笑吟吟地问道:“请问阁下究竟是哪一位高人?又是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够瞒得过五离血煞呢?”
第162章
那个假冒殷玉璋的人又笑了。
他对晏海说道:“翠微君,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是什么人了?”
晏海立即反问:“木家和千莲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连那个问话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他能够说出这句话来,显得有些惊讶。
“你知道他是谁,怎么不告诉我?”月留衣有些不愉快的问:“你光和我说他不是殷玉璋,没和我说他是木家的人啊!”
“我也是刚刚才能够确定。”晏海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是不是,木怀谨?”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殷玉堂也不例外,他虽然知道这个人不是殷玉璋,但并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
毕竟这个人有胆量单枪匹马地跟进千莲岛来,想当然是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身手才对,而木怀谨……殷玉堂认识他很久了,一直以为他并不懂武功。
“真让我吃惊。”那人叹了口气:“我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过你的名号,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我说,翠微君有多么聪明有多么可怕,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多半是有夸大的成分,可是你就这么识破了我的身份,让我不得不觉得事实可能确如传闻……”
他这么说,就是承认了晏海对猜测,也承认了自己的确是木怀谨。
“阿爹?”阿瑛眼睛闪闪发亮,立刻跃跃欲试地想要跑过去。
月留衣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拉了回来。
“阿爹,你是不是特意来救我的?”阿瑛再怎么聪明狡猾,毕竟也只是一个稚龄的孩童,看到了一直纵容溺爱自己的亲人,怎么还能忍得住委屈,眼眶立刻就泛了红:“阿爹你快点救我,这个女魔头快把我折磨死了呢!”
“阿瑛。”木怀谨却一反常态,对着阿瑛冷脸相向:“我将你教养到这么大,尽我所能教你本领,你却如此轻易受制于人,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往后就不要自称是我的女儿了。”
阿瑛停下了挣扎,疑惑地问:“阿爹,你说什么呢?”
“我其实并不是你的父亲,而只是你的伯父。”假扮成殷玉璋的木怀谨告诉她:“你的生身父亲是我的胞弟木怀慎。”
“那有什么关系吗?”阿瑛疑惑地问:“因为我不是你生的,你就不是我阿爹了吗?”
“那倒不是,我一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自然也舍不得你受苦。”木怀谨叹了口气:“只不过如今我自身难保,恐怕也没有余力顾及你了,还是趁早撇清关系为好。”
“哥哥,他这是把我们说成丧尽天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呢!”月留衣“咯咯”笑道:“不如我们跟他学一学,最后就把这丫头泡进化羽池里去,做一回好人的行径如何啊?”
晏海没有理月留衣,倒是一直在打量木怀谨,尤其是他改扮做殷玉璋的脸庞。
“这种改变容貌的手法,说明你手上一定是有蜃衣,而大蜃六十年才蜕下一层蜃衣,最近这次的都落到了我手里,你脸上的应该是以前所得到的。”晏海回想道:“我最初找到关于大蜃的记载,是在一本非常古老的手札之中,那本手札署名十八,如今想来,应该就是‘木’字拆解而成。而如果那本手札真是木家人所写,那么木家和千莲岛的纠葛必定由来已久,而内情恐怕比我想的更加复杂。”
“晏公子如此聪明绝顶的人物,又怎么甘心蛰伏于朝暮阁这么多年?简直就是明珠暗投,实在可惜!”木怀谨轻抚掌心赞赏道:“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木家先祖的确曾经在这座岛上生活了很多年,不过那个时候这里并不是千莲岛,而叫浮屠屿,这些屋舍绳梯,皆是由我木家近百年心建造,但这一切……最终却全部被那个异族怪物给占了去……当然,我称呼它为怪物并无不敬之意,而是事实如此。”
“你是说,你们木家才是这座岛的主人,而千莲宫只是鸠占鹊巢?”月留衣挑起了眉:“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有趣,我是第一次听说。”
“根据先祖的记载,大约在距今七百多年之前,天地生出异变,这世上就多出了浮屠屿这个地方。”木怀谨索性坐在了身后的门槛上,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或气质翩翩或稳重威严的模样。“木家的先祖目睹了整座浮屠屿自海底升起的壮观景象,也成为了第一个踏足此处的凡人。”
“你说,这座岛是从海中浮起来的?”月留衣看了一眼晏海:“这事我可也从来没有听过。”
“几百年前的事,谁知道是真是假。何况,这事是真是假也并不重要。”晏海定定地看着木怀谨:“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能瞒过五离血煞进来的?”
“我告诉过你,我们木家曾经在这座岛上生活了几百年。”木怀谨勾起了嘴角:“在某些方面,我对于这座岛的了解,远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多。”
“你冒充殷九来到了岛上,这其中未必没有风险,所以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先祖在匆匆离开的时候,将一件非常紧要的东西,给留在了这座岛上。”木怀谨撑着下颚,和晏海四目相对:“我们每一个木氏后人,都会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件东西带回去。”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其中,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晏海走到了他的面前:“首先第一点就是,既然你们对这个岛了如指掌,又有办法骗过五离血煞,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回来?”
“晏公子如此聪慧,我也没必要多做粉饰。”木怀谨叹了口气:“木家离开此地之时极为狼狈,距今年代又已十分久远,我们无法在先人遗物之中找到海图。而且我虽有办法骗过那些虫子,但这种办法只能使用一次,所以说到底,我还是必须感谢晏公子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一个以后不会再有的机会。”
晏海不再说话,他眯起眼睛仔细思量。
刚才木怀谨一说木家曾经在岛上生活过,他立刻想到了那幅画。
那是在天镇寺的佛塔之中,他见过的一幅少女画像。
而同样的画,被挂在了千莲宫的密室之中。
所以,木怀谨说的未必都是假话,起码木家在从前就与这座岛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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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葛,这一点极有可能是真的。
至于其他的那些……就真的有待商榷了。
“哥哥,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月留衣问道。
“我刚刚和你说过,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晏海垂下眼睫,摸了摸右手的尾指:“月留衣,把他杀了。”
“杀人?”月留衣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这个我会。”
她伸手点了挣扎不休的阿瑛穴道,将人丢给了身后的卫恒。
“这位木老爷。”月留衣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了短剑。“你也听到我哥哥说了,这事不能怪你,要是没有得到提醒,直到如今恐怕也没人会看出破绽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锐器出鞘之声在寂静的山谷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然而木怀谨并没有显出慌张。
“晏公子何必如此决绝?”他一派淡然地坐在门槛上:“说不到两句就要把我杀了,还有不少事情我都没说,这是不是操之过急?”
“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事实上你对我们并无用处。”晏海问他:“你自己说说看,你有吗?”
木怀谨还真的想了一想。
“目前来看,还真是没有。”他笑了起来:“不过我敢保证,接下去的路上,晏公子一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喔?”晏海一脸不以为然:“比如呢?”
“比如啊!”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下摆:“比如或许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又被放在了什么地方?”
“你真的知道我要找什么?”
“云阁主所修习的大逍遥诀,本身就是来自于这座奇怪的岛屿。”木怀谨背着双手,侃侃而谈:“这种武功练了之后非但让他成为了天下第一,同时令得他性情变得诡异偏激,难以自制,而你之所以要来这座岛上,无非就是想要找到这部功法的出处,寻找克制的方法。”
说完之后,他还叹了口:“如此真情挚爱,实在叫人动容,只可惜……”
“可惜什么?”
“你身中无解之毒,这岛上危机四伏,指不定有什么就会诱发你身上的毒性,若是一时不慎,等在外头的云阁主又该如何自处?”木怀谨微微一笑:“不过若是晏公子愿意与我合作,说不定我们非常顺利地就能完成各自的目标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等他说完,晏海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木怀谨不明白他的意思。
晏海略微侧过头去:“月留衣,我是什么样的人?”
月留衣嘻嘻一笑。
笑声还未结束,她手中双剑交叠,已然架到了木怀谨的脖子上。
“我哥哥这个人呢!自小就最恨人家拿着他的软肋要挟他,那时候我若是拿着他心爱之物要挟他,他就索性把那东西先毁了,然后再拾我。”她在木怀谨耳边说道:“刚才你若是求他几句,指不定他也就答应了,可你偏偏专挑他不爱听的讲,还拿中毒和云寂来要挟他,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这可是冤枉我呢!”木怀谨苦笑道:“我哪有胆量要挟晏公子,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若是没有我在,晏公子你未必能够找到藏着《大逍遥诀》抄本的地方啊!”
“《大逍遥诀》的抄本?”晏海略一沉吟,似乎是在考虑他说的是真是假:“你确定有吗?”
要知道朝暮阁的大逍遥诀,是被刻在山腹石壁之上的,并非纸张书籍传世,所以很难说其中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想着要回到千莲岛来,看看是否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这部《大逍遥诀》确实被抄过一本,藏在隐秘之处。”木怀谨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打动了他。“而那个地方,除非有我与公子同去,否则的话你决计寻找不到。”
“你要找的东西,也在同一个地方,是吗?”
木怀谨停顿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晏海走到他的面前,亲手为他挪开了颈边的利剑。
“真是太巧了,那么就劳烦木老爷为我和月留衣带路,等寻到了那些东西,我一定会好好重谢于你。”
晏海强调了“重谢”二字,帮木怀谨拍了拍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里和木老爷的一番对话,令我对木家十二万分的好奇,若是木老爷愿意,这一路上也正好可以和我说上一说,好令我开阔开阔眼界。”
第163章
“所以我们就被这么丢下了?”殷玉堂站在窗前,看着那条自屋前经过的道路。
这条路通往另一座连接两处山峰的悬索桥,此时望去云雾遮绕,转眼已经看不到那三人的背影。
“翠微君不希望我们涉险,所以才让我们在此处等他。”卫恒看了一眼地上昏睡着的阿瑛:“何况你我不谙武学,就算跟着也是拖累。”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玉堂回转身来,皱着眉头问道:“若是放到从前,如果我与人合谋骗他,此刻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他答应帮着掩饰假冒之举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事态曝露之后的准备。
毕竟谁也不能断言,这事能瞒过晏海的眼睛。
事实上也的确没能瞒得过他,只不过他如此平和的反应,让殷玉堂十分意外。
“他果然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月翠微了。”殷玉堂不由感叹:“他入了尘世,去了棱角,不再张扬……虽然这也不是坏事,但总让人觉得唏嘘,这时光啊……”
卫恒自然知道他只是借着晏海的变化,感叹着自己心中的虬结。
“殷玉璋他……”
卫恒才起了个头,突然就停下了。
殷玉堂抬头看他,却被他脸上显露的惊骇吓了一跳。
来不及细想是什么能让卫恒露出如此表情,殷玉堂直觉地回转身去看窗外。
屋外草木葱茏,于阳光普照之中,有一个人缓慢地走着。
殷玉堂短促惊惶地“啊”了一声,惹得那人转身看了过来。
那眉目俊美深邃犹如雕琢刻画,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这不是云寂,又会是谁?
“卫恒……”殷玉堂正要问卫恒是不是自己眼花,却眼见着卫恒慌张的往后退,而就这样一个来回转头的瞬间,他就和一双红到发黑的眼瞳隔着窗户对上了。
“云、云阁主。”他按捺下心中的恐惧惊惶,强自镇定地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云寂嘴里在说什么,但他说话的声音太小,殷玉堂并没有听清。
他也不敢问,就仔细去听,但等听明白了,又觉得寒毛直竖。
“我得走慢一点。”云寂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兀自喃喃地说道:“我太生气了……得走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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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翻来覆去的说,让殷玉堂听得遍体生寒。
“云阁主。”他实在受不了,只能小心地开口问道:“你可还好吗?”
云寂突然住了嘴,目光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似乎是了一些时间,才把他看到了眼睛里去,而后才越过他朝屋里看。
这期间,殷玉堂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着,寒意随着血液跑遍全身,让他僵直着丝毫不敢动作。
云寂轻轻开阖嘴唇,问话的声音就像长出了一口气:“人呢?”
都知道他是在问晏海,但屋里的两个人都没敢接话。
云寂站在窗边,挡住了大半的光线,逆着光看过去,除了那双颜色奇怪的眼睛,就连五官都不太清晰起来。
“人呢?”直到他再一次出声询问,殷玉堂才回过神来。
“翠微君他……”殷玉堂转过头去看卫恒,用不确定的声音说道:“刚走?”
“云阁主,你是怎么过了五离血煞的?”卫恒心中惊骇远比殷玉堂更甚,因为他更清楚五离血煞究竟有多么可怕。
否则的话,晏海和月留衣也不需要如此大周章,将当初的这些人都聚集起来。
因为那种不知由来的嗜血之物,根本不能依照常理能够解释清楚。就好像这个岛上的许多东西一样,都有与寻常事物相悖的一面,所以木怀谨那一套岛从海底升起的怪谈,在他看来才不全然都是信口胡说。
窗外的云寂突然抬起了手。
屋里二人神情紧张,眼看着云寂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那只虚拢的手掌。
一团红色的雾气从他掌心升腾而起。
殷玉堂大叫了一声,踉跄后退之时差点仰天跌倒。
“五离血煞?”卫恒也往后退了好几步,他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那些红色的云雾在云寂手心上方翻滚不休,不住变幻着形状,却又似乎是被困在其中,逃脱不得。
云寂将手举得更高了一些,这些红雾散发的浅淡光芒,将他半边脸庞映出了微红的颜色。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这种东西能够阻得了我?”他带着微笑侧过头,而红雾似乎极其畏惧他,沿着他靠近的轮廓拼命往后躲避。
他的模样太过诡异,这让旁边看着的卫恒和殷玉堂都感到了不适。
殷玉堂甚至退到了卫恒的身后。
云寂慢慢拢指掌,这让那些红雾拼命向里挤压,聚拢成了一个发黑的红球。
“晏海他,是不是觉得我没什么本事,觉得我帮不上忙,所以总是这样对我?”他不断地放开又拢手指,让血煞组成的红球在手心中变大变小。“我和他说过,往后都要听我的话,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再骗我的,可是现在……”
他脸上的表情在微笑和嗔怒之中来回变幻,最后定在了一种扭曲的说不清是喜是怒的表情上。
最后他用力紧手掌,握成了拳头。
那个被挤压到极点的红球,于半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粉末,被风一吹,四散于无形。
这一切并没有发出声响,但殷玉堂敢发誓,自己听到了一种类似于惨叫的声音。
“云阁主。”卫恒终于压下震惊,开口劝道:“你先不要急着责怪翠微君,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知道如果把事情都告诉你,你肯定不愿意他为你涉险。”
“我当然知道他是这个原因,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他珍惜爱护于我。”云寂低声笑了:“我只是一想到他迄今为止,还是把我当成不能依靠的无用之辈,就忍不住的……有些不高兴。”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谁又能想到你可以毫发无损地过了五离血煞,还能把这可怕的东西随手把玩?人家把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着,你还有理由不高兴,这不就是恃宠生娇吗?
听到这话的殷玉堂默默腹诽,但云寂的眼睛一望过来,他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云阁主。”卫恒却紧皱起了眉头:“近些时候,你是否觉得自己有极大的变化?比如情绪多变,或者是出现了许多以前并不会有的奇怪念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寂点点头。“对,我近来脾气暴躁,喜怒不定,时不时就生出恶念杀意,杀人之时毫无愧疚犹豫。”
“这不就是翠微君甘愿违背誓言,冒着奇险来到岛上的原因吗?”卫恒对他说:“你千万不可误解他的一片苦心,他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大逍遥诀迷失心智,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
云寂低头想了想。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卫恒想好准备要说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你说什么?”他不解地追问:“麻烦是指……”
“如果他喜欢那样一板一眼,凡事都说道理讲规矩的云寂,倒是有些麻烦的。”云寂用手挡住了眼睛,做出了类似苦恼的动作,但嘴角却还是带着上扬的弧度:“因为我啊!本来就是现在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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