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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之灵韵
鱼骨陉口外是东行山山脚向西延伸而出的一大片平缓的开阔地,正是非常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西北军的骑兵部队掩护着步兵向东撤退,见瓦剌大军追到连忙列阵迎敌。
一万对六万,又是在开阔地带,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此刻瓦剌骑兵都已按捺不住了,身下坐骑不时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巴尔赤却并没急着下达冲锋的命令。他一直在寻找与西北军野战的机会,现如今真的把西北军堵在了这里,正是天赐的良机。不过他素来心思深沉,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沉得住气。尤其是这些日对战,以他对郭文莺的了解,总觉事情没表面那么简单。
随着令旗挥动,西北军骑兵开始列阵了,并很快就向后撤去,露出了那掩藏在后面的三百辆战车。
看到这一幕,巴尔赤笑了笑,原来压在头顶的疑云也散去不少,西北军这是想用车阵抗御骑兵吗?倒真是他太高看郭文莺了。
从战术上来说,借战车之固来截阻骑兵的驰突冲击,是不错的战略,只是由于阵内车辆的密集分布,行列间的通道非常狭窄、曲折,骑兵难以快速穿插,行动的空间将受到极大的限制。尤其是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火攻。
巴尔赤吩咐身旁武将,“准备火箭,负草焚车。”末了又加了一句,“小心对方火器。”
西北军一万人影影绰绰,再加上阵法变化,根本看不清后面如何,也一时猜不出西北军把火器安在了何处。
瓦剌人自去布置火箭及干草,准备火攻。那边,西北军的几百辆战车迅速向阵形前列靠拢,而且并不像一般的方阵阵形做纵深布列,而是前后交错地排成了几行,然后快速地向瓦剌军阵推进。
瓦剌人越看越糊涂,车阵多是以防御为主,还没见过这样推着战车往前疯跑的啊?西北军这是要做什么?
眼看着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巴尔赤终于下令骑兵前军向西北军冲杀。
西北军战车在冲到距瓦剌骑兵二百丈远时猛地停了下来,战车上一直盖着的毛毡终于被掀开,露出在战车木片掩盖下的火炮来。
巴尔赤还在防备阵后是否携带火器,没想到竟然是安置在阵前,不仅有火炮,还有绞轴发射的弩机,弩机射程可达三百大步,火炮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有这两样,什么样的冲锋也都是白给。
可这会儿调回骑兵已经来不及了,瓦剌铁骑前军已经冲了上去,与此同时西北军的弩箭和火炮也呼啸而至。
火炮威力自是大的吓人,只是数量不多,造成的影响还有限,不过这三百辆战车上绑缚的机弩威力实在巨大,每一只射出的箭都好像是一杆带翎的枪,就好像无数个最勇猛且不怕死的武士手握长枪向他们冲杀来。每一枪落地几乎都能将一个骑兵连人带马钉倒在地上,更有甚者能连穿几个骑兵而过。
瓦剌大军被这突来的打击搞得蒙了,非但那些冲锋的骑兵队损失惨重,就连后面尚未冲锋的骑兵大阵也在弩箭的攻击范围之内。距离最远的骑兵则在火炮射程内,离得越远,反倒损失越惨重。
弩箭一排排落下,瓦剌铁骑一排排地往下倒去,静立不动的骑兵阵成了西北军新军最好的靶子。
此刻郭文莺站在西北军的后阵,双眼紧盯着阵前的变化。为了演练这个阵法,她和路唯新跟着步兵跑了数月,天天推着战车跑来跑去的练机动性,鞋都跑烂几双,双手上都是血茧子,到了今日这些战车才算彻底发挥了威力。
张强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忧,忍不住道:“头儿,瓦剌不会撤军吧?”
郭文莺摇摇头,“他们不会撤,敌众我寡,仗还有得打呢。”
这个鱼骨径口是瓦剌人挑选的最好战场,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不过这里同样也是西北军的最好战场,此刻正是检验花一年时间训练的这战阵的最好时刻。就像她先前所说的,步兵对骑兵,也一样会赢的漂亮。
瓦剌人的野性不允许他们这个时候后退,且一旦退下去立刻溃不成军,只有被战车掩护下的西北军屠宰的份。巴尔赤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冷声吩咐左军冲击敌阵右翼,而其余诸军则继续冲击西北军军阵。
巴尔赤暗自琢磨,西北军床弩虽然厉害,却不过只有三百架,只要能冲进西北军军阵中,瓦剌大军依旧可以扭转局势。
而骑兵攻击步兵大阵,攻击对方的右翼最为有利。因为长枪阵虽能克制骑兵,但是变阵却慢,如果对方骑兵突然变换攻击方向,己方就只能用刀盾兵来缓冲。一旦对方冲击右翼,刀盾兵就非得转过身来不可,可一旦这样,刀盾兵就会把自己毫无保护的后背亮给了对方,一旦对方手中还有多余的骑兵,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巴尔赤不愧是瓦剌最有名的将领,瞬间就想明白了利弊,也制定了最有利于骑兵的作战计划。可惜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变幻莫测的,想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得快。
西北军战车在施放过最后一轮弩箭之后,那些车兵立刻推起大车向两翼撤去。平时苛刻的训练终于见到了效果,这些车兵们将车推得飞快,很快就用车列阵护住了部队的两翼,继续施放弩箭。
第一百一十七章撤军
郭文莺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下令一直等在阵后的西北军骑兵纵马冲了出来。
两翼是床弩施放的强劲而密集的弩箭,间或夹杂着火炮的强大火力,四面迎头砍过来的都是经过改良极为锋利的大刀,瞬间砍翻了一大片。在这队无坚不摧的骑兵之后,随行的是三队前后分列的火铳营,一阵火铳射出,掩护着骑兵猛烈冲锋。
瓦剌铁骑还从未遭受过如此的打击,队形很快就已散乱了,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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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瓦剌铁骑既能打得西北军几年抬不起头,自有其过人之处,再加上郭文莺指挥的西北军骑兵人虽勇猛却不恋战,只在瓦剌骑兵阵中左右突驰了一番就快速离去,所以,瓦剌骑兵虽折损了不少,却仍是冲到了西北军步兵阵前。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冲到了还不如不冲到。西北军的那些战车竟然又从两翼推回来了,平时放在车辕上的屏风被打开,战车上不知何时又换上另外一种近距离射击的弩箭,并且是连续发射的连弩,三百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车阵内百弩齐发,瓦剌骑兵又成了箭靶子。而这次针对的却主要是近距离的前队骑兵。
巴尔赤脸色铁青,几乎崩溃了,大叫着吐出一连串的瓦剌语,约是在问候郭文莺的祖宗。他真没想到战车还能有这样的用法,车载的武器也能随意拆换,并且换的这么快吗?
他隐隐觉得这场仗没法打了,瓦剌人横行西北多年,今日输的竟然不是输在人手里,而是输在这些机关武器手里,真真是可气之极。
还好这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果断地命令阵前骑兵下马,试图以步兵攻破西北军的抵御车阵。同时,派飞骑传令堵在鱼骨陉口的瓦剌先锋将,命他带着两万骑兵从背后进攻西北军军阵。他们想前后夹击,在鱼骨径口把西北军包了饺子。
瓦剌骑兵变步兵,很快就有人惊喜地发现,那战车居然可以分离的,一辆拆出变成两辆,弩箭数量也翻了倍。与此同时从分离的战车中间,突然冒出了两队火铳队,手举铳筒又是一阵狂射。
瓦剌人忍不住齐声大骂起来,真没见过这么打仗的,这不是玩人吗?
在牺牲了无数的人之后,瓦剌随后赶上的骑兵终冲破了这道防线,来到了西北军步兵阵前。此时所有战车撤了下去,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天星飞鹰阵。这就是郭文莺和封敬亭最新研究出来的阵中阵。
此阵是由两个阵法混合而成,分合不常,闻鼓则聚,闻金则散。骑兵至则声金,一军分为数十簇;骑兵随而分兵,则又鼓而聚之。
说白了就是你冲上来的时候我不跟你硬拼,转身就跑了,你敢追我,旁边有火铳飞箭招呼摸。而当你跑累了,冲的慢了的时候,咱们便一拥而上,立刻揍你姥姥的。
你不服气?好啊,你不服气,你打我啊!你敢打我,老子有兄弟拾你,两个揍你一个,打得就是跑的最慢的。你跑快了,老子还懒得追呢。
其实这是一种很无赖的打法,颇有点破皮无赖打群架的意思。从不和你正面相碰,就是一伙子人蜂拥而上,讲究的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阵中有阵,变化无常。而最让瓦剌人忌惮的还是被战车围护起来的火铳营,这帮人身边还有盾牌手拿着盾牌遮掩,你冲不过去,箭也射不中人家,可人家的火铳举起来,人和马都能打穿,普通盔甲哪里抵挡得住,就算上了盾牌,也照样连盾牌一起射穿了。
瓦剌军杀得眼中一片血红,却仍是阻挡不住溃败之势。先是巴尔赤带的三万骑兵被打得溃不成军,后来前锋将带领的两万铁骑,也开始土崩瓦解了。
这一仗从早上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方才结束,战场上到处一片狼藉,躺倒的尸体成片成片的,连个落脚的地都不好找。
虽然不少西北军的战车被火箭射中起了火,浓烟直冲天际。可更多的还是瓦剌骑兵的尸体,人和马的鲜血混在一起,将刚刚径口外的地面浸成一片片的深深浅浅的红。
战后清点人数,西北军损失五千,而瓦剌军却死了近四万人。
以小博大,以少赢多,郭文莺第一次带兵与瓦剌军正面冲突,终于大获全胜。
鱼骨径口的胜利传到楚唐带领的西路军中,军中一片欢呼,原本质疑郭文莺带兵能力的,也变成了交口称赞。一时间郭文莺人气大涨,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使用的众多武器,都是由这个十七岁的小将军亲手设计,都对她大为钦佩。
十二月九日,郭文莺与楚唐汇合,十二月十日,西北军整兵九万再次进攻凉州。
而就在他们准备发兵的当天,朝廷议和的旨意下来了,比预料的时间早了十天,完全让人措手不及。
旨意下达后,当时便有官兵打算撤退回裕仁关,朝廷不让打了,谁打下去就等同于谋反。
楚唐也找到了郭文莺,跟她说要撤兵,回裕仁关去。
郭文莺不同意,两人便在大帐里大吵了起来。
楚唐仗着资格老,官衔高,颇不把郭文莺放在眼里,大声呵斥着,说郭文莺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她如果不肯撤兵,他就自己带着人走。这七万西北军有五万都是他的西路军,他若带人走了,这仗也没法打了。
郭文莺气得跳脚,连吸几口气,道:“楚将军,兵符在我手中,我说不撤军就不撤军。”
楚唐大怒,“你拿着兵符你也不是元帅,就算是元帅也要听朝廷的,你这是想谋反不成?”
郭文莺冷笑,“我便是想谋反,也要先杀了你,楚将军,别逼着我杀人。”
楚唐见她翻了脸,心里也“咯噔”一下,扭身想往外跑,可早有路唯新埋伏的人把他堵住,连捆带绑的抓起来,连嘴也堵住了。
原来早在消息传到军中时,郭文莺就预料到楚唐不会任他们摆布着去攻凉州,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一心向着皇上,绝不会忤逆圣意。所以她就和路唯新商量,先把人拿下了再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天意
路唯新一向听郭文莺的,所以两人早布好人在营帐里,只等楚唐进来。他若是肯也就罢了,若不肯便只能先委屈一下。
郭文莺让人把楚唐看押起来,随后升帐召集将领议事,告诉他们所谓朝廷要议和之说,是瓦剌人在故布疑阵,试图迷惑西北军,争取时间调兵。
她当即下令把前来传令的令官斩首,怒斥瓦剌人狡猾,竟敢欺骗他们。
她高声道:“各位将领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眼看就剩最后这一哆嗦了,怎么能前功尽弃?是汉子的就打下凉州,把瓦剌驱除边境。就算朝廷真要议和,也先打了这仗再说。”
这些将领中大多数人也不想议和,本来西北军连续大胜,正是士气高昂之时,都想一鼓作气把瓦剌赶出去,又见郭文莺说是瓦剌奸计,便都听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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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莺心中稍安,下令大军随后开拔,直奔凉州而去。
最后一场仗,说来简单,却是最硬的一场硬仗,郭文莺把十八门火炮全调到军中,所有的火铳也都紧着西路军使用。路怀东连夜派人把攻城的武器都一股脑的运了来,自己则搬了一堆石头堆在冀州城楼上,打算死守冀州,以待他们凯旋归来。
深夜,寒月沟依旧处处鬼火,荧荧魅魅。夜风吹起时,沟内便会响起呜呜的声音,似是景德七年战死在此处的十五万边军的哭声。
西北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张强守在郭文莺大帐之中,有些畏惧地瞥了一眼帐门,终于开口打破了帐中的寂静,“将军,咱们这一仗能打赢吗?
郭文莺抬头看一眼张强,反问道:“你说呢?咱们已经围了凉州三面,西面又是贺兰山,阿古拉就是想出城也出不去了。”
张强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将军一定能将瓦剌军全都剿灭了。”
郭文莺笑了笑,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太难了。
她心里明白,这场仗打下来,将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战役。
低头看了会儿书案上的地图,吩咐道:“去请徐海、徐横和路唯新前来。”
张强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三人就披挂整齐的来了。虽是深夜,却都没半点睡意,一个个都穿盔戴甲,随时准备一战。
徐海一进帐,看见郭文莺坐在帅座前俯首看地图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将军真是越来越有元帅模样了。”
郭文莺笑笑,她也知道底下将官对她并不是完全服气,她毕竟年纪太轻,不打几场漂亮的仗是压不住这些人的。
瓦剌这次入侵,以北往西,占据了凉州,冀州,荆三洲,所有军事上的布防也呈现由北往西的长线布控。
荆州布防最重,其次是冀州,最后最薄弱的反而是凉州。从瓦剌的布防上来看,他们打算要与中原的朝廷形成隔江分庭抗礼之势,不过被西北军连续攻破荆州和冀州之后,这种局面完全打破了。凉州布防虽弱,却要防范瓦剌破釜沉舟,把宝压在这最后一根稻草上。
十二月二十日,郭文莺带着五千人马,在冀州附近大摇大摆的过乡穿镇,逐渐往内地深入,瓦剌尚余十几万人马,以冀州的州府颍川府为中心,西边有旭阳城,南边有骈州城,呈三角形互相支援之势。冀州虽破,周边小城却尚有驻军,若想攻凉州,先得把他们羽翼都剪断了,以防瓦剌军趁乱打冀州的主意。
一路上郭文莺碰到过几股抢村掠镇的小股瓦剌骑兵,少则十几上百人,多则三四百人,打了几次遭遇战,敌寡我众的情况下,皆是完胜。
本来路唯新想跟她一起的,不过郭文莺另有重要任务给他,这些小股骑兵倒成了她练手的好目标。
此次除了肃清余兵,最主要还是观察地形,为打旭阳和骈州做准备。巡查了四五日,大有获。她终于把所有信息在脑中绘制了一幅只属于她的地图。
一切已经布好了局,最后鹿死谁手端看天意站在哪边。
十二月二十二日,天阴沉沉的,压得极低重的云层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压抑起来,北风吹过来,卷着星星点点的雪片子。西北的风很硬,刮在脸上如刀割的疼。
这不是一个好天气,确切的说不适合打仗,尤其是攻城战,在野外作战远比城中的瓦剌军受罪的多。
十里外巍峨的矗立着的凉州城,城头上人影绰绰,城门紧闭,城下方圆几里不见人烟。
午时一过,南齐军开始正式的进攻,轰响了一上午的战场上出现短暂的寂静。
过了片刻,阵阵颤人心魄的鼓点,缓缓响起,一个个形如大雁飞翔的巨大方阵,在原野上缓慢的挪出。
凉州城外东西南北四门,同时在辽阔的原野上出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巨大方阵,宛如一只只展翅飞扬的巨雁,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这也是新近训练的阵型,方阵前后左右竖起巨大的盾牌,连头顶都盖的严实,士兵躲在巨盾后面,踩着鼓点同时起脚落步,一致的步伐,上万人同时踩踏,发出巨大的整齐的声音,震颤人心。
城楼上的瓦剌军看的惊心动魄,人还没到,便已经大喊起来。
瓦剌的将官呼喊着,说着听不懂的瓦剌话,震惊的吵杂声才逐渐安静下来。
郭文莺一直认为瓦剌人看不清形势,在汉人的地盘上打汉人,这无疑使他们失去天然的优势。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的广袤无际的草原,过得也不是他们放牧、打猎的生活。这里是中原,是有上千年文明积淀的中原,大汉这个民族从汉朝延续至今,一直是中原的主宰,因为他们更适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而瓦剌则不一样,他们的自由在草原,生活的重心在草原,贸然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只能自取其辱。他们想取而代之,也得看瓦剌大王祖宗的坟头上,有没有冒这股青烟。
城楼上的瓦剌兵经过短暂的震撼后,守城将官向后吩咐:“弓箭手,准备射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凉州
漫天的箭羽如飞蝗一样铺天盖地的飞射而至,纷纷砸落在南齐军的铁盾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印,杀伤力并不强。
两轮射箭后,瓦剌军将领果断下令:“停止射击!”随后又道:“上重型弓弩。”
两具重型弩车被推上来,开动扳机,一支支弩箭向下射去。可惜重弩的杀伤力虽强,但南齐军数量太众,根本阻不了前进脚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方的南齐军如巨兽一般缓慢的霸道的腾挪而来,越来越接近。
南齐军的后方是一片黑压压的骑兵,虎视眈眈的围拢着战场,只要瓦剌兵骑兵开城出来,马上就是一场混战。此时瓦剌兵还都沉得住气,只紧守城门,并无异动。他们也似得了命令,不到关键时刻,不敢轻举妄动。
城墙上的瓦剌兵眼睁睁的看着城下,南齐军的方阵缓慢移动着,越来越近,临至护城河旁,忽然鼓声一变,缓慢沉重的鼓点猛然击打出迅猛的,如惊涛骇浪般的节奏。忽然之间就见前方方阵的盾牌轰然放倒,十门火炮被推出来,漆黑的炮身配上鲜红的绸缎,给人一种别样的诡异威胁感。
大多瓦剌兵见识过西北军火炮的威力,看见那些火炮,都下意识的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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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西北军最近几仗的成果,一年前提到瓦剌人,西北兵都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现在则完全反过来了。
郭文莺站在阵后,勾唇笑了笑,她手一挥,传令官的旗子落下,火炮的威力尽发,轰隆隆的声响占据了整个战场。
在火炮的掩护下,一队队的士卒扛着云梯手持长刀咆哮而出,嘶吼怒喊着冲过护城河直接杀到了城下。
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无数士卒奋勇当先爬上云梯,无数的石块檑木滚落下来,投石机发出“咔咔”地声响,带动风声,夹杂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块从天而落,一声声惨叫伴随着一具具人身从半空中坠下,喊杀声震天。
更多的人冲上去,迎接他们的是无数弓箭手射下的箭羽,更多人惨嚎着从半空坠下,忽然瓦剌兵在城墙上放起了火,一只只被油浸过的火把投下来,滚滚的黑烟吞噬掉无数条鲜活的人命。火焰烧着在人身上,到处都是惨呼声,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和焦糊味儿。
城墙下一段狭窄的地带,南齐军的尸体夹杂在石块和檑木中间,身形扭曲,死的无不惨烈。喊杀声和惨叫声掩盖了一切,墙体四处起火,黑烟弥漫,护城河的水都变成殷红的颜色。
城墙上越来越多的瓦剌兵聚过来,有的往下扔着石块,檑木,有的一桶桶的往下倒着滚油,火光映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在阴沉的天气中显得格外恐怖。
悍勇的南齐军杀上城墙,扑上去,倒地,冲上去,被推下来,紧接着爬起来再冲上去。此时民族仇恨占据着每个军人的身心,所有南齐士兵都知道,他们报仇的时刻终于来了。
这一天的白天漫长的好像过了一整年,一下午南齐军折损近一万士卒,城门久攻不下,城外的护城河被尸体填满了,把本就不宽的护城河硬是填出了一条路来。
郭文莺抿紧唇望着前方的城门一语不发,她早预料到凉州这根骨头难啃,一不小心很可能咯了牙,不过现在伤亡如此惨重,倒是差点把门牙咯掉了。
去炸城埋炸药包的士兵已经搭进去两拨了,炸药炸了两响,也只把城门炸开一个小的缺口,可城门后明显堵着极厚重的东西,根本冲不进去,看来这回瓦剌是打算死守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出城一战的打算。
不过郭文莺也不希望他们冲出来,她知道自己是在死撑,其实他们这一出唱的是‘空兵计’,五万西路军和从冀州赶来支援的三万兵,都被分给了徐横和路唯新打旭阳和骈州去了,她手里的兵看起来有八九万,其实只有一半是西北军,剩下那些压在步兵方阵后面的骑兵,都是用草人扎成了人形,伪装成真人。对方只要开了城门一冲出来,他们立马现了原形。所以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更心焦。
不过也幸亏瓦剌人知道南齐火药厉害,把城门封死了,否则这一仗只输不赢。
入夜,凉州府城墙上依然是喊杀声冲天,无数的火把照亮原野。透过火把,依稀可以辨出城墙上站着一个着金盔金甲的高大人形,那该是瓦剌的王子阿古拉。他凝着眉,密切注视着城下的动静,似在找南齐军的破绽。也幸好他没带着千里眼,天色又黑,影影绰绰的也看不甚清楚。
一批批人冲上去,都填了护城河底下的坑,南齐军白白填进去两万士卒,郭文莺的脸越来越黑,但是她没办法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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