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我是你前夫啊[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桃灼灼
貂儿一见那鸟,立刻就凶相毕露地冲它呲起一排小尖牙;鸽子也同样不友好地对它尖叫了一声。破云将貂儿塞进怀里,又将信鸽举在面前,对它吩咐道:“去找江潋阳。”
而后,破云将褚寒汀让进他的洞府,道:“坐一会儿吧,那鸽子祖宗八代都是负责联络江潋阳的,从来也没出过错。”
☆、第八十九章
老实说,褚寒汀与破云相识也总有百余年了,却并不如何信任他;无论是从“宿敌”或是“旧识”的角度都不。实在是因为此人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汗毛能让人看出“可信”两个字。然而褚寒汀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褚寒汀半推半就地跟着破云进了魔窟,然后度过了一整个坐立不安的白天。
破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朋友”。他对着褚寒汀一句安抚的话也没有,更没打算让他好好休息,只管托着腮,兴味盎然地同他打听闲话还不是为了“探听对头门派动向”这种勉强能摆得上台面的理由,而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旺盛得有些病态的好奇心。
褚寒汀担心江潋阳的安危,哪里有心思跟破云闲聊?所以多半时间都是破云一个人喋喋不休,偶尔被问得急了,褚寒汀才心不在焉地应付他两句。而破云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跟人类交流的缘故,竟也听得津津有味。一来二去的,褚寒汀拿他全无办法,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他,不知不觉中,大半天竟也这么过去了。
而江潋阳此时已到了毓秀山庄山下。
说来江潋阳在天机山时,便听见过那沸沸扬扬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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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说是毓秀山庄已捉拿到了擅自与隐白堂勾结的内奸。江潋阳私下里一度对曹相安这一回的办事效率十分满意,他端着架子在山上等毓秀山庄派人来请他,然而三天过去了,他却一个人也没能等到。
江潋阳越等越觉得坐立难安。曹相安好不容易拿着了人,竟没有赶紧表功,这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性子。于是江潋阳递了消息给在外游历的萧长亭,叫他帮忙打探毓秀山庄的事,结果萧长亭当晚就传了讯回来
毓秀山庄抓的那奸细,原是曲洵门下弟子。
曲洵名头不显,可相熟的全知道,他只有两个弟子,其中小的那个是个百八十年都徘徊在入门阶段的废柴,叫别有用心之人看一眼都不够格,推出来顶罪只有得罪天机山的份儿。至于另一个,虽也差强人意,但好歹不会叫外人笑掉大牙。
江潋阳接了信,当场就拍碎了一张桌子。
这么一来,江潋阳也等不及毓秀山庄请人了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潋阳当晚就召集了弟子,浩浩荡荡地往毓秀山庄兴师问罪去。而萧长亭是少数知道褚寒汀身份的,尽管与他一贯不睦,可也不能看着外人这样打天机山的脸,因此也同江潋阳约好了,直接到毓秀山庄汇合。
江潋阳生怕有人急火火地把顶罪的褚寒汀怎么着,越走越急,下山没多长时间就远远把弟子们全甩在了后头。反正他带了那么多人完全是为了壮声势,真打起来自然指望不上这些没出师的奶娃娃。
结果江潋阳行程过半,却被只十分相熟的鸽子给堵了。那鸽子看见江潋阳十分兴奋,扑棱着翅膀蹿上他的肩头,还抬起左腿伸到江潋阳面前,叫他去解它腿上的信。江潋阳一见破云的鸽子就觉得头疼:他正忙着呢,哪有时间约那疯子打架?
因此江潋阳果断拎起那鸽子的后颈,将它从自己剑上丢了下去。
一只鸽子,虽然天生就能飞,但是脚程比起御剑的江潋阳可差得远了。因此江潋阳直到到了毓秀山庄,也没再被骚扰,不觉神清气爽。在山下,守卫的弟子忙不迭将江潋阳让到半山花厅,拿着他给陆仰山递的拜帖去通报。
江潋阳心里压着雷霆之怒,估摸着待会儿得兵戎相见,所以先要把“礼”一气儿摆出来,好歹做个样子。
江潋阳在花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等到陆仰山,却是曹相安匆匆来了。一问才知道,陆仰山竟卡着这个节骨眼下山去了;曹相安满面赔笑,道:“江掌门来就是了,咱们两家什么交情,还用的着这么客气,递什么贴子。”
江潋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礼不可废。我听说你们已找出了与秦纵勾结的人,特来贺的。况且这其中毕竟牵扯了我的家事,也总得来一趟,谢过你们。”
而后江潋阳不甚诚恳地补了一句:“谢礼随后就到。”
曹相安与江潋阳不知打过多少交道,一看便知他是生气了。曹相安暗骂陆仰山,捉了人问也没问,就迫不及待地传得人尽皆知;结果人跑了,他倒躲出门去,简直狡猾。一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这次事情还是陆庄主的功劳,其实这人该交给您亲自处置的,我们也准备送信了,可是……”
曹相安的声音低了下去,难以启齿地叹了口气:“我们看守不力,叫人给跑了。”
江潋阳全想不到这一层,不由得呆住了;后头曹相安告罪的话说了一箩筐,他也心不在焉的,倒把曹相安弄得愈发惶恐。过了好一会儿,江潋阳才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跑了就算了。”
曹相安不明白江潋阳的意思,一时间默然不语。待他反应过来,江潋阳人已走了。
江潋阳转身出了毓秀山庄,而破云的信鸽也终于追了上来。它对江潋阳愤怒地叫了一声,江潋阳这时倒有心看信,可那鸽子闹脾气,怎么也不肯下来。后来江潋阳只得弄了一把谷子做诱饵,才叫它在自己手臂上站定,顺利取下了那封信。
那信与原先的都有些不同。以往破云的信都写得十分讲究,洋洋洒洒一大篇文采斐然,通篇看过去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何时在何处约着如何打一架;而这一封则一看就写得十分仓促,加了标点也只占了六个字“寒汀至,速归”。
江潋阳指头一捻,那信就化作了尘屑;他忙给萧长亭传了个讯,叫他先带弟子们回天机山,自己则一路跟着这信鸽,往破云的魔窟去了。
☆、第九十章
当天傍晚,江潋阳终于赶到了魔窟。
江潋阳记挂着褚寒汀,一落地就火急火燎地往里闯,结果不慎一脚踩在洞口的机关上,险些步了褚寒汀的后尘。幸好他反应快,纵身向后一跃,叫捆仙网兜了个空。然而紧接着,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天空,吵得江潋阳不适地皱了皱眉。
下一刻,一个身影从破云的洞府里飞奔出来,一见江潋阳便松了口气;江潋阳顿时眉开眼笑,道:“你真在这啊,破云竟真没骗我。”
破云抱着貂儿,不紧不慢地跟着褚寒汀身后踱了出来,正好听见那句闲话,顿时大怒:“姓江的,想打架么!”
江潋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手下败将,我可没空陪你打架。寒汀,我跟你说……”
江潋阳也不见外,拥着褚寒汀便往破云洞府里走,倒把正经主人丢在了一边。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永无止境的无意义的话,硬是叫人插不进半句嘴。过了好一会儿,褚寒汀才终于寻着个机会,迅速道:“陆仰山和曲洵想杀你。”
这一句话不啻于春天里的一声炸雷,把江潋阳没出口的后半段絮叨全炸回了老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褚寒汀:“你说谁想杀我?”
紧随其后的破云也道:“你说的陆仰山,就是毓秀山庄的那个废物庄主吗?”
褚寒汀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地听见了他们几句要紧的谋划,那他们哪还能放我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曲洵总说时机不对,一直拦着陆仰山不让他杀我,我这才有命逃出来。”褚寒汀不歇气地将他被囚在毓秀山庄的这些天的,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一口一杯,把破云给自己和江潋阳准备的茶全喝了。
江潋阳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曲洵还是顾念师徒情谊的。”
褚寒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大概早已知道我是谁了。”要不也没那么快,就能借此讨条生路。
江潋阳惊诧地挑了挑眉:“竟有这回事?”
破云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还有别的身份?”
褚寒汀想了想,这一回破云确实对他襄助颇多,而且他那一重身份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便道:“这具身体里装的,是那个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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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寒汀的魂魄。”
破云一听,兴奋得眼睛发亮,褚寒汀看了又有些后悔,赶紧道:“不过这个故事太长了,你若是想听,得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慢慢给你讲。”
破云撇了撇嘴,却道:“我还等着看情深似海的江掌门琵琶别抱的好戏,没想到琵琶还是那个琵琶,没意思。”
褚寒汀与江潋阳连夜辞别破云,一路赶回天机山他们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按陆仰山和曲洵的意思,专为江潋阳准备的法阵还需月余才能寻着个合适的阵眼,囚禁自己也有一重顾忌走漏消息的考量。可他们自己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传了另一个铁定要把江潋阳引过去的消息?
这里头的道理讲不通。
褚寒汀总觉得不安,因此非常心急要赶回天机山;他心一机,走得就快,剑又比江潋阳的好,因此脚程也比江潋阳快。江潋阳仗着修为才能堪堪跟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偏还在褚寒汀身后叫道:“你的修为进境不小,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褚寒汀白了他一眼,因为半空里风太大,弄得他说话也瓮声瓮气的:“绝境最养修为。江潋阳,你有多话的闲功夫,不如省下力气走快些!”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两人回到千里之外的天机山时,夜才刚过半。
后半夜正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山上静悄悄的,岗哨处守着的小弟子们一个个都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褚寒汀看得好笑,低声道:“这样的戒备,也难怪会给刺客混进来。”
江潋阳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山上防贼靠的是阵法机关,这些孩子就像凡间瓜田里的稻草人,都是吓唬人用的。”
褚寒汀没话同他辩,只好笑骂了一声;“就你最会护短。”
于是两人谁也没惊动,一路往栖风阁去;因为江潋阳忽然起兴,说是要明日给弟子们一个“惊喜”。
……褚寒汀私以为,明日是惊喜还是惊吓,还不好说。
栖风阁还是那副样子,只是身边的人叫江潋阳换了重心情。江潋阳颇有些感触,老远就喃喃道:“我后悔了,该挑个吉时上山的。我现在觉得自己又要过一遍洞房花烛,哪能这样仓促?”可话虽如此,到了院子门口,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推门进去,褚寒汀却一把抓了他的袖子,悄声道:“等等,这不对劲。”
江潋阳心不在这,什么也察觉不出,他暧昧地眨眨眼:“有什么不对,嗯?”
褚寒汀眉头紧锁:“温度不对。”
江潋阳这才有些认真起来,半晌道:“是有些热。也不是天热,倒像附近哪里着火了似的。可这夜里也看不见火光,寒汀,我进去看看,你跟在我后头。”
院子里却一切如常,只是越离阁楼近,就越让人觉得热。走到一半,江潋阳拦着褚寒汀不让他往前走,自己则捡了块石头,故意找了个机关额位置扔过去。只见那机关霍然张开血盆大口,以利刃为牙,顷刻将那石子搅得稀碎。
江潋阳有些疑惑:“似乎又没什么问题了。”
褚寒汀闭目不语,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觉得有些呛人……”话音未落,他便腾空而起,悬光出鞘,雷霆一剑仿佛要将虚空劈做两段。
下一刻,阁楼、树木、法阵,尽在他们面前裂开,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火光。褚寒汀一时间愣住了,竟分不清哪个才是幻象。
☆、第九十一章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与方才的平静判若两个世界。
被无数火舌舔舐的,是他们住了两百年的阁楼;里头还有一具身体,是褚寒汀的肉身,江潋阳的枕边人。
江潋阳此时的感观实在有些微妙。
看见火光的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反应据说冲进去抢救褚寒汀的尸体;可才迈了一步,就又想起“褚寒汀”本人应当算是就在自己身边,他此时冲进去怕是要将两个都陷入险境。于是江潋阳奇妙地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脸色十分古怪。
直到褚寒汀踹了他一脚:“愣着想什么呢!”
江潋阳这才茫然地看向他:“不是,现在……怎么办啊?”
褚寒汀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救火啊!难道你想让整座山都烧起来么?”
此时正值初秋,天干物燥,山上冷得又早,草木都已枯了大半,见火就能着。火势若真蔓延开来,损失的恐怕不止一个栖风阁。江潋阳赶紧打了个呼哨,一时间满山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玲玲作响,片刻后,他敏锐的听觉便能捕捉到稳中有序的脚步声从各处响起。
而江潋阳与褚寒汀已合力引来了最近的溪水,成一条水龙,兜头浇了下去。
“这样不成!”褚寒汀被熏得满脸焦黑,对江潋阳吼道:“这恐怕不是凡火,要不怎么这样也不见小?”
不管是不是凡火,多少都怕水,浇熄只是耗时长短的问题。江潋阳二话不说,撒出一打引雷符,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待弟子们终于赶到,火势已被控制住了。江潋阳将此处交给苏焕卿,自己则一把拉起褚寒汀,道:“走!”
褚寒汀不明所以:“做什么?”
只见江潋阳咬牙切齿,道:“抓人。那纵火之人恐怕还没走远,我倒要看一看,是谁这样大胆,敢烧我的房子!”
栖风阁里那摇摇欲坠的木头阁楼也立了近千年了,时常得修修补补。虽说每回都嚷嚷着要推了重盖,可不代表就能任人一把火烧了。苏焕卿点点头:“师父快去吧!咦,褚道兄也在?”
江潋阳闻言脚步一顿。他一手拉着褚寒汀,空着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弟子脑袋上,斥道:“没大没小,叫师父!”
苏焕卿目瞪口呆,张口想说你们的婚约不是早作废了么,那两人却已奔出老远了。苏焕卿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听说婚约作废后,他还窃喜了一段时间,以为从此能正经跟褚寒汀平辈论交了,可谁想到……
江师心,海底针。
褚寒汀的神识能探出三五里,而江潋阳更在他之上。然而两个人却都没发现四下里隐藏着什么陌生人的气息。褚寒汀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道:“这火烧得这样大,必得有人从旁做法维持,可现在栖风阁方圆数里的气息都这样干净,难不成山上还有他们的内应?”
江潋阳面沉似水,摇了摇头:“不可能。长亭临走前,已将人都清了一遍连他俗家的那个书童,先前在前院做管事的都处置了,没道理还有漏网之鱼。”
褚寒汀撇了撇嘴,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萧长亭办事一向稳妥。他心念又一动,目光就转向了栖风阁,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难不成,人还在阁中?”
刚才的火势那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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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潋阳的修为也不敢轻易靠近栖风阁,那人若是藏在里头,命还要不要了?江潋阳沉吟半晌,道:“那便回去看看,有人有避火的法宝也说不定呢。”他吩咐苏焕卿带人把栖风阁团团围起,自己则和褚寒汀一起进入阁中。
阁楼的大门早就烧没了,阁中望去就是一片狼藉。横在中间的白玉冰棺被熏得黢黑,盖子摔成三段,尸横在地。江潋阳一看便火冒三丈棺材这样大开着,里头的“人”怕早成了一捧黑灰了。
江潋阳盛怒之下,一道霸道的真元弹出,登时将房里残余的家什尽碾成了齑粉,一个隐蔽处也没给人留。烟尘散去,原先供桌的位置后头竟当真现出了两个披着厚重黑纱的人影,被褚寒汀几道剑气封得动弹不得。
褚寒汀随手一弹,那两人蒙面的黑布便被揭了开来,后头的面孔颇为熟悉,褚寒汀挑了挑眉,道:“怎么是你们?”
也不等人回答,他便冷笑一声:“二位千里迢迢来我天机山,就是为了替‘我’火葬?”
那两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曹相安口中“下山躲懒”的陆庄主,另一个自然是他的师兄曲洵。
江潋阳气坏了,上前一步便要拿人。结果他这一脚踏得太重,本就被火焰掏空了的木头架子整个不祥地摇曳了两下。江潋阳脚步一住,便被褚寒汀抢了先。褚寒汀手急眼快,干脆又加了数道剑气,将那二人周遭封作一个严密的牢笼,稍一动弹,里头的人就要被锋锐的剑气划个遍体鳞伤。
陆仰山已怕得抖了起来,肩背处的衣服顿时划得稀烂;这么一来,他连抖也不敢抖了。
再看曲洵,命在旦夕,他却不害怕也不服软。曲洵理也不理褚寒汀,安抚地握住陆仰山的手他这么一动,握着陆仰山的那只手登时血肉模糊,陆仰山的手被滚烫的血浇得透湿,这安抚的效果恐怕并不大好。
曲洵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对陆仰山柔声道:“师弟别怕。咱们不是早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了吗?褚寒汀再死一次,情深如江潋阳,恐怕也年寿不永。他们天机山老的、老小的小,就算是萧长亭回来,也挑不住大梁,往后还不只有任人宰割的?千年的组训终于得以圆满,你我区区性命,又算什么呢?”
☆、第九十二章
曲洵浑身浴血,脸上的表情却平和温柔得像是救世人于水火的菩萨。可惜陆仰山的神已濒临崩溃,他没长出曲洵那样一颗偏执不畏死的心,在最后关头后悔地抽噎起来。
陆仰山的哭声让曲洵皱起了眉。他困惑地偏了偏头,仿佛不知道自己脸上被剑气割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柔声问道:“师弟,你不想死吗?”
陆仰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兄,受了惊吓一般哭也不敢哭了;他不敢摇头,时刻要牢牢绷直脊背,深怕被剑气伤着。
褚寒汀看着那疯了似的人,终于忍不住道:“人都是要死的,可谁不想多活一天呢?”
这一句话仿佛陆仰山的救命稻草,他立刻牢牢抓在手里,感激地看着褚寒汀。
曲洵却微微勾起唇角:“不错,谁都想多活一天,可是谁都有自己的命数。褚先生悬光剑在手,天下无敌;江掌门坐拥天机山,乃是当世第一人。连你们也争不过天道、堪不破生死,何况我这可怜的师弟呢?”
说着,他爱怜地摸了摸陆仰山的头“没什么可怕的,怕也没用。你自小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生死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听阎王的。”
江潋阳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疯子!”
曲洵畅快地大笑起来:“江掌门,你很快也会跟我一样的!我那好徒儿啊,没有几日好活啦。这一回,你得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不知道怎么救他,因为这世上没人救得了他;也不知道找谁报仇,因为你的仇人早已死光啦。你情深如此,他死之后,除了走火入魔,你还有第二条路么?”
江潋阳不想听他这番鬼话,心里却已被勾起了隐秘的恐慌。他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胡说八道。”曲洵却对他微微一笑,合身一扑,整个人就撞在剑网上。褚寒汀与江潋阳俱大吃一惊,江潋阳连忙上前去探他的脉息,发现人已死了。
曲洵的死成了压垮陆仰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承受不住,脊背一弯,人险些扑倒在横七竖八的剑气上。褚寒汀一惊,赶忙将悬光入鞘。他还有大把的疑问等着这最后的知情人解惑,可不敢一个不慎,把他也弄死了。
陆仰山已瘫软得如同一条死狗,只剩任人宰割的份,江潋阳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又简单粗暴地糊了人一脸清心符。过了好一会儿,陆仰山终于在外力的介入下平静了下来,他萎顿在地,呆呆地望着曲洵的尸体,终于绝望地泣不成声。
江潋阳耐心等着陆仰山哭完,才道:“说说吧,你一个傀儡庄主,自家的事一团乱麻不管,倒跑到别人门派兴风作浪,究竟是图什么?”
陆仰山木然道:“为了出头。我师兄是毓秀山庄最尊师重道的弟子,他为了让我出头。”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江潋阳根本没听明白,索性道:“我听说你跟你师兄都是出身芰荷苑,早年过得并不如意。到后来你阴差阳错地当上了庄主,可实权依旧把持在大师兄和小师弟手里。这些年曾久锋和曹相安明里暗里斗得风生水起,可他们谁也没将你放在眼里。”
陆仰山听着江潋阳这番话,死水一般的眼睛里渐渐燃起了愤恨的火苗。江潋阳见效果不错,便继续道:“你几百年的积怨爆发出来,要报复要夺权都很容易理解。可是,”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陆仰山:“我天机山受的是哪门子无妄之灾?!”
陆仰山机械地摇了摇头:“不是无妄之灾。江掌门久居上位,怕早已忘了,咱们两家算不上世交,不睦倒是源远流长;只不过毓秀山庄渐渐没落,形势比人强,如今的长老堂里有一大半人都在绞尽脑汁怎么跟你们修好,祖训什么的也就显得不合时宜了。”他冷笑了一声:“只有师兄,只有师兄还记得!”
陆仰山愈发激动了:“我才是庄主,选中我的是天命,凭什么要夹着尾巴当傀儡!我想方设法要除掉那些跋扈的拦路虎,可我修为不行,动不了我的师兄弟,只能从他们的弟子身上下手。我没什么用,好不容易才弄死了一个庄江,师兄却说,我不必再做这种事,只要完成先辈遗愿,便不怕门人不服。”
“可我的师兄弟们不敢有这样的野心,吞不下天机山;秦纵的野心倒是够,可他实在太蠢了,竟想出行刺这样的办法。结果搭进去自己不说,还险些连累我们。”
褚寒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跟你师兄都有病吧?你们毓秀山庄哪辈子的祖训,还要抱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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