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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会不会满盘崩坏

    不知道。

    但一定会让严重影响今年秋后的新一轮战事。

    回到跟前,小林学士既然理解了官家的意思,复又微微颔首,便不再问此事,反而直接请退,而赵玖也直接应允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小林学士此去除了给那些统制官们写信做安抚,还要将刚才官家的意思大略转告给一些人,有些话,官家其实不好直接公开交流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将意思传达出去。

    小林学士说给御史中丞胡寅,说给几个翰林学士,大家心里有了底,或许就能在公开讨论时少一些阻力了。

    而小林学士既走,杨沂中却还在此,赵玖也不做理会,而是直接负弓往偌大的艮岳遗址内中而去,杨沂中和几名班直则即刻跟上。

    “东京最近可有什么传言”一箭射死了一只白日宣淫的野兔之后,赵玖方才开口询问。

    “刘逆称帝一事,震动朝野,一举一动皆受瞩目从称帝仪制,到祭祀孔圣,再到所发指斥官家失天命、得位不正的檄文,俱有讨论。”杨沂中小心对道。

    “地方上呢”

    “地方上,若论河南还好,但过了南阳、寿春一线,再往南的富庶之地,便也是躲在议论伪齐建朝之事。”

    “看来此事对人心震动还是极大的,金人多少下了一步好棋。”几名班直捡起猎物后,赵玖继续往遗址内中而去。“除去此事,可还有别的议论”

    “请官家明示。”

    “朝野对朕这些日子无所事事,整日打猎,却将大多数政事托给宰执们是怎么看的”

    “好教官家知道,抛开伪齐一事,只说官家表现,上下其实并无恶意看法一来,政务交给宰执,转向都省、枢密院本是有道理的,甚至有人说这是垂拱而治”

    “朕忘了这一茬了这是人的头骨不是跟你说,然后呢”

    “然后二来嘛,大家也知道官家和宫中的艰难,春日之后,宫中长满野草,官家射兔子、吴夫人拔草,人尽皆知。”

    “是啊,朕哪里是愿意就在这里射兔子若是在南阳,出城去白河泛舟钓鱼多自在,便是曲端每天作一首诗嘲讽,那也要去做的”赵玖一边继续寻觅猎物,一边苦笑。“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朕是真不懂那些政务,而政务军务之间,光是协调人事、安抚大臣,定下决策就已经费尽心思了,如何能学诸葛亮事必躬亲”

    “”

    “你刚才说抛开伪齐是什么意思”

    “伪齐那些檄文还是有人议论的”杨沂中小心相对。

    “朕知道了。”赵玖不以为意,而是继续往艮岳深处寻觅猎物。

    而杨沂中也不再言语,只是随行。

    就这样双方并行,而可能是因为风大的缘故,等到官家连续射失了数只猎物以后,却忽然醒悟,然后驻身回头:

    “还有事”

    “是”杨沂中小心对道。“岳太尉大军已经渡江,扬州本身安定,据说,潘娘子正在恳求太后,请太后发旨意,许她来东京与官家相会只因要不了两日,潘娘子请归东京的奏疏便也该到了,所以这件事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赵玖沉默了一阵子,却是举弓对准了极远处假山上一只并不怕人且正在对着什么张牙舞爪的银白色野猫,然后忽然一箭射出,箭矢在风中划过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弧线,却在下落痕迹明显的轨迹末端,将那只野猫一击毙命。

    “来便来吧!”到此为止,怪异的风声之中,赵玖方才一声叹气。“这么大的宫殿,总是能多住几个人的。”




第五章 舟楫恐失坠
    四月上旬,初夏时节,文德殿,官家回銮东京后的第一次大朝议,秩序混乱。

    而这种混乱来源主要在于三处:

    一处是在缺乏东南钱粮转运的情况下,很多原本应该顺理成章的事情全都难以展开,大家不免抱怨。

    另一处,则是关中的混沌,在陕北根本无法反攻的情况下,关于如何处置曲端、王燮、王庶这三人的争论已经到了一种极致……

    王庶是个立场没有任何问题的主战派文臣,是宇文虚中进入关中前绝对的文官首领,也是大宋在彼处的代表,此番更是亲率大军迎战金军,但却一败涂地,丧师丢地;

    而王燮盗匪或者说义军出身,之前闻风而走,这一次却听命上前作战,只是也一败涂地而已,而且一败之后居然从陕北一路逃到凤翔,显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只是这个废物表面上还算听话;

    至于曲端,这是争议最大的一个人,他的傲慢,他的跋扈,已经成为了整个朝廷上下的共识,这一战中他首先以必败为理由拒绝了正经上司王庶的征召,然后完全没有参战,可是他却在战败后王庶全军覆没、王燮逃走后,以一己之力维持住了防线,将金军攻势局限在了陕北,使得完颜娄室没有能够趁势扩大战果,并最终等来了中原挞懒的北走……换言之,现在看来他似乎才是那个掌握了真理,被所有人误解的人。

    这种情况下,也就难怪上上下下争论不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三人了。

    而前两事还好,多少还是就事论事,真正让局面失控的,却毫无疑问是文臣武将们对刘豫称帝的剧烈反应。

    偏偏相对而言,坐在御座上的赵官家又实在是淡漠的有些过了分。

    说实话,看着殿上一个个明知道自己态度却还义愤填膺的臣子们,赵官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神游天外了起来,他只是不停思索,眼下的局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问题其实很简单,为什么之前在南阳那么窘迫,却没有眼下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等到现在,豁出命来换取了一番胜利,让国家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有了一点国家的样子,却反而觉得事情变得一团糟呢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知不觉,自己都做了近两年的赵宋皇帝了,从一开始想跑、想跳井自杀‘归位’,到眼下疑虑自己不能掌控局面,只能说,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了。

    可这么一想,不说与南阳相比,只和两年前相对,眼下的局势又到底差在哪里呢

    又还能差到哪里呢

    那时候的赵宋朝廷根本就是个流亡小朝廷而已,亡国之危就在跟前。

    那时候的自己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装木雕、找李纲的废物……当然了,现在也没好太多……但还是进步了。

    但总而言之吧,有些事情,无论是所谓‘河北旧事’,还是如潘妃这种私人问题,既然当日当着宗泽的面‘承认’了刻骨铭心,那便没必要再做掩饰……该面对的,总的面对,有些东西也需要一个了结。

    “官家……陛下!”

    吕颐浩力荐而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朱胜非说了好大一大通话,却半日没得赵官家回应,对此,好脾气的朱胜非没有吭声,倒是引来许景衡许相公的当堂不满。“朝廷尚书在与陛下说话呢!”

    “朕有罪。”今日宛如雕塑的赵玖终于发出了声音。

    许景衡怔在当场,旋即尴尬起来:“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话怎么说来着”赵玖继续言道。“朕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一人”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出自《论语尧曰篇》。”许景衡出于一个儒学大师的本能,对赵官家做出了更正提醒,却又迅速醒悟,虽然这位官家拒绝经筵许久了,但眼下绝不是讲课的时候,非只如此,这位官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未免让人提心吊胆。“不过意思是一样的,躬便是自身的意思,官家不必在意……而且刚刚所论不过是如何驳斥刘逆,以正视听,哪里就牵扯到天子罪过”

    “没闹笑话就好。”赵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倒是让殿中最前方这些跟了这位官家少则半载多则两年的大员们心中莫名惶恐起来。“不过,朕正是在说刘逆之事……人家发了檄文,我们批驳来批驳去,有什么意思”

    “臣正是此意。”后面有人明显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忍不住插了句嘴。“对付刘逆,正该用大兵会歼,明正典刑,方能以正视听,区区言语到底有何用”

    “非是此意。”赵玖微微抬高音量,语气却依旧平静。“朕以为,既然刘豫发了檄文,说朕当日种种过失,朕何妨下罪己诏主动澄清,以正视听”

    吕颐浩不在,又是几乎时隔多年第一次东京城内的‘常朝’,人数众多,大家表现欲也挺强,所以秩序不免一时失控起来。

    喧哗声中,有人匆匆下跪请罪,有人惶恐失色,有人急忙驳斥……便是许景衡也一时懵住,他立在那里,非常怀疑赵官家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跟自己置气,要用这种事情给这里的官员难堪。

    毕竟,罪己诏这种东西,几乎是一个皇帝的最低政治姿态,如何就能因为对方发檄文来骂,便下罪己诏

    真要是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

    甚至不打自招这种说法也不对,因为这位官家明明刚刚抵御了金军入侵,然后还于旧都,也没理由下罪己诏吧

    若是这个天子下了罪己诏,那这些文武百官又该如何自处真要说责任,刘豫一个正经进士、大宋文臣精英做了逆贼,当了儿皇帝,他们这些读书人又该如何

    但很快,许景衡也好,吕好问、汪伯彦也成,都即刻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不管这位官家是不是在开玩笑和置气,可如果不做阻拦,那对恐怕真就能让小林学士给整出一份罪己诏出来!甚至还可以通过他自己的渠道,直接发到军中各处……那可就是真要学包龙图,‘不如回家卖莲藕’了!

    “肃静!”

    惶急之中,许景衡陡然回头,然后严厉呵斥了出来。“殿中侍御史何在立即记录失态之辈!杨沂中、刘晏何在速速引御前班直整肃!”

    殿中陡然喧哗,又陡然寂静。

    “官家。”

    而在这片寂静之中,吕好问带头,引其余二位宰执正式大拜行礼,严肃以对。“此番刘逆言语荒悖,不值一哂;其伪齐国度,不仅是金人所立子国,更不过区区七州之地,还有李成、孔彦舟之辈分割占据,形制可笑……何至于为此下罪己诏”

    你们也知道不值一哂吗也知道形制可笑吗

    赵玖心中无力,却面上不显:“不用说了,朕意已决!”

    “官家!”

    吕好问几乎绝望。“刘逆言语真的不值一驳……”

    “朕觉得还是要驳一驳的。”赵玖坐在御座中平静答道。“刘豫这篇檄文大概是骂了朕两层意思……一个是‘衔命出和,便图潜身之计;提兵入卫,反为护己之资’,另一个是‘忍视父兄’……前者是他强行推测心迹,固然不值一提,但后者却是实情,朕不得不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吕好问以下,这些大宋的官僚精英们几乎是立刻醒悟了过来,却又反应不同。

    中下层,或者说相对而言的中下层,以及大部分新来的官吏,普遍性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按照这些人的理解,赵官家这是避实就虚,让开最严重的道德指责之后,把问题的焦点集中在孝道上面,给天下人诉诉苦,那么反而能争取舆论支撑……毕竟嘛,谁都知道这个二圣北狩是一个客观的现实情况,赵官家‘忍视父兄’也是一个很无奈的客观困难。

    但一部分人,尤其是跟赵玖接触很久的人,从几位宰执,到胡寅等人却,几乎是齐齐失色。因为他们比谁都明白这位官家对‘父兄’的真实态度。

    不说别的,前几日他在艮岳遗址处说的那番话,固然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言语中对二圣的厌弃、怨愤,却也是做不得假的。

    换句话说,这位官家一旦给下罪己诏解释这个‘忍视父兄’的问题,依照他的性格,十之**要以下罪己诏的名义彻底清算靖康之变的过失,然后将靖康之变的责任正式的、公开的,推给‘二圣’!

    当然了,‘推’这个字,似乎有些不妥。

    犹豫了一下,胡寅几乎是咬着牙出列下拜,然后颤抖出声了:“陛下……臣……臣……”

    “你如何”赵玖平静的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儒学宗师。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胡寅几乎要落泪了。

    “朕意已决。”赵玖叹了口气。“胡卿,你随朕近两载,也该明白,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胡寅彻底无奈,却是潸然泪下。

    周围人多数还都以为胡中丞是忠心可嘉,不愿官家自损名声……但是如几位宰执、小林学士等人却是心知肚明,胡明仲这个年轻轻轻却又在儒家理学、道学之上有极深造诣的宗师,是被官家逼到了墙角。

    之前刘豫称帝,他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因为这是以臣悖君,严重的侮辱了他的信仰;现在官家要公开定责,哪怕是通过‘罪己诏’的方式,但实际上必然要触及‘二圣’,这是以子论父、以弟论兄……也同样让胡寅难以接受。

    毕竟,纲常二字,正是胡寅这批人坚持激烈抗金的理论依据。

    因为有纲常,所以有仇恨,所以才该激烈抗金。

    但偏偏赵官家用了这种罪己的方式,从表面上绕过了纲常,给了大部分儒家文臣一个表面的说法……所以,在场的明白人很多,却都没有激烈到这个程度。

    唯独一个胡寅,实在是太直肠子了,绕不过这个弯。



第六章 舟楫恐失坠(续)
    朝堂上的这些人精想的一点都没错。

    赵玖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伪齐,这种跳梁小丑的出现一开始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根本不愿意为这种事情做出多余的政治与军事反应,甚至觉得这种事情还没有东京城堡垒化的工程重要。

    但是,既然没人赞同他,甚至眼下这个问题还是全国上下目前排行第一的热点问题,那就不要怪他来蹭热点,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毕竟,于公于私赵玖都已经决心要给那段‘历史’做个了结,而这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胡寅的诚恳表现似乎没能阻止赵官家下罪己诏的意愿……实际上,当赵玖决心既定,又把自己这个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受害者身份的天子摆到罪人的地位上以后,只要他狠得的下心来,就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

    实际上,他也想不出谁还能阻止他了。

    “陛下!”

    就在所有人望着胡寅感慨之时,事情似乎又要顺着这位官家心意走下去,闹个大新闻的时候,忽然间,首相吕好问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动作,他当众朝御座屈膝下跪,大礼相对。

    全场愕然,此举更是让今日一直表现淡漠的赵玖当场倒吸了一口气……毕竟,一个宋代的宰相,理论上,除了一开始宣麻拜相的那个特殊仪式上需要跪一跪做个表面姿态外,根本不需要做出这种礼节。

    历史上,王安石骑马入宫禁,被内侍在门前阻拦,不得已下马,便宣告了他与神宗的关系不稳,然后很快罢相,可见宰相之重,何论是如此姿态

    说句不好听的,逼得宰相下跪,你这个官家得任性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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