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那又如何?”娄室不慌不忙。
“能如何?”拔离速一时急切。“河东兵马本来就只是汉儿军多些,战力虚肿,洛阳去一些,河北去一些,太原留一些,再对上李彦仙和韩世忠这两个积年的大将,根本不敢再抽调余力过来的……你从哪里‘考量’兵力之事?”
娄室面色如常,不以为意:“拔离速,你须只是副都统,有些大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此言一出,拔离速终于气急败坏:“你向都元帅和国主自陈自己伤重,快要丧命,才换来的这次数日出征,我不知道?你旧伤难耐,一旦遇到阴雨天便几乎疼得难以动弹,为此在之前连续毁掉次数次战机,我不知道?之前在坊州,你对吴玠轻视大意,使突合速受伤,撒离喝败绩,更使此番出征的路线和兵力一起出了天大的大岔子,以至于临阵慌乱失态,几乎荒唐到要与吴玠单挑……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此时心中明明早就因为暑气、兵力、地形煎熬难忍,却还要强做镇定……我不知道?!”
言道最后,拔离速情绪激动,胯下战马也一时嘶鸣。
“我差点忘了,你是银术可的弟弟,什么都知道。”娄室扭头看着拔离速发作,神色略显复杂。“可是拔离速,你可还知道我才是此间主帅,行军司都统?”
“那又如何?”拔离速嗤笑一声,便要扭过头去。
但话音刚落,这位金军副帅便惊骇失色,因为他整个人直接被身侧的娄室如拎小孩一般直接从马上拎起,然后轻松丢到了地上。
身后谋衍赶紧拔刀,试图上前制住拔离速,却被娄室抬手制止。
“拔离速,若是银术可当面,他绝不会问这些废话的,他只会磨砺他的长枪、保养他的大弓,静心等待随我冲锋。”娄室居高临下,对着自己的副帅冷冷相对。
“我固然不如我兄长!”拔离速在地上连连喘气,稍作平复后,居然又是一声嗤笑。
“这不是如不如你兄长的事情。”娄室继续握着缰绳对地上之人冷冷相对。“拔离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兄长和希尹(完颜谷神)一起去了燕京,都元帅又在中枢掌权,而我又身体渐渐艰难,你处在这个位置,自诩资历名望身份,存了继任太原留守乃至于西路军统帅之心乃是寻常,但你不该着急成这个样子,稍在此处煎熬半月便忍耐不住,以至于因私废公,处处怨望!”
听到最后一句,拔离速终于色变。
“其实,今日我若杀你,也只如杀一犬马,之所以不杀你,却不是因为你是银术可的弟弟,而因为马上就要开战,你还有用……”娄室又说了几句,也觉无趣,便干脆挥手。“滚回去吧!我的身体你既清楚,就该知道我不可能等到秋雨绵绵的,决战迟早要至,你只回去好好做准备便是!”
拔离速面无表情从地上爬起,既无愤恨之态,也无顺从之意,直接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勒马转身,试图下山。
不过,此人走了几步,来到谋衍身后时复又回头相顾:“都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算,但我身为副都统,你口中死后统揽此处西路军全军之人,有一事却不得不提醒你……你到底要不要听?”
“正经说话,如何不听?”娄室依旧淡定。
“不要让活女临时南下以作支援!”拔离速陡然严肃相对。“须知,我军都是骑兵,此战若真不巧负了,也只是被击溃,本质上并无十足大碍,大不了损失一些微弱兵马,然后无功而返罢了。可若负了以后,还失了身后河口大营与鄜城的话,那便是万劫不复!你自拿自家性命为自家儿孙赌前程,而我们身为下属,奉命随你临战而死也无妨。可要是为了你一家之念,断了后路,使数万人都在此处做了野鬼,别的不提,你死后,活女与谋衍,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了。”娄室淡淡相对。
拔离速见状再三嗤笑,然后摇头不止,便打马而去。
且说,仲夏盛暑,一连数日,白日骄阳如火,晚间清风拂岗,宋金两军在怪异而又紧张的状态下继续对峙了几日,眼瞅着月底在望,这一日,暑气稍消,之前被要求‘不必事事来报’的吴玠却忽然于晚间直接来到山麓大营,然后求见‘副帅’。
“官家。”
星河之下,军营早已经渐安,便是蝉鸣也都在军营周边复起,故此,随小林学士一路来到‘副帅’大帐旁靶场空地的吴玠,倒是在漫天银河之下直接换回了称呼。“这一两日便要开战了!”
坐在靶场吹风赵玖点了点头,居然没有太大反应,而周边随侍的王渊、杨沂中、刘晏却早已经色变,倒是去迎吴玠的小林学士维持了风度。
“可有什么说法吗?”事关重大,在此沦落为闲差的王渊严肃相询。
“王都统。”吴玠对上王渊倒也客气,因为他情知自己这话其实是说给赵官家听的,实际上他马上对准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赵官家。“官家,臣与娄室交战数载,自问没人比臣更懂娄室……所以臣一开始就以为,娄室许久不战,不是不敢战,不是不愿战,而是此战他们确实有些天时地利上的不妥,所以想寻个妥善战机而已。”
“所以战机到了?”星空与火把之下,赵玖终于稍微正色一些。
“不是,是战机快没了。”吴玠认真作答。
而赵玖也是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怎么说?”
“于金军而言,所谓天时地利之扰,一在暑气,二在水泽。”吴玠赶紧解释。“这几日,虽然白日骄阳似火,但好在一直风清气朗,所以只能说炎热,却不是所谓暑气……于金军而言,最惧怕的其实是那种闷热之气……”
“所以,好天气要没了,快要闷热起来了?”赵玖几乎是即刻会意。“而水泽虽然还没有彻底干涸却也不能等下去了?”
“不光是要闷热,怕是还要再下雨。”吴玠终于失笑。“臣也一直观察水泽、留意天气……今日营中几个身体内有箭头的老卒一起寻到我,说他们虽然还没浑身酸痛的地步,但已经觉得伤口有些发胀了,再过两日,必有雨水!”
赵玖缓缓点头:“金军也多百战之人,也晓得用这种法子预估雨水……所以,娄室若真有战意,便不可能再等!”
“官家明慧!”
“不要说这些话了,要朕做什么?”赵玖正色相对,一双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并不用官家做什么……曲大和臣弟那里,臣已经发文让他们好生观察活女动向,不计一切择机攻击河口大营了。”吴玠沉默了片刻,方才迎上相对。“而臣此番过来,本想劝官家连夜往荆姚避战去的,官家留下一面龙纛便可……”
“朕不会走的。”赵玖平静一叹。“朕的军队在这里,朕的河山也在这里,你尽量去做便可……而且,朕走了,那些人必然会出乱子。”
吴玠一声不吭,拱手趋步而退。
而吴大既走许久,赵玖方才在小凳上招呼一人:“平甫!”
刘晏赶紧上前:“官家。”
“朕要你去做一事。”在杨沂中等人的面面相觑之中,赵玖轻轻一叹。“现在就去,去荆姚将彼处最后三千五百兵马,择期给我调来!”
刘晏沉默片刻,拱手应声而去。
而就在同一晚,月黑风高之时,直线距离相隔百余里之地,同州最北端,梁山之后的龙门渡,一队金军信使正如往常一般不顾深夜从此处渡河过去……这是理所当然也司空见惯的事情,大河两端的金军想要取得联系,自然从此处走。
然而,有意思的是,这队金军过河之后,并未顺大河向南去河中府见此番名义上的总帅、三太子完颜讹里朵,反而向北转过龙门山,并于深夜之中进入一座规模颇大的大营之中。
“渡河?”匆匆起身的完颜兀术望着身前的完颜谋衍,不等对方开口,便本能面色一肃。“现在?明日作战?若明日作战,如何不早来?来得及吗?”
“是现在乘夜渡河,后日交战。”谋衍赶紧俯首更正。“我父帅请四太子即刻抛下大营与辎重,随韩将军一起渡河,然后明日日落之前务必渡过北洛水,到北洛水西岸安顿,彼处自有家兄活女供给物资。而后日一早,则要不顾一切,急袭南下,务必在午后随我一起从尧山西侧绕行到宋军大寨南端,成南北夹击之势!”
兀术听到这里,终于长呼了一口气:“俺为你父亲一句话,几乎在东路军中离心离德,方才强留下这两万之众,然后还要连续两日奔袭百里,以强弩之末之势去与宋军决战……希望你父不要负俺!”
“家父生平未曾一负!”谋衍昂起头来,不顾身前之人是太祖骨肉,堂堂金国四太子,当场面目狰狞起来。
完颜兀术见状,不怒反喜:“正是此意!”
ps:推书,《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最近很火的三国文,大家有兴趣的不妨去看看。





绍宋 第七十二章 奔援
完颜兀术与韩常扔下辎重夜渡龙门,待到过河已经是天明时分,而这一日是宋建炎四年/金天会八年,五月廿七日。
这日中午时分,且不提兀术如何率两万之众踏上每日百里,连续两日辛苦奔袭两百里的道路,只说其人渡河出发的讯息,却是早已经经过哨骑连续传递,顺着黄河河岸率先送到了此次出征的主帅,河中府的完颜讹里朵处。
天气炎热,一直住在城中某处寺庙内的讹里朵正在树荫下与一个和尚讨论佛学问题,而见到金国军官严肃扶刀而来,和尚却是主动起身行礼,告辞避嫌。
“渡河了?”一身布衣的讹里朵心不在焉的起身送走和尚,回过头来,一语道破。
“是。”军官一时措手不及,只能俯首称是。“哨骑只此一语。”
“渡河就好,渡河就好!”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即将决战,讹里朵却反而觉得浑身松懈了下来,然后跌坐于树荫下的石凳之上,一时喟然。
说到底,这一战着实艰辛……或者说,这一战着实让金军重新感觉到了那种许久没有体验的艰辛感。
且说,自从靖康之变以后,赵宋宛若被斩首之人,几乎沦落到亡国之态,而金军上下也彻底视宋军为无物。
彼时,他们扔下已经得手的中原、关中,转回去,不是因为不想拿下这花花世界,而是因为已经吃的太饱了,而且河北膏腴之地都没吞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然而谁成想,隔了大半年再来,河北轻松吞下是没错,但赵宋却已经死灰复燃,而且遍地都是抵抗力量,滑州难渡、陕州复失、淮上受阻,一群流民、败兵、逃亡官员,硬是让那个赵宋重新活了回来。
故此,再隔了一年过来,金国上下吸取教训,却是只想覆灭赵宋中枢,然后便沿黄河扶持藩属,乃是自知胃口有限,存了缓缓图之的心态,但这一次却又干脆遭遇到了难以想象的正面战场失利,挞懒狼狈而走,东西两路军功亏一篑。
又过了一年多,这一次因为娄室的一力鼓动,金军集中兵力再来,端是汹汹之态,但宋军却也今非昔比……四年的时间,天子是内外公认的卧薪尝胆,大臣是丝毫不敢言和,政治格局是尽可能的维持住了稳定,继而用这些外加东南、两淮、荆襄、巴蜀的财帛粮秣,换来了二十万御营军与数万西军的再起。
自东海至陇上,战线绵延万里,双方隔着黄河你来我往,互有进退……金军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正式的战争了。
尽管所有金军高层都知道,对面的宋军兵员素质不如他们、甲胄质量不如他们,骑兵数量更是少的可笑,所有人也都对娄室和西路军有信心,但这种庞大的战局和互有往来的气势,还是让原以为只是来领功劳的完颜讹里朵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其实,从这次出兵开始,从一开始动员算起,讹里朵与自己弟弟兀术就在军中聊了很多事情……他们聊会宁府和燕京的政局,聊宋金局势,聊山西百姓大迁移,聊河北猛安谋克与本地汉民的冲突,聊南面那个年轻的赵宋官家。
等到了河中府开战之后,又聊韩世忠、李彦仙,聊娄室和银术可,聊着聊着,洛阳突袭成功,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讹里朵难以理解。
洛阳城破,龙纛之下只是一个空城与一个留守相公,这没什么,关键是这种成功的奇袭并未让战局产生巨大的涟漪,汜水关久久不下,崤渑古道被死死堵住……好像洛阳城的失陷就只是洛阳城的失陷一样,以往的那种一点破而全线破的情形根本消失不见。
然后,就是岳飞率足足四万宋军出现在河北的情报了。
这个时候,讹里朵并不知道南岸宋军的镇定是不是强装的,但他很确定东路军的上下是真慌了!每一个猛安、每一个谋克、每一个蒲里衍都在为自己家中的财货、男女、房舍而忧心忡忡,即便大名府尚有挞懒、高景山等人带领的数万部队他们也放心不下。
无奈何下,讹里朵只能同意这些军官们的集体请愿,发兵四万北归,乃是要出壶关逼退宋军……这个举动,几乎相当于放弃了从陕州或者同州强渡的方案。
岳鹏举此番北渡,实际上的战略目标在一开始便已经达成。
不过,也就是从应声的那一刻开始,这位三太子直接在内心深处认可了自己四弟完颜兀术许许多多的看法,也认可了后者引两万军相候龙门渡以作支援的方案……因为讹里朵彻底意识到,无论如何,宋金之间都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简单的摧枯拉朽关系了。
即便是此番得胜,取了关中,也是如此……除非那个被自己四弟视为宋军如此姿态根本的赵宋官家和宋军主力一起在此战中被剪除。
“三太子……”
见到主帅失神,来报军官稍显犹豫。“四太子既然渡河,咱们这里要不要稍微做些事情?”
讹里朵恍然回过神来,却是即刻颔首,他也觉得,将事情和责任尽数推给老四一个人有些过分。不过,这位三太子虽然觉得要做些事情,却很少有战阵经验……毕竟,从阿骨打时代起,四个年长太子便各有分工,老大完颜斡本常为阿骨打亲卫;老二斡离不常为出外统帅;老四彼时年少,多为先锋临阵;而老三讹里朵常常驻守大营。
这个工作,说好听点叫做运筹帷幄,说难听点是看家督战的,所以讹里朵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替兀术分担。
“可以集中兵马,强攻平陆,让宋军将注意力放到这边来!”这军官小心相对。“咱们现在兵力其实并不妥当,若是强渡蒲津,怕是要弄巧成拙的,反倒是平陆,孤悬之城,连日不下,之前为了偷渡洛阳稍作迟疑倒也罢了,此时却不必忌讳……”
讹里朵即刻颔首。
原来,平陆居然尚未被金军攻陷。
一日既过,五月廿八日平静到来……这一日清早,原本就已经围城妥当的河东金军大举强攻平陆,李彦仙亲自指挥,让部队从陕州城渡河支援,一时战况激烈,而作为最近的两个战区,也是实际战事相关度最高的两个战区,李彦仙没有忘记即刻向韩世忠发出战况通报,让后者做好准备。
而中午时分,韩世忠得到通报,却心下犹疑……因为蒲津渡这里风平浪静。
且说,韩良臣作为最高级别的将领,和李彦仙一样是少有对整个战局情况都有了解的人,甚至他与李彦仙二人,很可能是整个战场对战局最清楚的两个人……洛阳失陷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岳飞北渡之事赵玖也没瞒他,背嵬军潜渡长安之事他也知晓,便之前金军分出大股部队北走的情况被人不知晓,他在这里隔着一条河也不可能毫无察觉的。
而且,就在昨日,他刚刚收到了官家关于这两日可能决战,让他小心蒲津方向与龙门方向的亲笔文书。
但现在,蒲津渡却平静的过了分,反而是已经无关紧要的平陆城遭遇到了围攻。
仅仅是一瞬间,驻马在黄河畔的韩世忠便嗅到了一丝让他紧张、惶恐,却又兴奋的味道,然后他即刻发出信使,让本就在梁山地区戍守的部队,翻越梁山地区,以千人为规模,分成数股,进行前进式侦查……战场就这么大,韩世忠没有理由想不起龙门渡。
当然,照理说,韩世忠此时嗅到这些东西已经无足轻重了,因为按照娄室的安排,这一日应该便是决战时刻。
一切都应该来不及了。
但是,这一日截止到韩世忠派出使者快马向北,整个尧山-五龙山-白水地区,却平静的一如既往。
一直到中午,娄室都没有派出任何兵马,整个金军大营也是如前几日一般无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天气稍显沉闷了一些,但依然没有下雨而已。
到了下午,娄室依旧没有出兵,而韩世忠布置在梁山南侧的部队已经开始匆匆向北侦查。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宋军主帅吴玠却陷入到了极大的自我怀疑之中……天气的沉闷感普通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但是金军却并未出击,这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与犹豫,继而怀疑起了自己所有的判断。
虽然后方山麓上的赵官家并未有丝毫言语,但吴大依旧产生了一种明显的羞耻感。
他一败再败,官却越做越大,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也为此得到前所未有的机会,结果却又一失再失,什么方略,什么应对,明的暗的,全都没有效果。
而到了傍晚时分,眼看着金军依旧毫无动静,吴玠思索许久,却终究如昨日一般,在小林学士的协助下,召集各部将官,再度签署了正式军令,要求全军翌日凌晨提前做饭,各营检查兵器物资……俨然是持续了备战姿态,也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他想不通自己哪里犯了错。
不过,军令既署,太阳尚未落山,吴玠便将自己关入中军大帐,抱头不出,连甜瓜都不吃一口……十万之众、关西六路之地、官家安危,虽说受官家知遇之恩不该迟疑,但谁又能知道这份压力呢?
“明日开战。”
日落之后,金军大营各处刚刚用过晚饭,娄室便召集全军高级军官,平静的宣布了一个事实。“原本该今日的,但四太子和他的两万援军行军艰难,失期难至……不怪四太子,是我的问题,我按照咱们顺着北洛水河道的进军速度来估算,却是低估了大股部队的行军艰难,也没想到东路军从未在这般塬地上行过军。”
拔离速以下,金军诸将不忧反喜,因为两万援军,哪怕是奔袭来援,也足以改变大局。
“但也要小心宋军额外援军。”娄室端坐帐中,继续平静讲解局势。“四太子原定昨日夜间到北洛水河畔,然后今日当日率骑兵急袭南下的,可实际上今日上午才混混沌沌撞到了坊州那边,而且位置还偏北了不少,还有不少失路士卒……坊州那边,坊州城装不下许多兵,曲端必然在偏南的宜君一带屯驻,说不得会有所察觉,而若有察觉,他明日也有可能会极速南下支援。”
“也有可能会急袭北上,与坊州城内吴璘合兵,攻击河口大营,断我等后路。”拔离速面无表情插嘴提醒。“也有可能并无察觉,反倒是活女异动,说不得会惊动他!”
娄室看了拔离速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所以活女明日会安守河口大营,不会贸然行险……”
拔离速当即闭嘴。
“诸位!”言至此处,娄室霍然站起身来,扶着腰间刀子环顾左右。“若明日曲端不援,那便是五万对八万,若曲端来援,也只是强弩之末,除些许骑兵外,并无大用……而无论如何,战机已现,毋得迟疑……你们谁可还有半点言语,我许你们现在说来!”
诸将面面相觑,当然无言。
“你确定?”时至深夜,因为白日疑心,主动率本部背嵬军来到同州中部寺前阵的韩世忠被自己下属惊醒,然后得到了一个其实并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消息。
“千真万确!”报信的下属喘气连连,却赶紧再度重复。“金军大股部昨日从梁山北面经过,一整日不停,当地山民看的清楚,说是比我们的人多得多……董统制让属下不惜马力,速速来报此时。”
比三千人的部队多的多,便是数万大军了,而昨日看到的,那现在说不得早已经抵达北洛水甚至白水了。
对此,心中瞬间有了判断的韩世忠沉默不语,也只能沉默不语……因为他没有人可以商议,他的部队,他的得力下属此时分布在数座城市和数个沿河阵地上。
而且,他也不需要想什么多余的言语,此刻只有援,或者不援两个选择罢了。
一旦去援,沿河阵地与蒲津渡的兵马不能动,也来不及动,而若部分城市,如西北方防备娄室侵入同州的澄城等地,因为处于娄室大营的哨骑探查范围内,一旦调度,很可能就会立即被金军察觉,继而弄巧成拙。
所以,此时他韩世忠能调度的,且能确保明日内能赶到尧山战场的,其实只有一支背嵬军和常乐许世安部,合计七八千人罢了。
七八千人,奔袭到战场,很可能已经赶不上决战,赶上了能有几分战力残存也是个未知数,这绝不划算。
但仅仅是沉默了数个呼吸后,韩世忠便已经下了决断……说到底,官家对他恩重如山,他泼韩五怎么可能不援?或者说,这几个呼吸之间,韩世忠根本没有考虑援不援的问题,他只是在思索兵力问题。
毕竟,他泼韩五又不是曲大那种王八蛋!
时间来到凌晨,足足失期一日,注定要对战局起到了巨大不可知影响的完颜兀术部,在顶着巨大非战斗减员压力的情况下,依旧随兀术与韩常一起,开始沿北洛水动身南下。不过不得不说,这一次因为有河道的缘故,金军的速度比前两日快多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同州的韩世忠在稍作准备后,也正式率部向西,同时他的信使早早前往本就在北洛水河畔的常乐镇,通知了那里驻扎的许世安。
还几乎是同时,金军大营率先升起了显眼至极的炊烟。
1...167168169170171...37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