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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当然了,也可能是七八日,但这种情况下谁敢去赌?

    尤其现在还是年关!

    于是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寿州北部士民,紧张的河上运输,惊弓之鸟般的行在文武与军心不稳外加贪欲发作的张俊部,导致了一场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混乱。而混乱中,这年头大宋军队的无纪律性、行在官员的倨傲与自私、百姓的惶恐与愤怒,又被反过来放大,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躁动和无序的状态……

    一句话,战争尚未到来,其引发灾难就已经开始了。

    “官舍民庐,悉皆焚毁,瓶罐门户之类,无一全者……男女老幼,凌殜日甚一日,颇有城镇无一人得活,尸臭闻于百里。”

    且说,腊月廿五日这天傍晚,下蔡城东城门外,两支无甲的乡勇正在公开械斗,其中甚至有伤者被划开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却又被冰凉地面给冻住,俨然不能得活。而城门楼上,眼看着身侧赵官家盯着城下不放,脸色越来越难看,御史中丞张浚忽然开口说了一段话。

    “这是什么?”赵玖回头冷冷相询。

    “是靖康元年,金人初次南下后,时为太常博士的李若水出使河北,劝金人北返,回来讲述的前线之事。”张浚低头应声道。“官家,这些事情最多只是治安之事,金人铁骑一来,那才是玉石俱焚,屠城焚镇都是寻常举止。虽说官家仁心仁念,又当面见此事,管一管也无妨,可大局迫近之时,官家出面以御前班直整饬此事,反是因小失大。”

    赵玖长出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门楼下的事情……他知道张德远的意思,除了对下面这支冲突做解释外,这个无疑是他私人的御史中丞本意还是在劝他这位赵官家尽快渡河,以安人心,这是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劝的事情。不过赵玖也懒得回应自家这个心腹臣子,因为他并非不准备过河,而是心有不平,想努力拖到最后一刻再走,以安人心。

    都是想安人心,但张浚那些人说的安人心乃是要安行在文武以及淮南士大夫的人心,而赵玖所思人心,乃是眼前南渡寿州百姓的人心,双方思虑似乎并不矛盾,却又截然不同。

    只能说,这些日子,因为官家越来越无谓的倔强,即便是此时留在行在的都是官家心腹或老好人、应声虫之类的人物,君臣之间的分歧却也是日渐清晰的。

    而片刻之后,就在城门楼上气氛愈发凝重,杨沂中忍不住要下去处置之时。可能是知道赵玖就在这附近,张俊张太尉麾下中军大将田师中还是匆匆赶来,就在城门下拿下两支兵勇,并连杀四五人,以作警示,顺便又将那名几乎无救的伤者了断,然后问清缘由方才亲自提头上城来见赵玖。

    原来,这两支乡勇中,一支来自于顺昌府,因为早些归于张俊部建制,所以负责参与守卫东门外的一个小渡口,却是在守卫过程中勒索了一支本地逃亡士民队伍,还不给安排渡船。结果好巧不巧,被勒索队伍中自有本地乡人有熟人在附近巡逻,便去哭诉……两拨人来到城门外空地上议论,三言两语不合便直接械斗起来。

    赵玖闻得此言,一面无奈,一面却是心中愈发不爽……他不是不能理解城门楼下发生的事情,不是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限制,可是理解归理解,一个来自于那个时代的灵魂,还是从感性上对这种军队之间的斗殴感到荒谬和失望。

    实际上,这几日煎熬下来,除了一个自淮南主动折返的赵鼎因为在对面八公山组织士民建立中转营地,渐渐展示出了极为老练的官僚手段,让赵官家稍微舒心了一点外,全程就没有半点能让他展眉的讯息。

    “官家!”

    就在天色渐晚,赵玖稍微勉励了一下田师中,准备折返之际,忽然间,张俊张太尉却亲自来到城门楼上求见,而且甫一见面便在几颗血淋淋的首级旁拜倒,言语也颇显沉重。“实在是拖不得了!还请官家现在就收拾一二,今夜务必就从城中内渡出发,往淮南去吧!”

    “有消息了?”赵玖努力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

    “是!”张俊严肃做答。“前方军情,刘太尉大部已经到了涡水,此时应该正在渡河,明日、后日便能到此处……”

    “来这里干吗?”赵官家一时蹙眉。“不是让他从濠州(凤阳、蚌埠一带)渡河吗?”

    “应该是被金人追的紧。”张俊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我军哨骑看的清楚,涡水东岸确实有了金军行迹……其实,金人此时才有踪迹,已经有些晚了。”

    赵玖当即无言,只能勉力颔首。

    就这样,赵官家再无转圜余地,当晚行在文武又与张太尉商量的清楚……官家与行在夜间渡淮,先往对面八公山暂时安置;留都统制王渊为水上总管,掌握船只,确保两岸继续通畅;尚未及渡的本地百姓也好,逃亡士民也罢,便是刘光世部到来,也都先入城,然后从有城墙保护的下蔡临淮内渡输送、调拨;而除内渡外,其余所有城外渡口、船只一并焚毁,以免为金人所用。

    赵玖没有参加这些议论,便是当夜渡河也都显得浑浑噩噩。

    “官家!”

    临上船前,张俊张太尉第二次主动朝赵官家下跪了。“臣有一言。”

    “说来。”尽管有各种不如人意,但无论如何,张俊在寿州这一轮表现都守住了一个军人的底线,赵玖实在是难以对他产生什么多余恶念,也很难不认真对待他的发言。

    “官家,今敌势方张,宜且南渡,故过淮之后,请官家稍作预备,便再度南行,据江为险,然后练兵政,安人心,候国势定,大举未晚。”渡口之上,狼藉一片,张俊不顾一切叩首以对,言辞恳切。“这是臣的真心话!也只有此时说来官家才不会以为臣是个怯懦之人,还请官家细细思量。”

    渡口之上,赵玖定定的看着此人……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提出渡江偏安之策,放在以往,莫说他赵玖,便是寻常内心渴望如此的那些主和派、投降派也要站出来先呵斥一番,然后给张俊安一个武人不知道德文章的保护性理由,再论可行性的。

    然而,今时今日,此情此局,赵玖反而真的难以驳斥了。

    “我知道了。”

    实际上,赵玖沉默了半日,却也只能如此说了。

    ps:还有




第二十八章 一梦方醒
    淮河风起,河中泛起的小浪拍打着边缘薄冰,建炎元年的腊月二十七凌晨,赵官家终于率最后一批行在文武渡淮来到了八公山。

    而也就是这一日中午,正在八公山亲自监督为张俊、刘光世修筑撤退时凭险而守的军营时,晴空万里之下,候在临淮山峦上的赵官家亲眼看到了自东北方向往下蔡城涌来的刘光世部溃军!

    其势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且旗帜混乱,骑步无序,散落在下蔡城东、淮河以北的平原之上,却又统一向着下蔡城汇集而来,宛如一堆乱糟糟却又闻到蜜水味的蚂蚁。

    赵玖坐在八公山上看了半日,心情愈发糟糕,却又回头找了一个行家询问:“正甫,我虽不懂军务,可这数量是不是有些多了?刘光世部有多少人?”

    “回禀官家,”杨沂中小心做答。“刘太尉部兵马以之前来论,虽是诸军最多一支,却也只有一万二三,此时数量却不下两万,应该是鲁南六军州中皆有本地乡勇弓手之流随行南下……”

    “这么说……”赵玖忽然一声嗤笑。“刘太尉虽少有战场表现,可还是有些手段的,临如此险境依然能有这么多乡勇兵马弃家追随?”

    杨沂中愈发小心了起来,却又压低声音相对:“官家,刘太尉的兵马自河北时起便是他们父子几十年养起来的,西军将门多有传承,又善于恩养……”

    “我知道你的意思。”赵玖没好气的打断对方。“我哪里有半分问罪之意?真要问罪,我不也是狼狈逃了吗?十万也好,五万也罢,金军势大,刘光世算不上罪过。”

    杨沂中旋即不语。

    倒是赵玖,看了半日,复又看到那些士卒在在城门前拥堵不堪,反而转身下令,让汪伯彦拟了道旨意,着赵鼎寻王渊过河去下蔡城中安抚刘光世,让刘光世好生整理败兵,可用的留下来和张俊一起固守,实在不可用的则让王渊好生输送回南岸这里安置休整。

    旨意传到,河对岸如何反应赵玖已经不知道了,但整个下午他都在八公山上端坐不动,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其余人侍立在旁,眼瞅着昔日以富庶广大闻名的下蔡城几乎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嘈杂感……俨然是溃兵纷纷入城,却又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赵玖也松了一口气,但他依然没有移动的意思。

    其余文武心知肚明,也都随侍一旁,并努力眺望,以静待消息。

    而终于,傍晚时分,眼瞅着光线都要暗淡下来的时候,杨沂中眼尖,忽然以手指向了东北面一个方向,却是说出了一句居然让所有人感到释然的话来:

    “官家且看,金军到了!”

    赵玖穿着圆领红袍,端坐在山坡上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微微抬头相望,夕阳下,果然看到一支装备严正,队形不散的小股骑兵队伍自远方疾驰城下。

    而随着这股骑兵奔来,城外零散溃兵几乎是瞬间炸散,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散开,甚至有人不顾金军相距极远,直接跳入淮水之中……

    赵玖远远瞥见这一幕,瞬间为之瞠目结舌。

    要知道,这个天气,除非是生在淮水边的好汉子,但凡跳下去便是自杀一般的结局,而这些大宋军人,明明身上还没遭遇到生死危机,却个个丧胆如此。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敢在东天跳淮河,那便是连死都不怕的吧?而如果连死都不怕,却又为何要被惊吓到跳淮河?

    更荒唐的是,这股大约只有五六百人的金军骑兵根本理都不理那些吓破胆的溃兵,却是放肆直冲密布旗帜,架满弓弩的下蔡城东门,俨然试图夺取足足有数万兵马屯驻的下蔡大城……好在八公山上都能够隔淮望见,河对岸的下蔡城上自然也已经窥见,所以一阵慌乱中拉起护城河吊桥之后,下蔡城上又有无数箭矢飞下,总算是逼退了这股金军。

    而金军被逼退后,又似乎是有些气恼,竟然反过身来四散起来,去肆意砍杀那些不及入内的刘光世部溃军以作发泄。

    这一场‘交战’下来,赵玖看的心中真是无比憋屈……明明都是冷兵器部队,却硬生生如有了代差一般,当日蒋先生最糟糕的部队对上日军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更让人无奈的是,周围文武,个个都是从河北、东京逃来的,却并无多少意外,俨然都适应了一般!

    “官家且去休息一下吧!”

    天色暗下,金军自行离去,俨然是要去附近空荡集镇寻落脚之处,而昏暗之中,眼见到官家端坐不动、神色不渝、状态奇差,吕好问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履行了一个宰执的职责。“张、刘两位太尉合流,兵马充足,又有下蔡坚城,淮上交通也在我们手中,淮南物资也能供给……金军主力未到之前,下蔡必然能守。”

    赵玖强笑一声,也没推辞,终于要起身离开,然而他刚一起身,却又闻得河对岸一阵扰攘之声暴起,竟然隔河传来!

    众人齐齐回头去看,却因为天色已经暗下,难见具体情形,只是隐约觉得像是下蔡城内某个方向出了乱子,也是愈发觉得不解和紧张。

    而赵玖几乎是本能看向了杨沂中。

    “应该是刘太尉部初来,不服张太尉部约束,又因为晚间宿营、伙食之类,起了相争之意。”杨沂中稍一思索,便给出了一个可信度极强的结论。“这是军伍中的常事,何况刘太尉那里已经殊无军纪……”

    众人感慨了几句,好像还是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便再无言语,继续各自散去,就在山上山下寻营中干净去处休息了。

    而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日夜所见所闻都超出了自己的过往见识,而自己偏偏只能如木偶一般浑浑噩噩,从头应声到尾,积累了太多情绪的赵官家这一日直接在山上宿营后,居然很快便坠入梦乡。

    ps:大家元旦快乐。



第二十九章 一梦方醒(续)
    秋风飒飒,日暖斜阳,下午时分,淮西亳州的某处古典园林里正是光影交错、气爽温煦。

    然而,如此美景却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并无多少人能感同身受。实际上,这座以道家文化为主打的风景园林中,居然只有区区一名买票进入的背包游客而已,却还在长椅上以书遮面,仰头坐在那里打着瞌睡。

    “哗啦……啪嗒!”

    忽然间,随着秋风猛地一紧,一本薄薄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直接从那名年轻男性游客的脸上滑落于地,并被风力顺势卷走到数步以外。此人随即清醒,却本能去看自己长椅上的背包,而等到他确认东西没丢后,方才去寻自己的书。

    但就在这时,一名拖着大扫帚的年老道士却不知从何出冒了出来,俯身帮忙将地上书本捡起,并顺势拖着大扫帚坐到了长椅上,然后随手翻看起了此书……秋风阵阵,蓝衣木髻,苍颜白发,倒是让刚刚睡醒的年轻男性心中一惊。

    不过,等到这年轻人认真打量,瞥见了对方发髻后下方道袍领口处xl的标志,却又放下心来,继而心中暗自失笑,嘲弄自己多疑。

    原来,此处乃是亳州涡阳,号称老子故里的所在,此处园林更是倚靠着老子庙所建,遇到道士也是寻常之事了。

    “这年头确实少见认真看书的年轻人了。”大略翻看了几页后,可能是看不清或干脆看不懂的缘故,老道士很快便操着满口的淮西口音将书本隔着背包递还了过来。“其实为政嘛,自古以来都是相通的,懂大略就行,具体的东西反而没用,你这书看对了。”

    “多谢……嗯……道长。”年轻人随手接回书本,却因为称呼问题一时卡顿。“火车上装样子的,不咋看。”

    “还挺谦虚。”老道士听到答复后愈发来了谈兴。“小伙子哪儿人?多大?咋有兴趣来咱们老子庙?”

    “本地人,二十一。”年轻人随口言道,普通话中也渐渐带了点淮西本地味道。“大学毕业刚工作,回家来办点事,晚上火车再走,知道这边安静,就干脆来这边耗着。”

    “二十一好啊!”老道士一声感慨。“年轻!你不知道,咱们涡阳是老子故里,老子庙源远流长,可惜本地人来的少,年轻人来的更少,难得你……”

    话音未落,那年轻人便先忍不住失笑起来:“道长,我是本地人,你这话忽悠外地人就是了,忽悠我干吗?谁不知道老子故里是隔壁鹿邑,咱们这个是假的?”

    老道士闻言更加尴尬不已,甚至直接涨红了脸,却又连连摆手不语。

    而年轻人大概也是无聊,也没有放过对方意思,反而追问不及:“道长啥意思?咱们这儿是真的,鹿邑的是假的?人家那边的老子庙可是从汉代到唐代再到宋代,一层叠一层,文物古迹层出不穷,门前的铁柱子都有一千年的历史……”

    “咱也没说鹿邑是假的。”老道士抱着大扫帚尴尬答道。“但咱们涡阳也未必就不是真的……两个地方离得那么近,古时候鹿邑从来都是属于亳州的,涡阳又是新建不过百年的县,何必分那么清呢?”

    年轻人这才恍然再笑:“这倒是个道理,都是涡河边上嘛,指不定老子活着的时候还是一家。”

    “就是嘛!”老道士终于松了口气。“而且老子故里也可以是指那李耳的出生地,鹿邑那里是历代祭祀地,咱们这里未必就不是他老家。”

    年轻人连连敷衍颔首,心中却是不屑……说白了,老子生在哪儿鬼才在乎,而老子故里之争争得分明是旅游资源和地方文化自信,老道士这么扯,就算是有几分狡辩道理,可两地政府肯定不认啊!握有大量真正文物古迹的鹿邑政府更不认啊!

    而且,这道士也不是个什么正经道士,说不得就是个osplay的清洁工,而且是个偷懒打滑的清洁工……不然呢?一个道士,张口老子、闭口李耳,半点尊敬也没有?然后大风天在园林里拎着把扫帚,装模作样,糊弄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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