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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ps:感谢第109萌,只是一只糯同学……今天白天去办事了,想着下午能回来码完,下午耽误了许多,到了六点钟困意止不住的涌上来,想着眯一眯,但一睁眼就十一点了……着实尴尬。





绍宋 第六章 往来(下)
且说,建炎四年冬日,赵官家新得了一个公主,喜不自胜,继而大赦天下。而赵官家这么一喜一赦,许多人一直存在心里的一口小心之气方才呼出,很多事情也开始回归本来轨道。
不过,这个轨道未必全是提速的轨道,也未必是正道。
譬如说,十月底,御营前军都统制岳飞自江陵渡江后,连续收复被钟相军夺取的公安、藕池、石首,并于华容击破‘大圣’、‘楚王’钟相麾下元帅杨么部主力,兵临洞庭湖,杨么也放弃了在陆上阻拦官军的企图,退入湖中。
而此时,岳飞一面做水战准备,一面却正式上奏东京,提出了‘招安’之策。
岳鹏举在自己的这篇长文奏疏中详细解释了他的理由……他认为,‘杨么之徒本是村民,先被钟相父子以妖怪诳惑,又逢北面用兵,朝廷一时索求过度’,方才引发乱事。
所谓‘名为作乱,实为苟全性命、聚众乞活’。
所以,他希望将钟相父子与杨么等骨干匪首,还有乱军军士,以及被裹挟的民众,分成四档,而除了钟相父子外,所有人都应该该‘不得杀’,至于军士和被裹挟的渔民,反而应该予以赦免、安抚与救济。
换言之,他认为军事上的胜利已经起到了一定震慑作用,应该稍缓下来,暂时不要再用激烈的方式大举进军,而是主动采取招安策略,诱降、困降此次荆襄叛乱中的叛军。
奏疏送到都省,赵鼎当即提出了反对,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而安内却应该快刀斩乱麻……既然军事进展顺利,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招抚,速速击败对方,了结战事,才是正理。
毕竟,即便是不考虑经济,往后还有五岭一带的苗乱,还有陕北、京东,还有他岳飞亲自上奏的《平金策》里一堆东西呢!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索求无度’这个词严重刺激到了刘汲,作为荆襄主要负责人的刘相公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赵鼎的支持。
但相对而言,枢密使张浚却也立场鲜明的选择了支持岳飞。
这倒不是说张浚要为了反对而反而……原因其实很简单,按照张德远追随赵官家的经历,和他善于揣摩官家心意的能耐,考虑到两次南下平叛这位官家都专挑岳飞,而且还是直接下指示出兵,再考虑到岳飞的作风及其部属的一些传闻,他已经意识到赵官家对此事的基本态度了。
而果不其然,张浚硬着头跟都省再度争执起来,死活要按照岳飞奏折里来办,赵鼎、刘汲无奈之下,只能请求君前议政,让赵官家来做决断。
然而,跟另一位枢相去军器监的赵玖赵官家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只是在札子亲笔上回了一句话——‘所以用岳飞,正在于此’。
赵鼎、刘汲登时沉默,张浚以一挑二,居然大胜!
不过,且不提这边张浚如何一时得了声势,威震东京,而岳飞又将如何改招安为主,处置洞庭叛乱,只说另一件小事……那跟着郑亿年回来的忠仆,早早见势不妙脱离了郑府,却是并未着急去济南,反而一直就在东京城东北水门一带做短工……从尧山以后,东京城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多的客商、官吏、学生汇集于此,虽说必然不可能比得上靖康之前,但还是能让一个人很轻易潜藏下来的。
尤其是此人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打探、汇报的举止。
不过,随着这一日赵官家大赦天下,其人却是再不犹豫,以河北流民的身份去做了一个送货伙计,跟着一家东平府的客商往京东而去……这是正经客商,朝廷也鼓励有产人士多使用、多雇佣流民,而这个仆从又半点破绽都无,竟是让他一路平安到了东平府。
而此人到了此地之后,继续安稳做工,备足了饮水干粮后方才不辞而别,最后趁着黄河封冻,成功过了河,到了博州聊城,进入了金军占领区。
不过,这名唤做高益恭的燕地汉儿,却没有去寻自家主人秦桧,而是按照之前约定,直接来此处寻了早已经等着的另一人,却正是大齐宰相洪涯。
且说,洪涯名为齐国宰相,实际上却基本上只在位于大名府与济南之间的聊城居住,乃是方便接受大名府金国贵人的指示,继而再去指示黄河对岸伪齐国中诸人的意思。而即便是这个工作,放在以往,他偶尔还能去一趟京东那边,跟刘豫、李成、李齐等人糊弄一下,但尧山之后,他根本就不愿意往京东那处死地挪窝了,甚至连济南的家人宗族都早早接到了河北。
当然了,这个举动在彼时尚在大名府算头牌的挞懒看来,无疑是忠心之举了。
然而,正如当日杨沂中、万俟卨放此人北归时戏谑的那般,如洪涯这种人,既然成了反覆之徒,没了立场,那基本上就是顺风倒、迎风飘了。
而这一次,赵宋官家在尧山大胜完颜娄室,海内震动,金国高层本身都起了些想法,何况是这些人呢?
故此,郑亿年之前南下,乃是洪涯、秦桧等人一力鼓动,金国高层虽然未必达成统一认识,却有部分高层默许后,所行的一次投石问路之举……唯独这一投,对于金人高层而言自然只是真的扔出一个小石子过去,半点都无所谓的,但对于洪涯、秦桧等人来说,却是报有极大期待的。
说句不好听的,能在南面做富贵官人,谁愿意在北面厮混?
至于这个燕地汉儿高益恭,便是洪、秦二人心思缜密,早早想到郑亿年那厮到了南边便一去不回头这种可能性,提前做的一点布置。
而现在,这种布置除了确定了郑亿年的畏缩与放弃之外,其实也并无多少用处……不用高益恭如何稳妥往来,又细细汇报,洪涯和秦桧早早便透过邸报知道了‘莫须有’一事,而如今更是早已得知‘事金人为宋奸者不在其列’之语。
但话还得说回来,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听仆从回来亲口重新汇报了一番,在聊城枯坐的的洪涯还是忍不住仰天长叹,继而坐卧不宁。
又等了两日,不顾冬日寒冷,这位大齐宰相却因为心下煎熬,忍不住亲自带着那高姓仆从,再度往大名府而来。
此时此刻,大名府窝着粘罕这只真老虎,昔日主人挞懒根本就如侵占了巢穴的野狗一般,一声不吭,其余诸将也都各自俯首帖耳,而这副情形,更是让洪涯有些无奈……他的权威、能耐,十层里倒有八层是靠着与挞懒的私人关系来维系,粘罕一日不走,他也如被捆缚住手脚的蜘蛛一般,一点伸张不得。
故此,只是与挞懒喝了一顿酒,勉力奉承安慰了几句话后,洪涯便即刻转身来寻此时正在大名府中的秦桧秦会之,然后让高姓汉儿仆从当面重复了一遍他的见闻。
“果真无用吗?”
最隐蔽的卧房之内,仆从退下以后,即便是如秦桧这种人物,也不由黯然一时,继而拢手靠在了新垒的火炕之上。“南面那位如何这般决意?我竟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洪涯带着几分酒气,盘腿坐在女真人从辽东传来的火炕之上,捧着一碗解酒茶连连摇头:“会之兄,我劝你莫做他想……你须学不得郑亿年做富家翁,郑亿年之前毕竟还算清白,可北面知道你与挞懒做文书的金国将军不知道多少,便是郑亿年也晓得一二,你强要南下,便只是自寻死路!”
“竟是半点机会也不给留下?”秦桧也忍不住缩起脚来,盘腿坐下,言语中似在强行压抑胸中不平之气一般。“我也不过是给金人写了几篇文书,便要不赦?昔日靖康中的功劳苦劳也全都抹了?”
洪涯嗤笑一声,明显带着几分嘲讽意味:“会之兄……你这话就没意思了,若是你我委屈,河北、河南,京东、关西,死了那么多人,又该向谁寻委屈去?你没看南面邸报吗?便是此时,南面洞庭湖也在平叛打仗,这大名城内外也还有无数冻饿之人,咱们能躺在火炕上,喝酒吃茶,凭什么委屈?”
坐在对面的秦会之面无表情,只是拢手不吭声。
“不要装了。”洪涯见状继续借酒气嘲讽。“你敢说你为挞懒元帅出主意、写文书时,心里真不明白吗?你可是进士及第、宰相孙婿、御史中丞,还是宰相学生……洛阳自焚的汪相公是你恩师吧?比我出身强太多了,我种人降了的时候都懂得自己在做什么,你如何不懂?!”
秦桧终于撒手喟然:“洪相公,我不是不懂,而是有三件事没有料到……”
洪涯端起汤来,微微轻啜一口,显然并不以为意。
“第一件事,实在是没想到金人会如此难缠,一而再再而三强着我渐渐做起事来,从开始口头出主意到了渐渐落下亲笔文书,再难拔出来……一回头,居然不知道何时便已经落下许多口实。”
洪涯心中冷笑……别人在五国城挨冻挨饿的时候,你秦会之在燕京、大名府住大宅子、烧暖炕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什么口实吧?”
秦桧只看对方表情便晓得对方在想什么,却只是兀自继续喟叹:“第二件事,实在是没想到南面官家这般硬气,一丝一毫都不愿意退让。”
洪涯低头喝汤不止,干脆半点反应都无……以南面官家的国仇家恨,真硬气又如何?不该吗?
“第三件事情……”秦会之抬头相对,言辞恳切。“洪相公,你来说,咱们心下一虚的那时候,如何能想到南面居然能赢,如何能想到会有今日这个局面?”
洪涯终于停下喝汤,一时黯然无声,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将手中汤碗整个掼在地上。
话说,都是宋奸,他如何不晓得,人家秦桧到底是进士及第,到底是宰相孙婿,到底是说到了关键上面……就靖康和建炎前期金军的那种摧枯拉朽,当时谁会想到南面能赢呢?
对于他们这种读书人而言,不就是心里那一虚,那一哆嗦,然后就顺其自然到现在吗?但就是那一虚,那一哆嗦,区分出了最根本的东西。
一瞬间,明明理论上比对方多着一张底牌和一条退路,洪涯还是跟秦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情,然后忍不住对南面那位官家起了怨恨之心……你干嘛要赢呢?输了多好?死了多好?!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飘雪,二人面面相对,许久不语。
而不知道等了多久,到底还是秦桧素质更高一些,最先从情绪中抽出来,然后正色出言,点到正题:“事到如今,多思无益,洪相公,咱们得好生打算一下了。”
洪涯也恢复正常,却又嗤笑一声:“若非为此事,我来这里干吗?会之兄,你是个真正有手段、有见识的人,今日你来说,我尽数听你的。”
秦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兀自开口分析:“对咱们来说,最好的结果还是在南边做个太平富贵官人……”
“这是自然。”
“其次是在北面真正得用。”
“这倒也是……”
“再次是南下做富家翁。”
洪涯点头不止。
“再再次,便是继续这么在北面不人不鬼的吊着了……”秦会之感叹道。“但如何去选,还得看两国形势,而眼下尧山之后这个局势,便是在逼着咱们不能这么下去了,须得提前做些准备。”
“正是如此……”
“而正所谓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秦桧缓缓言道。“咱们的结果虽说还得看大局,但一开始却该朝着最好的那个结果尽量去做才对。”
“可眼下局面,又能如何去做?”这一次,轮到洪涯拢起手来,然后蹙眉不止。“莫说南面不容,便是北面局面也都僵住。”
“那就从眼下做起,从北面僵局入手,将局面解开!”秦桧当即应声,其人言语中竟然渐渐有些从容不迫起来。“然后趁着解局尝试在金国真正把握权柄,再看局势推动议和……最后将咱们放在议和之中,作为条款,看南面那位官家的言语。”
“具体怎么说?”洪涯居然也有些被对方情绪感染,继而振奋。
“金人朝政混乱,内斗不得其法,看似强横,其实荒诞可笑,咱们若能把握住关键人物,便可推动解局……”
“咱们只能撺掇挞懒,而挞懒如今无用,眼下关键须在粘罕。”
“如今无用,将来未必无用,至于眼下关键固然在粘罕,但从四太子兀术入手,也未必不能成。”秦桧肃然相对。
“兀术?便是兀术又如何?”洪涯一时不解。
“我与兀术有些交往,还是能说上话的……”
“……”
“我去说服兀术解局。”秦桧咬牙决断。
“然后呢?”
“然后我从兀术,你从挞懒……争权便是!你可知如何争权?”
“结党营私罢了。”洪涯忽然觉得释然下来,一时失笑。“谁人不知?”
“正是此言。”
“但便是争权成功,然后又该如何议和才能让南面北面一起应许呢?还能让咱们南下做太平官人?”话题进行到这一步,洪涯对秦桧已经有了三五分信心,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
“归还京东、陕北,南人归南、北人归北!”
“妙!”洪涯怔了一怔,旋即振奋。
“其实,此事变数太大,必然会有种种不妥……说不得南北都不会应。”秦桧复又感叹一声。“只能说尽量而为。”
“有一分可能都是不错的。”洪涯失笑摇头。“眼下能有一条路便不错了……咱们再难,难道还能比南面那面官家在淮上时更难?”
秦桧微微一怔,一时苦笑。
“不过,会之兄。”洪涯忽然笑问道。“你计划如此清楚,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你刚刚不还在说自己委屈吗?”
“谁知道呢?”秦桧微微动容,略显感慨。“或许正如洪相公所言,有些东西自己表面上不愿意承认,但心里面其实早有认了,所以这些想法,不知不觉也就有了……”
洪涯微微颔首,愈发感觉与对方是同甘共苦之同仁,而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喝多了的缘故,也可能是觉得对方水平远高于对方,害怕被甩下,这位洪相公忽然拢手开口:“会之兄,那高益恭是个妥当至极的人,等洞庭湖安定了,不如让他再去河南往来一回吧?”
秦桧微微一怔,继而眯起了眼睛。
“会之兄如此恳切,我也不好藏私。”洪涯继续拢着手昂然相对。“我与御营前军行军司有些言语,走的是彼时御营前军监军万俟卨路子。”
秦会之看着对方思索了许久,方才重重颔首:“你若是与张俊的御营右军有约,我未必在意,但御营前军的岳飞岳都统是个真正有能耐的帅臣,未必不是一条路……我愿信你。”
ps:岳飞札子里的话翻译自某史料中岳飞战后与牛皋的真实对话,牛皋大概是因为自己一方损失比较多,所以代表众将建议杀掉杨么部众,而岳飞在公开场合用这些话说服了牛皋。




绍宋 第七章 债务
且说,碍于生产力水平的限制,冬日历来是农业生产的某种禁区,而农业社会一旦无法进行农业生产,乡野之间就不免显得凋零萧索。不过相对来说,城市与村社内,反而会因为农闲适合举办平日里无法举行的大规模集会,然后进行相应的政治、宗教活动。
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复又匆匆放晴,且不论就在黄河北岸的秦桧、洪涯等人决心要为自己与家人的前途而进行不屈不挠的命运抗争,几乎是与此同时,黄河南岸的赵宋境内,城市与村社间反而渐渐热闹起来。
而这其中,射出冬日第一颗火药砲弹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宋官家……十一月初,这位官家在宣布去年国债尽数偿还无误后,再度在京城兜售起了所谓‘冬日专项国债’。
对于这件事情,邸报上做了细致而详尽的说明……按照邸报上所言,这笔债依旧是官家亲笔画押的正经国债,且这一次需要将购买者户主、家庭构成等详细户籍信息录入户部,而且不得专卖,只能以家庭为单位与户部交割置换。
至于此次国债用途,说的也很清楚,乃是要用于冬日救济、驻军与城社年节活动、太学议政等冬日诸项日常事务。
甚至,邸报上干脆毫不遮掩的说出了此次‘专项国债’的缘由,一则是去年尧山大战的影响,耗费、赏赐颇多,为此巴蜀诸路提前预支了一年财赋,所以尧山战后,两年内巴蜀只能半赋;二则,却正是洞庭湖叛乱导致了荆襄地区出现财赋缺口;三则,乃是全面整编部队以后,对于安置裁员部队多了一笔额外花销。
故此,临至年末,出现了大约两百万缗左右的缺口。
而经诸宰执讨论,官家应许,再从宽以对,特此发行总计三百万缗,为期半年或一年,算成年利三分的国债。
其中,九十万缗为官家自取份额,以宗正赵士?、外眷潘氏、外眷吴氏,代为购销;剩余两百一十万缗,皆千缗、两千缗面额,依然是官家亲笔画押,然后直接由户部监督记录,由内侍省出面,在宣德楼最左门内进行公开销售,限三十日,每日七万贯份额。
回到跟下,坦诚来说,这次国债依然是被动的无奈之举,因为确实又出现了财政缺口,而且这次缺口之大弄得赵官家和几位相公都有些疑虑和担忧。
而这也体现在了此次国债的某些细节问题上。
比如说,所谓冬日专项国债这个名字就有些混淆视听……毕竟,出现财政缺口背后的主要原因不提,的确是那些,但正在进行的洞庭湖平叛也肯定算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你说朝廷把冬天日常开支拿过去当军费,然后冬天日常开始就没了,也还算说得过去。
不过,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种国债市场的火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赵玖自己揽下的九十万缗,尚未发出,就被等候在三家权贵家中许久的诸多达官贵人用口头约定给一扫而空。
更直观的场面出现在宣德楼下,开售以后,第一日七万缗的份额便被三家从泉州来送海货的客商给瞬间包圆了。
为此,赵官家不得不加贴告示,每户每日限购伍仟缗。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便出现了代为排队的帮闲,只不过这一次立即被御前班直给阻止了而已。
而从第三日就开始,就开始出现类似于当场加价转让的场景,很多人愿意直接付钱,求得前方人让出位置,以毫无收益可言,甚至有些亏本实际成本,换取与户部画押购买一定份额国债的机会。
对此,已经有一些心理准备的赵玖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即让御前班直制止了这种事情,用最稳妥、最基本的方式来维持金融秩序……换言之,依然是要排队购买,依然是要先到先得,为此御前班直不得不接管小半条御街,以作维持。
但很快,赵官家就亲手打了自己的脸,因为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忽然有一中年男子直接在御街上嚎啕大哭……亲自盯紧了此事杨沂中上前询问才知道,此人并不是给自己一人购买,乃是被公推出来,以自家户口代城西岳台左近一个军屯改来的村庄数百村户来买的,只求一张一千贯的国债,结果入得城来,数日不能成功,又不好空手回去见岳台父老,这才当街痛哭起来。
军屯改来的村户基本上河北流民与退役军士,这种事情不可能不管的。
于是赵官家当即抽了自己的脸,再度改了规矩,乃是在左二门内专门设立了针对这种集体户的队列,每日限十次机会,每家最多允许购买两张千贯份额的国债。然后专门列档,法律上以范仲淹发明的族产、义庄来对待,也就是说国债持有期间,名义持有者的个人犯罪不影响这些钱财的实际归属和安全。
而此策一出,立即掀起了第二轮购买的高潮,因为很多官员、太学生在醒悟以后,毫不迟疑的以宗族名义进行了购买……毕竟,族产这种特殊的半集体制财产,早在范仲淹发明以后,便立即得到了广泛的推崇与认可,是具有强烈宣传效应与更进一步保值效应的。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话说,到此为止,赵玖也好,朝廷那些精明官员也好,基本上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根本不是爱国不爱国的问题,对于少部分达官贵人来说,可能这件事情还意味着自家在赵官家心中的地位,意味着自家与官家的距离,但对于包括所有达官贵人在内的所有人而言,问题的根本其实在于,眼下没有任何一个比官家亲笔画押国债更稳妥的储蓄手段。
之前六年间,战争不断,不说河北、河南、关西、京东这些直接遭到兵祸的地区了,也不说那些几乎丧失了一切的底层老百姓,便是能一直躲开兵祸的达官贵人们,家庭财富也遭遇到了严重缩水。
现在赵玖以天子的名义进行信誉担保,户部以天下赋税作为实际财富担保,那也就难怪这些人争相追逐了。
当然了,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功劳要算在朝廷和赵官家头上的……仔细想想就知道了,真要是靖康中那两位搜刮全城财富给金人的太上皇在这个宣德楼后面坐着,谁又敢信呢?若依然还是靖康中那种摇摇欲坠的局面,谁又敢买呢?
战争的胜利,和朝廷从淮上流亡以来一直未曾动摇的坚决态度,包括政局长久以来的稳定,才是这种合理经济现象忽然出现的背后基础。
而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接下来,赵鼎提出扩大国债规模和期限,专门设立针对官员的国债份额;张浚提出放开一定地方限制,将发售范围拓展到地方;户部直接上奏,建议延长国债期限,降低国债利息等等等等看似合理的建议……全被被赵官家给否了。
因为赵玖觉得眼下的政治军事基础还是很脆弱,并非是搞金融创新的时候,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底力在哪里,没必要强行试探,以至于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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