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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还是那句话,人事即政治,政治即人事,你赵官家身为天子,一朝尧山大胜,威势无二之后,尚要启用赵鼎、张浚、刘汲等亲信人物为宰执,那反过来说,人家堂堂百官之首、具有议政权的宰执们自己也是要用人的,而且你赵官家凭什么不尊重人家堂堂宰执的人事权力?
尤其是刚刚上任、或者离任的宰执在特殊时期提出的重量级人事议案……这种东西都要否的话,那人家这个宰执当了干啥?
莫忘了,李纲当然在东南,犹然向朝中推了李光、林杞为重臣;吕好问彼时如此温吞,犹然在南阳后任用了范宗尹等人;吕颐浩昔日独走东南,临行前犹然推了朱胜非为礼部尚书;许景衡选择退让之后,犹然将吕颐浩的前路给断掉……真别把人家宰执当成吃白饭的!
宰执就是宰执,是这个时代士大夫的最高层领袖,是通过议政这种方式,跟赵官家分享了一定最高权力的顶层所在。
给了人家这个位子,就要给相应的政治权力,否则政治生态就会被破坏。
所以说,都省相公赵鼎和枢密使张浚争夺兵部尚书人选后,赵玖当然要尊重都省相公的第一件人事议案,而在此前提下,也尽量尊重了枢密使的议政权力。
这才叫明君嘛!
“谁回来了?”新的开封府尹与兵部尚书都还没到任,依然是枢相陈规陪同,正在大相国寺观看陶器火药罐实验的赵玖诧异抬头。“郑什么?总不能是郑知常又回来了吧?”
“回禀官家,当然不是郑知常,是郑亿年,前宰执郑居中之子,郑居中是宰相王珪之婿,也是宁德太后(郑皇后)的族兄弟……”杨沂中赶紧细细解释刚刚说到那人来历。“靖康中,许多世宦子弟被一并掳走,郑亿年既是世族子弟,又是皇后亲眷,却正是其中之一。”
赵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怎么回来的?”
“据他所说,官家尧山胜后,于金人而言,两处前突之地,一个是伪齐方向,一个是延安周边的蕃人,多有不稳,所以金人诱降北面世族子弟,让他们去伪齐做官。”杨沂中解释不停。“而此人自称假意受了官职,却等到南下将渡河之时,直接仿效其余逃亡汉官一般往河上寻了张太尉所部……张太尉部也正是在大名府东面黄河故道上遇见他的,身侧只有一仆。”
远处‘陶器手榴弹’在继续扑通不停,而赵玖望着彼处出神,明显没有将心思放在新式武器上面,但也没有对杨沂中做出什么指示。
隔了许久,就在一旁陈规都准备无奈开口之时,这位官家方才失笑回头:“他此来可带回了什么物什、言语?”
“官家明鉴。”杨沂中硬着头皮做答。“他带着二圣各自亲笔文书与宁德太后亲笔文书……”
“这个做不了假的吧?”赵玖愈发失笑。“不少老臣都该认得……”
杨沂中也愈发跟着紧张起来,只能小心再小心相对:“太上道君皇帝的笔迹倒是容易模仿,但宁德太后的文书与渊圣的文书极难作假……”
赵玖点了点头,忽然正色看向了杨沂中:“我父兄怎么说?”
杨沂中心里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能强忍着做答:“大意都类似,不过三层意思……一则贺官家大胜;二则言北地之苦;三则说只求偏殿安居。”
赵玖点了点头,继续正色相询:“枢密院、都省都知道了?”
“是。”
“几位相公,还有吕公相,都是什么看法?”赵玖追问不及。
“时间仓促,臣这就不清楚了。”杨沂中无奈相对,却又看向了一旁端坐的陈规陈枢相。
陈规硬着头皮站起来,刚要说话,这边赵官家却是看都不看陈规,直接幽幽叹气:“不用问也该晓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嘛……但凡要个脸的宰执都不可能有别的言语,他们也难!”
没来得及开口的陈规略显委屈的低下了头。
“这样好了。”赵玖失笑起身。“朕也不难为宰执们,明日殿上说吧……速召殿中侍御史万俟卨入宫等候。”言至此处,这位赵官家复又看向了陈规。“陈相公盯紧了这手掷弹,是个好东西,别的就不用掺和了。”
陈规几乎是如释重负。
就这样,赵官家告辞陈规,走出相国寺,便即刻黑了脸,待到御前班直们簇拥着他骑马回到宫中后,当着匆匆到来的万俟卨与杨沂中、刘晏、蓝珪几位贴身近臣之面,这位赵宋官家却是连遮掩都不愿做遮掩了,就在后宫那空荡的有些过分的荒地靶场里咬牙切齿起来:
“朕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回事!”
“狗屁逃出来的!明明是北面放回来探路的!”
“有信又如何?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敢不写吗?反过来说,若不是金人让他们写,他们哪来的纸笔和心思细细写这些?”
“拿着君臣父子大义先压过来,再许个陕北、京东之地做诱饵,然后将北面人质一摆,便要议和了是不是?朕这个时候跟他们议和?!”
杨沂中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万俟卨更是面色发白。
果然,下一刻,发泄完毕的赵官家直接扭头相对:“万俟卿,朕让你做大理寺卿,你能为朕分忧吗?”
“臣不知官家想让臣如何分忧?”万俟卨面色苍白无血色,甚至腿都有些抖了。
“自然是釜底抽薪,一开始便不要让郑亿年闹起来……”赵玖盯着对方冷冷相对。“依朕看,此人必然是金军间谍!是粘罕派来的!你去做大理寺卿,能替朕审出来个结果吗?”
万俟卨抿嘴不语。
“为何不说话?”赵玖愤愤难平。“朕用你,不就是图你的忠心吗?”
“官家,真是因为想为官家尽忠,才不好颠倒黑白的……”万俟卨拱手恳切相对。“郑亿年是被掳走的,唯一可虑之处在受了伪齐职务,但他未到伪齐境内便已经逃了,而且守职时间远远晚于官家在淮上发布诸般令条之前……官家,稍有常识之人都能看出来,此人并未违背官家法度!反倒算是守节之人!”
“他们故意的!”赵玖气急败坏。“就是挑了这么一个人投石问路!”
“官家,便是有此怀疑,又如何能说出口呢?”万俟卨愈发恳切。“毕竟北面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真正忠臣孝子在苦苦相侯……”
“朕当然知道不能直接说出口,所以才要你坐实了他是个金人间谍。”赵玖干脆撕破了最后一层面皮。
“官家。”万俟卨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官家对臣恩重如山,若官家真要臣这般做,臣愿为官家分忧,可便是如此,臣也得先提醒官家一声……此人即便真是金人间谍,南北相隔数年,也不可能真就一时间寻得首尾的!”
赵玖盯着对方,一时迫不及待,便微微跺脚提醒:“此事总可以‘莫须有’吧!”
万俟卨直接重重叩首在地,然后方才抬头肃穆相对:“官家!咱们君臣之间,莫须有,当然可以有。但莫须有,何以服天下?而且何以对汪相公、张学士那些人?他们死国尽忠,是为了看官家拿莫须有来糊弄天下的人吗?”
赵玖目瞪口呆,望着身前人许久不能言。
而万俟卨再度叩首,却好像狠下什么心来一般,居然直接免冠相对,继续劝谏不停:“官家!非常之时才有非常之事,可非常之事还不是为了国家不再有非常之时?”
“臣之前便想劝谏了,如今国家渐渐平复秩序,官家为何反而不能继续光明正大呢?如高丽使节一事倒也罢了,可是相公们的人事之争,官家又是怎么想的?”
“先一步使刘相公推荐陈相公,又让陈相公推荐阎大尹……到底图的什么?须知普天之下的臣子皆是官家的臣子,为何还要这般与臣子做设计?结果只是徒劳引起赵相公与张相公的紧张,一时党争之风咋起!”
“官家!尧山一战,实乃皇宋立国以来最激烈一战,更是国家重立之战!官家咬住牙关一战而胜,实乃告诉天下人,官家本人才是皇宋之腰胆、皇宋之泰山……这般情形下,若说不倨傲、不急切,反而显得官家虚伪似妖人……但为人臣者,见到官家数年来这些子作为,又如何不会更有一层期盼呢?”
“臣冒昧,今日之言也都是发自肺腑,绝无悖逆之意,……官家若要臣去‘莫须有’一番,臣自去‘莫须有’,但臣可以做‘莫须有’之辈,却实在是不愿见官家为‘莫须有’之事!”
“官家,时代变了!”言到最后,万俟卨戴上其实在一开始叩首时便有些歪掉了的硬翅幞头,再度俯首相对,却是不再言语了。
周围人如杨沂中、刘晏、蓝珪等人早已经听得呆了,刘晏甚至隐约有掉眼泪的趋势,而赵玖却是依旧怔怔望着此人,然后依旧不能言语。
自己居然被万俟卨给进行政治道德教育了!而且教育的深刻程度好像比之前吕好问教育的还要深一些!
而且好像听起来还真的挺有道理?!
ps:推个找书的好地方……小说拾遗……wx上的,感谢那边给绍宋做了长评。





绍宋 第五章 往来(中)
殿中侍御史万俟卨出名了!而且是大大的出名了!
他劝谏赵官家的部分言语,在某位不知名近臣的亲笔润色下,走内侍省的渠道送到了胡铨胡编修那里,然后被加急发在了第二日的邸报上。
按照上面的描述,郑亿年南归,赵官家认为此人很可能是金人间谍,结果万俟御史据理力争,从之前赵官家自己发布的定罪、赦罪旨意到北面的人心,分析的头头是道,指出郑亿年此次南下有功无过,官家不该怀疑人家。
结果,被万俟御史惹恼的赵官家当即来了句‘间谍事便是不清,亦可称莫须有’,而万俟御史则免冠昂然做答:‘莫须有何以服天下?莫须又何以治天下?’
听到此处,官家才恍然醒悟,却是上前亲自握住万俟御史的手,口称惭愧,并称赞万俟御史此番抗辩堪称忠臣楷模。
对此事,胡铨胡编修登报之前复又忍不住亲自提笔感慨,他说,万俟御史当然值得尊重,但需要想到的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后宫,除了些许官家随侍近臣外本无人知晓,但官家不计较自己脸面得失,主动让近臣将事情送往邸报,以此来宣扬万俟御史的‘忠臣楷模’,本身也是极有气度的事情……
总之,随着发行量越来越大的邸报一朝发出,万俟楷模注定要海内闻名,实际上,便是他当日骑驴归家路上就已经有无数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当街拱手了,弄得他有些飘飘然,又有些惶恐……他也没想到官家还有这一手好不好?
当然了,赵官家也免不了得到了许多称赞,因为自古以来,愿意纳谏的天子似乎就是最好的天子。
但是,除此之外,有一人却是遭了‘池鱼之灾’,一时惊得连魂都没了……没错,此人正是秉承着一股忠心,带着二圣与宁德太后亲笔信回来的郑亿年。
之前两日还活蹦乱跳,到处拜访昔日故旧,甚至在几位重臣家中嚎啕不止讲述北国故事的前一任‘忠臣楷模’郑亿年,今日邸报一出来,当天晚上便直接称病,死活不愿出自家老宅的门了。
想想也是,若非是万俟御史骨头硬,怕是赵官家早就把他当成金人间谍给‘莫须有’了,天子的好恶与心意明明白白,他如何还敢露脸?唯独这万俟御史又成了楷模,官家还认了错,他还不敢就这么硬邦邦的躲的……于是,他那个刚刚从扬州回来、在都省谋了份差事的兄长郑修年不得不继续往来各处,替自家亲弟料理那些破事。
而又隔了两日,都省、枢密院所在的崇文院果然有正式文书送达,乃是让郑亿年去对二圣和太后的文书做个说明,而郑修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代替他那‘久经北地风霜’,以至于‘病重不能下床’的弟弟去彼处应付一遭。
这一去,便是一整日。
到了天黑之后,年约四旬的郑修年回到老宅之内,早已经疲态尽露,却又强打精神径直去见自家二弟,待驱赶了仆妇,关了门,方才忍不住跺脚连连:
“官家对你的好恶一展露出来,虽有万俟御史这般硬骨头,却不碍着别人早早盯上你了!”
“这还用说吗?自古以来万俟御史那种人才是少见的,一意揣摩圣意的才是居多的。”
烛火之畔,回答兄长郑修年的正是郑亿年本人,其人年约三十五六,此时坐在榻上,盖着被子,却神色红润言语顺畅,哪里有半点‘重病’形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迫不及待,不顾名声与嫌隙,这就盯上我?”
“是枢密院张浚张相公。”郑修年来到床边凳子上坐下,愈发摇头不止。“他几乎是认定了你是被金人放回来说议和的……依我看,你数年内莫要想着出仕了。”
“哪里是数年内?”郑亿年也是苦笑不及。“怕是此生都难出仕了……归根到底,不是张相公冷眼看我,而是官家疑我!而官家才多大年纪?”
郑修年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却又忽然低声相对:“老二,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真是自己逃回来的,还是金人给了言语将你放回来的?”
郑亿年抱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声不吭。
隔了片刻,郑修年忍不住追问了下来:“咱们兄弟,我难道还能卖你不成……这种事情,真要是坐实了,你以为为兄能跑得掉?又或是你在北面,竟然把官家从淮上到尧山的事迹都当成假的?”
“怎么会呢?”郑亿年眼见着躲不过去,却是略显干涩道。“只是人在北面,受的苦不是兄长你能想得到的,所以此番能有机会回来,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可说的?便是金人真有言语叮嘱我,我只要就此打住,不再掺和此事,难道金人还能过河来做证词吗?且守老宅做个富家翁……”
“话是如此,但也须小心。”郑修年言语也干涩起来,他如何听不出来,自家兄弟这是干脆承认了,只能说这事幸亏最多也就是个‘莫须有’了。“不过富家翁你也不要多想……咱们家算是地道汴京人,靖康之乱家财便直接去了七七八八,等从扬州回来,只有些许昔日在外地安置的生意还有点出息……”
“庄子呢?”郑亿年也没忍住。“开封、郑州、颍昌、陈州的庄子呢?”
“都被官家拿来军屯了。”郑修年倒也坦诚。“彼时我们人都在扬州,官家在北面,中原又遭了好几次兵,这些地拿来做军屯无人能说,也确实没法说。”
“这倒也是……不过真就不能要回来吗,毕竟是咱们家正经的天地?”
“两月前我们从扬州回来,正好见到许景衡在将军屯田分给有功还有战死的军士,那时曾有人巴结过潘娘子,便想走她的路子趁机巴结官家,届时好把地要回来。”郑修年苦涩捻须相对。“结果官家刚回来便将潘娘子收的东西尽数给各家扔回来了,上下战战兢兢,个个气都不敢大喘一个,生怕被这位官家给随手当成海东青给射了……你知道官家射海东青的事不?”
“如何不知道?”郑亿年摇头不止。“此事北面金人也都当成鬼神一般来传的,那可是完颜娄室。其实不瞒兄长,在北面,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然后说起来也怪,去年鄢陵一战后,我们的待遇并没多好,反而苛刻了许多,但今年尧山一战,金人却对我们客气了许多,饮食、用度都好了不止一筹……”
“无论如何,你也受了不少苦。”郑修年点了点头。“既然回来,便不要多想,家中再不比以往,难道不比北面强?”
“也是。”郑亿年点了点头,却又微微蹙眉。“就是不免有些对不住表姊了,我在北面许多年,其实多得了表姊和表姊夫的照顾。”
郑修年也点了点头,但忽然又蹙起眉来:“北面的表姊是哪个?”
“四舅家的阿姊,嫁给会之兄的哪个……”郑亿年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又说出了一番话来。“其实,此番我回来靠的便是会之兄的力气,他在完颜挞懒那里极为得用,与伪齐、粘罕、兀术也都能说上话,我身边所谓家仆其实正是他安排的……按他的意思,乃是要我回来为许多人探探路的,若能成便让此人走济南回去报信,却没成想官家心意这般决绝。”
郑修年怔了一怔,即刻起身离去,然后院中便是一阵喧嚷。
但片刻之后,这郑修年仓皇回来,却给自己弟弟道出了一句让后者也惊惶不已的话来:“你带来那表姊家的心腹仆人,今日下午便没了踪影!”
二人兀自慌乱,却又几乎无法,只能又继续提心吊胆的等了两日,然而依然没有消息,偏偏又放心不下。
不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过两日,郑修年又去了另一个表姊家,也就是李清照家里,寻了另一个表姊夫赵明诚,乃是以身份尴尬为由,请赵明诚出面帮忙往各处衙门内稍作打听,看看有无‘其弟亿年的相关处置消息’。110电子书
且说,赵明诚对官家观感异常不佳……因为官家一作诗词便总拿自家夫人做筏,弄得他们夫妇三十年感情渐渐不谐,但实际上赵明诚应该对赵官家感激涕零的,因为若非是赵官家亲力亲为了许多事情,那么另一个时空里,这个王珪的外孙女婿早在去年便该在混乱的南方得疟疾死了。
而现在,他在汴京好好的当了个闲散官职,却没有被哪只带了病原体的蚊子给咬死。
当然了,这种泼天的恩义,赵明诚注定是不知道的,恰恰相反,他早知道自家姻亲也被任性的官家荼毒,心中早就有义愤,却是在郑修年一开口后就立即拍了胸脯替对方做‘包打听’。
不过,这种包打听的行为却是让原本已经准备放过此事的赵官家稍微又注意了过来,唯独这位官家可没有那种名侦探一般的敏锐意识,能直接透过层层表象看出破绽,恰恰相反,身为一个普通大学士出身的他,反而立即被某种八卦给吸引住了。
“郑亿年是易安居士的表弟?”在后宫某处破败池塘边看奏折的赵玖暂时停下,然后一脸好奇。
“是,二人母亲是姐妹,都是前宰相王珪的女儿。”身为赵官家的包打听,杨沂中甚至不需要去打听这种事情,早就烂熟于心的。
“朕还记得……”赵玖失笑不止。“韩肖胄的奶奶是吕公相的姑姑?”
“是!”
“叶梦得母亲是苏门四学士晁补之的妹妹?”
“是。”
“还有什么类似的吗?”
“官家,这种事情说不完的……蔡京也跟王舒王有亲,而如二程等名门子弟,更是广泛。”杨沂中无奈回应。
“朕晓得。”赵玖摇头再笑。“无外乎是榜下捉婿,再加一个门当户对……”
“正是如此。”杨沂中赶紧点头。
“这也就是遭了靖康之变,否则再往下弄个一百年,说不得也要世族名门的。”赵玖忽然感慨。“赵明诚现在是在太常寺做事?”
“是。”赵玖后半句根本是朝另一侧蓝珪说出来的,后者心下一突,赶紧应声。
“请蓝大官去都省传个口谕,将此人发出去。”赵玖不慌不忙。
蓝珪怔了怔,还是即刻俯首应声,然后去办。
而赵玖继续回头去看杨沂中:“这些日子赵鼎与张浚可有什么私下的冲突吗?”
杨沂中赶紧摇头:“两位宰执都能就事论事。”
“也就是冲突多多,但还没到相互攻讦的份上?”赵玖望着手中札子若有所思。“他们俩从内到外、从南到北就没一件事是一定相同的……”
杨沂中没有再说话。
“皇城司须扩充一些。”赵玖基本上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等洞庭湖平叛结束,朝廷财政便能彻底宽裕下来,朕已经让几位相公给你们批钱、批编制了……且不说东京城内越来越热闹,人手未必足,便河北方向一旦安逸下来怕是也能随意往来的,彼处也得稳妥一点。”
杨沂中缓缓拱手,却未应声。
“什么?”赵玖好奇看去,明显一时不解。
“臣怕力有未逮。”杨沂中认真作答。“官家,既然时势不比以往,那有些事情还是恢复旧制的好……”
“有些旧制朕不想恢复。”赵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却是停下札子,望着身前一片破败场景感叹起来。“朕这里一旦开了个头,很多事情便止不住了……但更关键的是,朕还是信不过他们,破坡败败一个宫廷,几百号人凑活过日子,其实挺好,朕并未不适。”
杨沂中沉默以对。
而赵玖却继续感慨不停:“朕大约懂得你跟不少人的心思,总觉得朕嘴上如此,实际上人总是流于安逸的,譬如眼下你们都在等潘妃生下来,朕也在等,都觉得潘妃无论是生下皇子还是公主,朕总得再添些人手吧?性情总得再改一改吧?这便是一个口子,然后口子迟早越来越大……道理是对的,朕也没有那个信心说自己以后不软下来,但眼下去不止于如此……你让人告诉宫外那些自己把自己阉了的人,朕这里没他们的出路,最起码眼下没有……这种事情须狠下心来才行。”
杨沂中只能低头。
而赵玖也低头准备继续看札子,却又将一时放下感慨:“赵鼎和张浚没闹起来,说不得也是在等潘妃肚子里的消息,不愿在此时造次,便是金人中一些有想法的,说不得也在等这个时候与朕分说。”
杨沂中这次不再沉默:“官家,其他人并非是在等皇嗣消息,而是全知道官家在等皇嗣消息,所以在等官家消息。”
赵玖点重重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望着身前一片枯黄笑了出来:“也没几日了。”
话说,建炎四年十月廿二,黄河早早结冰,潘贵妃足月诞下一女,官家大喜之下,不顾规矩,直接取名宜佑。
平章军国重事吕好问以下,率都省、枢密院诸相有请,以公主诞生,又有夏末大胜,兼国家渐稳,请赦天下。
赵官家欣然允诺,却又专门下旨,事金人为宋奸者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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