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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平心而论,这种情形对于南阳而言,比屠城和东京二度沦陷都让人感到可怕和畏惧……因为金人居然知道以政治攻势拉拢人心了,而金国国主旨意中的分中原而制显然也绝非妄言。

    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那就是韩世忠的御营左军不顾一切的上提,果然成功吸引到了完颜兀术的注意力,自从韩世忠部与原本顺昌府各城守军汇合,韩世忠本人更是亲自入驻郾城以后,金兀术对东京周边的攻势果然出现了迟滞和犹疑。

    但好景不长,金兀术的攻势只是延缓了不到十日而已。

    进入初冬,大概是身后大名府方向都元帅完颜粘罕的提醒与压制,也可能是完颜兀术早就想趁机休整,总之,引兵四万的他依旧将注意力放到了东京城的方向,并在十月初击败统制官曹成、王善,攻破中牟,距离东京城不过五十里。

    换言之,东京城又一次被人兵临城下了。

    与此同时,李彦仙与宇文虚中几乎是同时传来新的消息——完颜娄室攻破延安后,分兵两万让其子完颜活女驻守,自引三万金军北上,在攻下绥德军后,忽然放下眼前的晋宁军,转而穿越西夏右厢神勇军司(后世榆林一带),将府州、麟州、丰州围的水泄不通。

    而府州折氏猝不及防之下,各城堡沦陷极快,最后一个确切的消息是,忠于大宋几百年的府州折氏应该是降了,因为府州折氏的家主折可求很快就再度露面,却是替完颜娄室劝降已经事实上成为西北孤岛的晋宁军,但却遭遇到了晋宁军守臣徐徽言登城后的当众喝骂,并背引弓相对,然后狼狈而走。

    这个时候,宇文虚中同时还提及曲端不听自己上司、经略使王庶指挥的事情,为此,宇文虚中已经专门派出了使者,准备往陕北催促劝导曲端云云……

    局势已经大坏,这个时候,赵官家也好,所有其他枢密院上下也罢,都不可能再做让韩世忠在南阳东北这个隘口关门打狗的美梦了,无奈何下,赵玖亲书旨意,要求韩世忠不计后果,主动北上救援东京。

    韩世忠的忠勇毋庸置疑,其人接到旨意后,明知战力不足,却还即刻引本部全军北上。

    十月十一日,韩世忠本人进驻颍昌府首府长社(后世许昌一带),距离中牟不过一百五十里。

    十月十三日,韩世忠留下数千兵马在长社做后援,也将夫人梁氏留在此处安顿,却是继续引军两万前移到颍昌府东北端的长葛,此时距离中牟不过一百里。

    十月十四日,韩世忠引两万部队,向东渡过洧水,进入开封府地界,并于当晚急行军至朱家曲镇。

    而深夜之中,安顿好一切,刚刚躺下,尚在思念自家夫人并在犹豫几名哨骑不归的韩太尉却为马蹄声所惊醒动,然后赶紧起身披甲!

    “太尉!”

    韩世忠仓促披甲走出卧室,迎面便在院中撞上了一脸惊惶的几名背嵬军部属,为首者正是已经做到背嵬军统领的成闵。“这是金人来袭?”

    “你说呢?”

    感觉着地面上如地震一般的动静,韩世忠面色铁青,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知道完颜兀术从来没‘忽视’过自己,之前犹疑的那十来天必然是在为这一战做准备,攻下中牟更是针对自己的诱敌之策。“金人这是算计俺老韩算计到家了!什么狗屁四太子根本就是记着淮上的仇呢!”

    成闵愈发急促:“太尉,这马蹄声得多少兵……”

    “当成三四万总是不差的!”说话间,摧偏军统制官、御营左军副都统解元也一面披甲不及,一面仓促来到这栋充当中军大营的宅院之内。“五哥……速速做决断!”

    “这还有什么可决断的?!此时是能守还是能战?!”韩世忠戴上头盔,却并不将铜制的面罩戴上,而是面目狰狞直接拎着铜面向外走去。“传俺军令……全军各部以统领为准,赶紧趁黑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唯独千万不要往西回长葛,从南面走,南面宋楼、许田都有大桥,从那里绕回长社!”

    解元和刚刚来到院外的黑龙王胜等将一起怔了一怔,却是各自哈了一口白气,头也不回的即刻转身离去了。

    且说,黑夜之中,马蹄隆隆,金军骑兵主力于夜间尽数扑来,韩世忠猝不及防,只能狼狈突围……真真是听天由命。

    而就在战场甫一接战就沦为乱战的情况下,朱家曲镇北面数里外的一处缓坡之上,几面火把之下,遥见朱家曲镇中反应迅速,战事混乱,虚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始作俑者完颜兀术也不由微微蹙眉。

    “四太子无须忧虑。”

    偷眼看到完颜兀术表情不渝,一名之前通过殿试授为知县,又刚刚投降的中年文士小心勒马上前,殷切奉承。“依学生来看,四太子此番声东击西,又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正得兵法三味,堪称神机妙算……韩世忠被我大金铁骑团团包围,必然是要死于此地了。”

    “这算什么神机妙算?”

    完颜兀术蹙眉看了看这名文士,有心发作,但不知为何,却在夹了夹屁股后压下了火气,并坦诚相对。“韩世忠能中俺之前诱敌计策,不过是大局崩坏不得已为之,换成俺来做韩世忠的位置,难道就不来救东京了?至于今夜的事情,也不过是仗着骑兵之利罢了,韩世忠若有两万骑兵,俺如何能围的上来?”

    这文士一时怔住,也不知道该如何答。

    而这位四太子望了望前方乱成一片的战场,也是愈发感慨:

    “至于眼下战局,说实话,韩世忠的反应已经出乎俺的预料了,若换成俺在那镇子里,估计早就等死了,如何还能这么快决断突围?仅凭他这反应,便可称名将了。你一文士,若不懂军略,便少说一些,安心给俺做文书,将来俺们大金国在河南立个新皇帝,少不了你的前途。”

    “是。”这文士赶紧敛容相对。

    周围重归安静,完颜兀术也继续冷静观察战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喊杀声明显的向南偏移,这位刚刚谋划了一场完美突袭的金军统帅却一直眉头紧皱,而且皱的越来越严实……毕竟嘛,正如他自己刚刚所言,居大势而设计,且有平地骑兵之利,这一仗本该是一场彻底而充分的歼灭战才对!

    而一旦御营左军这支宋军最具战斗力的部队被成建制的歼灭在河南平原上,一旦韩世忠这个堪称赵宋官家腰胆的大宋第一名将死在这镇子里,那么在完颜兀术看来,此次南征基本上就**不离十了。

    实际上,这也是完颜兀术在自家兄长完颜讹里朵北归燕京后,顶着粘罕压力强行改变既定战略,苦心设计这场埋伏与突袭的根本原因。

    毕竟,对这位金国四太子而言,淮上一战堪称刻骨铭心,那么作为当日宋军事实指挥官的韩世忠又怎么可能被他‘忽视’?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韩世忠,就好像他永远记得,此番出击的根本目标是那个赵宋官家一般!

    但是,直到眼下,完颜兀术才发现自己这番设计的一个重大失误所在——他不该为了战斗的突然性选择晚间进军合围的,因为这会让原定的歼灭战效果大打折扣!他应该一开始便让韩常、完颜拔离速等人仗着骑兵之利,在白天完成包围,再缓缓图之。

    当然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完颜兀术也只能立在此处,静候天明。

    冬日时分,东方亮的极晚,而似乎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完颜兀术非但没有等到韩世忠被擒杀的好消息,反而等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反面证言的讯息。

    “这么说,你们昨夜与一支数量颇成规模且极精锐的宋军铜面骑兵交战,被对方反复冲锋,从南面脱离了?”完颜兀术望着朝自己拱手行礼的完颜拔离速,微微蹙眉。“不是西面?”

    “不是。”宗室大将,西路军万户完颜拔离速平静在马上答道。“他应该猜到咱们派人去取长葛城了,所以直接从南面往长社(后世许昌)坚城而去了。不过,昨夜儿郎们箭矢如雨,那股骑兵也落马无数,说不得韩世忠也早就被踩成烂泥了……”

    “韩世忠这种人没有说不得二字!”完颜兀术面无表情,直接打断对方。

    “便是韩世忠不死。”完颜拔离速微微皱眉,小心相对。“昨夜毕竟是咱们大获全胜,宋人损失近半,最多有万人逃出,且能仓促跟上往长社集合的,估计也不过几千。似乎不足……”

    “你到底想说什么?”完颜兀术再度打断对方。

    “俺是说,韩世忠兵马已残破,四太子何时去取东京?”完颜拔离速微微带气,不由昂首相对。“据说,东京城内宗泽因为近日战事煎熬,已经渐渐不行了,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所以秘而不宣罢了。如此,等咱们轻松取了东京……”

    “俺为何要去取东京?”完颜兀术第二次打断了对方。

    完颜拔离速旋即沉默……他若强行顶撞,当然可以说是都元帅的命令,但有些事情真不是他可以置喙的,尤其是他的亲哥哥,太原留守完颜银术可自从去年南下回来后,一直身体不好,来时还专门有叮嘱。

    “拔离速,你是不是想说是都元帅有命令?”然而,拔离速想给四太子面子,但四太子完颜兀术却根本不想给拔离速面子,反而直接在坡上居高临下当众点破。

    “是。”完颜拔离速无奈在坡下马上拱手相对。

    “都元帅有命令是不错,可俺是堂堂一路军主帅,怎么处置这边的军务是俺的权责。”金兀术平静言道。“何况俺还有国主的旨意……拔离速,俺再问你,国主的旨意第一条是啥?是不是宋国皇帝在什么地方,就要追到什么地方?”

    “是!”完颜拔离速再度来了气,却又无可奈何。

    “那国主的旨意大还是都元帅的军令大?”完颜兀术紧追不舍。

    “所以四太子到底想如何处置?”拔离速终于装作不耐以避开这个让人无奈的问题。

    “俺当然是按国主旨意去南阳寻宋国皇帝!”完颜兀术终于变脸。

    “那东京呢?”拔离速无语至极。

    “不是还有挞懒的好几万兵吗?”四太子终于彻底不耐。“不要管散兵游勇了,你做先锋,即刻南下长社,俺要看看韩世忠有没有死!”

    “就是这些了。”这日晚间,长社城内,韩世忠趴在榻上,背上血肉模糊,而梁夫人却是含泪捧上了一个箩筐,里面密密麻麻,俱是箭头,却不知道有几斤。

    很显然,这是金人箭矢擅长破甲,隔着铁甲射入他背上,钉在肉里,又刚刚取出的。

    韩世忠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瞥了眼箩筐,然后忽然狞笑:“足够打一刀了……让城中铁匠拿这个铸成一短刀,将来俺泼韩五必用此刀活剐了完颜兀术!”

    周围将领、士卒,原本沮丧哀愁,此时闻得此言,却反而精神一阵。




第四十三章 五河
    “城内外军情如何?”

    又隔了一日,攻破长葛城后的金兀术引数万金军主力继续南下,于下午时分兵临长社城下,未及下令将长社城彻底围起,便立即找来先发的完颜拔离速,于城外潩水畔仔细相询。

    “韩世忠眼见着是逃入城内了,但应该负了伤。”拔离速经过前日相对,眼见了老实了不少,回复起来倒是极为详实。“跟着他一起入城的也有四五千众,城中本有他留下接应的四五千兵马,合计万人……至于其部大将王胜,据探马来报,眼见着是带了三四千人逃入东面鄢陵。”

    周围军将、参军听到韩世忠被围堵在城内,不少人都喜上眉梢,唯独下马坐在一张裹了毛皮马扎上的完颜兀术本人微微蹙眉:

    “俺刚刚过来,虽未探查清楚,却也能看出这城池有了不少加固与修整……那护城河的土色一望便是新挖的吧?”

    “不错。”

    完颜拔离速并未在意兀术表情,而头也不回将军情继续奏上。“路上抓了几个韩世忠部的小校,也在周围村镇逼降了几个本地小吏,按照这些人的说法,非只是身前长社城,颍水、洧水、潩水、商水、汝水之间,有五六座大城,大约是郾城、襄城、临颍、西平、舞阳这几处,之前数月全都有额外加固修整,还有大量军械、粮秣补充其中……”

    “兵马民夫呢?”完颜兀术眉头愈发紧锁。

    “自然也早有准备。”拔离速摇头失笑,显然是不清楚为什么兀术要问如此浅薄的问题。“南阳的赵宋官家在那里数月,显然并非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人家既然要在此设防,如何只修城输粮,却不备兵马?俺已经问清楚了……几座大城,都有统制一级的大将引兵马入驻,且之前便北面流民中征发了民夫,就地修葺城池,修葺完成后便随军驻城。譬如襄城那里,乃是之前汜水关的闾勍;西平那里是本地土豪翟冲;郾城那里是韩世忠本部后军大将许世安;便是眼前的长社,也有之前宗泽派来的守将、统制官王善。”

    完颜兀术脸色愈发难看,而拔离速依旧没有在意……因为自从在河南与这位四太子合兵一处后,对方根本就没露过什么好脸色。

    而停了半晌,眼见着完颜兀术并不开口,拔离速却又忍不住积蓄拱手相对:“四太子,按照规矩,俺该遣人入城劝降才对,只是韩世忠这种级别大将,该与什么赏格,俺不敢轻易做主……”

    完颜兀术终于挤出三分笑意,却比不笑还要难看:“韩世忠若降,加上他部下淮西四州,还有这几座城的功劳,给他个河南皇帝都无妨,只是他若能降,俺还不如指望南阳那赵宋官家来降了……”

    周围金人一时哄笑,连拔离速都笑了。

    “只是四太子,到底还要不要遣人劝降?”笑完之后,拔离速敛容相对。“毕竟是此番进军的规矩,你也一直没有破例……”

    “当然不能破例。”兀术回过头来,指着一名笑意不减的汉人文士而言,却正是那晚战事酣畅时在旁拍马的新降之人。“你去吧,告诉泼韩五,若他今日日落前开城投降,俺拼了自己的前途也要许他割据京西、做个郑国皇帝的前途。但若不降,城破之后,俺必定屠城!”

    此人登时愕然,继而惶恐,而周围人初时也皆愕然,却继而各自冷笑。

    天色渐晚,距离那守城的东京留守司统制官王善亲手将劝降之人的脑袋掷到护城河外沿,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在稍显拥挤和嘈杂的金军营寨内,完颜兀术正在与完颜拔离速,还有韩常、大?等万户相对商议军务。

    “四太子说的不错,护城河是新拓的,城池是新加固加高的,城内韩世忠一日不死,便不要指望城中守军会失了气势。故此,说来说去,不过是一条路……”言至此处,容貌严正、正在盘腿而坐的韩常摩挲着自己眼窝,稍微一顿,方才说出那句话来。“起砲砸城!”

    “起砲砸城便起砲砸城。”大?,也就是之前渤海千户大挞不野的亲弟弟,此番因为其兄之死反而因祸得福,被升为万户,乃是座中资历最浅之人,唯独大氏代表了很早就跟女真完颜氏通婚的渤海人,所以地位并不低。“我军人数众多,身后郑州、开封村镇也不缺人手,将那些人驱赶过来,三面起砲,将城砸碎便是!”

    “这是唯一破城之法。”韩常继续摩挲着自己眼窝接口道。“但我有言在先,如泼韩五这种人,绝不可以常理度之,砸破城墙又如何?就不要巷战了吗?巷战夺城成功又如何?真就能留的住此人吗?此战要有太原之战的打算……”

    “此城如何与太原城相提并论?”窝在一群四太子心腹身前,拔离速本不想多插嘴的,但听到韩常如此言语,却还是干笑一声,本能反驳。“太原城的地势,太原城内的以砲制砲,太原城下的鏖战,实乃俺从军几十年,绝难忘记的经历……”

    “我不是说区区一座长社城,而是说此间五河六城,或者五河七城……”韩常放下手来,从容相对。“这些城池,便是东京留守司、京东制置使、陕州李彦仙之后,那宋国官家给我们预备的第二个关口。我也不是说那个南阳的赵官家就指望这几座城能拦住我们,只是我军看似进军神速,气势如虹,但等依次破了这几座城,再到南阳城下,又要多少时日?又要多少损耗?又还能有几分力气?而彼时南阳城若便成了一座堡垒坚城,咱们难道要在城下耗到明年夏日,坐等军中生了瘟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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