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连上海那边极司菲尔路76号的俞主任都亲自来了南京,作为汪主席的得力助手,亲自和杜云峰吃了一顿刀光剑影的晚餐。
说到那天的晚餐,饶是杜云峰久经沙场身经百战,都差点没命吃完。
那天在饭桌上的一众人物,除了汪主席是个文化人之外,以杜云峰的直觉判断,都不是好惹的人物,那个俞主任把76号都变成了魔窟,连日本人提起来都要色变,余下几位也是76号的得力干将。
这顿饭,名义上汪主席给杜云峰接风洗尘,实则对他的政治考验,但凡有怀疑,是绝不可能让他有活着出去的机会的。
在重庆时,为了让杜云峰接受这个任务,蒋校长与他长谈许久,认为他是最佳人选。理由有三。
一是他在军队颇有政治威信,汪伪政权没有自己的军队,正是缺乏有号召力的军队领袖人物,杜云峰可谓是最佳人选。
二是杜云峰是张司令的老部下,而蒋校长本人因为西安的事件,一直将张司令软禁,在外界看来,杜云峰因为此事,一直受到政治排挤,肯定心有怨恨。
三是杜云峰的黄埔出身,更容易与汪伪政权里的黄埔谱系人物拉上关系,更容易打入敌人内部。
而杜云峰就个人风格而言,他一向开朗健谈,善于拉拢关系,又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关键时刻往往敢于拼命博取生机,实在是做高层潜伏人员的好人选。
杜云峰接受了这个任务,条件是等策反了几个汪伪政权里的高层人物,他就官复原职,还上他的战场打他的仗去。
所以他此行来南京,旨在策反、劝降几个政治高层人物,尽管军统的戴主任一再却说他进入军统,他却始终不肯同意。
“戴主任,我还是好好当我的军长吧,您这个军事统计局啊,我来可不合适,就算您让贤把局长的位置给我,我也是官降一级啊。”杜云峰与戴主任颇为熟识,就开起了玩笑。
“云峰,你就笑话我吧,”明强干的戴主任依然不死心,劝他道,“就是让你挂个闲职,档案里记上一笔,我这个局级别不高,可是……”他忽然降低了声音,“可是委员长器重的很,工作业务又不需要公开,资金上、人脉上特权可不是其他部门比得了的。”
“老戴,谢啦。”杜云峰一拍他的肩膀,“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是只想上战场杀日本人,这次是校长需要,我不好推脱,只此一次。”
汪主席的宴请堪比鸿门宴,杜云峰想起重庆临行前校长和戴局长的交代,也只能拎着性命,强行上阵了。
饭局上的各位因为各怀心思,故作亲热,几乎到了强颜欢笑的地步。
杜云峰心知肚明,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明里暗里问他什么,他看起来率性回答,其实是早期与重庆已经达成共识,哪些能出卖换取信任,哪些决不能说,他心里非常有数。
俞主任端着满满一杯白酒来敬,杯沿碰杯沿,几乎满溢,这位大魔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云峰兄,你能来我们很高兴啊,你可是能人,能舍弃重庆的高官厚禄来我们这里共事,我们可是三生有幸啊!”
这话说得恭维,其实暗挖陷阱,意指杜云峰来南京来得蹊跷。
杜云峰哈哈一乐,四两拨千斤地说道:“俞主任,你这就不懂了,高官厚禄也要用命享受才行,杜某人从山东一路打到湖南,一路打,一路退,手底下的师长团长死了一茬又一茬,杜某也不是钢纯铁打的,能坐在这抽烟喝酒,干嘛把自己往死路逼呢?”
“说得也是,”俞主任马上附和,“云峰兄活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国力强盛,其军事国力非我们可比,强行以卵击石只能自取灭亡,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不是?”
“那杜某说得可是有点道理?”杜云峰笑眯眯的问。
“正是这个道理!”俞主任回道。
“那还不赶紧干了,一滴都不能剩!”杜云峰一抬手把对方的酒杯推到嘴边,勾起另一条胳膊搂住对方,差点强行给对方灌下去。
“唉,云峰,坐,坐下来!”汪主席拍拍凳子,心里同时给杜云峰贴了个“莽夫”的标签,“坐下来喝嘛!士群又跑不了。”
众人察言观色,一阵哄笑。
杜云峰晓得几十只眼睛其实都在观察他一个人,与其让这些人都清醒冷静的挑他毛病,还不如有酒大家一起醉,谁也别想当冷静旁观者。
杜云峰做土匪时都是端碗喝酒,最近几年也没少喝闷酒,简直海量到不知底在何方。
施展起推杯换盏神功,他不光自己敬酒,还来回挑事让别人喝,可怜那汪主席只是文人出身,连着喝酒连菜都夹上不,没多大功夫就头重脚轻了。
而眼见那杜云峰见了好酒跟见了亲爹似的,一边喝还一边吧唧嘴,香得不过瘾的摸样。
俞主任被杜云峰带了节奏,这会儿说起了黄埔七拐八拐的关系,又谈到二人竟然都熟识那位戴少琪军官,竟是又加了一层缘分。
俞主任晕头晕脑的就与杜云峰撞起了杯子,为了互相表示敬意,都想比对方酒杯低一些。
于是,二人隔着汪主席,一路攀比谦让,酒杯从桌子上比赛似的低到了桌子下。
只听汪主席不堪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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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的喊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一边谦让去,都洒我裤子上了!”
杜云峰哈哈大笑,豪放地说道:“汪主席,您看看,我站起来喝您让我坐下,我这坐下来,您又让我站一边去,卑职实在无所适从啊!”
众人都喝了不少,有那酒量差的,也放开了跟着嘎嘎大笑。
汪主席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头疼,感觉鸿门宴快办成了菜市场,他酒量不济,眼前一阵阵发晕,于是决定努尽全力,来个最后一击。
只见他一脸正色,忽然一拍桌子,严肃无比的说:“杜云峰,不要再装了,你当我对你一无所知?你是得了重庆的授意来诈降的。”
宴席瞬间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朝向杜云峰,别说屋里这十几人,外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也都是有备而来的。
除了自己是赤手空拳,这里都不是善茬。
杜云峰快速在脑袋里盘算了一圈,到底是什么环节走漏了风声。
见他不说话,汪主席加了一句更釜底抽薪的话:“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杀的吗?”
杜云峰心里的石头忽地一下就落了地,他的任务清单里,没有刺杀汪卫这一项,那么至少可以看出,就算走漏了消息,也走漏的有限。
“杀你?”杜云峰放松下来,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嘴角挂起轻蔑,“杀鸡焉用牛刀!”
俞主任最先反应过来,汪主席这是诈杜云峰呢如果杜云峰身上有什么疑点,自己这特工76号会不知道?至少宴会前会重兵戒备吧。
而且,杜云峰这话说的太失礼了,杀“鸡”,“牛”刀,他这是根本就没把汪主席放在眼里。
“唉,云峰,你喝多啦,汪主席和你开玩笑呢,这都听不出来?”俞主任赶紧打圆场,又转而毕恭毕敬地对着汪主席铺台阶,“汪主席,我您看看您说的,云峰千里迢迢的来,他手里几万兵马都不是吃素的,何苦单枪匹马搞刺杀,都让您说成滑稽戏了。”哈哈哈,他自己说完大笑起来。
其他人当然卖面子,按了开关似的,捧场地笑起来。
杜云峰不言不动。
既然没有试探出对方,汪主席心里稍稍放下点心来,于是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赶紧顺着俞主任的台阶往下溜:“开个玩笑嘛,云峰这一来,也不来拜会我,自己先跑到上海去逍遥快活,我这也是气不过,吓唬吓唬他嘛,到底还是年轻人,这脾气,可真够呛。”
俞主任赶紧端着酒杯去哄杜云峰,杜云峰心知肚明这个台阶得大家互相给,于是脸上稍稍缓和了神情,不过眉眼之间却多了生分,他说:“汪主席,我为了来南京,车都让人炸了,这份诚心天地可鉴,去上海也是养病,到现在都要时不时头疼。云峰此来拜会,完全是黄埔同门李主任的推荐,其实云峰自己倒是无意仕途,不夸口的讲,为党国尽忠这么多年,积蓄杜某自己还是有一些的,只想过个太平安闲的生活,汪主席身边人才济济,云峰并无意环绕周围……”
“唉唉……”俞主任赶紧打断了他,这话头越来越不对,“云峰,你这可是气话,像你这样的军事人才要去做闲云野鹤,不亏得慌?你问问汪主席让不让?你问问人民让不让?”
“俞主任,我真的无意于此。”杜云峰将计就计,当真开始拿乔了。
到了这个时候,汪主席只得站出来场了,他调动出慈眉善目的面孔,谆谆教导起来:“云峰啊,你可不要赌气,半个中国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能坐视不理?你做什么职位,我都给你想好了……”
杜云峰赶紧抬手推辞:“汪主席,您回成命吧,云峰是真的不想再做官了……”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加官进爵,在杜云峰这,烫手山芋似的推来推去,白给都没人要似的,场面简直没法看。
汪主席只觉得酒劲袭来,跟杜云峰这个胡搅蛮缠的也说不明白,索性挥挥手,摇晃着站起身,在众人的搀扶下,他闭着眼睛扶着额头,一步三晃地往外走,边走边说:“就这么定啦,你到这就得听我的,别在推辞了。”
杜云峰作势欲追,又被其他人按回座位。
“乖乖,你就别推辞啦。”
“可不是,汪主席都让你给吓跑了,还追?”
“给你官呢,又不是撸你官,你这不是想不开吗?”
……
众人都看不下去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声中,汪主席头晕脑胀地离开了餐厅,脑子里忽然想起“杀鸡焉用牛刀”,他气愤地哼了一声,心里作实了对方是莽夫的想法。
属下听到主席直出粗气,看来是真不舒服,赶紧连搀扶带架的把他送走了。
酒桌上剩下其他的人自然要尽地主之谊,陪好喝好,继续畅饮了起来。
事后第二天汪主席听说那拨人喝了个通宵,杜云峰甚至当众表演了翻跟头,俞主任也是喝得热泪盈眶,还和杜云峰跪在烟灰缸前拜了把兄弟,场面极其感人,汪主席喘气愈发的粗了,感觉重庆那边真是没什么好人。
周澜是在几天之后见到杜云峰的。
不是在周家,而是在沪上警察局,他的药厂生产的都是普通药物,可是最近进口的原材料里有一部分敏感成分没有报备,而且原材料数量和产出品之间有小小的出入,于是他带着李经理来配合调查。
其实就是来按手印交罚款,对方要卡他点油罢了,他心知肚明。
结果他刚进了那大院子,就见杜云峰和警察局的局长在握手告别,杜云峰一转头看见他,也很意外。
没等周澜开口,杜云峰朝他一点头:“周先生,你好。”
周澜硬生生的停住脚步,没作声。
警察局长很热情的问,这位可是杜委员的熟人。
只听杜云峰冷淡地说:“认识,”他转而问周澜,“周先生怎么会在这?”
周澜看着他,言简意赅:“有些罚款事宜。”
杜云峰礼貌一点头:“听起来很抱歉。”然后他转而一张笑脸对着警察局长,继续谈笑风生:“恩同兄,就不必送啦,等我找好的新宅子,就从你这调人去守卫,不会和你客气的。”
那位警察局长显然更亲热,拥着他往门口的汽车处走:“那还用说,我就等着你的消息,随时用人,随时打招呼,南京那边的命令我可不敢怠慢,对了,刚才那位周先生我帮您照顾一下?”
杜云峰已经坐到汽车里,随意挥手:“诶,恩同兄客气了,我杜某人交友甚广,都要你来照顾,那还得了?不过点头之交,不必理会。”
警察局长心下了然地一点头,不再多言,目送开出去的汽车依然热情挥手,久久不肯离去。
再回局里时,大厅里的小警察纷纷起身立正问好,周澜面前这位小警官刚才还在粗声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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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话,现在却规规矩矩站得鹌鹑问好,然而那警察局长理也没理,在众星拱月的拥簇中,雄赳赳气昂昂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周澜乘车回家,路过杜宅时让小张放慢了速度,他扶着司机椅背,侧身张望。
杜宅的石库门紧闭着,院子似乎很安静,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周澜憋了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该和谁问谁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这章信息量低,写的不够密,将就下吧。一再警告自己,谍战的故事不要展开。
第119章同一战线
当天傍晚,佣人说有电话找先生,周澜接起电话,轻声说:“喂?”
杜云峰:“晚上我想回家吃饭。”
周澜没说话。
杜云峰有些心虚地问:“行吗?”
周澜:“好。”
杜云峰赶紧说:“天黑以后再我过去。”
周澜很快回答:“好。”
听见周澜挂了电话,杜云峰坐在沙发上一阵傻笑,抬手挠挠短毛茬头发,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周家这日的晚饭开的格外的晚,天都黑透了,厨娘把饭菜热了又热,除了楼上的太太单独吃过休息之外,周先生一直在陪哑叔说话,说是不急着吃饭。
杜云峰趁着夜色摸进了周家大门,轻轻一推,里面没有上锁,他闪身进了院子,不动声色从里面锁好,然后穿过院子进了房子。
等在客厅里的周澜听见响动,回头看到是他,没有吃惊意外,而是转头喊下人赶紧上饭。
小宝早早吃了一块点心,这会蹦出了房间,看见杜云峰,叫了一声大个子叔叔,就扑了上来。
他们难得一起吃顿饭,哑叔比划,小宝也跟着问,问杜云峰这几天怎么没来。
杜云峰笑着说:“去外地办了点公事,办好就回来了,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去,总不能不做事不是?”
哑叔点头赞同,小宝噘嘴,说上海也可以做事嘛,干嘛要去外地。
“怎么?”杜宇峰眉眼弯弯地逗小宝,“小家伙,你想我啦?有话要和我说啊?”
他问小宝,目光却突然看向周澜。
周澜与他目光相会,却不与他长久对视,转而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小宝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理由,归根结底,无非是家里没人和他玩了。
“你今天去警察局做什么?”杜云峰忙里偷闲地问,他察言地看着周澜,心中很是没底,周澜看起来神色平静,可是自己这么久没回来,他也不问去了哪里,估计就是知道了。
当然了,现在估计满世界都知道了。
周澜多恨日本人,他是知道的,投靠汪氏政府这事,绝对是活剥周澜的逆鳞。
然而周澜能压下性子,到现在都不问。
“和你说过了,”周澜一边喝茶,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一些罚款事宜,小事情。”
他越这样,杜云峰心里越没底。他在饭桌上用尽了官场上学会的东拉西扯的本事,气氛活跃得好像十个人吃饭,热热闹闹,小宝这个没心眼的一直配合,吃到最后竟然跃跃欲试地要打打闹闹。
不过杜云峰还是瞥见周澜微微皱眉,在他把哑叔逗得哈哈笑的时候,周澜暗暗摇了摇头。
杜云峰在政治圈里历练得耐心已经够好了,但今天在周澜前面却要破功,对方不问不倾诉,他都急得要强行剖白了。
可是饭桌上有老有小,都不是能担事的主,他只能说些轻松高兴的事,其实一颗心思飘忽不定的,眼神总往周澜那里溜。
然而整顿饭,周澜除了和他说了两次“多吃点”,再没其他的话。
杜云峰几乎笑着在煎熬。
终于熬到吃完饭了,他草草陪哑叔说了几句话,见周澜站在客厅门口望他,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周澜尽量轻手轻脚地上楼,他急三火四的跟上去,刚到书房,他就紧贴上周澜了。
“你怎么不问我干什么去了?”他几乎趴到对方后背上了。
周澜一扭头,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眼神示意卧室的方向。
看时间,淑梅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杜云峰立即声,可是一腔子的话堵在胸口,急得他简直想剖开胸膛,一股脑说出来,来个痛快。
周澜进了书房,站在巨大的书架前,一本本的往外抽书。杜云峰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跟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书。
他压低嗓音说:“我不会投降日本人的。”
周澜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拿书,低声说:“我知道。”
“那你……”杜云峰小心翼翼,满腹忐忑,问他,“你就不问我去南京干什么?”
“报纸上都写了,汪主席会见了你,你现在已经是军事委员会要员了。”周澜把手里最后几本书丢给他,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钥匙,小小的,亮亮的。
杜云峰这才看见,古香古色的大书架最里面,镶嵌着一面保险箱的门。
钥匙打开第一道锁,周澜又按下密码,双层保险的钢柜门就弹开了。
这时,周澜转身面对了他,平静地望着他的双眼。他说:“这是我所有的身家性命了,你现在干的这个事,需要钱傍身,论赚钱,你不如我,要对付日本人,我用我所有的一切支持你。”
说完就把钥匙塞进他手里。
杜云峰愣住了。
他一直怕周澜误会他,怕他认为他真的投靠亲日政府,南京军统方面一再跟他强调,出于个人安危考虑,一定不要将自己此行来南京的目的透漏给其他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而杜云峰也深思熟虑过,如果跟周澜说了事情,对周澜本身也不是一件好事,他知道的越多也一样越危险。
政治、战争都是吃人的漩涡,只要离得近了,都有被卷进去,被吞噬的危险,最好最安全的永远只有远离。
然而,他还没抉择好,周澜就都猜到了。
“我……我,”杜云峰难得的语无伦次,“我其实真的没想好怎么和你说,想一直瞒着你,但是又怕,怕你当真,你要当真,我可能就再也进不了家门了。”
“你瞒不住,”周澜直视他,虽然拄着拐杖,要比对方矮了一头,但是他却挺直了身板,“娘死的时候,就在我们眼前咽气的,我不信你能忘了这些。”
杜云峰用力的点头。
“所以,你不会投靠汪卫的,不为别的,就为他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周澜继续说,“而且,你想的太简单了,真的投靠了日本人,我也让你进家门。”
杜云峰有些不解了,周澜可不会这么宽宏大量。
周澜轻轻一笑,转而往沙发走去,他轻声说:“谁都能给日本人卖命,但你不能。你要真去了,我第一个受不了,我就算骗,也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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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回家,然后亲手结果你,我不会让你走出去干糊涂事的。”
说着,他走到了沙发边,重重地坐下去,他的伤腿站时间长了就要痛,还是坐着踏实。
杜云峰望着周澜,再看看一那柜子的周澜身家,心中百般滋味。
“慕安,”他轻唤,走近了,蹲在周澜面前,手里攥着还带着体温的银钥匙。
“云峰,打仗亲兄弟,我不和你说外道的话,我现在没兵没权了,能帮到你的只有钱,你都做到军长了,还跑上海来,肯定是带着大任务的,你要做什么,尽管撒手去做,哑叔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让你动用关系把他们送到重庆去,家里人在,对你对我始终都是软肋。”
“可是,我不想拖你下水。”杜云峰直摇头,“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会不会暴露,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来害你的。”
周澜垂目,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问他:“那你觉得我会旁观你走钢丝,不上去扶一把吗?我能看着你如履薄冰不拉你吗?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有狼群追的时候让我先跑,有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你还让我先跑?”
说完他抬眸,眼神询问杜云峰。
杜云峰也在看他。
二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忽然陷了入安静。
楼下客厅的自鸣钟滴答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杜云峰喉结动了一下,眼神闪过不明情绪,仿若十几年前那个懵懂要表白的少年。
杜云峰在靠近,当熟悉的气息扑上周澜的脸颊,周澜忽然一扭头,躲开了他的嘴唇。
杜云峰没气馁,而是试图捏起周澜的下巴。
周澜微微向,眼神闪躲。
“小慕安,”杜云峰轻声叫他,他的巴掌大而温热,固定住了周澜的尖下巴,“你心里始终都是惦记我,你别不认!”
“别这样,”周澜很怕这种气氛,他不安地推开对方,他慌乱的说道:“保险柜的密码是贺驷的生日,他的生日你不知道吧?”
杜云峰动作顿住了,他审视着慌乱的周澜,心里在思考。
还没等周澜松一口气,杜云峰复又捏住了他的下巴,比刚才还坚定有力。
“看着我,”他的目光坦诚直白,毫不躲闪地看进对方的眼里去,心里去,他说:“说你心里没有我,说你不喜欢我,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澜眼中有千言万语,他的嘴唇在抖,“我……”他话不成句,“我心里……”
其实比他更惊慌的是杜云峰,他很怕周澜说出来,周澜是个犟种,如果说出来,哪怕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也会打落牙齿混血吞,执拗地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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