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他只是相信自己,时机必须由他来判断。
好在杨村下游三百步不到,就有一处大河湾,弯内侧是一片桦树林,挡住视线,景国人难以第一之间看到,而等他们过了河湾才看到铁链,想停船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在漫长的等待后,河湾那边出现景国船队的船头时,萧干果断下令哨塔一层的士兵拉起铁索。
每边四个士兵负责一条铁索,通过卖力转动如水井一样的绞盘拉起藏在水中的铁索,然后将两头死死捆在河边木桩上,整个过程需要花很长时间。
萧干紧张的看着他们,直到看到士兵把三条铁索拉起,横贯河面才终于松口气,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袖子,萧干回头,见十八营指挥使一脸惊色,他不解的顺着指挥使所指的方向,从窗户里看去,瞳孔瞬间放大
悠悠流淌的河水中,转过大弯,没有桦树林遮挡的景国船只终于露出真容,高高的桅杆直插天穹,庞大的船体几乎要把河面塞满,甲板离水面超过一丈,比许多城墙还还要高,整个庞然大物俨然如一座移动的水上城池,压迫感迎面扑来,令人难以喘息
一瞬间,萧干几乎窒息,那庞然大物后面,还接着庞然大物,面对这样的大家伙,他制定的战术如同玩笑一般。
让它停下来,怎么停
想要登船作战,怎么登,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登上甲板和大攻城战一样难
他终于明白斥候为什么说不能拉锁链,急忙道“快放开锁链放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二三百步的距离只是一会儿功夫,排成长龙的庞然大物已经冲到哨塔面前,萧干急忙让人对着船上放箭,可先头两艘船的两侧却伸出黑乎乎的管子,密密麻麻。
随即晴天霹雳一眼的巨响掩盖他的声音,一种从未听过的可怕呼啸在耳边不断嘶吼,一时间,他耳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隐约看到芦苇丛中血肉横飞,看到对岸的树林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然后倾斜倒下,土石飞溅
终于,他的听力慢慢恢复过来,脑子开始运转,耳边到处都是惨叫哭喊。
他才茫然走到农舍门口,看着那些巨大的船如同长着几十丈吞吐火焰的嘴,不断发出火光,飘起青色烟雾,然后岸边士兵掩藏的屋舍,如同脆弱的沙糕,倒塌粉碎。
拉起的连锁触碰到大船前端,却如螳臂当车,连着地基拔起,噼啪声中抽倒旁边的哨塔,岸边好几个弓弩手被手臂粗细的铁索直接抽倒在地,哀嚎爬不起来,想必活不成了。
那两艘大船还在怒吼,他看到对岸的士兵惊恐中被突然撕裂成碎片,看到树林咯吱作响不断倒下,屋舍的墙壁如薄纸一般轻易被击穿,埋伏屋子里的士兵直接被埋
萧干不知所措了,世界仿佛不是他认识的世界,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他身边的十八营指挥使慌乱骑上屋后准备好的马想逃走,结果一下瞬间胯下的马四分五裂,他也只剩下一半人了
短短一会儿,世界如同地狱,后续的船上,他终于见到了景国人,他们整齐排列在船头甲板两侧,手中的奇怪棍子吞吐着火光。
他几乎要哭出来,快到花甲之年的他,东征西战,见过各种各样世面,为大辽国鞠躬尽瘁几十年的他,这一次如同稚嫩的孩子,不知所措
忽然,一声呼啸在他耳边炸响开,巨大的碎裂声中,他身后的一面墙瞬间倒塌,石块飞溅,有些打在他背上,萧干本能扑倒在地,一回头他刚刚藏身的小屋正面的墙已经变得粉碎,屋顶在身后缓慢倾斜,轰隆隆倒塌下来。
他连滚带爬后挪几步,却看到地上满是鲜血,觉得哪里不对,一侧目,才发现自己左臂已经空荡荡,血水在不断喷涌而出,他慢慢变得惊恐,直到嚎啕大哭起来,钻心的疼痛感也终于慢慢涌上来,令他满地打滚。
耳边还在回荡跟着惨叫,他泪眼朦胧的看到四散而逃的辽国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那恐怖的响声一直在耳边回荡,房屋,哨塔,树林不断倒下,血肉之躯在那恐怖的神秘力量面前更加不堪一击,如同天神之怒
明明是他们设伏,明明一切都很完美可如今到底怎么了,他不明白,也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生命正从自己身体中剥离。
慢慢的,他视线越来越模糊,全身发冷,没有挣扎的力气,就躺在瓦砾废墟中,
五百七十六、后续战斗
萧干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的巨响已经停下,半边身体疼痛到麻木,他无法动弹,虚弱无力,每一次喘息都十分费力。
他隐约见到自己面前站着五六个人,是景国士兵,他们正看着自己。
萧干很惊慌,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连忙虚弱的努力说“我是辽国北府辽国有南北府,设南、北院大王,南院负责外族事务,北院负责契丹族本族事务宰相,我要见你们指挥使”
几个士兵一脸茫然,“他说什么”
“不知道,老头这么大年纪还来打仗挺可怜的,看样子是被火炮打到,手打断不说,皮肉扯了一大块,连肋骨都漏出来这样的伤势还流这么多血,肯定没救了。”其中一人摇摇头。
“老头,你这样肺都快漏出来了,只会死得很痛苦,帮你解脱吧,年纪这么大还来打仗真是造孽。”另外一人摇摇头,说着用枪对准他的脑袋。
“大概是家中子女不孝。”另外一人也摇头。
萧干瞳孔紧缩,痛苦突然察觉不到了,他终于反应过来,景国士兵怎么能听得懂其契丹话呢,着急的喊到“不,不不不”可已经晚了。
“啪”一声清脆枪响,青色烟雾徐徐升起,大辽国北府宰相,两朝老臣,位高权重的权臣就死在了战场之上,可惜没人认得他。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但天子也有怕匹夫的时候,毕竟人被杀就会死,天子也会死。
随后,几个士兵从周围扯了一些茅草和带叶树枝将尸体盖住,继续向前搜索推进,他们人不多,时间也不多,来不及处理尸体,狄将军的命令是以班组为单位,向河两岸搜索前进,遇敌随意开火,向北搜索到居民区尽头,向南搜索到树林边,不要进树林。
北岸的进度十分迅速,因为居民区的很多房屋都在火炮射击下倒塌,根本没有掩体可以依托,暴露出来的辽军在遂发枪面前不堪一击,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毫无斗志,纷纷不要命的溃逃。
而南岸就比较惊险,有树林作为依托,辽军从河边逃入树林之后利用树林组织反击,树林外也难发现敌人,无法有效打击,首先靠近的一班被偷袭,有士兵腿上被辽国人射中一箭。
好在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新军早就有过无数次的训练,两人将伤员往后拉,其余人不断用遂发射击,用手雷往树林里扔来掩护,离开之前对着袭击的大致方向扔了两枚信号弹。
松香混合火药,剧烈燃烧的橘红火焰,配合大量青黑色烟雾,加之天气晴朗,可见度很高,给停靠在两百多步外河面上的“骁勇上将起瑞号”和“巾帼上将起芳号”两艘火力舰清晰的引导。
两艘火力舰共有二十四门炮面对南岸,对着烟雾指引的方向开始不断射击,摧枯拉朽的火力将这一方向上的树林催折击倒,里面要是藏人,肯定是很难活的。
两艘火力舰几轮射击之后,周围搜索前进的几个班也靠过来支援,对着树林几轮射击后才靠近树林,里面埋伏的辽国人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死伤一片,哀嚎满地,剩下几十人全吓得跪在地上投降。
狄至站在船头,远远观察着河两岸局势,第三艘运兵船“地健号”是他的旗舰,也是这次北上舰队的指挥中枢。
这场战来得很匆忙,但也算意料之中,他们才从入海口北上之后,就已经好几次看到河岸有可疑的人,打扮是平民模样,仿佛周围百姓,可却骑着好马,见到大船就飞快奔走开。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是辽人斥候,狄至当时就明白,正如他当初猜测,只怕辽国人早就知道他北上路线,所以入海河之后,他就下令两艘火力舰填装好,做好开火准备,同时下令运兵船上的部分士兵登上甲板,随时准备射击。
果然,转过一个河湾之后,他们就遇到了埋伏,可惜的是弓弩对最前方的两艘火力舰无法造成伤害,而他们的绊锁战术更是严重低估王府大船的排水量,两岸连接绊锁的哨塔直接被打头的“骁勇上将起瑞”好扯倒,许多辽国士兵掉进河里淹死。
而随后开阔的平原地带也让两艘火力舰四十八门炮的火力充分发挥出来,南岸的树林还好,辽国士兵第一波劈头盖脸的打击之后跑进树林,失去视野火炮也很难命中。
北岸就惨了,被第一波射击之后,辽国士兵纷纷跑到案边民舍里躲避,这些村子的民房躲避弓弩完全不成问题,可躲避火炮
船上炮兵当时差点都笑出来,害怕打不中呢,现在好了,躲在民房里,房子这么大一个目标,直接把屋舍打塌不就成,打不中人不怕,都直接活埋了。
所以北岸的辽军损失是最为惨重的,大多数为土墙,茅草木质屋顶,少数瓦片房的屋舍,这么可能抵挡得住火炮的轰击。
经过小半时辰一个小时的激烈交战之后,当然激烈也是单方面的,北岸已经是断壁残垣,大部分辽国士兵死在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农舍瓦砾和残垣断壁之下。
没死的也丧失战斗力,有受伤的,有被倒塌的屋舍压住的等等,都被后续登陆的火枪手一一击毙。
狄至心里很感慨,辽国人早知道他们会来,可还是失败了,正如王爷所说,他们不是没有机会反击,但是认知的落后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谁跟辽国人说的他们会来,自然是朝中那些不想王爷得势的大臣。
一边义正言辞怒斥王爷北伐是草菅新军将士性命;一边各种小动作,偷偷摸摸给辽人送情报,想让他们葬身辽国。
万余将士性命,两国大战胜负,景国国运,都不及他们自己得势重要。
狄至心中自然愤慨,王爷说他聪明,可越是聪明,就越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越能察觉这场大战之后的黑幕,就越是难受气愤。
五百七十七、火烧云
他从一个贫贱的寒门农家爬到如今位置,除去王爷提拔,最重要的就是不服输的韧劲。
狄至不爱说话,对永明郡主他能再三忍让,关于外界和朝中武人歧视不公,他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在这件事上,事关新军将士性命,事关王爷前程,他绝不认输妥协。
那些人,六部大臣,太子贼党,越是想他败,越是想方设法让他输,他就越是要赢
看他们气急败坏,不择手段的做法,想必已经到鱼死网破,气数快尽的地步了,越是张狂,越是心虚,狄至紧紧握住拳头。
所以,绝对要赢
看着远处情况,他远远看尽许多辽人投降,被押出树林,狄至直接下令道“传我将令,投降者一律枪决,不要在这拖延,南岸收兵上船,北岸再前进半里,也收缩上船,一个时辰之后北上,我们去会会辽国主力。”
传令兵听令,开始在船头打起旗语。
目测战俘各处加起来估计三百多人的样子,大多还是主动投降,但他只有五千人,辽军主力至少超过两万,他不可能留人处理这些战俘,更不可能让他们上船。
他不确定放走这些人之后,他们会不会再次成为辽军,就当让大多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见见血吧,狄至没有丝毫手软,因为他必须赢。
下午,排成长龙的船队继续北上,这场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遭遇战,景军歼敌人众多,但来不及清点,只有几个士兵受伤,没人阵亡。
主要得益于两艘火力舰的火力准备,和辽人的经验不足。在“骁勇上将起瑞号”和“巾帼上将起芳号”的充足的火力准备之后,其实步兵下船前辽军就败退了,几乎毫无斗志,大多数人只想着如何逃离这地狱,所以根本没什么反抗的心思。
同时也有三百多手无寸铁的战俘被狄至下令枪决,很多新军士兵第一次上战场,一开始根本不忍下手,但军令之下还是鼓起勇气开了枪,经此一事,整支军队的气质蓦然变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继续顺河西进,之前负责指路的商人冯成经此一事之后,看着站在船头,身着铁甲,手扶剑柄的年轻将军,顿时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明明之前狄将军也是平易近人,经常和他谈话,可现在却有了距离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了。
晚霞殷红如血,抛洒万里长空,一条火红界限将天与地分割开来,将血光洒向大地。
一天晴朗之后,到傍晚,天地间出现壮丽骇人的奇异景象,漫天血色令人不安,耶律大石正带着众多契丹高层将领巡视军营,稳定军心,看到这样景象,抬头愣在原地。
卢沟是海河上游的叫法,卢沟边据河而守的大营中,众多辽国士兵也抬头看向天空。
一望无际的血色,远处背光的暗黑色山峦,将营地前的卢沟也映照成一条血河。
天空落在河底,染成一条血色的河流,“血流成河”耶律大石不由想到,心中有些不安,随即摇摇头,默默祈求佛祖保佑,天有异色,但愿是吉兆。
慢慢的,很多士兵慢慢挤向大营岸边,熙熙攘攘伸头去看,耶律大石和众将领不解,骑马走到南侧栅栏,顺着河面望去。
远远的,晚霞密布的天穹之下,妖冶血河之上,白色的高高风帆连成一片,映照在血红色的水中,缓缓向着西方而来。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着远处河面上的庞然大物。
一个念头在耶律大石心中升起,景国人来了,萧干呢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心都沉下来,景国的船队西进了,那在杨村阻击他们的萧干,还有三营士兵呢。
结果必然不是太好的,可没人去说,只是默认。
在当晚奇异的血色晚霞中,辽国高层将领都沉默了,景国顺河而来的庞大船队停在距离大营四五里之外的河岸,没有再继续西进。
当晚对于辽国将领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南岸的景军虽然没他们多,但已经很有压力,可现在居然顺河水又来了一支景军,这些景军不管多少,哪怕只有几百人,他们登陆北岸,就是两面受敌,会令他们不得安宁。
而且景国人在船上,那样的大船见所未见,如果他们不下船,仗也很难打。
最终耶律大石和众多奖励得出的结论就是,集中兵力,尽快想办法解决岸边的景军,同时派出斥候小队,南下去寻找北府宰相萧干,同时时刻监视景国人船队动向,只要他们一下船,就集中兵力,快速将他们消灭在案边。
李星洲站在山坡最高处,也隐约看到了远处狄至的舰队,大片火烧云遍布天空,火红天空下的白帆,要不是考虑到身处残酷的战场,此情此景还真是美得如同艺术画卷中的场面。
“狄至到了。”李星洲对身边的魏雨白还有刘季道。
魏雨白很激动,“现在可以继续前进了”他们之所以没有继续前进,就是在等狄至的舰队,虽然他们有火力优势,但辽人毁掉了卢沟上的桥梁,暴力渡河必然会损失惨重。
李星洲点点,现在他们在南岸,狄至在北岸,虽然人少,但对辽军,已经形成夹击之势。
晚上,所有新军都头及其上的军官汇聚在旗舰甲板上,拢共六七十人,火把照亮四周,天空银河璀璨,照亮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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