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追无/铁冷铁]春秋江湖

这些人，不但武艺高，更是伪装的好手。
薛纲见无情看来看去就是不再说话，忍不住道：“大捕头，我有一个想法。”
无情道：“什么想法？”
薛纲道：“大捕头你说，这些人和抓走薛绝的人，是不是同一伙的？”
无情一听，立刻亮了眼睛，却同时皱了眉头。
薛纲见状道：“大捕头你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登时紧张害怕了起来，“这这这……薛绝落在这伙人手里，岂不是凶多吉少？大捕头，我求求你，得想个法子救一救他啊。”
无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薛绝落到我手里”
薛纲接道：“就算坐牢那也总比死了好，我相信大捕头你不会折磨他。”
无情不再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都焦虑的一帮之主，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将薛纲弄懵了。他印象里的无情，始终都是冷傲到不可接近；即使昨夜叶告出事，无情也没半点示弱的表现。然而这时，他怎么觉得，无情的叹气声里多了许多感叹。
无情道：“希望你的想法是对的罢。”调转轮椅离开。
薛纲一怔，莫名其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希望薛绝落在那群人的手里吗？薛纲蓦地气上心头，才对无情产生不久的好印象瞬间消失得一点不剩。
留在了这里已毫无用处，但所有的人不曾走，依然待在酒楼。他们在等，等薛霜行，等三剑一刀僮，等追命。
时间过去已经很有一会儿，无情思索，凭三师弟的轻功，应该早就追上了那些人，却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正沉思之时，酒楼外忽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薛纲等人登时对视一眼，右手握上长刀刀柄，抢步到了门口。
无情比他们都要慢。
因为无情听出了酒楼外人的脚步声：有不少人都不会武功；另有一些人有点武艺在身，但绝对不是高手。另外，其中还有四个脚步声的主人，无情听得出来都是谁。
那是四个俊秀的少年，最先跑进酒楼，连声道：“公子公子，你说得没错啊，他们果然还活着没有死！”
这个“他们”是指长风酒楼真正的老板和小二厨子。薛纲等人不是第一次到这酒楼吃饭，对几个店小二有印象，可此时已是杯弓蛇影，只怕对方仍是杀手易容，长刀出鞘，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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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们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一脸惊恐，往几个身穿捕快服饰的人身后躲。
无情推动轮椅到了薛纲身边，低声道：“脚步虚浮，神情困顿，这是穴道被点许久才解开后的表现。他们不是那些人，刀罢。”
惊弓之鸟们有点怀疑地互相看了一看，却不敢将刀放下。
对面几个捕快已快步走到了无情的面前，眼神里带点崇敬，笑着问道：“请问，您就是成大捕头吗？”
无情点点头，直截了当道：“怎么回事？”
对面的捕快一愣。他们还想跟无情多寒暄寒暄呢，可没想到无情第一句话便是提问，一时之间几个捕快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回答。
白可儿道：“我们才到林子里没多久便看到了这几位大哥。听这几位大哥说，是酒楼真正的老板和小二找到了他们，跟他们报案，有强盗绑架。”
一个捕快点头道：“对，我刚正和几个兄弟在离那树林不远的道上巡逻呢，忽然看见好些个人跑了过来，说他们昨晚被人绑架了关在一个地方，才被人放出来不久。我们一听，这可是大案啊，可因为他们都被蒙上了眼睛，不知道关他们的地方是哪里，所以我们只好先陪他们来长风酒楼。没想到路遇到四位小哥，还有大捕头您也在这儿。”
无情道：“被放出来？被谁放出来？”
对面捕快示意店老板回答。那老板抓着脑袋，道：“我被蒙着眼睛，我也不知道啊……”他见无情的官似乎最大，又连忙道，“青天大老爷，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们抓到那伙强盗，他们简直太可恶了！他们”气冲冲地想多说点强盗的罪行，可这一思索就一愣，他竟想不出。
无情沉吟了不多时，低头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来，递与了对方，道：“你们被点了穴道，血脉受阻，里面有些药，你们分着吃了罢。”
对方道了声谢，不在意地接过。
三剑一刀僮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公子身体不好，有哮喘，又经常头疼腹疼；这瓶子里的药是诸葛先生特意配制的，目的就是让公子在病情发作时救救急。尽管这药经常被公子拿来送给受伤受害者，四僮早已习惯，可今天整整一瓶啊，全送出去，万一之后公子有突发情况怎么办？
这时无情已将轮椅推出酒楼，来到了树林之间。
四僮闷闷地跟上。
薛纲等人亦满脸疑惑地出了门。
几个捕快站在原地犹豫，想接近无情，又不敢。
一阵微风吹过，无情的衣襟略略扬起，他并不看向四僮，只淡淡道：“别做出这样一副表情。他们都不会武功，穴道被点了那么久，危害会有多大，你们不是不知道。”
四僮不开腔。
薛纲与他的弟子在一旁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奇了怪了，你们说是谁把他们放了的？”
有人道：“不会就是那些人罢？”
其他人道：“这怎么可能？”
无情在他们的讨论声渐小以后忽道：“江湖上有一个组织，谁给他们钱，要他们杀谁，他们便杀谁；可没有要他们杀的人，他们绝对不杀，从无例外。”
众人面面相觑。
四僮异口同声道：“浮生楼。”
众人大惊。
一人忙道：“就是那、那个杀手组织？”
另一人道：“大捕头怎么就确定了是浮生楼？就因为那些杀手放过了酒楼的老板小二？”
无情道：“不单单如此。你们也说过，今天的饭菜味道比以前的饭菜味道要更好。这世上，只有浮生楼这一个杀手组织的伪装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他们伪装成厨子，厨艺可以比真正的厨子还要好；他们伪装成书生，文章可以写得比真正的书生还要妙。”
众人这下不由恐惧了起来。浮生楼，这个闻名江湖却又无比神秘的杀手组织，他们想杀的人，几乎就没失过手。几乎的意思就是他们还是失过手。想到这点，众人又安心了。仅有几次，浮生楼有过失败的行动，那都是败在了四大名捕的手里。
叶告哎了一声。
无情看向他，道：“想说什么？”
叶告道：“公子，既然他们有那么多本事，当厨子也好，做其他的也好，那不都能赚钱吗？非得杀人当杀手？”
这话实在是天真，无情听了不由笑了。
他想法听这般天真的语言。
陈日月可算又逮着机会教育教育自己这个师弟了，“你怎么那么笨？当厨子能有当杀手赚钱多？而且像这些坏人，他们觉得当杀手多威风啊。”
无情道：“阿三。”
陈日月忙道：“公子。”
无情道：“你不要什么事都跟着老四犟。老四刚才说的话并没有错，无论去做什么事，都要比杀人好。”说完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看自己袖中苍白的手指。
可惜，自己这辈子，只能够杀人了。
杀人才能救人。
红日移动，追命的影子始终在移动。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这道影子，那只能是：快。快到根本就看不清它在地面飞行的速度，可影子的主人却很轻松，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杀手们的身后，路上偶尔还能喝几口酒。
追命现在就可以跃到杀手们的面前。
然而跃得过，他一个人也拦不住这多人。那么就不如跟，跟着这些人，看他们究竟到何处。
一名杀手回头一瞧，握住剑，恶狠狠地道：“只有一个人，让我杀了他！”
当即有人叱道：“杀什么杀！雇主要我们杀的人里有他吗？”
对方道：“可是……”
那人将手上抱住的人甩到另一人手中，道：“我来缠住他，你们都先走。这个人，不许杀了他，把他的伤治好。”
对面众人一呆，忙忙道：“萧大哥，雇主要我们杀的人里，有这个人啊。”
那人骂道：“不用你们提醒！阿竣的眼睛中了他的毒，你们要阿竣死吗！治好他，让他的解药交出来。”顿了顿，思考了下，“到时候也别杀他，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再补上一句，“或许杀无情，需要得到他的帮助。行了，你们赶快走罢。”
接过一人递来的弯刀，他紧紧握着刀柄，转身一掠，刀已向紧追而来的追命砍去。
追命不避。
追命刹时伸腿一踢。
那人将刀一转，转眼间弯刀如水波涌动，变幻不断。同时间，追命的腿亦如影如风，瞬息不知踢出多少腿。
好刀法。
好腿法。
两个人各自在心里暗赞了对方一声，旋即落下了地来。
阳光碎在树梢上，碎在追命的发上，碎在追命的眼睛里。追命笑道：“你要拦我吗？”
那人道：“他们已经走远了。”
追命道：“这时候我要追，还追得上。”
那人道：“我相信，可是这时候你没法再追。”
追命又笑了，道：“你好像比我还自信，那就试试看？”
那人忽然道：“你叫梁三七？”
追命颌首道：“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将话题一转，继而道：“这一次我们只关注了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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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小看了你。现在看来，这是我们最大的失误。”
追命摇摇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你们要没这个失误，你们就能杀得了无情，杀得了其他人。你凭良心说，你讲这话好意思吗？”
对方想要聊天，追命就干脆陪他聊。追命能看出，对方的功夫绝对不弱，在那群杀手里也是顶尖的；自己就算能胜过他，怕是也得颇一番功夫。既然如此，索性不追了。聊聊天，追命很喜欢聊天，追命对聊天的喜爱甚至能超得过他对轻功的喜爱。
那人默然了片晌，这才道：“无情确实是很有本事。不过，我听说，你比他还要有本事。你曾经接过他的暗器，让他答应放弃追捕一个犯人。”
追命呀了一声，搔搔头，很不好意思地道：“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罢。”语音一变，“那我就奇怪了，你既然知道这事，你们为什么还会小看我？”
那人道：“因为我以为这是个谣言，我原本不信这个谣言。”
追命笑眯眯地道：“因为你觉得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胜了无情很不可思议？”
那人缓慢地摇了一摇头，缓慢地道：“多少英雄本无名。”停顿了片刻，“我不信这个传言，是因为我不认为无情会因比试武功输在一个人手里而答应放弃追捕犯人。无情不是这种人。”
追命闻言愣了一愣，随而，扬起眉头，也扬起笑容，道：“你知道无情是什么样的人？”
那人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捕快，我是杀手；他是好人，我是坏人我若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杀了我。我岂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追命听到这儿倒把笑容敛了，摇首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他不一定会杀你。”
那人道：“你很了解他？”
至少比你了解啊。这话追命当然只在心里说，而讲出口的话却是话锋一转：“我们就一直站在这儿啊？一会儿天可晚了。”
那人道：“是啊。那再见罢，我先走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追命道：“你不杀我？”
那人道：“我是杀手，雇主让我杀谁，我就杀谁。这次的刺杀名单里并没有你杀你，太不划算，还浪我的时间。”
追命很遗憾地道了一句：“刺杀名单里没有我？那有谁呢？无情？温子非？薛纲？薛霜行？所有穹空帮的弟子？”见对方没有反驳，追命更难过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里除了我以外，全是你们要刺杀的目标啊？就剩我一个，这么没存在感。”
那人懒得听追命再讲话，转身欲走。
追命眼神忽变了，冷冷道：“告诉我这么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浮生楼的杀手，职业素质原来这么差吗？”
那人停步。
半晌，他转回了身，道：“你真的不是普通人物。我并没有告诉你，我是浮生楼的人。”
追命笑道：“我猜对了？那看来我现在知道的是越来越多了，你不杀了我灭口？”
那人道：“我不做亏本生意。”
追命道：“那你就得跟我回去一趟。”
那人道：“只要你杀得了我，我的尸体可以跟你回去。”
追命道：“我不喜欢尸体。不但味道不好闻，我还得抱着走，很累。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回去。”
那人道：“那我们还是再见罢。”
追命道：“打一场以后再说要不要再见。”
那人道：“那也行，就按你说的办。你输了，你就回去。”
追命道：“你输了”
那人道：“你杀了我，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追命倏然一笑，解开系在自己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暗囊里的酒，然后问道：“你喜欢喝水喝酒还是喝茶？”
那人已将刀握在了手中，想了一想，道：“我平时喜欢喝酒，但用刀的时候不喝，会伤脑子。”又问道，“你喝酒？”
追命道：“不，这不是酒，这是茶。”
茶字一落，腿影即出。
之所以说这是腿影，是因为你只看到影子。似旋风般的影子，朝着那人猛然踢来；旋即，一刀霍然亮起刀光，破开一切障碍，向着追命的头颅砍去。
追命将水囊往空中一抛。
只刹那间，茶水的水花四溅，淋在那人的刀刃上，淋在那人的身上。水囊回到追命的手中，追命侧身一避，躲过刀锋。那人刀势却不停，直直再冲来，连一身茶水都不顾。
刀快，刀意绝妙。
刀架上了追命的脖子。
刀锋很凉很冰。
那人道：“你输了。”
追命道：“你不杀我？”
那人道：“我说过，我不做亏本生意。你回去，跟无情说，跟薛纲和薛霜行说，不要以为他们躲过了这一劫就能平安，浮生楼不怕一次的失败，这次没能杀得了他们，还有下一次，我迟早会送他们去见阎王。”
话落，刀，回鞘，他转身，迈步。
追命这回站在那儿不再动，声音却响起：“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平生第一次得见断水刀，我很荣幸。”
萧愁浑身一僵，握着刀柄的手更紧，然后继续走。
天光明亮耀眼，照遍千山万树苍翠，照遍百花娇艳动人。忽而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林子里的树叶沙沙响，林空几只鸟儿飞过，萧愁的背影完全完全地消失了。追命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而咽下了一直含在自己嘴里的一口酒。
假若方才萧愁的刀再近一分，追命的酒箭就一定会喷到萧愁的脸上。
追命在赌，赌自己故意输在萧愁的手里，萧愁不会杀自己。可追命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酒箭对于追命的作用，正如“一支独锈”和“三点尽露”对于无情的作用。
林子里有花香，有草木香，还有一阵淡淡的茶香，被风一吹就散了，但追命闻得出它的方向。
茶这个东西，追命并不常喝，对它不如对酒了解。追命此时在庆幸，幸好幸好，自己离京前在小楼顺了些大师兄常喝的茶；溅到萧愁身上的茶，便是这茶。
对于这个茶味，追命是很熟悉的，甚至不亚于对酒味的熟悉。寻着气味，追命走了前去。
第166章第51章
薛霜行还未回转。
发出几枚信号弹不见回音，日光渐渐移动，薛纲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帮众们同样惴惴不安，正要自告奋勇前去寻人。无情开口道：“我去找一找薛姑娘罢。”
薛纲巴不得如此，忙忙道：“多谢大捕头，那我们一起分头去找？”
无情摇头道：“不必。大家还是留在这里聚在一起比较好，别再出什么事了。”微微一笑，“薛帮主放心，成某寻人的本事虽比不上我三师弟，但也不会让薛帮主失望。”转头吩咐四僮，“你们也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轮椅调头，无情按动椅上某处机钮，“燕窝”的速度便像一只轻巧的鸟儿，转眼不见了。
薛纲见无情背影消失，心中动了动，犹担心女儿安危，挥挥手示意帮众们都跟自己走。霍然，三剑一刀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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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立于四处，拦住了他们。
薛纲道：“四位小哥，你们这是……”
白可儿道：“公子说了，大家还是留在这里聚在一起比较好。
陈日月道：“不然万一谁又有了危险，要我们公子把薛姑娘找回来以后，再去找你们吗？”
一旁几名捕快不太了解情况，但自然是站在四僮一边的。薛纲回头看了看帮众们一眼，无奈停留原地不动。
出了这片树林，山野辽阔，白云悠悠无尽，近处有泠泠水声，风景绝佳。
晴空中的鸟儿竟更多，有大的小的，白的的，各种各样成群结队展翅而飞，飞向南方。
南方。
无情思索片刻，旋即一拍轮椅扶手，人已跃空，向着南方直掠而去。
一路之上有河有泉有溪，水声总不断绝，与鸟鸣声合在一齐，构成了一曲自然的天籁。追命抬头望望天。奇了怪了，怎么越往前走，这鸟儿就越多啊？
不管了，这鸟啭还蛮好听的。追命想了想，跃上了一株树。
这树至少也活了百年，枝干粗壮，枝叶繁茂，就算好几个人躺在上面都不成问题。追命找个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在上面，透过叶子缝隙向下望去：一条清且浅的小溪，白石累累，萧愁一个人站在溪边，望着溪中的石头，一动不动。
萧愁站得挺久，阳光投下来，追命困得打了一个呵欠。
有脚步声渐近。
追命的呵欠立即不打了，眼睛亮了起来。拨开遮在他眼前的一片叶子，他望见了远处阳光下一个红衣配刀的身影，正向着小溪缓缓走来。薛霜行，追命默念这个名字。他自认自己认人的眼光还不算太差，即使这个身影还未走近，他也能认得出对方是谁。
倏然想起今晨这个姑娘口中的喃喃，追命懒懒散散靠着树干，眼神中有了些好奇和玩味。
萧愁还是未动，更不说话。
薛霜行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你的声音我没有听错。”
萧愁并不转身，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只道：“我一直等你，你果然来了这里……”
薛霜行也望溪水，叹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还记得这儿。我想，如果你愿意见我，会来这里。”
这句话之后，两人又是长久的沉默。
追命又想打瞌睡了。
一阵微风从追命身后拂过，追命的脸颊被发丝挠得一痒。他登时神情一凛，转身，扫腿，只一瞬间，出了一半的腿立刻停住。
追命诧道：“大师兄？”
温文沉静的白衣青年同样坐在树上，但坐得很端很直；一张秀秀气气的脸，偏偏双眉如细剑，带了点冷冽的气质。青年将食指贴在唇上，还是不笑，一本正经地示意追命安静。
追命一乐，道：“你怎么来的？”
无情道：“叫你小声点。”
追命道：“放心，我很小声，他们听不见。”
何况，天空与树林间的鸟鸣响彻了四野，他们的轻声细语遂隐在了这一片鸟啭之中。
无情解释道：“薛姑娘身上带的信号弹有抹了一种药，是鸟儿喜欢的味道。”
追命了然道：“那个信号弹是你给薛姑娘的？”
无情摇头道：“小二给的。”
有啥区别？追命看了看无情，随而又靠上了树干，顺势挽住了无情的肩膀，将无情带得离自己近了些。无情没拒绝，坐在了追命身边。
萧愁还站着那儿，像是不会动的木头人。他的刀法一流，轻功却是肯定比不上无情与追命的。
谁也不会知道此时树上竟然藏了两个人。
薛霜行终于再次开口：“为什么要……”
萧愁截道：“浮生楼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薛霜行苦笑道：“是有人给了你们银子，要你们除掉穹空帮？所以……所以这次的行动有你，你也要杀死我和我爹吗？”
萧愁道：“不。”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身来，眼睛直视着薛霜行，“这个世上，我谁都会杀，但我不会杀你，不会杀穹空帮任何一个人。”他一字一句，“谁想要伤害你，我绝对不允许。”
薛霜行不退避他的目光，语音生冷地问道：“温公子呢？他不是穹空帮的人，你要杀他吗？”
萧愁顿了顿，道：“他是穹空帮的客人，我如果杀了他，你应该不会开心罢。再说了，我既然已经决定救下你和穹空帮，那么就不在乎再多救一个温子非。”又说道，“但是我有兄弟中了他的毒，所以我不能现在就把他交给你。我必须等他醒了，让他把我兄弟的毒给解了，然后我会再想办法放他离开。”
薛霜行忽然笑道：“温公子的事多谢你，但我和穹空帮用不着你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