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冰泽岛?”水镜月偏头看他,明白他带她来见的是什么人了,“你师父?”
长庚不置可否,“她传了我一身绝世武功,也算是我师父吧。”
水镜月在一块石头前站定,伸手摸了摸,“这是石头好像有些不寻常。”
“这不是石头,是龟甲。这片水域经常会有巨型海龟路过,都成了她的盘中餐。”长庚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低丘,“那里就是她住的地方。”
水镜月走近那座低丘,绕到侧面,才发现这低丘底下有一个很小的洞口。洞口是往下开的,不深,能看到底下的黑色岩石。
长庚拉住她,道:“我先下去看看。”
他说着便跳了下去,半晌抬头对水镜月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给她让开了位置。水镜月跳下去之后,发现这洞穴很小,也很简陋,刚好只一人高,容纳两个人虽是足够,却也有些拥挤,倒是比外面要温暖些。
洞穴的最深处磊着三块石头,下面两块,上面一块,看着应该都是外面那种海龟的龟甲。
长庚蹲在那龟甲旁,道:“这是她的墓。听林叔叔说,是火化的,骨灰就埋在这龟甲下面。林叔叔说,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至少两个月了,应该就是在我离岛的时候死的。”
他停了会儿,伸手摸了摸那龟甲,道:“她注重容颜,估计是受不了尸骨腐烂不堪的形状的,火化了最好。她没有名字,没有姓,因为是冰泽心法的传人,就继承了‘冰泽’这个名字。乌炎前辈说,冰泽心法既传了下去,死的就不是‘冰泽’。林叔叔有心给她立个碑,却不知该刻什么名字。”
他说着抬头对水镜月笑了笑,“这龟甲是乌炎前辈亲手磊的,她知道了,想必该是十分欢喜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脚印
水镜月的眼睛亮了亮,“她喜欢师父?”
这是她唯二次听到关于乌炎的风流韵事,而上次那回出自明心之口,胡编乱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对这个陌生人更加好奇了些,“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长庚不由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梁,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她长得很好看,提起过去的时候,情绪会失控,说些胡话。从那些只言片语推断,她跟师父应该有些渊源,或许是同门。她一生求而不得,孤零零的在冰天雪地里生活了几十年,脾气不是很好。如今想起来,她虽疯癫了些,终究也是个可怜人。”
水镜月抬手拂过他的眉眼,似是想抚平他微蹙的眉头,轻声问道:“她对你不好?”
长庚握住她的手,道:“谈不上好不好。当年走到这里等时候,我差点冻死在沼泽,是她救了我。最后她将毕生内力都传给了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该感激她。”
这是他第一次跟水镜月说起那段过去,第一次说起他在闲云岛的生活,也是第一次正面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想象着当年个弱小的孩子陷入冰雪沼泽之中,孤立无援的场景,不由有些心疼。
水镜月以前只知道他的武功是闲云岛的某位前辈教授的,却不知道他曾为了拜师几乎走遍整座岛屿,无论是被刁难被欺凌还是被漠视,他都只能默默承受。
在他们问出“为何复仇”这种问题时,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又怎么会吐露半分心思?闲云岛的前辈大多都是深受仇恨之苦的人,他们不会下一个满心只为复仇的弟子。他们看到当年的长庚只会想到曾经那些不愿回想起的过去,他们化解自己心中的仇恨都已经用尽了一身的力气,自觉没有余力也没有资格去教导任何人。
两人在洞穴里呆了一会儿便上去了,水镜月看着那片幽蓝的水面,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这里的水跟外面的大海是连着的?”
长庚点头,“海蜥蜴可以直接进来的。不过这里太冷,它们都不太愿意靠近。”
水镜月摸了摸下巴,“有海龟进来,说明也是也鱼的吧?”
长庚失笑,伸手从背后越过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中午不是才吃过鱼?”
水镜月呵呵的笑,“舒桐以前用鱼汤煮面,味道很不错。晚上回去煮试试?”她说着看了看跟在脚边的小白猫,“九灵也会喜欢的。”
长庚问道:“你会煮鱼汤吗?”
水镜月眨了眨眼,“煮鱼跟煮面有什么区别吗?”
长庚揽着她往回去的方向走,道:“这里的水太寒,当心着凉。想吃鱼,叔叔早上抓的鱼还有剩的,在厨房里用海水养着。回去我煮鱼汤,你煮面,好不好?”
水镜月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点了点头,“好。”
长庚笑了笑,“走吧,早些回去,别让叔叔等急了。”
走进洞穴,水镜月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长庚的胸口,伸手去摸他的衣襟,道:“没了?怎么弄的?九灵舔掉了?”说着还看了眼走到两人前面去了的九灵。
原来是之前九灵踩在长庚衣服上的脏脚印不见了。
长庚抓住她的手腕,道:“刚刚在岛上洗掉了。”
水镜月问道:“没见你洗啊……怎么弄的?”
长庚道:“用内力控制水……就好像内力是一根蛛丝,另一端连接着水,控制蛛丝就能控制水的流动,内力的属性也会影响水的性质。这一招我还不熟练,据说初代冰泽曾用这一招阻止了一场山洪。”
水镜月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长庚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想到什么了?”
水镜月笑了笑,道:“在想怎么用乌炎心法使出这一招。”
长庚点头,“应该可以。”
水镜月从他的臂弯里仰头看他,道:“累了。”
长庚点头,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上来。水镜月也真不客气,直接跳了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笑得眯了眼睛,“长庚。”
长庚一边走着,一边点头,“嗯。”
水镜月偏头看他的侧脸,“你都把自己卖了,怎么还叫‘叔叔’呢?”
长庚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后,面色也不由微微泛红。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略低哑的声音,“你觉得该叫什么?”
水镜月趴在他肩上,下巴枕着胳膊,不答,反问道:“要不我先改口叫你……哥哥?”
长庚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不大乐意。
水镜月故意捏他耳朵,“你觉得呢?长庚哥哥。”她叫了一声,结果反倒自己先不适应了,感觉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忙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叫长庚吧。”
长庚笑着摇头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又作怪呢。
水镜月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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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低低的叫了一声:“长庚。”
长庚:“嗯。”
水镜月笑了一声,“我很高兴。”
长庚点头,“嗯,我知道。”
他走了一会儿,背后的人没了声音,似乎睡着了。他叫了一声,“阿月?”
水镜月似乎真有些困,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长庚抬眼看着前方的岔路口,继续往前走,“你知道,我也在找五行石。”
水镜月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他,“嗯,知道。”
长庚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水镜月道:“报仇吗?”
长庚点头,“我坚持报仇,你会不会怪我?”
水镜月道:“不会。”她顿了顿,又道:“当初送你来闲云岛,劝你不要报仇,是因为你完全没有复仇的能力。换个角度想想,若什么人血洗了水镜宫,我定然会追杀到天涯海角的。”
长庚道:“我复仇的方式,跟你的方式或许不一样。”
水镜月点头,道:“我知道啊……长庚,你好像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
长庚不解,“什么事?”
水镜月抬手戳他的脸颊,道:“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六年前那个死小孩,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长庚怔然半晌,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水镜月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闷声道:“……不告诉你。”
从什么时候呢?或许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了。锦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江城听到那首南有乔木时的落荒而逃?还是后来一次次的生死相救?或者只是神农架上,那一根琴弦不经意地拨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涟漪?等到她发现,有这个人陪在身边,会觉得很安心的时候,她才确定那种感觉或许就是喜欢。
他是不是她曾救过的那个人都无所谓。或许,因为他是,她才觉得,当年那个死小孩似乎也变得可爱了几分。
两人在回到墓地,在石屋里陪水离城吃了晚饭,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告辞回了闲云岛,却发现这两天岛上意外的热闹。
第二百九十四章食荒
闲云岛最热闹的地方是私塾。
水镜月跟长庚循着笑闹声寻到这里来的时候,私塾里的学生正在练剑。原本教武功的林晨风不在,正在教他们练剑的是空桑和雁长飞。
这群孩子从三五岁到十七八岁不等,进入闲云岛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却全都是一起上课的,作为老师要照顾到每个学生是很不容易的。空桑和雁长飞显然完全没有经验,那群顽皮的孩子又故意捣乱捉弄人,手总是抬不起来,腿总是蹲不下去,对打练剑跟唱戏似的,打打闹闹的没一会儿就成了打群架,弄得两人手忙脚乱,现场很是混乱。
水镜月还在学生中看到了阿杰和千影阿杰算是最会捣乱的了,千影倒是练得很认真。两人画风相差有些大,难怪小惠担心阿杰带坏她家干妹妹。
水镜月正奇怪这空桑和雁长飞怎么会这么有兴致来教学生,抬眼就见到屋顶上笑得最欢实的人林听海。
林听海盘腿坐在屋檐上,一手拿着包鱼干,腿上放着几个纸包,看上去应该是唐小惠常用来包零嘴的,脚边还散落着一堆果核。
水镜月跃上屋檐,看到这幅情景,很是无语她真心觉得,唐七姑娘的感染力实在惊人,风寻木跟她待久了越来越跳脱了,而这个本就不靠谱的林岛主没两天就被带得更加不靠谱了。
林听海见水镜月和长庚来了,对两人招了招手,拿起一个纸包递过去,“阿月,阿明,坐过来看,这两小子可好玩了。”
水镜月拿过纸包来看了看得,和妈做的酱鱼干。她倒是很喜欢,可早饭吃的太饱,吃不下了。她将纸包塞进怀里,准备中午拌饭吃,一边问道:“舅舅,若谷叔叔呢?你怎么诓雁长飞和空桑帮忙带孩子的?”
林听海挑眉,“若谷都多久没带学生了?以前被这群狗崽子折腾得够呛,不乐意来了。最近潘奶奶的果园里的水果正丰,他摘果子去了。岛上就这两娃闲着,不找他们找谁?”
他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拉着水镜月坐下,笑得开怀,“这两小子可比若谷那老正经好玩多了,尤其是长飞。阿月,你别这么看我,舅舅我可什么都没做。原本我也只是试着跟这两人提了下,说私塾的学生最近没人教了,请他们过去教教剑法刀法什么的。本来呢,我是看空桑整日拘着阿杰练功,应该对这个有些兴趣的。结果,我刚说完,空桑没应声,倒是长飞那孩子一口就答应了。唉,真是纯良啊。”
水镜月听了也有些奇怪。她倒是知道,雁长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只是她原本以为他连个徒弟都会嫌太麻烦。
林听海继续道:“阿月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我今早特地问过长飞,你知道他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不?”
水镜月眨了眨眼,“为什么?”
林听海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哈哈,他说是赔偿。我还迷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听阿晚乐得趴地上笑得欢乐。一问才知道,当初长飞跟人比武的时候,弄坏了岛上不少东西,阿晚曾开玩笑说要他卖身赔偿。结果他当了真,还一直记着呢。哈哈,阿月,听说这孩子是天山派的?千踪的弟子?性子跟千踪还真像!”
水镜月听了只觉得好笑又好气,心道这还真是雁长飞的性子。她想起之前登州水军和北海水军入侵闲云岛的事,当时雁长飞受了伤,还晕船,却跑去帮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她坐着看了会底下一群孩子乱七八糟的剑法,见林听海吃完一包鱼干又开了一包花生米,偏头看他,问道:“舅舅,你没吃早饭啊?”她记得林听海是挺喜欢吃零嘴,但不会跟小惠似的,吃起来没完没了,怎么这会儿跟刚从灾荒地跑回来似的?
林听海听了这话顿时垮了一张脸,刚刚还是笑靥如花呢,立马就梨花带雨了,跟胡奶奶变脸的似的。他抱着她的胳膊,神态委屈十足,“是啊。阿月,你舅舅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饭了。”
水镜月惊讶,“怎么了?舅妈罚你了?”她说出这话自己都有些不信,林听海夫妇一直都十分恩爱,而且林夫人那个性子,别说水镜月,连风寻木长这么大都没见她生过气。
林听海叹了口气,道:“那倒没有。不过,阿晨不是被拐走了么?可她的嫁衣还没做好啊,你舅妈这两天帮着她绣嫁衣呢。厨房的和妈最是疼阿晨的,听说她不见了,见我不去找人反倒去厨房关心早饭吃什么,气得罢工了。唉,咱家的厨房已经一整天都没开伙了。”
水镜月问道:“那岛上那些前辈怎么办?还有这些学生呢?”
和妈可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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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林听海一家的饭,岛上很多前辈的伙食也是她给弄的,还有私塾的学生。
林听海道:“岛上也不是只有我家有厨房,随便找一家蹭饭就是了。实在不乐意出来的,就当是辟谷了。他们内力高强,饿不死人的。这群学生倒是好办。潮汛不是快到了吗?这几天阿潮和安然带着阿晚和小七去练冲浪,坐罗叔的船出海的,回来的时候顺带弄些鱼回来,够这群小子吃一天的了。唉,一连吃了三顿烧烤呢,你舅舅年纪大了受不了了,那群小伙子倒是挺高兴,叫嚷着连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水镜月伸手将怀里那包酱鱼干拿了出来,默默的放回去,偏头看他,道:“这些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吃烧烤可不行。舅舅,要不你去跟和妈道个歉?”
林听海咬着鱼干摇头,翻着眼皮子望天,“晚了。昨儿晚上,和妈见我们几个长辈都不关心阿晨的死活,挟持了青冥亲自找去了。”
长庚在一旁忍笑,水镜月想象着和妈手持菜刀架在青冥脖子上的情景,也不由“噗”地一声笑出来,“和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她说着又问道:“舅舅,你怎么没随便找一家蹭饭?这酱鱼干能吃饱么?我记得梅先生也是自己做饭吃的吧,他都不愿意留你啊?”
林听海听了这话脸色又变了,没了那股子调笑劲儿,嘴角虽还弯着,眼睛里却透出几分担忧,“申夫子生病了,梅先生忙着呢。”
“申夫子病了?”水镜月惊讶,“前日里的酒宴上不是还好好的?什么病?严重吗?梅先生怎么说的?”
林听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长庚,道:“不用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会有些病痛的。有梅先生在,不会有事的。今天早上申夫子还说过段时间要去看阿晚弄潮呢,看他那样兴奋的神态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亲自下水试试。”
长庚皱了皱眉,道:“我去看看夫子。”
“我跟你一起。”水镜月说着,问林听海,“是在梅先生的药庐吗?”
林听海点头,叮嘱道:“别呆太久了,打扰老人家休息。”
第二百九十五章探病
水镜月和长庚到药庐时,梅海生不在,倒是见到了一早就不见人影的乌炎。
乌炎正在院子里熬药,蹲在药炉旁扇着炉火,一头青丝从背后一直垂到草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只手扯着脚边的青草,一只手扇着扇子,姿态跟上次挨梅海生的骂有些像。
水镜月走过去,蹲在他身旁,见他神色如常,稍稍松了口气,“师父。”
乌炎抬眼看了看两人,起身将手中的扇子递给长庚,道:“小火熬。早上阿晚他们几个来闹,梅先生把人赶走了申夫子半晌都没缓过激动劲儿,这会儿才睡下的,你们就别进去吵他了。”
长庚接了扇子继续熬药,一边问道:“夫子怎么样?”
乌炎淡淡道:“早年烙下的病根。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太拼命,熬夜,不按时吃饭,又嗜烟,坏毛病一堆。这些年有梅海生管着,倒是改了不少。老头子能活到这把岁数,已经是梅海生悉心调养的结果了。”
水镜月心下一沉,问道:“师父也没有办法吗?”
乌炎转眼看她,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道:“阿月,乌炎心法能疗伤,但不能续命。明白?”
水镜月怔了怔,半晌,点头,“明白。”
乌炎神色缓了缓,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乌炎心法若是能用来治病,当年你娘也就不会死了。”
水镜月低头,“阿月知错了。”
乌炎转身,从一旁的石桌上取了一壶酒来,递给水镜月,道:“梅海生调的药酒,味道不错。放心,梅海生说老头子暂时死不了。”
水镜月接过酒壶,问道:“梅先生呢?”
乌炎耸了耸肩,“出诊。”
水镜月刚喝了一口酒,听言差点呛到了,咳嗽几声,半晌才缓过来,问道:“还有谁生病了?”
乌炎伸手抢过酒壶,没好气的斜她一眼,“浪。这岛上生病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不少老家伙生了病也不愿来看大夫的。岛上就他一个大夫,基本上每天都要出诊,有什么好激动的?”
梅海生到午饭时间才回来的,进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药炉上的药,一边对长庚道:“好了,把碗拿过来。”
“啪!”原本坐在石桌上喝酒的乌炎不知何时到了梅海生身旁,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伸手去端药罐。
水镜月见梅海生皱眉,连忙过去帮他取下背上的药箱,道:“梅先生,药罐烫手,以后可别直接上手就端。”
梅海生转头对她笑了笑,“阿月,你师父要有你这么会说话,就不会这么惹人嫌了。”
长庚端着药,问道:“现在送进去吗?”
梅海生点了点头,“嗯,药是必须喝的。”他说着转头看乌炎,“申夫子睡了多久?”
乌炎道:“一个时辰。”
梅海生道:“差不多了。你们进去吧,我去弄些吃的来。”
长庚和水镜月进去了,乌炎却是跟着梅海生走了。
房间里,申夫子躺在床上,面色看上去跟平日里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好像更瘦了些。长庚坐在床边,刚叫了一声“夫子”,他就睁开了眼睛,神色间有些茫然,半晌,才转了转眼珠。
申夫子看到长庚的时候笑了一下,“阿明,你来了。”
水镜月伸手想扶着他坐起来,半途被他推开了,“我自己来。”他说着撑起了上半身,慢慢往上挪,水镜月见势在他背后垫了三四个枕头,弯着眉眼对他露出个大笑脸,问道:“申夫子,这样舒服吗?”
申夫子含笑点头,抬了抬手。水镜月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申夫子,喝药了。你要快点好起来,私塾里的学生都等着你回去呢。”
长庚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申夫子微微皱眉,刚想推拒,就听水镜月道:“申夫子,您老就给长庚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呗,他就想孝敬孝敬您。”
申夫子张嘴喝了,一双手抚着水镜月的手,道:“夫子又不是小孩子。”
水镜月笑了笑,“舅舅常说,老顽童老顽童,意思就是人老了就跟孩子是一样的,顽皮又任性,需要做晚辈的哄着点儿,包容着点儿。”
申夫子喝着药,听言抬手拍了拍她的脸,笑着摇头,“你这丫头,还让不让老头子喝药了?”
水镜月伸手在他后背顺了顺,道:“我不说笑了,你慢点儿喝,小心呛着。”
申夫子一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像是想给她取暖,又像是捧着什么珍宝,道:“乌炎遇到你这么个徒弟,也算是老天爷眷顾了。”
长庚喂申夫子喝了药,两人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多是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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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在讲,一会儿说起长庚和水镜月在学堂里的趣事,一会儿想起林听海和乌炎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考较起长庚的功课来……
不多时,梅海生端了一碗粥进来,道:“夫子,吃饭了。”
申夫子看到粥皱了皱眉,“海生啊,你又打算让我吃一个月的粥?”
梅海生将粥递给长庚,让他喂给申夫子吃,一边道:“这才第二顿呢。夫子,您放心,这些年我又配了些新方子,给您吃三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水镜月见过梅海生做饭,那细程度,撒几颗盐都数的清清楚楚,不比配一碗药简单。他若出一本食谱,大概跟药方也差不多了。不过,做出来的饭菜的确不错,色香味俱全的……
梅海生见水镜月看着那碗粥发愣,笑道:“粥是没了,饭菜给你们留着,等会儿去厨房吃。”
水镜月挠了挠脑袋,讪笑着道谢。
梅海生打了个呵欠,道:“有些累,我先去眯一会儿。你们陪夫子说会儿话,别聊太久了,半个时辰之后让他躺下。”
申夫子瞪眼,梅海生却完全没理他,转身出去了。
水镜月轻轻拍了拍申夫子的背,道:“申夫子,别气了。生病了,就是大夫最大,小心他下次在粥里给你加黄莲。”
申夫子顿时哭笑不得,“水镜宫的大夫都是这么小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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