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唇亡齿寒0
像上次一样,恩佐和朱利亚诺将马儿系在浪漫流放酒馆旁的树林中,然后爬上客房二楼,在最西边的房间会见委托人。
委托人像上次一样,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抽着烟草,脚边放着一只上了锁的箱子。当恩佐和朱利亚诺跳窗进来的时候,委托人露出他拿手的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两位着实令我大开眼界,我和我的主人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到喜讯。前不久几名子爵的部下逃回庞托城,传达了子爵的死讯,唉,真是凄凉,子爵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两位看见庞托城城墙上的新旗帜了吗?”
“看见了。那就是你主人的纹章吧?”
“不不不,这真是天大的误会。难道您以为我主是为了争夺这片小小的边境领地?那面旗帜属于德朗绍古子爵母亲那边的一位亲属,依照公正的法律继承了属于德朗绍古子爵的家产。当然了,那位大人和我主的确有些亲缘关系,但是贵族之间自古以来相互通婚,到了今天,谁和谁不能攀上亲戚呢?”
“我不想听你的家谱学。报酬呢?”
委托人将烟斗叼在嘴里,弯腰拿起脚边的箱子,放在膝盖上,袖子里滑出一枚钥匙。他打开锁,掀起箱盖,露出满满一箱金币。恩佐走上前拾起一枚,观察了一下成色。
“依照咱们的约定,八百金卢斯。您还满意吗?”
恩佐将金币扔回箱中,表示自己没有意见。委托人盖上盖子,将箱子交给朱利亚诺保管。
“既然咱们的第一次合作是如此愉快,那么是时候谈谈下一步了。您答应接受一件新委托吗?”
“您已经知道了我的实力,想必也该明白,我不会罔顾职业道德泄露您目标的名字。您何不遵照缄默者的规矩来呢?”
委托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我主听说了德朗绍古子爵的死讯后非常高兴,也表示可以为一名如此敬业的缄默者让步。那么就依照你们的规矩,我先告知目标的姓名和报酬,您再考虑接不接吧。”
“这样最好。”
“我主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其中有两块绊脚石不得不除去。但他们的死亡必须遵从某种先后顺序,不能颠倒,也不能同时。我先告诉您其中一人的名字,等他从世界上消失,咱们再对付另一个,如何?”
“您就不怕我杀第一人的时候,不小心牵连到第二人?”
“不会的,您大可不必担心。”
“报酬是多少?”
委托人竖起左手,张开五指:“五千金卢斯。”
“五千?”恩佐微微动容,“我们缄默者内部对报酬有一个大致的标准,杀贩夫走卒是一个价,杀王公贵族又是一个价。五千金卢斯足够取一位国王的项上人头了。”
“这第一人虽不是国王,却渴盼得到堪比国王的权势。五千金卢斯要他的命,岂不正合适?”
“您到底要杀谁?某个在继承顺位名单上太靠前的贵族?还是手握兵权狼子野心的将军?”
“都不是。”委托人诡秘地笑了,“两位既然来自约德诸城邦,那么肯定听过此人的姓名。”
他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一缕烟雾。
“我要杀梵内萨总督博尼韦尔。”
第31章分歧
“你为什么不接下那件委托?!”
一进安布兰庄园的大门,朱利亚诺便歇斯底里地朝恩佐大吼。刺客烦躁地挥挥手,表示自己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他向书房走去,朱利亚诺咬着嘴唇,愤懑不平地跟在他身后。
“你不是缄默者吗?为何拒绝委托人?”
“缄默者拥有选择接受与否的自由。”恩佐脸色阴沉。
“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委托人的目标是博尼韦尔,这岂不正好?他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目标,我能为家人报仇,而你能取酬金,你为什么不接受?”
“这和我最初的设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原本计划花个几年时间,将你培养成合格的缄默者,然后由你自己亲手去了结仇人,我则完全不参与你的复仇。”
“你已经参与了!你最初的计划是我付你足够的酬金,然后你替我杀死尔南多和博尼韦尔,只不过我没钱,所以你才改变了计划。现在有人出钱卖博尼韦尔的人头,同我的目标不谋而合,你为什么不愿意?”
恩佐推开书房的门,然后迅速关闭,朱利亚诺用脚挡住门,趁机挤进书房。
“如果我接受这桩委托,杀死博尼韦尔,你又需要做些什么呢?你大仇已报,就永远不会成为缄默者了!”
“我又不是闲在一旁无所事事,我也会帮忙啊!成为缄默者只是我复仇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但那是我的目的!”恩佐抓住朱利亚诺的衣襟,失控地大吼。
朱利亚诺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恩佐这么恼火的模样。恩佐对他来说一直像一个神秘的符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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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充满神性的偶像,一举一动都合乎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规范,而那种规范无疑是充满美的。可现在恩佐自己打破了那种规范。朱利亚诺现在才意识到,缄默者的华服之下包裹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气愤、懊恼、忧伤。然而他们一旦戴上缄默者的面具,就会摒弃那些世俗的情感,摒弃身为人的一面,变成充满神性的符号。
朱利亚诺从未思考过成为缄默者会有这样一层意义。
恩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学徒的衣襟。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但很快恢复原状。他推开朱利亚诺,走出书房。朱利亚诺追上去,他不耐烦地吼道:“别跟着我!”
于是朱利亚诺气冲冲地甩上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片刻之后,他听见窗外响起马蹄声。那声音逐渐远去了。庄园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拂过树梢,吹落秋叶的沙沙声。
有人敲了敲门。朱利亚诺还在生闷气,一声不吭。外面的人自顾自地开了门。是管家伯纳德。他端着一只木托盘,盘中盛着一杯冰薄荷酒。他鞠了鞠躬,将酒杯放到朱利亚诺面前。朱利亚诺本想说“我不想喝”,但他生气得很,干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薄荷酒像冰冷的瀑布灌进他胃里,令他咳嗽起来,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酒使他更加愤怒了,但时间长了,怒火反到被冰冷的饮料压了下来。
“恩佐呢?”他问管家。
“刚刚骑马走了。”
“他去哪儿了?”
“老朽也不知道。”
朱利亚诺不高兴地想,他还能上哪儿去?人在生气的时候,无非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待着而已。他才不愿傻乎乎地追出去。他自己还需要安静呢!
他吩咐伯纳德去准备晚餐,并送到卧室,接着他回到房间,一头倒在柔软舒适的羽毛床上。他真搞不懂恩佐在想什么。博尼韦尔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委托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他们大可以合作,他报仇,恩佐领赏,各取所需,一石二鸟。就算他不成为缄默者又能如何?他本来也没打算一辈子当一名见不得光的杀手。缄默者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阶段。等他的家族沉冤昭雪,他就会成为萨孔家族的新族长,带领家族走向复兴。为什么恩佐非要执着地将他拖进缄默者的行列中呢?
恩佐一整天都没回来。第二天,朱利亚诺稍微消气了,他思来想去,觉得恩佐可能在他身上寄托着某种希望,就像老师总希望学生继承自己的事业。他应该早点把话说清,这样恩佐就不会对他抱着无谓的期待。他的人生还那么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一辈子当一名刺客。假如他要退出缄默者的行列,感觉又有些对不起恩佐。如果可以,两者兼顾自然最好,但一边管理家业,一边杀人,这可能吗?
朱利亚诺无心练剑,也不想看书,一上午都坐在庭院里发呆。他时而想,要是没遇到那个委托人就好了,反正他的委托无人敢接,博尼韦尔还能苟活几年,等他成为缄默者再取梵内萨总督的项上人头也来得及,也不会和恩佐争执;时而又觉得恩佐简直无理取闹,这桩委托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简直就是命运把他们推倒风口浪尖,他不肯接,简直是疯了。
浑浑噩噩度过了上午,管家伯纳德喊他吃饭。餐厅中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人用餐。真古怪,从前也只有恩佐和他两个人而已,为什么那时他从不觉得餐厅这么空旷,这么冷清?就连饭菜都味同嚼蜡。朱利亚诺明白不是庄园厨师水平下降,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恩佐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朱利亚诺问管家。
“没有。”伯纳德回答。
“他走的时候带了什么?”
“没带什么。两位刚刚回来,马夫还没来得及卸下行李,恩佐主人就骑马离开了,所以应该只带了马和原本的行李。”
“他朝哪个方向去?”
“老朽没看到。”
“一定有人看到!比如马夫、仆人!快去问问!”
伯纳德应声退下。下午时,他报告朱利亚诺说,马夫看见恩佐往北方去了。可北方那么大,他究竟会去哪儿?他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不……笑话,恩佐怎么会遇上危险,他那么厉害,遇上他的人才会有危险……
第三天,朱利亚诺一起床,来不及洗漱,便问伯纳德恩佐是否回来了。伯纳德回答没有。于是朱利亚诺一整天都心情低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有好几回,他恨不得骑上马去追寻恩佐的踪迹,但那无异于海里捞针。况且倘若他们刚巧在路上错过了怎么办?
他只能无打采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不论是练剑还是读书,甚或去附近的小镇游玩,都令他提不起兴趣。直到又过了一周,他才猛然意识到:恩佐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和恩佐的意愿有着本质上的分歧,当恩佐发现他并非自己理想中的弟子时,心情会怎样?委托人肯定不会同意让恩佐先培养他几年,等他能够独当一面,再实行刺杀计划。但朱利亚诺催促恩佐接受委托,却是在违逆他的意志,得到的结果是恩佐离家出走。
恩佐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抛下了他,再也不愿这趟浑水,从此远走高飞?
他要复仇,是不是只能靠自己?他还远远算不上一名刺客,只能说是半吊子的学徒,以他的能力,要怎么才能刺杀梵内萨总督?
他做不到。但他必须去做。他不能在这座庄园中空等。既然恩佐不愿意帮他,那么他只能靠自己。
朱利亚诺立刻命令伯纳德拾行李,预备马匹。一旦准备停当,他就出发,返回故乡,去面对他的仇敌。伯纳德似乎看出他去意已决,所以准备得非常迅速,不到半天时间,就将旅行的必需品打包完毕,马匹也备好了。朱利亚诺自己拾了“教室”,将那些五花八门的书放回书房的书架上。每放一本,有关恩佐的一段记忆就会浮现在脑海中。讲这一本《远征记》的时候,恩佐笑话了撰写书籍的学者;讲那一本《古代语法学》的时候,恩佐夸奖他基础扎实,几乎用不着再教什么……最令朱利亚诺伤感的是爱丽切伊涅斯塔的著作。恩佐朗读过它们中的每一本。每将其中之一放回书架上,朱利亚诺耳畔都会想起恩佐清朗的声音,像一杯甘醇的美酒浇灌他的心田。他再也听不到那美好的声音了。
朱利亚诺几乎要落下泪来。
“少爷!朱利亚诺少爷!”
伯纳德的声音打断了朱利亚诺的伤感。老管家不知何时进了书房,他竟丝毫未曾发现。
“怎么了?”朱利亚诺低下头,不让老管家发现自己眼中打转的泪水。
“有一个人骑马正从北方的道路向庄园这边行进。”伯纳德说,“老朽年迈眼花,看不清那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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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您是否……”
他还没说完,朱利亚诺便冲出书房。庄园最顶层有一座露台,视野良好,能将周围的景致尽眼底。朱利亚诺登上露台,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
他眺望北方。一名骑手正沿着庄园北方的道路策马而来,穿过牧人放养的羊群,穿过河流上飞架的木桥,穿过风中起伏的田野。秋日的阳光洒在他飞扬的金发上,宛如一面舞动的丝绸旗帜。朱利亚诺决不可能认错。
恩佐回来了。
第32章新的行动
恩佐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朱利亚诺健步如飞,冲出屋子。他没再像在舍维尼翁山那样犹豫不决,而是一把抱住恩佐,死死箍住他的腰。刺客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环住朱利亚诺的肩膀。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朱利亚诺才松开手,从恩佐怀里抬起头。他眼角发红,却没流泪。
刺客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已由仆人准备停当的马匹:“那匹马是怎么回事?你要出门吗?”
朱利亚诺咬住嘴唇。恩佐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他的学徒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我准备回梵内萨。”
“那根本是送死。”恩佐蹙眉。
朱利亚诺狠狠推开恩佐:“我有什么办法?我必须复仇,而你又不肯帮我!那我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我……”他声音颤抖,“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想多了。”
“你让我如何不这么想?你跑到哪儿去了!一连消失那么多天,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我们进屋说。”恩佐拽着少年的胳膊,将他拉近屋子,不忘吩咐仆人卸马。他们来到书房,一进门,恩佐的脚步顿了顿,吃惊于书架的变化。先前他拿走了许多书,书架上到处都是空档,可现在它们全被填满了,那些被拿走的书尽数归位。恩佐瞄了朱利亚诺一眼,年轻学徒涨红了脸:“我都打算走了,所以顺便拾一下……”
刺客关上门,走到窗边,向外头看了看,确定无人监视后拉上窗帘。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恩佐点亮炼金壁灯,靠在书桌上:“我去了趟庞托城。”
朱利亚诺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
“我答应了那桩委托。”
“为、为什么?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思来想去,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恩佐说,“这种‘巧合’出现在我面前,定然具有某种意义。诸神让我遇上它,目的或许不是让我拒绝。”
他碰了碰胸前的圣徽:“离开安布兰庄园后,我一路北上,来到一片渺无人烟的旷野,在那儿跪下向诸神祈祷,希望们给我指引一条明路。”
“然后呢?”朱利亚诺急切地问,“们告诉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
“啊?”
“诸神什么也没告诉我。我的祈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们已经对我放开了手,让我自己去选择,然后承担择的后果。”
“所以你选择接受委托?”
“嗯。或许这件事发展到后来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机,并非我原本预料的那样。”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他的学徒,“既然我已接受委托,那么博尼韦尔就必须死。但不是当下,不是立刻。在杀死他之前,另有一些要事必须完成。”
朱利亚诺已经等不及放手大干一场,听见恩佐说“不是当下”,他不禁气馁起来:“到底还要做什么?”
“博尼韦尔是一座城邦的领袖,依照委托人的说法,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担任一座城邦的领袖。他哪有那么容易杀死。我们必须找出他的弱点。”
朱利亚诺心想,他的父亲维托是博尼韦尔的书记官,大概知道什么,如果父亲活着……不,或许正是因为父亲知道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你把你家族灭门那一天的情况,再原原本本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这等于是把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一次撕裂。朱利亚诺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骨节都攥得发白了。恩佐拉起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将圣徽放在他的手掌上。一向冰冷的金属现在竟然染上了温暖的体温。
“没关系,都过去了。”刺客柔声说,“你只要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一遍就好。”
像一个旁观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朱利亚诺颤抖着开始复述他的经历,从尔南多表哥的到来一直说到他在下水道中的逃亡。一开始,那种阴郁沉重的心情仿佛要将他压垮,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但到了后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轻松,如同只是借着一双眼睛观察到了一切,他可以像个置身事外之人一般流利地叙述所见所闻。掌上的圣徽宛如与他融为一体,在讲述时,他根本感觉不到圣徽的存在,直到将整件事说完,他才意识到手掌一轻,恩佐已经取走了圣徽。
“我大致明白了。”刺客沉吟,“梵内萨一个历史悠久的显贵家族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就算是家族仇杀,这种雷厉风行的架势也很罕见。而且你那个尔南多表哥明显和博尼韦尔联手了。尔南多是一枚楔子,打入你们家族内部,轻易瓦解了它的防御。”
“那条背信弃义的狗!”一提到这位表兄,朱利亚诺便气得双目通红,“博尼韦尔一死,我就去处理他,他逍遥不了多久了!”
“不。别这么做。”
“什么?”朱利亚诺惊声道,“你让我不要杀尔南多?”
“我的意思是,不能先杀博尼韦尔,再杀尔南多。你的表兄是博尼韦尔的部下或盟友,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一名贵族,并非一城总督。从他身上寻找突破点,要比直接对付博尼韦尔容易得多。现在我们要反过来把尔南多变成一枚楔子,打入博尼韦尔身上。”
“你是说……先对付尔南多?”
“没错。而且我已经想好要从何处开始着手了。”
“那么我们得先去赞诺底亚。”朱利亚诺说,“尔南多住在赞诺底亚,我去过他家一次。”
赞诺底亚是约德地区的另一座城邦。约德的每一座城邦都各有千秋:梵内萨商贸发达,阿刻敦学术兴盛,多罗希尼亚是音乐与艺术之都,赞诺底亚则以强大的海军闻名。它的海军舰队常常作为雇佣军为其他城邦效力以换得财富。尔南多因方松的家族在赞诺底亚元老院中占有一席之地,过去还出过多任总督,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若非如此,朱利亚诺的父母也不会找他来商议大事。然而尔南多背信弃义,维托夫妇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引狼入室。
“那么我们先去赞诺底亚。”恩佐同意道。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是否想过,完成复仇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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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什么?”
“当然。”朱利亚诺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会为家人洗雪冤屈,然后复兴萨孔家族。我说这话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可能永远当一名刺客。成为刺客只是我复仇的手段,而非目的。”
“缄默者不是你想当就当,想走就走。”
“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面具后面!”
“人的一生都生活在面具后面,只有死亡时才会迎来唯一的真实。你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命运会推着你不停向前走,直到你再也无法回头。”
“也许有一天诸神会对我放手,让我自己选择,就像们对你放手一样。”
“……如果真有那一天就好了。”恩佐叹了口气,“你过来。”
“干什么?”
“送你一件东西。”
年轻学徒警惕地走向刺客。恩佐让他转过身,不要动,闭上眼睛。朱利亚诺咕哝“搞什么名堂……”但还是照做了。他感觉到恩佐撩起他的头发,摆弄他的衣领,然后他脖子上一凉恩佐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戴在了他的颈项上。
“好了。”刺客说,“睁开眼睛吧。”
朱利亚诺张开双眼,低头望向自己胸口,接着倒抽一口冷气一条银色的链子垂在他胸前,末端挂着一枚绿宝石。宝石镶嵌在美的银托里,无数个面打磨得光滑无比,即使房间光线昏暗,也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这……这是……”
“庞托城的士兵曾经把它搜走,献给了领主管事。我去找委托人的时候‘顺便’向管事‘讨要’了回来。”
“我……这……我真的能下吗?”
“本来就该是你的。”
朱利亚诺抚摸宝石,赞叹于它成色之优美、工艺之湛。恩佐托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我想得果然不错,很衬你的眼睛。”
朱利亚诺脸红了。“你……你别以为一件首饰就能打动我,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样的珠宝我母亲有的是……”
“但那些都不是你的。这条项链是你凭实力赢来的。你在舍维尼翁山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我根本没做什么……”
“我很满意。”恩佐重复了一遍,接着环住朱利亚诺的腰,将他推倒在桌子上。朱利亚诺扭动身体,想躲开他。
“先送珠宝再上我,你当我是什么?!”
“你不想要?”
朱利亚诺气鼓鼓地瞪着他,不置可否。
昏暗的书房中温度骤升,凌乱的喘息和火热的的气息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外,老管家指挥园丁打理秋日的花园。一名仆人走过来问:“还需要备马吗?主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管家仰起头想了想:“今天大概是不用了吧。”
第33章同一时间,这个世界……
同一时间,阿刻敦城。
驰名国内外的阿刻敦大学坐落在城市西郊。很久以前,这儿曾是灵族修建的图书馆。浩劫来临时,古代族民携带一部分书籍乘“黑鹤之舟”离开,但更多的书则留在了原地。数百年后,当新兴的人类迁徙到这片地区,第一次打开尘封的图书馆时,惊讶地发现其中的图书完好无损。书中的文字已经无法破译,但当时的人们懂得尊重古人的遗产,并且相信总有一日能够破解书中的奥秘。他们在旧图书馆边扩建了一座新馆,用来存放以人类文字书写的书籍,后来又在新馆周围兴建大大小小十座连绵的建筑,最终变成了阿刻敦大学的雏形。不久之后,一块以灵语、矮人语和龙族古语记载了同一段话的石碑出土,成为破译古代文字的一把金钥匙。来自天南海北的学者聚集到这儿,大学附近因此建起了城邦。在阿刻敦流行着这样的比喻:“他总是依靠某人,就像城市依附于大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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