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缄默绅士的法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唇亡齿寒0
他又累又饿,身心俱疲,竟然就那么躺在地板上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有人在轻轻地踢他,于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原来是刺客回来了。他又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穿着绣了银边的黑色紧身礼服,戴着一张金色的狐狸面具,腋下夹着一只长条形包裹。见他去而复返,朱利亚诺不知为了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好担心刺客一去不回,或是带着城卫队来捉他。
刺客将长条形包裹扔给朱利亚诺。年轻人解开包布,发现里头包着两根粗麦面包,一条熏肉,竟然还有一颗烂了个洞的苹果。
朱利亚诺平时养尊处优,吃的都是高级厨师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现在要他吃这种粗劣的食物,他还真有些不情愿。
刺客的眼睛中散发着讽刺的笑意:“怎么?小少爷不屑于在下的‘粗茶淡饭’?那您别吃了,还给我。”
朱利亚诺不由自主地抓紧包布。
“噢?又不愿意了?舍不得吗?你也知道食物来之不易?还是说你的本事就只有对我大吼大叫?”
朱利亚诺脸上发烫,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按理说刺客救了他,是他的恩人,他应该以礼相待,何况没有刺客,他什么也做不到,可他就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恶意全部倾泻而出。
他抓起面包,咬了一小口。面包硬得能硌掉他的牙,却出乎意料的美味。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用餐的礼节或贵族的矜持,抓起面包狼吞虎咽。刺客从他神奇的柜子里又拿出一瓶酒,递给朱利亚诺。年轻人饿得饥不择食,就连劣质酒入了口都变得像十年陈酿般可口。
刺客环顾四周,找到被踢翻在地的椅子。朱利亚诺原以为他会生气,但刺客只是把椅子扶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坐下。等朱利亚诺酒足饭饱,刺客方才缓缓开口:“你要我帮忙,那就坦诚一点,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朱利亚诺抱着半空的酒瓶,整理了一下思绪。内心的某个角落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你可以信任这个刺客。如果他要背叛你,他早就这么做了。
或许他毫无顾忌地对刺客发火,正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已经信任了刺客吧。他受过良好而严格的教育,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暴露出性格的弱点。
朱利亚诺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尔南多表哥的到来,他们一家的欢迎,午夜的突变,狼狈的逃亡……他穿过井下密道,进入一条臭气熏天的排水渠。排水渠的尽头是流经城市的德兰河。他势单力孤,亟需援助,最好的途径就是寻找一位可靠的朋友。他的朋友可不少,可都住在上城区。然而当朱利亚诺爬上河堤,所有通往上城区的道路都被封锁了,他一现身,卫兵二话不说拔刀便砍。他旋即转身逃向相反的方向:下城区。
接下来的事,刺客都知道了。
朱利亚诺说得很慢,试着将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出来,甚至包括那些不那么必要的,比如接风宴会上的每一道菜,与尔南多一同游览的每一处景点。但刺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表示不耐烦,而是耐心地听完所有讲述。他仿佛天生拥有擅长倾听的本领,又或者这是他职业的习惯。等朱利亚诺讲完一切,再无可讲的时候,刺客起身,从他的神奇柜子里拿出第三瓶酒。这瓶是给他自己的。他闷不吭声地喝完大半瓶,然后转向朱利亚诺。他从金色狐狸面具孔洞中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慧黠,像是脑海里冒出一个鬼点子。
他闪电般





缄默绅士的法则 分卷阅读8
出手,在朱利亚诺躲避前拈起年轻人的一缕头发。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还是染的?”
朱利亚诺不喜欢刺客碰他的头发,那动作就像贵妇人爱抚心爱的小宠物。他又想恶语相向,但及时忍住了,于是僵硬地回答:“天生的,怎么了?”
“你需要乔装打扮,首先是头发。你的头发太显眼,必须染掉,或者洗回原来的颜色,又或者你想全部剃光?”
约德诸城邦现在流行染发,但凡追逐时髦的人都会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可朱利亚诺却不大喜欢,或许是因为他的发色本身就很鲜艳。约德人很少有红色头发。
“……对了!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们缄默者一样戴面具?”朱利亚诺灵光一现,“戴上面具,谁都认不出我了!”
刺客没说话,但朱利亚诺听见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那些最矜持的贵族在剧院里被滑稽戏逗乐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第6章炼金术士的店铺
“你笑什么?”
刺客放开了他的头发。
“你的剑术怎么样?”
朱利亚诺不明白刺客的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剑术是每个贵族子弟的必修课,我当然……呃……”他想说“我当然不差”,但面前的刺客能以一己之力瞬间击杀数个敌人,他哪敢在剑术大师面前不自量力。于是他急忙改口:“当然没有你那么湛。”
“缄默者是武器。”刺客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意思?”
“约德城邦从不把缄默者看作是人,而是当作武器。城邦的每一条街道都是贩售武器的商铺。如果一个人用刀杀人,人们并不会怪罪刀。但是折断一把刀又不犯法。等城卫队的搜索范围扩大到下城区,他们就会无差别攻击每一个戴面具的人。缄默者个个武艺高强,只要过上几招就知道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客。然后双方会起剑,礼貌地互打招呼,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各走各的路。但你不行。”
以朱利亚诺的剑术,绝对无法对抗一整队守卫,恐怕交手的第一回合就会被乱刀砍死。
“所以你要我乔装打扮?”朱利亚诺摸摸自己的头发。
“对。先找个地方染了你的头发。”
“现在?”
“等到晚上。”
说完,刺客起身离去。朱利亚诺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想知道。刺客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不出卖自己,他想去哪儿都无所谓。年轻人爬上床,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瞪着发霉的天花板。他待在这座逼仄的小屋里,不知道外面的一切情况。昨天被刺客杀死的那伙追兵,想必已经被发现了吧。他们知道他逃向何处,他们很快就会来搜查下城区。昨夜逃亡时,许多人都见过他的脸,其中肯定有人记忆犹新,会把消息卖给总督,换取丰厚的奖赏。这间小屋马上就会暴露。他必须换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可是哪儿才是“安全”的地方呢?总督令下,整座城市都会与他为敌。辨清自己无辜之前,他就会首先丧命。除非离开梵内萨……但他能去哪儿呢?他没有别的亲朋好友可以依靠了。就算有,他怎知道他们不是尔南多因方松的同谋,或者是和表兄一样的叛徒,正等着他羊入虎口?比起那些分不清真心假意的亲戚,他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缄默者。刺客若要出卖他,早就去城卫队通风报信了,哪会帮助他。但他心里又有些信不过刺客。父亲曾说过,与人交往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他连刺客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的人,当真可信吗?
黄昏时分,刺客回来了。他再度更换了面具和衣着,带回晚餐和一件连帽的黑色斗篷。朱利亚诺草草享用过简陋的晚餐,刺客命令他穿上斗篷。“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刺客说,粗鲁地拉起斗篷风帽,兜住朱利亚诺的头。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朱利亚诺抱怨。就算是为了遮挡面孔,也不可能拉得这么低!他撩起风帽,将其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保证自己至少能看清脚下的路。刺客对他的举动没发表什么意见。朱利亚诺不知他是否同意自己这么做,于是稍微撩起风帽边缘,望向刺客。
然后他吓得把风帽整个儿拉下来挡住眼睛。
刺客摘下了面具。
他的相貌远比朱利亚诺想象得要年轻和……英俊。朱利亚诺原以为他身手这样好,定是位饱经风霜的老练剑客,满脸不修边幅的胡茬,或许脸上还有几道狰狞刀疤。但刺客非常年轻,或许比朱利亚诺大不了几岁,白金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一束,配上他华丽的衣饰(虽然八成不是他自己的),说是个纨绔子弟也不为过。这样一个人应该出现在衣香鬓影的舞会上,朱利亚诺难以想象他竟会戴着面具行走在暗夜中,双手沾满猎物的鲜血。
他偷偷将风帽向上拽了拽,从布料边缘偷偷打量刺客。每当刺客发现他偷窥的目光,他便立刻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你……为什么不继续戴着面具?”
“对于我们将去的地方来说,那样很可疑。”刺客说。
“我们要去哪儿?”
“跟我来。”
刺客一马当先,朱利亚诺紧随其后。出门后,刺客将面具挂在门口的一根突出的钉子上。朱利亚诺不解地望着他。刺客耸耸肩:“意思是‘暂不使用,如有需要,尽管取走’。”
“其他的缄默者会到这儿来?”
“这是一种准备,和礼貌。”刺客说。
朱利亚诺一头雾水。不过刺客并不打算同他详细解释。他们再次进入杂乱肮脏却又乱中有序的窝棚之中。这回,他们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然而朱利亚诺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暗中窥伺他,即使他身披黑斗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在那些机警的目光之下也无所遁形。朱利亚诺忍不住快走几步,紧紧跟住刺客,甚至胆怯地拽着刺客的衣角,像个生怕自己走失在陌生之地的孩童。
他们离开窝棚,走上下城区的一条街道。它布满泥泞,污臭不堪,与上城区整洁优美的大街有云泥之别,但好歹能供两辆马车并排行进,这在下城区已经算得上“富丽堂皇”了。街上开着几家破落的商铺,个个大门紧闭,还上了好几把锁,窗户中一片漆黑。然而其中却有一家店仍点着灯火,敞开大门,欢迎来客。门上挂着牌匾,写着“芳香汤剂”,旁边画着一个小瓶子,里面盛有粉色的液体。
“炼金术士的店铺?”朱利亚诺小声问。上城区也有炼金术士,出售香水、草药、蜥蜴牙齿挂件之类的玩意儿,但他们的店铺远比面前这家“芳香汤剂”美轮美奂得多。而且“芳香汤剂”闻起来没有一丝“芳香”,倒是有股隐隐约约的臭味




缄默绅士的法则 分卷阅读9

刺客走进店铺。朱利亚诺犹豫了一下。
“为什么不进来?”
“我……我恐怕……店铺老板信得过吗?”
刺客“哼”了一声,嘴唇抿成一道刻薄的弧线。原来他笑起来是这种样子满是嘲讽。朱利亚诺刚对他有了点好感,这会便烟消云散了。
“老板是我们的人。”
“也是缄默者?”
“你应该说:也是一位缄默绅士。”
说完,刺客钻进店里。朱利亚诺左顾右盼,街上虽然无人,但那针刺般的目光如影随形。他打了个寒噤,连忙跑入店中。
店铺昏暗狭小,货架挤在一起,只容一人通过。柜台上点着一支蜡烛,光芒黯淡,只能照亮小小一圈地方。柜台后有道狭窄陡峭的楼梯通往二楼。
店里没人。柜台上放着一支黄铜摇铃,刺客抓起摇铃,粗暴地摇了两下,接着随便抓起旁边货架上的一枚动物头骨端详。朱利亚诺认不出那是什么动物,只觉得阴森可怖,像什么被诅咒的邪器。他决定决不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来了来了!”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和叽叽咕咕的抱怨声,“妈的,以后我要像隔壁老板一样,日落就关门!什么‘炼金术士应该服务民众’,我呸!”
刺客放下动物头骨。“啊,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民众。”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白色鸟嘴面具的人拾级而下。炼金术士、药剂师和医生都会戴鸟嘴面具以彰显身份,朱利亚诺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可今天与刺客同行,他才意识到,缄默者也戴面具。这个戴面具的既是炼金术士,同时也是个缄默者。
“啊!恩佐!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呢!”炼金术士热情地迎上来,用面具的鸟嘴在刺客脸颊两侧各啄了一下。他们大概是熟人,可刺客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朋友重逢的喜悦。炼金术士放开刺客,这时方才注意到阴影中的朱利亚诺。他看看朱利亚诺,又看看刺客,恍然大悟地惊叹道:“哎呀,我是不是不该叫你的名字?”
刺客翻了个白眼。
“你沉默了。看来我说对了。”
“给他染个头发。”刺客无力地说。
炼金术士意味深长地端详朱利亚诺,让年轻人不禁又把兜帽往下拉了拉。
“这位小伙子好面善啊,一看见你,我就想起了咱们约德的至尊总督卢斯阁下[约德城邦金币的一面铸有卢斯总督头像,称为“金卢斯”。]……”
“咳咳!”刺客清了清嗓子。
“……他可真是一位叫人怀念的伟大统治者,对吧?卢斯万岁!”炼金术士言不由衷地加上后半句。
“你想染什么颜色?”
刺客说:“现在流行什么颜色?”
“蓝色和紫色吧,今天来了好几个人,不是染蓝就是染紫,我越来越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爱好了。”
“那就染成蓝紫色。”刺客一锤定音。
“不!”朱利亚诺捂紧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染成黑色?黑色多低调!”
炼金术士叽叽咯咯地笑了起来。“染发药剂味道很大,很久才会散去,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低调黑发’是染的?简直就像在头顶竖一块牌子,上书‘快来抓我’四个大字。不如染成夸张的颜色,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可疑。”
刺客蹙眉,烦躁地咂了咂嘴。“你能不能少点废话?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待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
炼金术士又咕哝着什么咒骂的话,转身上楼去了。朱利亚诺觉得安全了,于是脱下风帽。他好奇地盯着刺客,直到刺客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他才发问:“你叫恩佐?”
“那是我众多名字中的一个。”
“别人都这么称呼你吗?我是说,别的缄默者。”
“……有时是的。”
“那我也能这么叫你吗?”
“哈!”刺客撇了撇嘴,绕过柜台,登上不甚牢固的楼梯。
“喂!等等!”
刺客没理他。朱利亚诺讨厌被人无视。他气恼地坐在柜台边,直到刺客在二楼叫他赶紧上来,他才气鼓鼓离开柜台,上楼梯时故意踩得很重,直到炼金术士大叫“你想踩塌我的楼梯吗”。虽然刺客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但朱利亚诺已经决定称其为“恩佐”。现在他见过刺客的相貌,也知道他的名字(虽然有可能并非真名),于是刺客就显得没有那么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了。
第7章曼蕾夫人
炼金术士用清水打湿朱利亚诺的头发,然后将一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水倒在他头上。凡是接触到药水的头皮和皮肤都火辣辣的,快烧起来了。朱利亚诺绷着脸,不明白城里那些时髦的年轻人怎能忍受这般“酷刑”?哦,或许就像许多贵族小姐曾说过的那样,这一切折磨都是“为了美丽而付出的代价”。
恩佐按着剑柄,背靠对面的墙,好整以暇地观察这一幕,仿佛心不在焉的观众碍于面子不得不忍耐一出质量不佳的戏剧。炼金术士一面折腾朱利亚诺的头发一面与恩佐聊天。
“你们打算去哪儿?”
“找曼蕾夫人。”
“啊哈,妙计,你要把这小子藏到曼蕾夫人的裙子下面?”
“暂时而已。哪里都不安全。”
“迟了!所有的城门和码头今天都戒严了,卫兵拿着通缉令核对每个出城的人,没有通行证的船只不准出港。只要相貌、年龄或身高稍微有些相似,就要抓人。我看你们是出不去!”
恩佐环抱双臂,撇了撇嘴,表达他的不屑。“我有我的办法。”
“呼呼呼,明天我一定要去拜访黑衣船夫行会的朋友,让他们留心河道里有没有你的浮尸……”
“闭上你的嘴好好工作,你快把药水倒进他耳朵里了。”
炼金术士故意将一大瓶药水倒在朱利亚诺头上,然后粗暴地搓揉他的头发,宛如对待一件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旧衣服。朱利亚诺疼得嗷嗷叫唤,炼金术士充耳不闻,恩佐则一脸不耐烦,好像觉得炼金术士下手还不够狠。大概过了几个世纪,炼金术士终于擦干朱利亚诺的头发,将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好啦!完成啦!您看看,多时髦,梵内萨今年顶级流行的颜色!”
镜中的朱利亚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蓝紫色头发,远远望去就像头上开了花。他来不及抗议这诡异的颜色,恩佐便挤开炼金术士:“可以了,我很满意。多少钱?”
“十个卢斯。”
“这么贵?!”
“反正你都快死了,要那么多钱有何用,不如接济一下穷人。”
恩佐沉默地剜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钱袋,数出十个金币交给炼金术士,接着转向朱利亚诺。“你又多欠了我十个金币。”
朱利亚诺心中




缄默绅士的法则 分卷阅读10
一沉。他没钱还给恩佐,所以刺客肯定会用别的方式从他身上要回那笔账,至于是什么方式,他俩都心知肚明。刺客嫌弃他技术差(真是岂有此理!),暂时没碰他,但早晚会要回他应得的那一部分。
炼金术士忙不迭地将钱币进自己腰包。“出门之后左转,进第二个路口,尽头的房子里有一条地下通道,刚好通往曼蕾夫人那边。”他哼哼唧唧,“我原本不情愿告诉你的,那可是我的专用密道,不过你都要死了……喂!你不跟我道别吗!”
恩佐拽着朱利亚诺快步离开“芳香汤剂”,走进炼金术士所指的“专用密道”。又是一次在地上和地下来回穿梭的旅程。每当他们返回地上,周围的房屋就会变得更整洁一些,这代表他们正逐渐远离下城区最贫穷落后的地带,正向上城区靠近。最终,他们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建筑前。建筑四周拉着红绸和灯,喧闹的音乐从门窗流泻而出,伴随着男女高亢的笑声。众多穿着暴露的妙龄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恩佐拉着朱利亚诺经过她们面前,到了数不清的媚眼和飞吻。朱利亚诺忍不住将风帽拉低,遮住眼睛和脸颊,不去看那些女子,也不让她们看见他发红的面颊。他知道她们的身份都是些风尘女子。那栋美丽的建筑则是一家妓院。
恩佐昂首阔步,丝毫不畏缩,仿佛是这儿的常客。朱利亚诺则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脚。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肉体,他简直不知该往哪儿看。进门后,一名染着绿色头发、涂脂抹粉的年轻男子迎上来,向恩佐鞠了个躬。
“您好久没来了,恩佐先生,大家伙儿都想您想得发疯。”他谄媚地笑着,“您是要见见‘老朋友’,还是会会‘新朋友’?我们这儿有几位新来的女士……和先生,国色天香,包您满意。”
“曼蕾夫人在吗?”
“在的,在的。她在办公室,您找她的话,直接上去就成了。”
恩佐用一枚银币打发了绿头发,登上二楼。二楼有许多个房间,是娼妓和客人们共度良宵的地方。每扇紧闭的大门后都隐隐传来魅惑的喘息和呻吟。恩佐目不斜视,快步前进,目标是走廊尽头的房间。他敲响房门,等了片刻,门内传出一声“请进”。
他推开门,让朱利亚诺先进去。门后果真是一间办公室,四周摆放着书架,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两侧垒着高高的纸堆。一位中年妇人正伏案奋笔疾书。恩佐关上门。妇人抬起头,扬起眉毛,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不动声色地合起她刚书写的册子。
“恩佐!真是稀客,好久没见到你了。”妇人起身,张开双臂。恩佐上前与她拥抱亲吻。“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哦,别说,让我猜猜,一定是一阵名为‘萨孔’的旋风,对吗?”说罢,她将明亮的黑眸转向朱利亚诺。年轻人下意识地想遮挡面孔,但恩佐拦住了他。
“这位是曼蕾夫人。她是一位缄默淑女,我们的同道中人。”
“她‘曾经’是一位缄默淑女,我亲爱的恩佐。”曼蕾夫人微笑着纠正他。朱利亚诺紧张地向曼蕾夫人鞠躬,夫人提起裙裾略微颔首。曼蕾夫人化着浓妆,年龄据猜测有三十多岁,也有可能更大。女人的年龄对朱利亚诺来说是个永远的谜,尤其是曼蕾夫人这种带着神秘气息的妇人。她放下裙子的时候,朱利亚诺注意到她左手有些不灵活,拇指好像不能弯曲。不过她戴着蕾丝手套,看不见是否真有残疾。
“您的消息永远是这么灵通。”恩佐挽着夫人的手,表情却不见得有多亲昵,“我想,萨孔家族叛国的消息一夕之间已传遍全城了吧。那么,萨孔家族到底为什么叛国?又具体犯了哪一条罪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从没见过用这种手段处置叛国者。上次听闻这样的灭门惨案,还是多罗希尼亚城邦的家族仇杀。话说回来,若不是家族仇杀,为何要将一家老小全数灭口呢?”
朱利亚诺急切问道:“您是说,叛国罪只是借口,实际上是博尼韦尔家族和我们家族之间的仇杀?”
曼蕾夫人竖起手指轻点嘴唇:“嘘,年轻人,我可什么也没说,你也不要乱猜,有可能是什么人故意误导你往那个方向猜,而真相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佐示意他住口。“曼蕾夫人,我想把这个年轻人寄放在您这里一段时间。”
“寄放?我这里天天有卫兵老爷、贵族大人来来往,可不见得是个安全的地方呀。我敢打赌,十天之内城里搜不出这位年轻的客人,城卫队就要强行搜查所有的妓院了。”
12345...5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