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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成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麟潜
耳畔传来一声心疼发颤的轻唤。
雁三琏攀在窗沿上怔怔看着他,望着一身沉痛伤痕的九九,眼神已经控制不住地发颤,“九九……我来了。”
注:胧明阁:
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采桑子》晏殊
第68章一朝之患(四)
年九珑瞥见攀在窗沿的雁三琏时愣住了,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上几处严重的伤痕尽力遮挡,嘴唇微张,怔了半晌,
这时,十数百刃谷侍卫已然拔剑围拢至身前,见有陌生人闯入七公子住处,顿时兵分两路,一路冲向雁三琏。
其中有人已经向着望台跑去,欲点燃求援烟火,雁三琏暗杀经验老练,瞥一眼便知他要做什么,攀着窗框的双臂肌肉绷紧,带着整个身子荡进房中,落地时就地一滚,不顾旁人如何阻拦,径直朝着望台冲过去,手中小扇一扬,扇刀顶端飞射出数道毒针,那人喉头一紧,一根铁针已深深刺进喉咙深处,闷哼一声倒下了望台。
雁三琏翻身跃去,把险些掉下望台的尸体扯了回来,往室中猛的一扔,几个跟来的侍卫被突然飞来的尸体砸乱了阵型,雁三琏捻开扇刀,锋利刀刃在幽暗月夜下闪现寒光,掠过几人咽喉,霎时血溅数步,满室影纱鲜血淋漓。
年九珑背对雁三琏,右手化爪,缓缓吐息,已练至炉火纯青的灵僖功尽数激发,顺着经脉汇于右手,右手血管中隐约可见闪动游走的金丝。
利剑朝年九珑心口刺来,年九珑微微抬手,那剑尖夹于食指中指之间,再不能前进一步。
持剑侍卫脸色顿时变了,手中长剑已快触及年九珑的心口,却进退不得,无论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年九珑轻轻夹着那剑尖,嘴角轻蔑一扬,不屑道,“百刃谷就这点能耐,怪不得你们的五公子懦弱又怕事,夺嫡之事连话也不敢多说。”
“休要侮辱公子!”
“怎么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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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年九珑眉尾微挑,指上不过用了两分力,那钢长剑便从年九珑双指之间爆开裂纹,裂纹飞快蔓延整把剑身,那剑顿时四分五裂,碎成破烂刃片稀稀落落洒到地上。
短短半盏茶工夫,常春阁里侍卫全部横躺于地面,年九珑扶着胸下的血洞,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了,被雁三琏扶住,揽进自己怀里抱着坐下来,轻轻抚摸他脊背和头发,鼻头有些红,哑声问他,“这是怎么弄的,谁伤你这么重……”
年九珑靠在三哥怀里,被温软体温裹着,颤抖着手从袖口里摸出颗镇痛止血的姬红丹,塞进嘴里咽了,喘着粗气翻了个身,趴到雁三琏肩头休息,气喘着道,“被掰了条肋骨,里面的碎骨头在划我肉,操……疼……”
“肋骨?”雁三琏身子一震,小心轻扶着九九起来一点,伸手去摸他肋下,果真,本应硬着的肋骨那处只剩了一块软肉,指尖触碰时,年九珑身子猛颤,嘶嘶吸了口凉气,痛苦不堪。
“对不起……”雁三琏眼睛红了,跪立在九九身前揽着他,捧着九九苍白的脸,低头问他,“谁弄的,告诉我是谁弄的……”
“没事……”年九珑抬手扶在三哥脸颊上,沾着干涸血污的右手去抹雁三琏眼角。
雁三琏心里疼得厉害,九九胸下的血洞就像直接开在了雁三琏心上,汩汩流血,疼得浑身都僵住了,紧紧抱着他问,“是谁弄的?”
“三哥……疼……疼得厉害……”
雁三琏杏眼通红,轻轻摩挲着九九头发,贴着他耳边尽力温柔安慰地问,“别害怕,跟三哥说,谁伤了你,九九。”
年九珑僵硬的身子跟着软了不少,之前觉得人生而不平等,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嫌恶,连骨肉至亲都不把他当人看,一时听到三哥温和柔软的安慰,年九珑忍不住扑进雁三琏怀里,紧紧抱着他。
“好了哦。”雁三琏耐着心安抚,抚摸他微微发颤的后背。
“年存曦……他算计我……”年九珑喘着气挣扎攥紧了拳头,“他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吗,那两面三刀的混账,在庄主面前装得活像个听话的绵羊。”
“又是年存曦。”雁三琏垂着眼睑自语,一边抚摸着九九后背,一手擦着扇刀刃上的血迹,“我记着他了。”
“酒蛊仙和聂漪兰,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虎作伥与年存曦狼狈为奸,他们……真是该死。”
姬红丹渐渐发作药效,本来疼痛难忍的伤口渐渐麻木,没什么知觉了。
“没事了……”年九珑咬紧牙关扶着三哥肩膀站起来,雁三琏寸步不离跟着,只怕他再受什么伤。
年九珑跌跌撞撞走到内室,一脚踢翻了炉上的药罐,药汤洒了一地,弥漫着药香和血腥气。他走到年有常床边,
把虚弱睡着的年有常一把拎起来,用力撞向床头的雕花屏。
年有常被撞得额角出血,眼神迷离望着年九珑,断断续续道,“你还活着?还来折腾什么……乖乖去给我做药引……”
“我告诉你。”年九珑扶着胸下的血洞,手一松,把年有常扔到床榻下,喘着气轻蔑道,“长这么大……我就没听说过……我是阴阳药体……你他妈别傻了,年存曦要一箭双雕,弄死我再拉着你,你身上这毒……是娘胎里出来的还是后来中的毒,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聂夫人说是……聂漪兰她是年存曦他小姨!他亲娘的妹妹,她不帮他莫非还帮你?!”
“年有常,你可真是傻得可爱,让我救你,做梦。”年九珑转身拂袖而去,末了回过身,嘴角扯出丝冷笑,“你就在这等死吧,等那个疼你的爹来救你吧,我若是活不成,我让你们都好过不了。”年九珑说得咬牙切齿,扶着胸下的伤口出了内室。
雁三琏担忧地扶着九九,轻声问,“我带你出去,去寻池音先生疗伤。”
“来不及了。”年九珑一手揽着三哥的肩头,疲惫地靠着他,借着望台望向远处,东方微明,深山的孔雀飞上枝头树顶,长鸣着抖开金蓝霞帔,霎时满山遍野开遍璀璨飞羽,此起彼伏的鸣音尖锐悠长。
回头看了眼内室,年有常躺在地上,口鼻溢出黑血,一动不动,头上的金蓝雀羽冠不知何时已经从头上落下,掉落在他脸边。
“已经开始了。”年九珑扯着嘴角笑得凄凉冷漠,“孔雀山庄,九阁九谷九位公子,今日已凋零过半了。”
雁三琏站在他身侧,望着东方久久不愿升起的朝阳,轻声道,“那就听你的。”
年九珑紧皱的眉头渐渐抚平,伸手去碰三哥垂在身侧的手,被三哥轻轻握住,十指交握。
“我会好好护卫你的,九九。”
孔雀山庄有座主殿,孔雀宫里仍旧笙歌弦舞,纵使家中忧患,也有一番糜烂伤怀的情调。
年庄主侧卧在软榻上,身边卧着一位娇艳可人的少女,削葱纤指捏着橘瓣喂给庄主,小鸟依人般靠在庄主怀里。这位是连夫人,从前不过是山庄里的浣衣婢女,却因眉目与已故的七夫人有几分相像,便被庄主提了夫人,侍候在左右。
年庄主心神不宁,时常担忧七公子的病情,连夫人柔声安慰,“庄主,妾身知会了百刃谷的侍卫们严加把守,不会出岔子的,您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嘛……”
娇俏声音柔媚入骨,摄人心魂,柔软小手顺着年庄主的小腹揉捏,酥麻瘙痒,惹得人心旌神摇。
“嗯……还是连儿知心,懂得本座心思。”年庄主轻抚连夫人柔若无骨的小手。
连夫人倒了杯酒奉到庄主唇边,妩媚笑道,“庄主,天气冷了,喝点小酒暖暖身子。这是妾身亲手酿的桂花酒呢。”
“嗯……”年庄主端了一杯饮下,桂花香气扑鼻,唇齿留香,忍不住想多饮几杯。
连夫人乖巧贴心,连连给庄主奉酒,庄主微醉,搂住娇小可人的连夫人,抱到自己身边,满是短粗胡茬的下巴蹭到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轻吻她脖颈。
“庄主,酒还没喝完呢……”连夫人娇嗔道。
年庄主却已有些眼神迷离了,看着连夫人的模样有些模糊,伸手去扶她,却发现手有些不听使唤。
“连儿……你给本座……喝了什么……”年庄主发觉不对,顿时警觉起来,一把抓住连夫人的纤细手腕,恶狠狠地扶着额头质问,“连愿!本座在问你话!”
“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连夫人眼神惶恐,连连后退躲闪,尖叫道,“庄主!妾身……妾身冤枉!”
年庄主大怒,一掌拍过去,连夫人竟突然力量暴涨,竟挣脱了年厉云的手,飞快落到几步开外,裙摆飞扬,一条墨色狐尾露在裙裳外。
虽不识得狐尾,能惟妙惟肖化为女人身形的还有谁?
“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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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无?!你要造反吗?!”年厉云大怒,毕竟身为庄主,即便饮了毒酒也非常人可抵,电光火石间竟把尹眉无横掼在地,铁钳般的手卡住他脖颈,右手一掌拍下。
墨色狐尾在空中乱甩,尹眉无实在抵挡不住,挣扎喊道,“先生!先生救我!”
一道蛛丝悄然而至。
第69章一朝之患(五)
轻若无物的蛛丝悄然粘在年厉云即将拍下的手掌上,汇集于掌心的内息竟像被忽然抽走一般,右手本用尽全力直取尹眉无性命,那一掌拍在他胸口时竟没碎了他胸骨,尹眉无双眼青光微绽,化作一道黑影即刻脱身,留在年厉云掌心的只有一撮黑色狐狸毛。
无数蛛丝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房中穿梭不尽,年厉云想要追上去,却发觉身子动作缓慢,定睛细看,这房中已满是蛛丝,浑身被蛛丝绑住,就像在粘稠的糖浆里走动,艰难无比。之前饮下的桂花酒开始发作毒性,年厉云浑身内息被无孔不入的蛛丝缓缓抽离,那蛛丝还在吞噬,仿佛要把年厉云吸成一具骷髅。
“池音!滚出来!手下败将,忘了本座是怎么废了你的武功吗?这么多年就只练会这下三滥的阴邪功夫?!”年厉云嘶吼着,本就憔悴的脸上眼窝渐渐凹陷,皱纹越来越密集,他在逐渐脱水,内息流逝。
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一片青衣出现在视野之中,池音先生静静伫立,一言不发。
尹眉无恢复了平日的样貌和墨绿衣衫,连滚带爬跑到池音先生身后,夹着毛发凌乱的狐狸尾巴躲起来坐在角落里,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擦伤,扶着仍旧被那一掌的余功震痛的胸口,趴在地上吐了口淤血。
“多谢……先生又救我一命……”尹眉无艰难道。
池音先生轻捻五指,一束轻薄蛛丝搭上尹眉无的手腕,钻进脉搏之中,将从年厉云体内吞噬的内息缓缓注进尹眉无经脉里,借他人之力修复着尹眉无的内伤。
池音先生面容沉静,缓缓对年厉云道,“怜清已去世了,你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罢了。”
“贫道不杀你,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孩子们厮杀至今结果如何,你如何被你亲儿子亲手结果掉。”
池音先生缓缓隐去,尹眉无夹着尾巴匆忙跟上,临走还不忘嘲讽年厉云,“就是,让你抢先生的首席弟子当媳妇,你当先生好欺负吗?你个老不死的老流氓。”
年厉云望天长吼挣扎不休,尹眉无吓得身子一僵,甩着尾巴跑走了。
孔雀宫外,薄雾浓云。
三人站在宫外,神情严肃。年存曦擦着手中滴血的幽兰刺静静等待,聂漪兰一言不发,冷漠站于年存曦身后,六公子年有华有些不安,犹豫许久,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悄悄扔进了莲池里,撮着手问,“酒蛊仙还没到,大约是又喝醉了,百毒谷的支援竟也未至,我们……再等等吧。”
孔雀山庄西南之处,百毒谷上百毒师正赶往孔雀宫支援二公子,却不料,迎面薄雾外,数百青衣药师已等候多时。
“是百药谷的?!”
一位少女缓缓出列,以现任百药谷谷主的身份沉声对对面道,“孔雀九谷不参夺嫡之战,毒师大人们莫要坏了山庄的规矩。”
“那是公子们的争斗,我们还是、都别插手的好。”
“别理他们,走!”毒师这边毫不理会劝阻,想要强冲过去。
百药谷谷主轻挥了挥手,顿时所有人脚下升起一股浓烈白烟,一股刺鼻药味弥漫,以药为守,以药攻毒。
那少女怒道:
“尊先谷主华怜清遗命,百药谷徒众誓死守卫九公子,今日谁也别想接近孔雀宫半步!”
药毒本同源,今日是非要争个高下了。
山庄另一角落,酒气弥漫,满地蜈蚣酒虫,酒蛊仙正与一人对峙。
楚心魔静静站于酒蛊仙对面,漠然注视着他。
酒蛊仙慵懒揉揉眼睛,拧开葫芦喝了口酒,抹嘴道,“楚老魔,你消失那么些年,我以为你也洗手不干了呢,居然又回来了。呵,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真想不出,你能泡到女人?哈哈。”
调笑着斜眼看向远处那小孩。
慕雀紧张地咬着袖口蹲在一边,周围围了一圈背生金咒的蜈蚣,蜈蚣整齐头衔着尾围成一圆圈,把慕雀圈在中间,背上咒纹金光灿灿,四周飞散的翠绿酒蛊虫无法靠近慕雀,只能在金咒蜈蚣的保护之外嗡嗡振翅飞来飞去。
慕雀害怕地捂住脸,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楚心魔,小声喃喃自语:“我不乱跑,我乖乖在圈圈里等叔叔……”
酒蛊仙抠了抠指甲,随意道,“你还是快看孩子去吧,瞧把宝贝吓的,哆嗦着呢,让道,我得过去一趟。”
楚心魔无动于衷看着他。
“你想拦我?”酒蛊仙挠了挠下巴,趿拉着草鞋走了两步,拿着酒葫芦的手戳戳楚心魔的胸脯,挑眉问,“喝多了?嗯?”
楚心魔浑身衣衫里源源不断爬出浮雕金咒的蜈蚣,朝着酒蛊仙飞快爬行而去。
主殿孔雀宫外,援兵迟迟不到,年存曦已等得有些不耐烦。
地上零落着四五只雀羽冠,金蓝雀羽上飞溅血迹,它们的主人已经永远消逝,在孔雀山庄的族谱往生书上成了几个鲜红的过客。
年存曦冷漠一笑,走到六公子面前,抬手搭在他肩头。
“有华,他们都以为,我是这几位公子里最有手段的。却没人知道,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位。”年存曦轻捻年有华的发丝,靠近他道,“多谢帮我铲除所有绊脚石,亲爱的弟弟。”
年有华咬了咬嘴唇,“我……只是觉得二哥才是最合适的。”
话音未落,腹上一凉,年存曦手中的幽兰刺白刃进红刃出,把年有华背腹捅穿,血流如注。
年有华站立不稳,退了几步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年存曦,僵硬的手堵住汩汩流血的腹部,却没有再惊讶,嘴角渗血,眼神无奈,就像早已预料到年存曦会突然翻脸一般,毫不反抗。
年存曦甩下幽兰刺上的粘稠血迹,笑得面容扭曲,一步步走近他,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可我不相信你。”
他不信年有华不会对他动手,俯身笑着逼问,“说吧,弟弟,给二哥准备的毒药藏在哪?”
年有华缓缓抬手,指向身旁的莲池,他嘴里已经全是血沫,挣扎许久,悄声回答,“二哥……我扔了。”
年存曦手指微僵,静静看着年有华的手缓缓垂到莲池边,池水被染红,扩散成悲怆的涟漪渐渐消失,头上的金蓝雀羽冠掉进莲池中,挣扎着沉入水底。
雾气渐浓,天阴得像要落雨,寒风刺骨,刮在身上有些疼,仿佛能听见远方深山里的孔雀悲恸长鸣。年存曦深吸了口气,咬牙道,“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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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一人了。”
“还有我。”浓雾外缓缓走来一人。
聂漪兰警惕拔出紫剑,年存曦缓缓回头。
年九珑一身暗蓝织银缎服,一如他出百绝谷时那般盛气凌人,未佩雀羽冠,一双微挑凤眼睥睨众人。
聂漪兰拔剑欲挡至年存曦身前,剑刃却忽然被钳住,雁三琏不知何时已站至侧方,手中玄铁小扇半展着,紧紧卡住聂夫人的长剑,扇骨的紫石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聂夫人冷厉眼光转向雁三琏,雁三琏轻轻扬起嘴角,脸上是温和笑意:“聂夫人,别来无恙啊。”
聂漪兰抬眼望那男人,他左眼瞳仁灰暗如雾,面上是熟悉的笑意,眼眸深邃,笑容冰冷骇人,杀气外放,虚伪的温柔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危险气息。
“别来无恙。”聂漪兰冷漠道。
年九珑走过来,踢开地上散落的雀羽冠,瞥了眼莲池边六公子年有华的尸体,不屑地笑了。
年存曦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明明被锁在铁笼里快死了,居然还能出来在自己眼前蹦哒,气得人牙根痒痒。
“我是阴阳药体吗?”年九珑走近了一步,挑眉问年存曦,“你倒是比药师还了解我,你真敢编。”
年存曦抱臂哼笑,“那又如何,父亲就是相信了,他宁可相信我胡诌的话,也半点不怜悯你这个亲儿子,连我都觉得是个笑话,九珑,你怎么这么可怜。”
年九珑脸色一阴,这话戳了他心里最痛处,恶心到无以复加。
“小七受宠,他的常春阁被守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有了下毒的机会,只弄死他一人也太可惜了,不如拉上你。”年存曦摊手笑道,“你以为你摘了雀羽冠断了手筋我就会放过你吗?”
“九珑,你的能耐我最清楚。”年存曦细数道,“你的手段,你的阴谋,你我同被关在雀笼里,你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也别以为你自己能比我高尚多少。”
年存曦善察人心,看了眼与聂夫人僵持的雁三琏,专门拣着年九珑的最痛处说:“对,你像是喜欢这个影卫,我知道你的,你只喜欢对你有用的东西,你在利用他,是不是?齐王府的鬼卫,不管放在哪都是抢手货啊。”
年九珑呼吸急促,一提三哥顿时让他心神不宁。
年存曦已是老江湖,对人心的掌控绝非尚未成年的年九珑可比,攻心战,他占上风。
第70章一朝之患(六)
“利用”这个词无比刺耳,雁三琏当然看得出年存曦安的什么心,却仍被这刻薄的话扎了一下。
原来,时至今日,自己还是在怀疑九九的感情,雁三琏可以无条件宠爱他纵容他,可以用命护卫他,却不敢确定九九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那些来自九九的珍惜和爱护让雁三琏分不清真相,想相信他,又不敢再全抛一片心,用默默付出和守护小心地回应着九九的爱意,雁三琏也日夜挣扎着。
年九珑知道年存曦这话扎的不是自己,是三哥。
忍不住去回想两人重逢之后,三哥变得过于温柔体贴,变得有些不像他了,他很小心地和自己一起生活,如同在齐王手下当差一般如履薄冰,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也没有想要的东西,他活得像木偶,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年九珑没多说什么,脚跟微抬,一股微弱气流在脚下汇聚,借力一跃,右手血管中涌动的金丝流转,已朝着年存曦咽喉要害抓去。
“你右手接好了?”年存曦有些诧异,飞快侧身躲开,抬手护住咽喉,猛然握住年九珑的手腕,用力一攥。
本应听到的腕骨碎裂声并未如期而至,年存曦眉头微皱,右手却被年九珑突然反制住,年九珑压着他手臂,猛然一撞,忽然一跃而起,凌空的一腿扫来,动作一气呵成,脚尖划过年存曦险险躲过的鼻尖,一股劲风把年存曦扫出一丈远。
年存曦有了兴致,揉了揉手腕,抽出袖中幽兰双刺握于双手指间,身子微微弓起来,像即将扑食的猞猁,双眼凶光毕露,低声道,“没想到,你还算个像样的公子。”
“利用?我有你利用年有华利用得彻底吗?”年九珑眉尾微挑,扬起下颏斜睨着年存曦,“你尽管离间,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看清以后我怎么宠他上天啊。”
雁三琏耳尖突然漫上一层红晕,红晕蔓延到脸颊上。
聂夫人见年九珑元气恢复,形势危急便想拔剑过去,方行两步便被雁三琏堵了上来,聂夫人紧咬贝齿,不耐烦地一抖长剑,霎时紫色毒雾冲天而起,朝着那边二人蔓延而去。
年存曦是百毒谷的公子,必然预先吃过避毒丹,雁三琏翻身跃至顺风口,捻开小扇用力一扬,内息借着小扇爆发开来,形成一股狂暴风刃席卷而来,眼见那片紫色毒雾被一道风刃劈开,被狂风吹散。
顿时孔雀宫前扬起无尽沙尘秋叶,聂漪兰在一片迷离之中转头寻找消失的雁三琏,他的潜行步已臻化境,脚步落地之声还不如秋叶落地时的声音清晰,聂夫人四处眺望搜寻都不见他踪影。
狂风毒雾消散之时,一张美艳笑脸出现在迷雾之中,令人毛骨悚然,雁三琏突然从聂夫人背后冲出,扇刀已至她脊梁,聂夫人陡然感觉到背后的杀气寒意,反身抬剑抵挡,霎时短兵相接,扇刀架在剑刃之上,紫剑毒液迸发。
还是晚了一步。
那扇刀的刀刃太多,速度也极快,聂夫人顿觉左眼一片冰冷,突然漫上血红,剧痛袭来,左眼竟突然爆出血液,什么也看不见了。
“呃!”聂漪兰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用紫剑立在地上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左眼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脚边。
雁三琏了小扇,缓缓走过去,微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记仇了,不报复回来我心难安。”
“怜香惜玉,我可没那份心。”
不虐杀已经是雁三琏最大的仁慈。
雁三琏仍旧带着三分温柔笑意,轻轻捻着扇刀的刀刃,提起遮面的黑缎,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突然像捕食的猎鹰俯冲下去,扇刀一扬,朝着聂漪兰劈头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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