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嫡子难为第二部,强攻强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太皇太后并不是会掌权的人,自从卫太后入主后宫,后宫的权利自然就毫无悬念名正言顺的归于卫太后的手里。
太皇太后于辈份最长,她要是说句话,或者有什么倾向,传出去总是不好。故此,慈宁宫里的事,卫太后一直叫人留意。不过,若是有人有心想挑拨太皇太后些什么,自然不会在名面儿上说的。
天枢说话很客气。
他自幼便追随在阮鸿飞身边儿,耳濡目染的,总能学些皮毛来。接人待遇,很有一国大臣的风范。郑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察颜观色,天枢举止,便起小觑之心来。
天枢递了盏茶给郑原,温声道,“郑大人可放心,这是在我们杜若国的船上,一切都是安全的。”
郑原遂将李方所提的条件说了,为难道,“杜若国与天朝交好,陛下对杜国主也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会命我与王大人来营救杜国主。只是眼下,李方所提条件实在是太过了。若是陛下因杜国主而答应李方,置江南百姓与满朝文武于何地呢?”
天枢微微一笑,问郑原道,“郑大人,您是真心想帮我们营救国主么?”
“这是自然。”
天枢观察了郑原片刻,见此人唇红齿高,身量高挑,点头道,“如今就麻烦郑大人了。”
郑原实在开了眼界,他与天枢到了阮鸿飞所在的房间,阮鸿飞一面问他话,譬如“皇上如何了?身子还好吗?帝都如何了?还太平吧”,一面按着郑原坐在椅子上。
天枢自怀里取出一些郑原完全不认得的东西,约摸一盏茶的时候,郑原就觉得自己的脸翻天覆地变化,惊得他面色惨白,手脚冰凉。
阮鸿飞在他掌中写了一个“安”字,马上与郑原换了衣裳。两人身量相近,彼此衣裳倒也合适。
郑原得极力控制住心中的紧张,波澜不惊而公正的回答阮鸿飞的问题,然后,他被阮鸿飞按坐在榻间。阮鸿飞学起郑原的语气,简直是惟妙惟肖,“既如此,国主请安心,小臣回去定会向陛下转答国主之意。若无他事,小臣告退。”
还未等郑原起身,李方就推门进来了,看三人彼此安坐,笑道,“怎么样,杜国主,郑大人,天枢,你们商议的如何了?”
郑原不熟悉阮鸿飞的声音,自然没说话。倒是天枢淡然不惊道,“李老板,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在知言片语间就能定下来的。”
李方肃手道,“今天我请国主、天枢、郑大人吃酒。”
阮鸿飞模着郑原的声音道,“酒水倒不必了,国主在这里一日,我朝陛下一日不能放下心来。若是李老板同意,我与王大人今日就回帝都,将李老板的条件报与陛下,成与不成的,李老板等着信儿就是了。”
“哪儿能呢,天朝的使臣来一趟,郑大人当我个人儿似的,哪能不吃杯水酒就走呢。那岂不是我老李招待不周了。”李方笑道。
此时,刘影身边儿的一个小子跑来对李方道,“老大,刘公子已经备下酒水,请您与国主、天枢大人、郑大人过去吃酒呢。”
李方顿时心里一喜,心道,小影子安排的事儿,的确是格外的体面,当下盛情相邀,几人也只好一道去了。
别看李方说起来是海盗头子,名头儿不大好听,正经有些产业,吃喝享用也是极有水准的。尤其是刘影跟了李方之后,这海盗头子拾的更加光鲜亮丽了。
故此,这一桌酒宴也极是丰盛。
华仪美器。
李方搂了刘影一把,指着“郑原”介绍了一回。
刘影笑着打声招呼,让侍从退下了,端着酒温声道,“正好,都是自己人,一帮人围着倒不自在。李方这人虽粗,心地却不差,他干的事儿,实在是身不由己。请大家多担待他一回吧。”
都在李方的地盘儿上,不担待也得担待哪,诸人举杯饮了。
刘影对李方道,“日后咱们多有与朝廷合作之时,你敬郑大人一杯。”
李方见刘影满心满口皆是为他着想,心里舒坦至极,举杯笑道,“是是,小影子说的是,郑大人,还得劳烦您在皇上面前为我老李美言几句呢。”
“郑原”笑,“这是自然。”
李方在刘影的指点下轮番儿敬过,还未敬到“阮鸿飞”面前,李方便觉得眼前模糊,头脑发沉,刚要唤人,便被刘影捂住了嘴巴。李方挣扎都未挣扎一下,眼睛一闭,倒了。刘影顺势将人扶住,天枢等人搭把手儿,“郑原”过去斜劈一掌落在李方后颈,李方完全没有半点儿动静。
“郑原”与王安坐船回驶。
王安在船上对“郑原”颇多抱怨,“郑大人,杜若国主到底是外人,皇上与杜若国主交好,也不代表要用国家的利益来换取杜若国主的安危。若是应了那李海盗的事儿,那咱们成什么了,皇上成什么了?”
“要我说,虽然李海盗有这等狂语,我等定要力劝陛下,切不可中了李海盗的诡计。”王安倔着一张老脸道。
“郑原”坐在榻上,放下一粒黑子,一面笑道,“下官看皇上对杜国主颇多看重,若是我等不尽心力,怕万岁不悦呢。”
王安黑着脸道,“皇上明君之,杜国主再怎么说都是外人。”
“郑原”微微一笑,试探的问,“王大人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王安心内一惊,嘴上道,“什么风声不风声的?再好的交情,杜若国主的安危自有他杜若国的人去救,于
我等有何相干呢?只要陛下平安,杜若国主不杜若国主的,我还真不在意。”
“若不相干,陛下怎会命我们来营救杜若国主呢?”“郑原”唇角一翘,说着让王安不舒服的话,“杜国主对陛下,可是一片真心,若是此次我们营救杜国主失败,回去怕没有好果子吃呢。”
“一片忠心,可见天地,可表日月。”王安掷地有声。
“郑原”扑哧就乐了,王安见自己的忠心受人笑话,脸一拉道,“郑大人,你笑什么?”
论官阶,王安长于郑原。论资历,郑原更比王安相差甚远。
但是“郑原”今日的胆子似乎格外大,他不但未去哄一哄恼羞成怒的王大人,反道,“王大人这话,不像是忠心表白,倒似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
王安险些给郑原的刁话气晕。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郑原”命停船。
起身至板上,远处天水相接处已是火烟四起,猎猎海风中,似有刀兵相接的厮杀声传来。“郑原”轻声一叹。
王安顺着“郑原”的视线望去,顿时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刘影一刀正中李方的心口,到底是弱脚书生,这一刀竟然没有立时捅死李方,反倒是将李方捅醒了。疼痛的作用比任何解药都有效,李方听到外面烧杀声顿起,心口剧痛,低头看时,一把尖刀没入胸口,浓眉一拧,嘴角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来,明暗的灯火衬着脸上那一道由额至颌的伤疤,更加可怖三分。
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冷冷的攫住刘影,刘影脸色惨白,倒退数步至门口,似乎准备着随时出门逃跑。
“我对你还不够好?”李方抹去嘴角的血,自榻上踉跄起身,向后靠在窗口上,天光落在窗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李方嘶声问刘影。
刘影一双眼睛充满恨意,脊背笔直,冷声道,“你觉得我凭什么喜欢你!就凭你把我当畜牲一样做贱,我就要喜欢你!”
“我的未婚妻因你而死,我的前程,都断送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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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刘影咬牙切齿,恨意弥漫道,“李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难道我回来是为了看你跟朝廷招安吗?你真是太自信了,我回来,就是要看着你死在我手里。”
李方手握住胸口的匕首,闷哼一声,脸梢一白,便将匕首拔了出来,胸前的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李方深深的看了刘影一眼,沉声道,“我记住你了,刘影。”
刘影紧抿着唇,扬起一把椅子就往李方处砸住。李方侧身一避,并未扑过去杀刘影,反倒是一个拧身,穿过窗子,逃了出去。
王安在阮鸿飞面前闹了个大红脸,他没料到,郑原是阮鸿飞所扮,他竟然当着杜若国主的面儿,说了半晌杜若国主的坏话儿。
饶是王安认为自己一心为忠,也有几分尴尬,一腔怒火全都发到真郑原的脸上,“你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郑原看向阮鸿飞,阮鸿飞含笑不语。
郑原只得与王安道歉道,“王大人,实在是没来得及,您老多包涵吧。”又劝王安,“好在如今国主平安,咱们也算不负圣命。”
“国主,陛下牵挂您牵挂的紧,您还是与我等回帝都见驾吧。”郑原时时不忘明湛的吩咐。
阮鸿飞笑道,“如今,李方残部要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小王交待一下国事,即刻便会回帝都去见皇上。小王这里有一封信,请王大人与郑大人转交给皇上吧。”
王安应了一声。
郑原迎风笑道,“国主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还坚持更新的石头,简直太勤劳了~~早睡啊,心肝儿们,节日快乐~~
☆、141
王安与郑原回帝都复命。
明湛先公后私,问一句,“杜若国主安全无恙吧?”
虽然早听说帝都平安,帝王无恙,不亲眼见到,王安仍是不放心。如今见到了他日思夜想、一颗忠心惦记的君王,王安正想发表一下忠臣感言,不料君王根本没理会王大人内心深处的悸动,反是张嘴便问杜若国主啥啥啥的。
您就是问天津港,也好过这样关切杜若国主啊!王安唇角一抽,虽心有不服,却不想刚回来就找茬,于是禀道,“杜若国主吉人自有天相,在杜若国大臣与臣等全力相助下,平安救出杜若国主,且将海盗李方一举缫灭。”
听到阮鸿飞平安,明湛这颗老心才算放下了,肃整一下形容,问道,“天津港如何?鞑靼人走后,已经开工了吧?工程是否顺遂,质量上没有偷工减料吧?”
君王问及正事,王安与郑原忙打叠起神,细细禀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天津港的工程视察才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至于杜若国主的事儿,不过是顺带而为。
郑原是工程专家,这些事由郑原向明湛说明。
好半天把天津港的事儿问完了,明湛又问了问直隶受损的数十个村县,鞑靼人经直隶而围帝都,直隶不可能不受损失,唯一庆幸的是,几个大的州府无恙,鞑靼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尽管有所损失,依然在朝廷可承担的范围之内。
问完这些,明湛又拐过弯儿来问了营救阮鸿飞的详细过程。郑原是直接参与人,当明湛听到郑原假扮阮鸿飞,从而使阮鸿飞先一步脱身的事,笑赞道,“卿虽为文臣,胆色可嘉。”
郑原连忙谦道,“陛下有令,命臣等全力协助营救杜若国主,臣自然不惜己身。”
明湛又问,为何他们回来了,阮鸿飞没跟着一道回来?
王安顺势将阮鸿飞的信奉上,道,“有关李方残部编一事,尚需杜国主亲为。不过,陛下不用担心,杜国主已然平安。待杜若国事缓,杜国主必然前来帝都见驾谢恩的。”
谢个鸟儿恩哪,明湛摇头感叹,“你们可真够实在。他让你们回来,你们就回来,你们怎么这样听话啊。”
王郑二人一时间不明白皇上感叹之意何来,明湛已经说到,“你们想一想,李方虽然陨身海上,可是他纵横海上多年,于我江南烧杀抢掠,岂能没有赃款赃物?他的老巢在哪儿?你们虽不知道,可杜国主是知道的。李方抢的那些东西,都是咱们江南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话到此处,明湛那个叫心痛啊,曲指轻拍着桌案道,“你们两个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啊。你们怎么不跟着杜国主一道去?营救杜国主时,郑原你可是冒了生命的风险哪!那时候开口,请杜国主帮你们缫李方抢的赃物,杜国主明理之人,岂会拒绝?”
傻不拉唧的俩人儿,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就给那大骗子忽悠回来了呢。
王安与郑原张口结舌,明湛看他们一眼,泄气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杜国主平安,天津港的事,你们也都尽心了,朕这里,知道了。”
王安试探的提议道,“陛下,咱们对杜国主有救命之恩,若是跟杜国主……”
明湛一抬手,止住王安的话,“你少来。待日后杜国主来了帝都,朕问他有没有抄李方老家,他傻啊?他能跟朕说实话。罢了,你们没一道去,东西入了人家的口袋,再怎么着也舀不出来了。日后做事,多长俩心眼儿。”
王安与郑原以为大功一件呢,不料陛下竟然怪他们没跟着去分赃,这实在,实在……倒不是王郑二人真就不机警,关键是他们俩完全没有把李方的产业当做自己朝廷的东西的意识。
这,这完全是他们的思考回路与皇帝陛下没在一个频道上,才导致的差错啊。
既然李方已经身死,想起刘影,明湛问,“郑原,既然刘影对你们相助颇多,不知他如何了?”
郑原对刘影并不熟悉,但是短时间的相接触,他也明白刘影在李方团伙中的地位,回道,“臣走时见刘影跟在杜若王身边,似是与杜若王相熟。”
明湛眼睛一亮,“这么说,刘影是跟着杜若王在一块儿了?”
“十之八九。”
明湛忽地一声大笑,手舞足蹈起来,赞道,“小影子果然机伶,行啦行啦,你们退下吧。”还好有个明白人,不至于使朕损失太大。只要刘影帮着出了力,明湛就有法子从阮鸿飞那里抠一笔李方的家底儿出来。
王安不大知道刘影是啥人,但是,郑原是略略熟悉的,刘影在李方身边儿的身份可……不怎么光。但是不能否认,刘影在营救杜若王的行动中,起到了事关成败的关键作用。如今听陛下这口气,似乎认得刘影。郑原心下暗凛:莫非刘影是陛下的人?
那也就是说,陛下对于刘方的行动早有掌控?
远在海上的海盗,陛下都有办法安插人进去?那么朝中他们这些臣子呢?
想到这里,郑原已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脊背不自觉的汗湿了衣襟。明湛心情大好,赏了他们假期,命他们退下。郑原忙随着王安恭谨的行过礼,退出宣德殿。
阮鸿飞没有直接与郑原王安回帝都,的确如明湛所想,他是急着要去抄李方的老巢,且有人愿意引路刘影。
阮鸿飞这些日子已经与刘影以朋友相称,二人相谈甚欢。
阮鸿飞手下另一人天权,心眼儿比较多,私下对阮鸿飞道,“先生,刘影毕竟是皇上的细作,让他搀一脚,若是日后皇上要求分成,向咱们讨要李方的家产,这可如何是好?”
天权道,“依我说,咱就是不用他,照样能抄了刘影的老巢。”
“狡兔三窟,没有刘影,怕抄不干净呢。”
事后,天枢拉着天权,直叹气,“我说,你怎么这样实在。先生用刘影,就是预备着皇帝来讹呢。你想一想,这回皇帝被打到了家门口儿,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眼见咱们发了大财,还不得眼红么。”
天权瞪着眼睛道,“哪有这样子做皇帝的。咱们杜若国与天朝可没啥关系,就是先生与皇帝在一处,怎么不见他给咱呢,偏就小皇帝一个劲儿的坑咱们。”
“蠢材蠢材。”天枢摇头晃脑地,“自打两国正式建交,咱们打江南买的东西比以往多了五倍不止,就是李方他们尚且指望着咱们过活呢。赚的银子海了去,先前给皇上讹去的算个啥呢。如今好不容易皇上缺银子了,咱们让先生舀三瓜俩枣儿的去做了人情,以后的好处多着呢,面儿上光鲜,里子不亏,好处多着呢。”
天权这才不说话了。
这次真把刘影带对了,因为李方的老巢明显已经被人洗劫过一遍了。当然,这也减少了他们登陆的难度,但是,名面儿上的好东西都没了。
阮鸿飞望一眼断壁残垣,“看来,是景明先行一步了。”
他抄了凤景明的窝儿,凤景明抄了李方的窝儿,也算回了血。
多亏有刘影这么个知内情的人,自李方建的地宫里,阮鸿飞劫获了不少珠宝黄金,天枢等人指挥着手下尽搬回船上。
刘影不解问道,“莫非公子是算到了国主会对李方动手吗?”不然岂能先来抄李方的家。
阮鸿飞浅笑,“他刻意挑拨李方一番,为了就是让我对李方动手。他倒是捡了回便宜。”
刘影想到在李方嘴里听到的消息,轻声道,“国主,您真的……”
“什么?”
“没什么。”刘影息了话头儿,另道,“国主,是皇上派我到李方身边儿的,国主也看到了,没有我,国主怕没这样快找到这些东西的。怎么说,也该有朝廷一份儿。”刘影虽然对阮鸿飞存有倾慕之心,不过,刘影的经历以及他自身的性情决定,他再如何的倾慕,也不可能对阮鸿飞神魂颠倒。他之所以没有随王郑二人回帝都,自然是憋着再为朝廷立功之心。
“自然自然。”阮鸿飞并非小气的人,何况照他估计,现在明小胖都快穷死了,急需救急啊。
刘影又问,“公子既然挑拨的国主与李方翻脸,若非他笃信李方大败,也不会先一步来抄李方的家。但是,以公子的心性,自然可以想到如今国主消灭了李方,理当会来李方的地盘儿。不过,怎么这里倒没有什么安排呢?倒是叫人疑心?”
“没什么可疑的,景明已经是大败,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再行安排什么了。”阮鸿飞看刘影一眼,“你有什么打算没?”
刘影一脸的云淡风清,“李方已经死了,他的势力灰飞烟灭,我也算不辱使命。我想着回帝都,好生孝敬父母。”
“这倒也是。”想到刘影这几年的坎坷,阮鸿飞并没有多说。
福州,赵府。
赵青怡一身素白,坐在书房,听着大伯的游说。
“唉,想我赵家自文毅公始,至现在已传了十八代。不料如今朝廷竟不明是非,一味压制我赵家。”赵如柏叹道,“青怡,如今你功名被革,可有什么打算?”
赵青怡形容憔悴,神色倒还清明,淡淡道,“如今城外战争频频,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纵有打算,也是待日后再说了。大伯今日前来,若有事,可以直说。”
赵如柏先好言劝赵青怡一回道,“你父亲的七七也过了,青怡,你是家里的长子,这家里好歹都得指望着你呢,你也莫伤心太过。”
“我还好,大伯不必我担心。”
赵如柏想张嘴,却又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半晌方咬一咬牙,舀出破釜沉舟的气概,沉声道,“唉,如今这话,纵使我不说,也要有族老来与你说了。与其如此,还是我说吧。青怡,你别多心啊。”先让赵青怡有些心理准备。
“是关于族长之位的事儿吧?”赵青怡问。
赵如柏见赵青怡直接将话挑明,脸上顿时窘色一现,复又恢复了一种且哀且悯且怜的神色,保养的极好的手掌落在赵青怡肩上,拍了拍,“你都知道了?”
赵青怡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赵青怡这支是族中嫡长,族长之位以前是赵青怡的父亲赵如松,现在赵如松死了,按理自然是嫡长子赵青怡接任。以往赵家人也是这种观念,而且自赵青怡中了榜眼后,下任族长之位几乎已是毫无悬念的事儿了。但是,谁也没料到,赵青怡父子接连出了意外,倾刻间,嫡支的势力倾刻间瓦解,怎能不让人心出异心来?
更何况,如今还有赵青怡的母亲事涉沈拙言母亲的人命官司,还未开审呢。
不管这官司是输赢吧,反正有损名誉是一定的。
这年头儿,人要脸,树要皮。
尤其经年世家,名声比性命都重要。
自从赵青怡扶棺回到福州城,赵氏家族内关于族长之位,便有了新的念头儿。这种念头儿真正的形成是在赵青怡状告林永裳身世失败而被夺功名之后。
在这半年之内,赵青怡受到了无以伦比的打击。
他从人人羡慕的榜眼一落千丈为千夫所指欺师灭祖的叛逆,朝廷夺了他的功名,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称道,大快人心。
赵青怡没疯了,没傻了,没像他爹一样上吊自尽,且如今还能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与思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赵青怡心理素质的确好。
赵青怡见赵如柏专为族长之事而来,也未计较,温声道,“如今母亲身子不好,家中弟妹年纪还小,尚需教导,我也抽不出空闲来管理族中之事。大伯可去族里与族老们说,我才干有限,自愿让出族长之位。至于祭田等产业,待家母整理后,自然奉于族中。”
赵青怡这样痛快,大出乎赵如柏意料之外。
当然,这最好不过了。
否则,若为了族长之位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赵如柏见赵青怡识时务,又大大的安慰了赵青怡几句,这才走了。
送走趁火打劫的大伯,赵青怡转身去了赵太太房里。
赵太太病了。
纪氏之死,丈夫之死,以及范氏的官司,这三种打击接踵而至,家里名望一落千丈,至于赵太太在外头是个什么名声,那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赵太太舍的出去,她真恨不能与丈夫一道死了算了。
但是,人都是贪生恶死的。
尽管有此念,但是赵青怡日日侍奉汤药于床前,几个稚龄儿女轮流请安侍疾,赵太太一见到儿女,便把那想死的心给熄了一大半儿。
赵青怡以往是一门心思的念书,于庶物并不大通,赵太太操惯了心的,打叠起神问儿子,“你大伯来做什么了?”
“没什么,大伯说族里人不满我做族长。”赵青怡端着药细细的吹凉,温声道,“我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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