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他要她,堂堂正正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骄傲地生存着。
一月十日的十一时三十五分,才是她来到世上存在心跳的第一分钟。
他要她,不必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屈辱地想象着自己在阴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是怎样在凌晨,被抛弃。
那不是一餐顶级的宴席,在这座酒楼同样的第七层,就可以弥补的遗憾。
不是和温思尔相同的待遇,就可以减缓的伤痛。
他只想告诉她,多么感谢,你出生在这个人世。
myheng。
my heng。
我的衡。
?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55 似醉非醉三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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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呀,阿衡。
他的话语中,带了坚持,让她觉得,逃避是可笑肤浅的。
好似,生命中如果没有这一回火热,把别人和自己一同烧成灰,不淋漓尽致便绝不罢休。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即便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知晓或是无从知晓,难道就会妨碍她把生命延续,悄无声息地给命运树一个丰碑吗?
她把笑容委婉,把生活所谓的大小格调放低。而他,却从容不迫,对待生活永远只剩下两种态度,击败或者击溃,是个尖利锋锐的战士,即使成了小木偶,鼻子长长了,也是对命运的悲壮化。
于是,她和他,常常,不在同一个音调,格格不入。
这样的感觉,忍受到了极点,便是彼此的磨砺和攻击。
当时光走到一个刻度,不是他把她燃成烬,便是,她把他,淡念成冰。
他把蜡烛插在鲜美软滑的奶油上,脱下有些束缚的西装外套,笑着开口:“阿衡,许愿吧。”
滋滋的火花,静默了温和地看着她的观众。
她,数着蜡烛,十八根,小小的焰火,想说些什么,恍惚中,妈妈和思莞来了。
他们那样温柔,是真正的一家人的姿态,他们微笑着说今天是温家女儿的生日,谢谢诸位捧场,就着她的手切开了生日蛋糕。那些人在宴席中唱着生日快乐,高高低低成了韵,皆大欢喜。
他们不愿驳言家的面子让言希不痛快,却未曾在乎,她是否许了愿。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陈腔滥调,想要说希望爷爷、爸爸、妈妈、思莞、思尔、衡永远在一起,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言希看着他们做戏,语气谦逊,进退得宜,把阿衡有意无意烘托成绝对的主角,谈笑间滴水不漏,是真正的大家教出的贵气风范。
思莞伸出指揉着眉心,一下一下,心中很是抵触:“言希,为什么我现在和你说话,会这么累?”
言希斜眼看他,笑得邪气:“可见你是真累了,在亲妹妹的生日里,不能让宾主尽欢,实在是失礼。更何况我说的那些话,你平时哪一天不听个千百遍?谁家奉承,谁家敌意,谁家婉转,谁家硬派,你不清楚?温思莞,别说笑了。”
思莞声音冷了几分,趁着温老和温母同孙家寒暄,攥住了言希的手腕:“言希,你现在是把我当成敌人了吗?”
言希却笑,握拳,甩开他的桎梏:“思莞,我容你容了多长时间,你不会不清楚吧?”
思莞挑起眉,握过他手腕的指尖,有些冰凉:“所以,你已经忍到极限,为了阿衡,不想再忍了吗?”
言希笑,随意把手插入西裤口袋:“这话错了,思莞,只要你不开口,不越雷池,我能容你一辈子。你是你,我是我,和阿衡没什么相干。”
思莞苦笑,神色淡淡,有些空洞:“言希,你他妈早晚把我逼疯!”
那少年笑容却益发灿烂勃发,像朵荼蘼的向日葵:“思莞,你糊涂的时候,我不糊涂。你爷爷要我背的罪名,我偏偏不背。你要是疯了,那又是我的一大罪。更何况,这么大好的温氏王国,权势名利,唾手可得,你舍得疯?可见,你是把我当成同阿衡一般傻了。”
思莞的指,掠过言希的唇角,讽刺道:“言希,无论何时,只要提起阿衡,你笑得可真是难看。”
言希皮笑肉不笑,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齿:“本少就这么着了。不就是阿衡吗?有了林弯弯、陆流在前,再多一个阿衡,三个把柄是吗?本少容得起。别说今天为阿衡办一次生日宴,就是让老子动用言家的财势,把阿衡宠到天上,摘星星摘月亮,那也是我的事,我乐意!”
思莞咬牙:“你……”
这时,孙鹏、辛达夷却走了过来,俩少年也是西装,只不过一个斯文,一个野气,各有千秋。
辛达夷风风火火,语气有些着急:“你们两个,躲到角落里,说什么呢,找都找不着!”
孙鹏笑,幸灾乐祸:“孟老太爷传旨,命二位速速觐见。”
言希、思莞两人本来还带着对彼此的敌意和防备,一瞬间苦了脸,表情变得扭曲:“啊?!”
孟家是陆家的亲家,家长孟老爷子办事很合上面的心意,因此算是众家升官巴结的对象。当年,陆流的姑母就是嫁给了孟老爷子的独生子。
这个没什么麻烦,麻烦的是,孟老爷子的独苗孙女——孟黎瑁。
这位小姐,名字可谓诗意极了,可是人却不怎么诗意,是个标标准准、彻彻底底被娇惯过头的姑娘,看谁都不顺眼。不是嫌东家的姑娘穿的衣服没品:什么你穿的是某某大师设计的,那位大师不是被批判过时了吗;就是嫌西家的妆化得太浓,不是我想说你,你本来就长得难看,怎么越化越难看了。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典型的外貌主义者。
然后孟老爷子就发愁了,家里宝贝疙瘩这副样子,逮谁看谁都不顺眼,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再然后,某年某月某日,某宴会,某姑娘眼睛就发亮了:“爷,爷,这个好!”
哪个哪个?老爷子眼睛瞪成了电灯泡,一看,嗬,是温家独孙,这个好,家中独子,以后不用分家产。
老爷子越看越满意,觉得这个当孙女婿确实不错,正想夸孙女好眼力,家里姑娘又冒红心号了起来:“爷,爷,这个更好!”
老爷子被孙女吓得差点心肌梗死,一转眼,却是一个看杀卫玠的绝美少年,哟,家里还不错,言家长孙。
哎,不对不对,他家还有一个小的,将来要分家产的。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和孙女讲了其中利弊,孟家姑娘羞答答道:“爷爷,我可不可以,温家食,言家宿,一女二夫?”
孟老抽搐。
自此之后,爷孙俩每次看见温、言二少就要抓在身旁,细问两人家中境况,是否有破产的痕迹,温家小姑是否败家,言家小弟是否懂事。
思莞郁闷,谁是你家小姑?
言希挑眉,我家小弟懂不懂事,干你屁事!
可是,这样的话是消退不了革命的烈火、爱情的热潮的。再加上孟老是长辈,思莞、言希虽然不耐烦,但又不好当面驳老人的面子,忍呀忍得差点内伤。
于是,这会儿听到孟老爷子传旨,两人都脸色大变。
言希哆嗦,问孙鹏:“狸猫来了没?”
狸猫者,黎瑁也。言少苦思冥想的外号。
孙鹏咧嘴,辛达夷点头。
言希抱头:“那啥,我刚刚喝了两杯酒,有点晕,先出去逛逛哈。哎哟哎哟,孙大鸟,你变重影了。”
大鸟者,鹏也。言小少未上学时纠结了三天想起的外号。
孙少冷笑:“好好,你尽管去。反正温衡正被那个大小姐批判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醉酒状的言少立刻振奋,撸袖子,飞奔:“娘的死狸猫,老子跟你拼了!”
辛达夷膜拜:“不愧是宿敌!果然知己知彼!”
思莞叹气,无奈,也跟了过去。
这厢,黎瑁姑娘正嫌弃地看着阿衡:“温衡,看在你是思莞妹妹咱们未来可能做一家人的分上,我本来不想说你,但是你看看你,连个淡妆都不化,相貌不够却不知道后天补,这么好看的洋装穿到你身上倒显得不值钱了。别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家教养不好!”
她看到了言希之前对阿衡的亲密,心中不痛快,故意找碴儿。
阿衡微笑不语,温母见她不停数落着女儿,气得脸发白。这又是哪家的教养,让一个女孩儿这样撒泼!
她虽然恼言希自作主张,但阿衡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想着自己也有过错,不忍心责备,便和公公商量了,思尔那边由他主持着,这边,她和思莞把场面圆过去,让言希和阿衡不致心寒。
这边她正拉着女儿陪着一些故交老友说话,却没想到突然蹦出个愣头青,虽然很陌生,但听着这姑娘说话不三不四,此时却是一点容忍的心都没了。
阿衡却一直不说话,慢悠悠的,微笑着,以退为进,只等着妈妈发怒。
这姑娘也够有本事了,连妈妈这么好脾气的,都被她惹恼了。
可惜,温母还没爆发,言希和思莞已经走了过来。
言希脸色有些发红,像是走急了,看了孟家姑娘一眼,平淡打断她的话:“孟黎瑁。”
孟黎瑁本来喋喋不休,转身,羞羞答答,声音瞬间小了几十分贝:“言希,思莞,我爷爷说,让你们陪他聊聊天,喝两杯酒。”
思莞看妈妈脸色不豫,偷笑起来。前些日子,孟爷爷还找爷爷聊过,含蓄地说了孟黎瑁的心意,爷爷本来不答应,但母亲却兴致勃勃,一直想看看孟家姑娘是个什么样。
思莞笑着介绍:“妈,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孟黎瑁,孟爷爷的孙女。”
温母的脸一瞬间变绿了,避重就轻,勉强开口:“你们孟爷爷不是让你们陪他喝酒吗,在a座,过去看看吧。小希酒量差,少喝点。”
言希含笑点头,说着好,和思莞、孟黎瑁一起离开,从头至尾,目光却未在阿衡身上停留一秒。
阿衡面上也没什么波澜,微笑着看他们离去。
温母脸色稍霁,带着阿衡,给各家敬酒。阿衡能喝几杯,虽然彼此并不熟识,说话却很得体,因此宴会的气氛一直很好。
温母却有些不赞同,低声吩咐女儿:“去把你哥喊过来,让他帮你喝点。你还要考大学,喝多了伤神。”
阿衡看了a座,思莞正给一位老人敬酒,言希伏在桌上,看情形似乎有些醉了。
阿衡正要说好,转眼,一杯酒外加生日祝词又来了。
等她喝完,说完客套话,回完礼,转眼,思莞、言希都不见了人影。
阿衡怕他们喝多了乱跑,就出去找人,看了楼梯、走廊,四周都没有见人。
侍应生忙着上菜,问了,都说没看到二人。
阿衡望向窗外,天色有些昏暗。天气预报,下午有一场大雪。
兴许是去了洗手间吐酒?阿衡想着,往七层里头走。
越走越远,越来越安静。
窗外,天色渐暗,大雪将至,远处的热闹喧哗,似乎被厚厚的黑色幕帘隔了两重天。
阿衡有些迟疑。她站在洗手间前,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里面,应该没有人。
阿衡思索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走近一步,明灿灿的吊灯却啪地灭了。
有人摁了开关。
“言希,思莞?”阿衡低声询问,想着是两人在和她恶作剧。
转身,却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黑暗中,站着一个人,身躯模糊,样子模糊,只有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带着氤氲的桃色和醉态。
他摸索着她的脸庞,一点点的,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软软的指尖,带着酒气,却冰凉刺骨。
阿衡打了个寒战想要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她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缓缓的、有力的。
他开了口,平淡而尖锐的声音:“你是谁?”
阿衡不作声,知道这人喝醉了,没了理性。
他摸到她的长发,轻柔滑过指腹:“女的。”
阿衡哭笑不得。
而后,他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怎么和阿衡的气味一样?”
阿衡抽搐,想说一声:“言希你别闹了,喝醉了就做个乖宝宝,不要胡闹乖乖听话知道吗?”
话没出口,黑暗中,那人擒住她的后颈迫着她抬起了头,低头,急风暴雨,吻了上去。
她傻了,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却辗转着,舌头舔了她的唇,诱惑着,温软的带着香醇的酒气。
阿衡羞恼,不能成言,怕大声喊叫坏了言希的名声,只是死命地推他。
那人舌尖舔过却笑了,眯着眼,低头使劲吮吸起来。
阿衡急得满头大汗。那人的指在她腰间,却越攥越深,固执地骄傲着不放手。
他心中一团火热,有种滚烫的欲望无法排解,渴求着,想要撬开她的齿。他的右手握住了她的黑发,柔软的,像绸缎一般的,却镶嵌着一只只怒放的……蝶。
冰冰凉凉的,水晶。
那是他为阿衡所绾。
他一瞬间松了手,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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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56 一切前因皆是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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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知道言希清醒了,又想起依他平时的小孩性格,肯定要纠结个没完,眼神一黯,攥住他惊惶后退时的衬衣袖口,踮脚,又将唇覆上。
言希全身都僵硬了,腰抵在洗手台上,睁大漂亮的眸子看着她想要开口,阿衡却横了心,双手攀附在他的颈上,微凉的唇温,吻得更深。
她没有了退路,在彼此唇舌中,推杯换盏,酒意更深。
少年的瞳孔紧缩,眼中是她的影。
阿衡的眸光山明水净,微微掩了眉眼,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他使劲推开。在黑暗中,她踉踉跄跄跑到洗手池前,装出极明显的呕声,用手快速抠喉咙,反胃了,一阵呕吐,把刚刚喝的酒吐了出来。
那少年打开了灯,看到阿衡已经吐得昏天暗地,脸色红得发烫,洗手间的酒味,一瞬间变得很重。他上前拍阿衡的背,阿衡却被口中残液呛住,猛烈地咳了起来。
言希把她扶起来,阿衡却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双眼半睁,脸色绯红,醉得什么都不知晓了的样子。
少年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水,微微叹气:“阿衡,张张嘴。”
阿衡迷迷糊糊呓语了一声,乖乖张了口,就着他的手吸了水。
“你乖哈,漱完,吐出来。”言希轻轻拍着她,哄着她把水吐了出来,拿干净的纸巾帮她擦了嘴。
阿衡眸中精光乍泄,又垂了头,喃喃嘟囔着醉话。
言希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阿衡确实是醉了,否则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是不会主动亲他的。可是,又觉得自己对阿衡做出这样的事,即使是醉了,也无法原谅。
这是阿衡,不是别人,不是用“酒后乱性”四个字就可以全然概括,不是用一场恋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亲吻。
如果阿衡当时没有醉,知道是他强吻了她,依她的性格,这辈子都会和他有隔阂。
说不定,逮住哪个可以冷淡的机会,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于是,他心中似乎庆幸她是醉了的。
他惴惴不安,只想着自己占了阿衡的便宜,绕了一大圈,却没想到自己也是被阿衡占了便宜的。
“言希,你没事吧,吐酒了吗?”洗手间外,是思莞清晰的嗓音。
“我没事,阿衡喝醉了。”言希把阿衡扶了出来,思莞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阿衡不是挺能喝的吗?”
言希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喝得太多了。我带阿衡先回家,你跟阿姨、爷爷说一声。”
思莞望着窗外:“下雪了,她这样醉着很容易感冒。先把阿衡扶回去休息一会儿,等她醒了再走。呃,她刚刚不是吐了酒吗,散了酒气,很快就能醒。”
窗外,鹅毛般的雪花已经扑天袭来。不过才些许的时间,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言希心中烦躁却面无表情,平淡点了头,扶阿衡回去。
思莞想要帮忙,言希却不着痕迹地皱了眉,揽着阿衡,走得更快。
思莞微笑,他的眉眼又是平时的温煦绅士模样,似乎不久之前和言希针锋相对的那个人,并不存在。
阿衡闭着眼,有些伤脑筋,到底什么时候醒来时机比较恰当。言希这么瘦,她担心自己的地心引力过大,一不小心把他压回地表。
她又重新回到嘈杂的人群中,筵席的气氛依旧热闹融洽,不睁开眼,依旧清楚。
言希把她交给了妈妈,妈妈握着她的手,手心很暖很暖。她絮叨着:“阿衡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孩子逞能就不让她喝了。不过思莞你也是,只顾着和孟老喝酒连妹妹都不知道帮衬着。”
思莞哭笑不得:“妈,不是你吩咐让我好好陪孟老的,妹妹醉了怎么全怪我?”
温母也恼:“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死心眼的,让你去陪酒你还真从头陪到尾啊!阿衡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谁让喝都傻着脸去喝。”
阿衡听着听着,笑了,撒娇似的揽住了母亲的脖子,把头抵在她的颈间:“妈妈妈妈妈妈……”
温母心疼了:“看把孩子喝的。阿衡,是不是胃里难受,跟妈妈说,妈妈帮你揉揉。”
阿衡笑,眼角几乎泛了泪:“妈妈,我可难受可难受了,你抱抱我,我就不难受了。”
温母愣了,胸口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把她的心剜走了,又还了回来,伤痕却永远无法痊愈。
她笑了,那笑容真温柔、真好看:“好,妈妈抱,妈妈抱抱我的小阿衡。”一瞬间,女儿似乎变得很小很小,没有她的呵护就无法生存的羸弱。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这么残忍。
同一席的孙家伯母却羡慕了:“蕴宜,你真是好福气,家里有个姑娘就是贴心。”
温母却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难过:“我的阿衡很好,可我待她却不够好。”
孙家伯母愣了,半晌,才笑:“这是哪里的话,一家人又有谁待谁好不好的说法,你当母亲的,主意拿正了,对孩子们不偏不倚就够了。”
温母想了想,心中越发惭愧,看着女儿,目光又怜惜了几分。
侍应生端了一杯醒酒茶,温母喂女儿喝了,阿衡就坡下驴,发挥了醒酒茶的神效,“醒了酒”。
孙家伯母爱笑,望着不远处和自家儿子打闹、整个筵席分寸都拿捏得极好的言希,表情暧昧地看着阿衡:“蕴宜,你还愁什么,儿子这么好,女婿又这么优秀,就等着享福了。”
阿衡红了脸,想起了言希刚才的荒唐,嘴唇发麻。
同桌的还有一个是跟孟家交好的夫人,摇摇头,得意地开口:“蕴宜,我看你还是让阿衡少和言希来往,孟家的姑娘看上他了。孟老爷子一向对孙女百依百顺,肯定答应,你们家别到时候面子上弄得不好看。”
温母连同孙母脸色都不豫了,听听这话,好像别人都怕了他老孟家似的。
温家孙家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本来关系就好,孙母又有些看不惯这些人巴结孟家的嘴脸,淡哂道:“这话就不中听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之分不是,小希和阿衡从小就定了亲,那孟姑娘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再说了,言老和温老是什么关系,和孟老又是什么关系,谁亲谁远还指不定呢!”
言老和温老是一辈子铁铮铮换帖的亲兄弟,孟老是文职出身,平时一股子酸气,俩将军都看不上眼。
那位夫人知道孙母说的是实话,讪讪地岔了话题。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n个女人电视剧。尤其,当这一群女人都是有学识、有见识的,这个戏,就更有深度以及广度了。
阿衡听得津津有味,想起父亲带她下茶馆子的时候,一些说快板相声的隔壁城先生。
本来大家明讽暗骂各家丈夫政敌家眷杀人完全不见血,语言高雅情节跌宕起伏相当和谐的宴会,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因素。
孟黎瑁孟姑娘是也。
阿衡纳闷,这姑娘,怎么跟背后灵似的,说飘就飘出来了。
她指着阿衡,情绪激动,生气地说:“温衡,你和言希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都说你们俩有奸情?”
阿衡一口水喷了出去,姑娘,“奸情”是这么用的吗?
当然,所谓大家,就是指唯恐天下不乱的以孙鹏为首的无数曾经遭受言希摧残的小少爷们。
孙鹏笑眯眯地拉了纠结在“老子竟然亲了自己的女儿,这个算不算乱伦,算不算算不算”这种艰深伦理问题中的言少:“言希,你小老婆正在挑战你大老婆的权威,你是预备维护正室的尊严,还是坚定地抛弃旧爱只爱新欢?”
言希望向远方,立刻吐血,飞踹一脚:“孙大鸟,你他妈就没事儿找事儿吧,老子早晚灭了你。”
孙鹏无奈:“我也不知道为毛,一看到你丫笑,我就浑身难受。”
言希郁闷:“本少什么时候笑了?”
孙鹏双手拧他的脸颊,继续笑眯眯的:“你刚才红着脸,傻笑半天了,当我瞎啊?”
言希吐口水,打掉他的手:“妈的,你丫手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贱!小时候就爱捏老子的脸,丫的有病呀有病呀!”
翻白眼,转身,大步走向阿衡所在的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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