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会儿我可不负责把你拖回家。”
她挽着他的臂,小小的可爱,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赖着你。”
于是,这番情景,又落入了谁的眼中。
思莞站起身,微微叹气地开口:“你的东西在楼上,张嫂前些天险些当垃圾扔了。”
言希看着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拿。”身后,赖着那个喝醉了亦步亦趋的楚姑娘。
曾经藏在树荫下的那个房间,原来这么干净整齐。桌上的每一本书都掖得那么平。窗台上的仙人掌,经年已久,养在室内,正是青翠欲滴的姿态。
哪比他,回国时,言家白楼,人去楼空。
思莞从柜子中抱出一个方纸盒,递到他手心:“我也是打开了才发现,是……你的东西。”他轻轻叙述。
楚云却好奇地看着这房间:“这是谁的房间,怎么除了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思莞笑:“她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言希却抱住了盒子,攥出了深印,低头,轻飘飘了无生气,化了灰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思莞别过脸,唇色惨白。
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2: 00 p。m。
只响了一声,已被对面房间的思尔接起。
由于供暖,两个房间为了透气门都大敞着,透过对面那扇门可以看到,温思尔接电话的表情很是慌乱。
她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不是让你打我的手机吗?”
她说:“好,大家都好,你看到访谈了,对,他身体很硬朗。”
她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很忙,先挂了。对了,下次别送那些东西了,这么廉价,他们不会用的。”
她说……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腕,转身,却是言希。
那少年喘着粗气,大眼睛死死瞪着她:“把电话给我!”
思尔说:“言希,你疯了,是我同学的电话。”
言希咬了牙:“我再说一遍,给我!”
思尔震惊,看着他,瞳孔不断缩紧,所有的张力,绷紧在神经。
终究,松了手。
他把话筒贴在耳畔,额上的黑发遮住了眼。许久,面无表情地放了话筒。
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个方盒子。
一张名为《朝阳》的画作。
一双洗得很干净的白色帆布鞋。
很久很久以前,他穿着这双鞋,拿着伞,走到迷路的她的身边。
“阿衡,我带你回家。”
?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68 我们说的谁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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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
“喂,喂……真的是dj yan吗?”小五嘀咕,对方却是一阵沉默。
阿衡看着话筒,微笑,模糊了眉眼。
终究,呼吸从鼻息中,丝丝缕缕,转凉。
自取其辱吗?明明是温思尔说妈妈对她思念甚笃,让她拨号码到宅电。
右键,截断,嘟嘟的声音。
小五拍案,笑骂:“好啊你个坏东西,连你五姐都敢作弄,胆儿长肥了不是?”伸出魔爪,拧孩子两颊。
阿衡不反抗,挽住她的臂,呵呵笑:“走了走了,该吃晚饭了,今天元旦,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五望天,摊手:“又是新的一年,我们又老了一岁,奔三了。我这二十年都干了些什么,为毛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年,2003。
阿衡觉得自己饿了,其实,这只是一种很空虚的感觉反映到腹中,造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东西。
她说:“我有印象。我小时候爬过十几里的山路,上初中的时候帮别人作过弊,高中的时候经常做排骨,后来,后来就来到这里了。”
小五干笑:“果然,够无聊。是你的风格。”
转身,想起什么,拍头:“哎,六儿,不对吧,今年过节,你不是该去给你未来公公婆婆请安吗?”
阿衡说:“飞白的妈妈对我太客气了,我去了他们反倒不自在。”
每一次看着她,都生疏得像是看到不得不招待的陌生人。她想说一声,婆婆,我是你儿子要过一辈子,指不定还给你生个孙子的人。
关键,她怕她婆婆再来一句:是吗,你辛苦了,太麻烦你了,这怎么过意得去?
正说着,寝室的门打开了,带进一阵凉风,阿衡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那人跺了跺脚,大衣的下摆转了个散开的弧。
抬眼,长长的发。
是杜清。
她关门,门外女孩子们的嬉闹被隔绝了个彻底。那是她们常听到并且彼此享受的,亲密、温柔、玩笑,似乎这辈子你我最贴心。
她看到阿衡,本来柔软疲惫的姿态却一瞬间高昂,像个小小的孩子般的战士。
没有明刀明枪,只是小小挑衅的毒,无从设防,倒到心口,依旧疼痛。
因为,这是你纵着她的下场。
完全接受她的下场。
于是,我可否把它称作……背叛。
阿衡的脸上无了笑意温存,她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吗?”
杜清下巴的线条尖锐:“你是要我向你认错吗?可是我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错怎么办?只能说,你的苦肉计胜了一筹。”
她认为那个巨大的蛋糕招牌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表露心机的苦肉计。
小五讷讷:“你们怎么了,气氛这么怪?”
阿衡和缓了脸色:“五姐,你等五分钟,随便找件事,dj yan或者摇滚都可以,不要听我们的交谈。”
杜清把手套扔到了桌上,冷笑:“你认为我跟你说的话很脏吗,怕污染了别人的耳朵?”
阿衡坐在了椅上,手抓住了床栏,扭曲成了个怪模样:“为什么要骗我?”
杜清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嗤笑:“拜托,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麻烦你清醒清醒,‘被抛弃’的温小姐!”
所以,你只用受宠或者抛弃的哪家小姐来衡量温衡——小六?
柴米油盐酱醋茶,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她只剩下这个价值。
阿衡大笑:“抛弃,抛弃,这词说得真妙!”
一直想不起如何定位自己。对面那个面容精致的姑娘已经把她当作了敌人,即使不久之前,她们咬着同一块甜甜圈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笑得嘴角都挂着月亮。
心中有什么东西,顷刻之间,坍塌。
杜清指插入发,淡淡开口:“你还要什么措辞?不是已经认定自己受害,我十恶不赦,俯首认罪才最合适。”
阿衡说:“你的眼中只有两种选择,你和顾飞白或者我和顾飞白。可是,抱歉,我要的是你的选择,顾飞白,还是,我?”
杜清笑,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这有什么区别?你明明知道,我从来不会选择你。很久以前你就应该知道吧,我的手机、电脑、信用卡,密码统统都是飞白的生日。”
她走到阿衡的面前,轻蔑的笑容:“忍这么久,不辛苦吗?懦弱、无知、扮可怜,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顾飞白只是个,心太好的男人。”
阿衡走了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能不能不要用快要流泪的眼睛对我说这些话?我不想哭。”
她说:“我可以像街上被生活经久折磨失去了教养的女子一般,对着你吐口水,扯乱你的头发,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本分的人,肮脏、污秽、坏人姻缘,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对着你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可是,这丝毫不能证明我不懦弱。”
杜清推开她,倒退了坐在床上,阴影遮住了眸,凄凉地开口:“这只是个道德的惩罚,顾飞白,我绝不放弃。”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离开一周,设定完全合理的理由,你留在原地,这么一块的空白完全由你填补。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顾飞白选择了我,你失败了,放弃。”
杜清嘲笑:“不继续表演你的姐妹情深了?前戏做完,婉转曲承,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阿衡轻轻开口:“怎么,你觉得这是一种不可能的挑战吗?”
杜清躺倒在床上,鬈发铺散成满满的花朵,绽放。她说:“我接受。”
这厢,小五戴着耳麦,被摇滚震得头皮发麻,看到阿衡凑过来的面孔:“什么,六儿,你说什么?”
阿衡笑,摘下她的耳麦:“我说,对不起啊五姐,不能陪你吃晚饭了,我要回一趟b市。”
“多久?”同样的说辞说给顾飞白,他的声音却有些冷淡。
“七天,大概。”
然后,顾飞白说:“坐飞机吧,我送你到安检。”
他拿着手机,郑重其事地拍了照。然后,狠狠地拥抱,带着不安:“就七天,晚一秒,我把你扔到天桥上。”
她笑,轻轻拍他的背,小声安抚:“飞白,你不要再时刻预谋把一个女孩子往天桥上扔,我随时都可以不要你的。真的,我也有骄傲的。”
顾飞白捧着她的脸,无奈,笑开了:“别说你的骄傲,就是你,都是我拾回来的。”
多久之前,曾经接到那一通电话。
时间,地点,空洞,男声。
然后,切断了电话。
他跑到天桥上,看到魂牵梦萦的女子,抱着那样大的一个箱子,满手干涸的血迹,失去了灵魂的模样。
像是上帝的恩赐。
她认出他,别过脸,预谋着一次擦身而过。
他却攥住了她的腕,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意:“温衡,他们都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还认不认账?”
他们,多少人?三个,两个,一个?将来,现在,还是……曾经?
那样嚣张的话语,却是卑微到了骨子里的语气。
他憎恨自己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却无法不做出让步。
那时候,抱着她,深切的情意,无法再顾及她是否还有力气按着才子佳人的话本,细水长流地深爱上一个人。
只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身后,天桥另一端的雨中,藏着一个雾色的黑衣男子,苍白着面庞,干净的大眼睛,随时可能倒下的痛失。
他知道,如果自己抱紧了这姑娘,这人只能永久地藏在晦暗中,像遭人践踏的影,再无回寰的余地。
从此,余生。
b市。
言希和楚云的绯闻甚嚣尘上,一月初达到小巅峰。
原因不是某某杂志某某报社跟拍了什么言某某楚某某在一起的夜生活,那个是炒过的冷饭,不新鲜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言希、楚云被邀主持一档音乐节目。楚小姐走台没走好,高跟鞋太高踩住了长裙,差点走光。dj yan反应那叫一个迅速,抱住了她,西装一遮直接往后台走。
然后,台下,万千观众。
于是,dj yan你他妈还想抵赖不成?首都观众一人一双眼。
楚云说:“抱歉,今天这么不专业,连累了你。”
言希无所谓:“你不可能每天都专业,专业人终究还是人。”眼下却是略微的青影。他为这一场音乐盛宴准备了三个工作日。
她揉着脚踝,问他:“为什么想起做dj?不太……适合你。”
言希从化妆间找出化瘀的芦荟胶递给她,微微俯视:“政客?外交官?那是父辈走过的路,不可能一直继续。”
楚云笑:“可是,知道别人怎么说吗?整个b市只有dj yan一个了吗?连卫生巾都要代言。”
言希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
她说:“你的性格,还不至于让自己每天忍受这些冷嘲热讽吧?”
室内暖气很热,言希解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平淡笑开:“那又怎么样?你被狗咬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这姑娘忽然凑上前,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眸。
言希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她却轻轻开口:“言希,你眼中有一块很大的黑洞。”
言希轻笑,陷入身后的皮椅中,与她隔开正常的一段距离:“楚云,不必拐弯抹角,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知道,被人当作一块时刻惦记着的蛋糕,滋味并不怎么好。”
楚云眨眼,目光狡黠:“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地出现在全世界面前,遭到嘲弄和侮辱,依旧如昔?”
他望着化妆间柔和的白灯光:“初衷记不得了,现在只是惯性。”
楚云想起什么,恍然:“是因为那个房间的主人吗?温家,那个多出来的房间。”
她脑中开始酝酿,想了半天,许多电影剧情在脑中飞转,咋舌:“难不成那个人是你的初恋,然后得白血病去世了。而你爱她爱得很深,受了刺激,一叛逆,就违背了家里的意愿,做他们最不喜欢的行业?”
言希轻笑:“虽然你说的没有一句正确,但我的确更喜欢这个虚假的版本。”
“为什么?”
言希说:“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在坟墓中待着,起码,不会乱跑。”
楚云嘴角勾起一抹笑:“言希,你对她似乎只是一种责任。”柔软如水的眼神,望向了他。
她说:“如果你的生活是一出剧目,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女主角。”
言希笑,捏着细长的眉笔快速转动着,询问的语气:“怎么说?”
楚云眨眨眼,伸出纤长的指如数家珍:“你看,你年少轻狂时遇到了那样一个给了你伤痛的女人,封闭了心。多年以后,咳,遇到了我,也就是女一号,然后,我美丽热情善良调皮,重要的是,还带着些女主角都有的小迷糊,渐渐一点一滴打动你的心。喂,言希,你当心啊,我马上走进你心里了。”
言希挑眉,伸直了双臂,敞开的胸怀,骨骼肌理,一寸一寸,伸展。
“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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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69 一树一花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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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常常在想,记忆是不是永远不能消退?如果不能,实在是太可怕。这代表着,她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那些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旋。
“阿衡,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可以让你爸乘飞机,知道吗?”那是她的妈妈,很严肃很严肃的表情。
阿衡点头,温柔着眼睛用力点头,她说:“妈妈,我记得了。”
妈妈揉了她的发,忙着收拾他们的衣物,许久,又一次开口:“不许忘,禁令,绝对!对着我再说一遍。”
阿衡看着她,认真地重复,一字一句:“绝对,不可以,让爸爸乘飞机。”像个小孩子初次学习说话,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她的妈妈给了一个拥抱,轻轻,微笑了:“啊,那个呀,你爸爸他——”
父亲却在旁边轻咳,喊了一声“蕴宜”打断了她的话,提起旅行包,拉着阿衡的手,颔首,远去。母亲看着他们,连背影都似乎变得暖烘烘。
在她心中,父母站在同一幅画面中深深相爱着,完全属于温衡,似乎只有这一刻了。
她停在墓园的坟前,蹲缩了身体,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俊朗、粗犷、正直、汉子,这个赐予了她生命的男人,深深爱着温姓男女的她的父亲,这是她对他短暂的一生所有的定位。
哦,还忘了一句:被自己的女儿害死的可悲男人。
死了,死亡,这词汇的深刻,同样是他教给她的。
甚至,无法辩驳。
他说:“不许告诉你妈妈,她该骄傲了。这是属于我们父女的秘密,只有我和我的小阿衡才知道的秘密。”
时隔两年,1月8日,她停留在b市的最后一天,未止的寒日又飘起了大雪,天地一片苍茫。
碑文上的字迹,早已在雪中模糊不清,她用手轻轻抹去雪,指尖在凹凸不平的刻字上滑过。
她是无权参与立碑的人,尽管永远躺在这里的人,赐予她温姓。
。。未亡人温氏蕴宜
。。不孝子温思莞 温思尔
她笑,以为已经是终结,手指移到下一行时,却僵硬了。
孤零零的六个字,漂亮的楷体,尖锐扎人,是一遍遍重复篆刻的结果。
。。温衡 言希代书
她酸了鼻子,抱住墓碑,低垂的额贴在那一块刺骨的凉上,干净的袖角沾上雪,骤冷。
她以为,自己只是走了一个转身的距离,放眼,却是一片汪洋恣意的海。
生离别,如果不是离别之时情求不得,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成,离别的时候你我还活着?
不远处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厚重而沉闷。
阿衡撒雪铺平脚印,走到反方向的大树后,前方一排墓碑将她挡了个彻底。
这种天气,来墓园的人很少。她轻轻探出头,看到一行五人的背影。打着伞,雪色中不甚清晰,只辨得出,两男三女。
他们停止了,站到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为首的女人收了伞,抱着的花束,放在坟前。她的发髻上簪着白花,带着思念的语气辛酸开口:“安国,我和孩子们来看你了。”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跪了下来,冰凉的雪地,泣不成声。
这样正大光明的悲伤的眼泪,真让人……羡慕。
阿衡看着他们,只记得起无休止的冷漠,似乎,他们离开她时,没有此刻悲伤的万分之一。
沉默的母亲,在她跪在温家门前两天一夜后依旧无动于衷的母亲。
皱着眉的思莞,最后只说了一句“阿衡,够了,妈妈现在不想看见你”,便紧紧关上门的思莞。
思尔看着她,眼中带着悲悯,像是看着一只小猫或者一只小狗奄奄一息的生命。她说:“我告诉过你的,不要痴心妄想。亲情、言希、友情,在这个肮脏的大院儿里的,统统不要痴心妄想。我告诉过你的。”从她手中高高落下的,是z大的通知书。
风卷着雪,绵延狂暴,埋葬了过往,和着哀乐在天边旋转。
风中,远处的声音只剩下单薄的音节,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温妈妈揽着站在后排的那一对男女,开了口:“安国,你不用担心了,小希有了女朋友,是一个好姑娘。今天我专程带她来看你,不比咱们的阿衡差,安心吧。”
那一对男女,穿着棕色大衣的黑发少年拿着伞,身旁站着一个娇小身姿的姑娘,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俏皮依赖的姿势。
那姑娘调侃:“言希,你前岳父都承认我了,这辈子你只能娶我了,知道不?”
言希。
言……希。
阿衡想,这名字,真好听。
两小无猜时,她常常对着旁的全世界的人皱着小脸指手画脚:“呀,我跟你说,言希可烦人了,真的,可烦人了。”
是手中握了宝贝,忍不住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宝贝的好,却又害怕别人觊觎改为指责的小小心思。
其实,言希可好可好了。
阿衡低头,吸了吸鼻子,眼中,却有了泪意。转身想要离去,却不偏不倚,一脚踩进了树洞,惊起了在枯枝上做窝的乌鸦,黑压压一片,在雪中绕着树飞转。
阿衡怕引起注意,身体往内缩。所幸,树洞够大。
“有人吗?”是思尔的声音。
渐近的脚步声。
阿衡唇有些干燥,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外面。
一双棕色的皮靴,越来越近。太近了,她甚至看得到,这人膝弯处牛仔裤布料的褶皱。
终于,停止。
她埋下面孔,向着黑暗的更深处,用手捂鼻,抑了呼吸。却听到了来人的呼吸,在雪中,微微喘着粗气。
他死死盯着树洞,握紧了双拳。
“言希,是什么?”思尔问。
他完全遮住了树洞,背过身挡住思尔的视线,面无表情,平淡开口:“看不清楚,应该是野兔子的窝。”
“哦,是吗?我最喜欢小兔子,小兔子多可爱。”思尔狐疑,走上前想看个清楚。
阿衡透过微弱的光线望过去,那个少年的大衣看起来,很暖很暖。
他移开,环抱双臂,挑眉:“说不定是黄鼠狼,黄鼠狼也挺可爱。”
思尔变了脸色,远远扫了一眼,黑乎乎的确实看不清,转身,走开。
萦绕在鼻翼的淡淡的牛奶清香,伸手,就能拥抱的熟悉和心安。
阿衡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他握着伞柄静静地站着,看着这树洞许久许久,恍惚间,连大眼睛都变得温柔。终究,他默默放下手中的伞,而后,脱下皮手套,躬身,轻轻放在树洞口。
转身,孤独的脚印,一路前行。
一树一花,菩提树下,擦身而过,站定成佛。这一次,真的真的,我不认得你。
远处,那个娇小的姑娘向他砸过雪球,飞扬的笑脸:“言希,没想到你对小动物这么有爱心。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怎么办?
言希抹了把脸上的雪,低头,无所谓地开口:“那就喜欢着吧。”
阿衡回到h城的时候,是顾飞白接的机。
他看着她,面色还是平时的平静,但是,眉眼却冷淡了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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