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靴声,渐远。
离开了这舞台。
音乐声起,机械化的男人们恢复了动作,像是一切没有发生过,人潮中的你和我,素不相识,冷漠衣香。
陈晚走到t台正中央,抬起脸,早已不是天使的模样。
飞扬流动的“l”,褐色的一个字符,干净锋利,刀疤一般,干涸在唇角。
陆氏的“l”。
蹂躏了纯洁的战栗,诡异得妖艳美丽。
这男人的温和怯懦,消失殆尽,只剩了棱角和魅惑。
陆氏秋季发布会的主题。
于是,掌声雷动。
结束后。
陆流却扔了拍摄的胶片,淡淡吩咐:“让电台推迟播放,最后一部分裁掉重拍。”
助理唯唯诺诺,通知了言希。
言希笑:“ok,你是老板,你掏钱,把钱打到我账户上,怎么拍都行。”
陆流揉眉头:“言希,不要把你的天才用到商业上,这不适合你。”
言希说:“你觉得什么是适合我的?”
陆流仰头,靠在椅背上,落地窗外,天空很蓝很蓝。
“自由,热爱,信仰,生命,敬畏,疯狂,天真。每一样都好,真的。”
言希说:“这些东西,列在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一张门票,你随时参观。”
陆流望着天空,笑:“我七年给你的东西,三年就被别人掏空。言希,你真傻。”
言希说:“陆流,你小时候真的可可爱了,看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穿着银蓝西装的那少年缓缓坐直身子,缓缓开口:“三个月,只有三个月。言希,我给你机会,看清自己。”
?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65 只是一条旧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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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
她常常和那个被称作未婚夫的男子散步。
顾飞白看着另一侧的男男女女,女的站在高高的窄台上行走,牵紧的手,随时掉落的身躯,完全信赖的姿势。
他说:“这不安全。从生理的角度,如果有障碍物砸过来,人本能地会躲。”
阿衡微笑:“障碍物,什么样的东西才是障碍物?”
顾飞白淡然道:“你不妨试一试。”
阿衡呆,她说:“我要真是你的障碍物,然后你还不管我,我摔残了怎么办?”
他躬身,伸指丈量了下,笑:“不试也罢,确实高了些。”
阿衡呵呵笑,看着顾飞白,微微叹气:“你呀你。”
她穿着的白色帆布鞋,踩在了高高的栏崖上,伸出了双手,低头含笑了,温柔地看着他。
这个冷淡的男子,还只是个少年,在爱与被爱中忐忑不安。想象着欲望的强大,却总被理智定下终点。
她说:“飞白,你看着,我能一条路行走得很好。”
真的,每一步,都在靠近你。
可是,我不敢说,你不能不管我。
她垂下柔软的指,纳入他的手心,然后看着远处不断掉落的枫叶,行走在高台上。
她不动安然,顾飞白削薄着指纹,却慢慢浸湿手心。
她笑:“你真的,很怕把我当作障碍物啊。”
他的表情,真像是在一步不能错落的悬崖,只是,一不小心,不知是谁粉身碎骨。
顾飞白看着她,目光有了不忍,一瞬间,又隐下,平静无波。
她却只看着脚下。
顾飞白微微偏头,叹气:“你的平衡能力很好。”
阿衡无奈:“这也是本能,在危险的境况,人总有维持自己安全的本能。”
他静静看她,开了口:“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归结为我们互不信任?”
阿衡从他手中收回手,张开双臂,小小地吸了吸鼻子,低声:“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牵你的手,平衡能力更好。”
给你的东西,你永远看不到;你想要的,又不是我可以给的方式。
来往的单车,在枫树下穿梭,天色渐暗,目光模糊。
他说:“一辈子都这样吗?你说得多冠冕堂皇,你,我,我们。”
阿衡说:“你想要为了爱情成为哲学家吗?飞白,你的愿望是世界一流的外科医生。”
顾飞白看着天边,背脊挺直,冷了面容:“温衡,你不过是,没有勇气成为我生命中的唯一阻力。”
然后,她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很多的画面,甜蜜温馨折磨到心都是痛的东西。
她快捉不到自己的呼吸,手脚有些冰凉:“飞白,我不能成为你的阻力,你知道,这不可以。”
他转身,叹气,轻轻把她从高台上抱下,裹入怀抱,面容赤裸在秋夜中,淡淡开口,眼中有了极浅的泪光:“温衡,我迟早把你扔到天桥上,不再看你一眼,终有一日。”
她上大学,初到h城的时候,总是迷路,打公共电话,顾飞白说你站在天桥上别动啊,知道吗,天桥。
噢,天桥呀。
然后,她趴在天桥上,乖乖等他来到。
那时,他拿着雨伞,第一次看着她笑了出来,说:“怎么和我想的差别这么多?”
他想象中的温衡,他想象中的,是个什么样子?
阿衡回忆起旧事,也不好意思,低头笑了。
她说:“顾飞白你在威胁我。”
顾飞白说:“我威胁你多少次,让你回忆起我们的初见,你还不是依旧故我。”
阿衡咳:“小白啊小白,真的真的不是你还是小白的时候吗?”
顾飞白收紧怀抱,小小温柔了语气:“真的真的不是。”
辛达夷说:“妈的,一到冬天,我都不乐意出门,冻死人了。”
mary无语:“现在才十一月中,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鸭绒袄都套上了。”
辛达夷吸溜鼻子,下巴示意不远处低头行走的言希:“你怎么不说美人儿,看看那身行头,啧啧,毛衣、保暖内衣、围巾、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南极探险队队员儿。”
言希扭头,手中握着一杯热咖啡,嗤笑:“你媳妇儿那是心疼你,怕你热死了,关我毛事?”
大姨妈囧:“你说肉丝?他是我仇人来着,再说他一人妖,怎么就成我媳妇儿了?”
肉丝怒:“你他妈就是变成女人我还不见得看上你呢,别说你一男的。”
那个“男”字,咬得死紧。
大姨妈:“靠,你他妈整天跟我过不去,老子说什么了吗?简直莫名其妙!”
陈晚低着头笑。
辛达夷阴沉了脸:“言希,这孩子谁啊,没见过。”
他在发布会上见过陈晚,但是心里对这帮子兄弟的钩心斗角腻味到心烦,故意拿话噎言希。
言希倒是没有大反应,平淡地开口:“噢,陈晚,这是我兄弟辛达夷,那个,我弟媳妇儿rosemary,美国来的,和你一个姓。”
辛达夷、mary脸又绿了一回。
“你们好,我是陈晚。”
陈晚有礼貌地打招呼,声音很小,笑起来很腼腆。
辛达夷挑着浓眉,冷笑:“陈晚是吧,我跟你说,你什么都像,就是说话不成,应该这么着:你们,好,我是,陈晚。怎么结巴怎么来,说完,保准言希看着你能绕指柔。陆流?温思莞?谁把你教出来的,真他奶奶的不专业。”
陈晚的脸,唰地变得苍白。
肉丝也笑了:“你的表情也不过关,你模仿的那位,可是从来都只会温柔地看着你笑,笑笑笑,一直笑。只有旁的人欺负了某人,记住,一点儿也不成,只有那时候,才能变脸,知道吗?要用破烂得寒碜人的京话骂人,或者拿着凳子直接朝人脑袋上砸。你得有这觉悟才行。”
陈晚表情更加难看,垂着头,不说话。
言希把手插进口袋中,平淡开口:“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陈晚是我请出来的,有什么不乐意的地儿冲着我撒脾气。”
mary笑:“陆流教出来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相与了?言希,你没心没肺得让人失望。不过是因为一丁点寂寞……”
言希的眉眼有些倦意,淡然道:“今天case结束,我只是请你们出来吃顿饭,如果觉得这饭吃不下去,滚。”
辛达夷说:“言希,是不是只要能填补你的寂寞,什么人都可以?以前,对陆流是这样,现在,对阿——”
言希没等辛达夷把下面的字吐出,就把手中的易拉罐砸了过去,冰凉了面孔,冷笑:“是,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老子看顺眼,成吗?”
罐中咖啡色的液体溅到了辛达夷胸口上、头发上、脸上,甚至下颌,不停滴落着,看起来狼狈至极。
辛达夷咬牙,气得发抖:“言希,我他妈是你兄弟,你就为了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
陈倦也恼了:“言少一向这么随性洒脱,我们下里巴人,欣赏不来您的好脾气。”随即,拉着辛达夷,掉头就走。
言希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陈晚不停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抱歉。”
言希一直不停向前走,并不答话,忽而,想起什么,转了头问他:“你喜欢吃小龙虾吗?达夷他们都爱吃的。”
陈晚微愣:“去哪里吃?”
言希说:“avone吧,环境不错。”
陈晚笑:“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吃排骨。”
言希摇头,浅笑:“那个是我的心头好,不能勉强别人。”
avone还是同从前一样,经理李斯特依旧是那副德国绅士的模样,看到言希,很是热情有礼,瞄了陈晚几眼,表情反倒不自然。
言希把菜单递给陈晚,随意对着李斯特开口:“我的还是老样子。”
陈晚微笑,有些腼腆,小声开口:“是不是我点什么都可以?”
言希愣,瞬间,点头,笑:“是,什么都可以,你随意。”
李斯特弯腰,问少年:“言少,啤酒呢,您不去挑一瓶?”
言希瞟他一眼说:“不用了,反正fleeting time八成也被你们小老板喝了,他回来都多久了。”
李斯特表情有些尴尬。
陈晚笑眯眯:“我还是想要尝尝这里的排骨料理,取取经。”
言希说:“不用了,这里的排骨没有你做的好吃。”
然后,他对李斯特平淡开口:“给他上一客鲜奶焗龙虾、一客法国蜗牛,薄荷面中少放香辛,最后拿一瓶七〇年的红酒。就这样。”
李斯特点头,临走,又看了陈晚一眼。
陈晚笑,眸光温柔:“你喜欢我做的排骨就好。”
言希点头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排骨,没有一个人比你做得更让我喜欢。”
那个温柔的少年温柔开口:“言希,我喜欢你。”
“嗯?”言希没听清。
陈晚说:“言希,我说,我喜欢你。”
言希眯眼,脱下外套,取下围巾,搭在臂上,平淡开口:“然后呢?”
陈晚愕然,像是没有预料到言希的反应,硬着头皮说:“言希,我可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你最喜欢吃的排骨。”
言希大笑:“所以呢?你想做我的厨师?你看到了,我工薪,现在还在念大学、攒老婆本,所以抱歉没有闲钱请你。”
陈晚的表情难以置信,他说:“你很喜欢吃我的排骨。我不要名分,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你明明喜欢我,你帮了我这么多,连t台走秀都可以为了我做配角,这对你来说,难道还算不上喜欢?”
那个少年低了头,细长的指若有似无地抚着小臂上灰色的围巾,黯淡的色,老旧了个不堪。
“如果你说的这些就是喜欢,我想我只是喜欢你的排骨、陆流的钱。”
陈晚的思绪有些混乱,受到打击的样子,莫名加了一句:“没有道理的,连小灰都喜欢我。”
言希皮笑肉不笑:“它只是个畜生,懂得什么?”
然后从皮夹中拿出一沓钱,递给他:“这些天我们小灰多谢你的照顾,三个月了吧,明天我开车接它回来。”
陈晚愤愤,把钱又甩了过来:“言希,我从没想过要你的钱。我只是喜欢你,你明白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吗?”
那少年无动于衷:“哦,你想要的是陆流的钱是吗?那咱们俩一样,不必伤和气。”
然后他又笑了:“至于喜欢一个人,抱歉,目前角色空缺。”
陈晚黯然了神色:“果然是陆少估计错误了吗?他说如果他的七年换算成三年,那么那个人的三年用三个月足矣。”
言希说:“他不过是想让我意识到,无论男女,言希要抛弃一段过往重新开始多么容易。”
陈晚苦笑:“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会做你喜欢的排骨,会照顾你喜爱的狗,会让你有所依靠,会让你破例,会让你心软。”
言希淡淡看他:“你说漏了,还有,这张脸,会让我觉得长得真他妈的像。”
陈晚说:“我输了,就是一步废棋,只要有钱,陆少能打造出第二个第三个像我这样的棋子。”
那少年拿出手机,拨打一连串号码,递给陈晚,说:“真感谢你这么多天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排骨,还有照顾了小灰。请你代我跟陆流说一声,如果他真的这么无所不能,我求他,拜托他,能不能帮我把人找回来?
“如果不能,就停止一切,一个消失的人,无论生死,跟我都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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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66 忽远忽近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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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
寝室,小四问了:“阿衡,你男朋友要是外遇了,你准备怎么办?”
阿衡说:“飞白是好孩子,不会外遇。”
小四笑:“拜托,你别搞笑成不成,就顾学长那张脸,倒贴的多着呢。前天校花还打听他分没分,你这点姿色,可真自信。”
阿衡:“那好吧,我装作不知道然后捉奸在床,抓住他们咬两口,学景涛大叔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天哪,有没有人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姐无影翻白眼:“就你这点儿出息,看见顾飞白那小媳妇样,还捉奸在床,不好心帮人把门带上就不错了。”
阿衡:“大姐你别诅咒我,好恐怖的呀。”
这厢寝室小五哀号:“阿衡,我不活了,咱们家男人和楚云真谈了!她娘的,36d真这么好吗?我多爱你啊,自从你代言月月舒我就没用过别的牌子,你怎么说跑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阿衡扭脸:“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说绯闻吗?”
小五跳床,抱着阿衡软软的小身板使劲儿晃:“毛呀!我刚刚从坛子高层那里套到的消息,说俩人已经谈了小半个月了,被跟拍了好几次,次次都拉小手索热吻,墨镜鸭舌帽,酒红法拉利满b市地兜风。呜呜呜,我不活了,那个女人有我爱你吗?”
阿衡说:“你冷静,他们说不定是朋友。”
小五掰孩子小脸:“靠,你拉倒吧,你冷静,你哭什么?”
阿衡拿袖子蹭脸,一看没眼泪,才吼:“谁哭了?我没哭!”
小五继续号:“行行,你有出息,你没哭,我哭了成不成?我的男人哟,你就这么缺母爱吗?找个36d的……”
阿衡说:“你应该祝福他,楚云挺好的,真的,长得漂亮,你看人嘴多小鼻子多挺眼多大啊。好吧,你别瞪我,虽然没他眼大,可是楚云有的他也没有啊。”
小五吧嗒掉眼泪,哀怨:“是,他没36d。”
杜清套上呢子大衣,低头,蹬高跟鞋,问阿衡:“六儿,你们那饼屋叫什么来着?”
阿衡从小五熊抱中挣扎出来,喊广告词:“欣欣西饼屋,一流蛋糕师,给您品质的保证。二姐,你多光顾啊。”
杜清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身,关了门。
顾飞白有一整天的实验,所以晚饭是阿衡一个人吃的。已经到了十二月份,饶是暖和的南方,气温还是大幅度降了。
听说,b市落雪了;听说,b市很冷很冷;听说,b市人天天躲在家里涮羊肉都没人出门,傻子才大半夜开跑车兜风呢。
于是,那个法拉利敞篷的跑车带着楚云时到底有没有合上顶盖,冻感冒了有人管没?
他说,我答应你,永远不生病。
阿衡扑哧笑,呼出的都是寒冷的气息。吸吸鼻子,小脸埋在毛衣中,走在十字街头。
好吧,我终究还是把话题转向你。
可是,你谁呀你,我都快……记不得了。
所以,滚开。
终于,她还是选择了粗暴狼藉的方式,对待一大段模糊的记忆。
走了一路的寒冬,咒骂怨恨,一段段,全部化作凉风灌进肚子,到了蛋糕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方好。
蛋糕店前是一个长梯,旧的招牌摇摇欲坠,新的招牌靠在远处的玻璃窗下。她想起阿姨对她说过,以前的招牌太旧了,要换个新的。
她对阿姨说:“阿姨,怎么不换完?旧招牌这么悬着,掉下来能砸死人。”
阿姨说:“我也不想,刚刚施工那几个吃晚饭去了,说等会儿就回来换。”
阿衡笑:“等会儿,我搭把手帮忙递工具。”
阿姨小声:“不成,你得招待客人。半个钟头前来了一对小年轻,哎哟,你不知道,长得可真是标致,点了两杯咖啡,看着特养眼。”
阿衡探了脑袋,看见一个白毛衣的挺拔背影,错开的另一侧,是个鬈发秀眉的姑娘。
那样的熟悉,朝夕相见。
“那姑娘挺爱吃甜的,我给你留的布丁蛋糕她也点走了。”
阿姨笑,走到远处,擦拭新招牌。
阿衡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透明的玻璃后。
那姑娘似乎看到了她,微笑着扬扬眉,漂亮的眼波中,莫名的挑衅。她冲着背对着阿衡的那个男子,嘟着唇撒娇:“你喂我,你不喂我我不吃。”
阿衡双手在玻璃上压下了指印,指腹和冰凉的玻璃贴合,变得苍白。
那男子伸出手,指纹削薄,小小透明的勺子,黑色流沙的巧克力,慢慢送到那人的唇角。
那人却站起身,轻轻低头凑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笑得越发顽皮。眼角蔓延的东西,像一把剑。
他不防备,后仰,喊了一声:“卿卿!”微微带着宠溺的冷淡语气,高了三度熟稔不自知的温柔。
卿卿,杜卿卿。
开学时,杜清说:“大家好,我叫杜清,小名卿卿,敢负天下为卿狂的卿。”
七律中没这句啊,哪来的敢负天下为卿狂?
她笑靥如花,说:“别说这句,卿卿本来也是没的,只是有个笨蛋,小时候学说话时,只会念叠字,便有了卿卿。有了卿卿,方有为卿狂。”
阿衡恍惚,脑中忽而想起,许久之前,也有人伸出那双手,指纹很淡很淡,他说:“温衡,这两个字,从姓到名,都是我的。”
可是,卿卿呢,卿卿……呢?
卿卿是谁的?
忽而转了身,开了口,受伤的表情:“阿姨,你说你要给我留布丁蛋糕的,阿姨,你昨天说过的。”
那样子,真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顾飞白,爱穿白衣的,有洁癖的,每天背脊都挺得很直,她连他的背影都怜惜感动到想要时刻拥抱的顾飞白,在不懂事的时候,也曾经说过:“温衡,你不必爱我,就是从下一秒开始,二十二时八分三秒,你也晚了整三年。”
那是去年秋天的晚上,他喝了一些酒,莫名其妙,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这一句,最清楚。
他耿耿于怀的一些东西,是她费心思索绞尽脑汁却茫然一片的东西。
她看着那两个人,突然,渺小,痛苦。
阿姨忽然凝滞了手上的动作,表情变得惊恐:“小心!”
阿衡看着她:“什么?小心什么?”
抬眼,旧招牌从天而降,砸下,直直的。
然后,无法逃离的距离,铺天盖地的灰尘和锈迹的味道。
她用手去挡,却只闻到鲜血的味道,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倒在血泊中,阿衡头脑中一片模糊震荡。心跳,呼吸,那么大的声音,似乎终止比继续还容易。
睁眼,却没了天空。
她想:我真是乌鸦嘴。
她想:我是不是要被压死了,被一个画着大蛋糕的招牌?
忽然,她很想哭,记不得顾飞白,记不得二姐了,大声,疯了一般:“阿姨,阿姨,把你的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
撕破了喉的声音。
不过短短几秒钟,她觉得大把的灵魂从身体穿过,透过乌黑的金属牌子,挣脱了个彻底。
当所有的重负移开,只剩下顾飞白的眼睛。他的面孔僵硬,白色的外套垫在她后脑勺的伤口上,双手固定。
她从他眼中看到自己面庞上的鲜血沾在黑发上,还有那双几乎涣散的眼睛。
多可怕。
顾飞白面无表情,他说:“你给我撑住,远不到死亡的程度。”
死没有这么容易。
顾飞白掏出手机,120三个数字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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