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喂,您好,请问……”
“哦,是我,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明天吗?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我和思尔约好了逛街……”
“后天……后天也不行……呃,我没有推辞……也没有讨厌你……”
“周末吗……好……好吧。”
阿衡挂断了电话。
云在却睁开了眼睛,云一般的眸子似浅似深,用手把玩着阿衡垂下的发,温柔却若有所思。
同一个城市里,有一个男人戴着耳机,躺在华丽的地毯上,静静地听着爆裂得快要震破耳膜的摇滚。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长身玉立,耳在黄色暧昧的灯光下有些透明。
这个男人说:“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似乎一点都看不穿……今天为什么这么烦躁……谁又惹你了……我的办公室……被你弄得一片狼藉……新年度企划全都撕了……言希你该死的到底在做什么……”
他坐在言希身旁,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讨厌你这副样子……总是不在乎我的情绪……明知爱的人是我……却要任性地陷入自己的情绪……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条后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因为你的发脾气又辞掉了几名秘书……你厌烦看到陈秘书我知道……但这个人不能消失……他掌握我太多的东西……至少不能突然消失……”
言希望着天花板,依旧,安静地听着音乐。
“至少给我句话……你想怎么样……或者你在闹什么……温家我已经彻底放过了……除了最原始的那些东西……在老爷子手上……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但这构不成你发脾气的理由……言希!”
那个男人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看着他的耳机轻轻地开口:“抱歉,忘了,你听不到。”
那人摘掉了他的耳机,从言希腰间抱起他,走进装饰华丽的卧室。
言希没有反抗。
第一次,没有反抗。
他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嘴唇。尽管这个人神情没有多大起伏,但这一切,足够让他觉得二十多年的忍耐是值得的。
他忘形,撕开那个大眼睛男人的睡衣,白皙清楚的纹理肌肤,一寸寸,只可能属于他。
他向下亲吻,那个男子瘦弱的身躯却忽然弓起,抓着被单,呕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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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91 夜深忽梦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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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和卢家公子单独见了几次面,云在脸色日复一日地变黑。
阿衡迟钝没有看出,倒是思尔看到此情此景,依稀想起某人的威胁,自觉离云在远了些。
某次,阿衡与卢莫军出去喝茶。
二楼茶座,靠窗,竹帘,古色古香,燃了佛甘罗,香气淡雅扑鼻,阿衡心境甚是温和。二人聊了一些趣事,志趣颇是相投,不觉时间过得很快,渐到黄昏。
天气预报,晚间b市有雪。
阿衡看了看时间,正想做几句结语告辞,卢莫军却盯着窗外,看到什么,忽然笑了,莫名来了一句,带着嘲讽和瞧不起:“阿衡认识言家龙子吗?”
阿衡扫向窗外,茫茫一片的人海,远去的什么,在霜色中看不清。她放下自己一侧的竹帘,微笑问他:“言家龙子,指谁,做什么解释?”
卢莫君笑:“按说你该认识的,和你哥哥也算是好友,只是现在,大家都不齿和他来往。你想必也很少从你哥哥那里听说。”
“他……”
“军中元老言帅的长孙,军派有名的太子。因为有些龙阳的恶癖,大家起了个外号叫‘言龙子’,对这人,名副其实。”
“哦。”
阿衡又耐心喝了几盅茶,摸摸壶,温嘟嘟的,已经蒸发了甘甜,才微笑地说:“卢先生,天不早了,家里估计做好晚饭了,我先回去。”
卢莫军失笑:“我们好歹算作朋友,不用一直这么客气喊我卢先生吧。”
阿衡点点头,淡淡地笑开山水,说:“好吧,卢莫军,再见。”
窗外风紧,飘起了雪片。
阿衡转身下了楼,撑起茶楼阶前的伞,只身走进雪中。
从那一天起,她和卢莫君不再来往。
思莞问为什么,阿衡只说了一句话:“次次都请喝茶,喝得人倒牙还不给点心吃。”
我说卢公子,人孩子就这点爱好,爱吃甜的。没结婚时这点小要求都不给满足,长此以往孩子怎么敢嫁给您种田生娃传宗接代您说是不?
思莞想想也是,埋怨:“我说卢莫君你也忒小气,给我妹妹买笼甜包子能花你多少钱啊?”
卢莫军大囧,挥泪:“我真以为她是个风雅人儿,生性淡泊的。”
思莞说:“我靠我妹妹能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你都看不出还发展毛?再说,风雅人不是人风雅人不用吃喝拉撒啊?”
于是,这一次的红娘思莞做得不甚痛快,又连续介绍了几家青年才俊,结果次次约会,次次家里那姓云的小子捧着心口做西子,心绞痛得我见犹怜。
阿衡还没抬脚就昏厥,阿衡一推辞立刻渐渐苏醒,茫然着云一样的眼睛拉着他的手,温柔万分:“思莞哥,我是不是病得太厉害,耽误你们的事儿了?”
思莞含血,心想你一天倒八回次次都倒阿衡怀里你问我?嘴上却咬着牙说:“没事儿,哪天哥一定带你好好体检!”
云在笑得牙齿细米似的,说:“我这是娘胎里带的病,上次做手术好了九分,只剩一分,不定时发作,医院检查不出来的。”
思尔在一旁偷笑,看兄长脸青,酒窝都没了,把他拉了出去。
阿衡早就看出端倪来了,揪云在腮帮,面团似的,皮笑肉不笑地说:“云在你折腾什么呢,一天演八回你累不累?”
云在很严肃:“温衡,我跟你说我爱你,不然我娶你吧?”
阿衡也很严肃:“云在你要是再敢犯戏瘾演三十万的戏,信不信我拿拖鞋抽死你?”
她记仇三十万,很多年。
云在:“我怎么演了?你哪只眼看见我演了?我是城隍庙的弟子,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思尔探了个脑袋,冷笑:“和尚,你今天晚上再跟我抢羊肉片我捏不死你。”
云在:“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久病缠身,不吃肉会挂掉的。”
思尔翻白眼,呸,施施然飘远。
云在依旧腻在阿衡怀里,小时候的模样,说:“阿衡我娶你吧,要不,你娶我也成。”
阿衡说:“哎哎,别动别动,眼睫毛掉眼里了。”
她给他捡眼睫毛,极其认真淡定。
他懒了,懒得说话了,窝进她怀中,索性睡个天昏地暗。
一觉好眠,晓春花开。
年里年外,有一天阿衡碰到了孙鹏。
多年的朋友,寒暄近况才知道,这厮在做股票行当,舍得下本钱,赚了不少。
他转了转桃花目:“阿衡,你双腮泛红眼含喜气,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阿衡笑:“是是,承你吉言,明天订婚,后天嫁人。”
孙鹏靠在树旁,也笑:“温衡,我问你个事儿,成吗?”
“你问。”
“假设,我说假设啊,让你养只猪,你是愿意养个没毛没病的,还是愿意养个有缺陷,嗯,比如说眼瞎一只耳朵聋一双腿废了的那种?”
“……您说呢?”
“啊,不对,不该这么问。我是说,如果给你个有缺陷的猪,你愿意养吗?”
“吃得多吗?”
“多。”
“有膘吗?”
“应该……没。”
“闹人吗?”
“闹。”
“脾气好吗?”
“恶劣至极。”
“我养它我有毛病啊?”
“哦……也是,都正常人,有毛病,才要它。”
孙鹏若有所思,笑笑,抬脚刚要离去,忽而又转身对着阿衡:“等有一天,我送温姑娘一件大礼,你即使不喜欢,也一定不要放弃。”
继而远去,背骨如树身。
算算时间,过完元宵节,再有两天就要开学。温母给阿衡、云在提前订了飞机票。
阿衡趁着开春天气渐暖,从花市买了一袋种子,忙碌了些夜晚才种齐。央了大院儿里剪枝的老园丁让他闲时照看,可怜种子抽条熬不过时赏它们一口水喝,活不活,看命。
老园丁笑了,嗓门大:“姑娘,那里面一年前就不住人啦!”
阿衡也笑:“我知道。”
老园丁爱花,阿衡给他买了几盆玉兰做人情,说:“麻烦您了,我得空了就回来。”
思莞被妈妈逼得紧,处了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意外的,眉眼跟思尔有些相似,只是腼腆得很,见人没话,也不爱笑。
温母却把这准媳妇当个宝,整天兜怀里宝啊乖地叫着,看这姑娘的眼神甚是慈爱,跟看救命稻草似的。
思莞对女朋友也很满意,当着俩妹妹的面就敢腻歪,把俩人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世一般,温老皱眉头表示不满,可惜一票对四票,小辈不买账,只能悻悻然败下阵来。
阿衡云在收拾好行李,第二天要搭乘飞机。
思莞、思尔一合计,说:“走吧,咱们出去玩通宵吃饭唱k,你们这一走,保不准半年见不了一面。”
思莞打电话约了达夷、陈倦。这两位最近建筑公司开得风生水起,瞒着辛老,小日子蜜里调油。
结果等了老半天,酒过三巡,却是陈倦一人来的,他支支吾吾说达夷有事。
思莞喝了几杯酒,有些醉:“辛达夷架子大了,我也请不动了不是?”
陈倦干笑:“真有事儿脱不开身,我自罚三杯,代他给你,啊,还有阿衡、云在赔罪。”
说完倒了满满的三杯,稳当喝完,含笑望着众人,甚是明媚。
思莞不好说什么,添了座位又点了酒菜,请陈倦入席。陈倦坐在了阿衡旁边,心中思量,虽然认识思莞最早,却和阿衡最亲密。
大家在饭桌上说说笑笑,陈倦本来就是个心思巧锐的人,连讲了几个笑话,然后,大家笑得死去活来。
思莞死去活来。
思尔死去活来。
阿衡死去活来。
云在窝在阿衡怀里死去活来。
陈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起了某些熟悉的场景,然后感叹,不就换了个演员吗,老娘怎么还就看不下去了呢?面上却依旧是明媚的笑容,不见半分迟疑。
服务员上了一盘番茄炖排骨,思莞坐阿衡对角线,慌忙招呼服务员放自己一侧,有些尴尬地看着阿衡。
阿衡诧异,心里却好笑,站起身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入口中,咀嚼。
肉软汤鲜,嗯,很好吃。
大家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云在微笑:“怎么了,我点的排骨有问题吗?”
众人连呼没问题,阿衡笑笑,给云在捞了几块排骨,说:“你多吃点儿,别回去又闹着没吃饱。”
他们打的去ktv,思莞、思尔一辆车,阿衡、云在、陈倦一辆。
陈倦坐在副驾驶座,走到半路接了一个电话,像对达夷的语气,随着风声断断续续的,阿衡听着只是模糊。
“嗯……他们没生你气……你照顾好他就行了……什么……药过期了……哦……我知道了……我现在买新的给你送过去……”
陈倦转头,抱歉地看着两人:“咱们去ktv之前恐怕要拐个弯,我得买个药。”
阿衡问:“怎么了,是不是达夷生病了?”
陈倦笑得脸僵:“没,一个朋友,发烧两天了一直没退,家里又没人,所以达夷去照看下。”
阿衡、云在点头,陈倦让司机走到国营药房。
下车时阿衡跟着也下来了,帮他选药。
她说:“大夫,环丙沙星、头孢氨片,一样三天的量。布洛芬三粒,嗯,不要片剂,要胶囊。”
付了钱,阿衡把装药的塑料袋递给陈倦,低头指着药叮嘱:“环丙、头孢是消炎的,每天要在三餐半个小时之后吃;布洛芬不是片剂,不苦,一天一粒,退烧之后,就不要再让……他吃了。”
陈倦点头,笑得比哭难受,说:“我知道,我记住了。”
阿衡抬头,本来笑得温和的面孔却有些诧异:“你的眼怎么红了?”
陈倦却扭脸不看她:“小姑奶奶,你没看,夜晚风大,迷眼。”
她颔首说:“我们等着你。”环顾四周,是一个高档住宅区,说,“是这儿吧,你快去快回。”
她转身,挡着风,朝车上走。
他步子飞快,走到哪里,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满脸。
2005年2月,温衡、云在飞回h城。
3月,纨绔言龙子,出席陆氏新年度春装发布会,与陆氏孙同起同坐,言笑耳语,关系亲密,众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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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92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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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少了许多公共课,晚上总是很无聊。寝室众人爱逛街,阿衡喜静,一个人跑操场。
一圈,两圈,三圈……
四百米的标准环形,春季的夜,大开的四角明灯,连草的摇摆都能看清。
有些东西,闷在心里,时间长了,原来不会成患,只会,蒸发。
跑完,呈“大”字,整个人趴在草地上。
旁边很多恋人爱看星星看月亮,亲爱的好美好美。她却低头望着草丛中的蝈蝈,捉了几只,用青草穿好送给在在。
“我逮的,借给你玩,不要总闷在家里。”她用手揉着他的发,再也没有的温柔。
那个少年用手捏着蝈蝈,温和笑着。
她看他总是像在照镜子,表情、语气、姿态、秉性都如出一辙,波澜不惊,如同一杯温水。
她想起自己来云在公寓的目的,拿出一叠宣纸递给他。
云在愣,问:“这是什么?”
阿衡说:“上面是我摹的一些佛偈,基本的楷体,你拿着练练字。这么大的孩子了,字写得不像话,我和阿爸小时候惯你,你说不爱练字就不练,结果这个字……”
她翻翻他做的笔记,字迹潦草闲散,鬼画符似的。阿衡皱眉,好笑又无奈。
云在拿起宣纸,厚厚一沓,清新工整,一笔一画,正适合练字。
他迟疑,问她:“就为了让我练字?”
阿衡想了想,微笑:“顺便磨磨性子。你还小,思想有些偏差,练字修身养性,大有裨益。”
这话,不可谓不含蓄。
阿衡心中隐隐有忧患。前些日子她问在在思尔怎么样,心中可有好感,结果这少年却说:“温思尔眼太大,个子太低,唇不够薄,眉毛不像远山。”
她听了,皱皱眉却没说什么,连夜赶了一些字送了过来。
云在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看着字帖,温和地说:“我会好好练的,阿姐。”
寝室小五过生日,垂涎美色,除了寝室的人,还顺道请了云在。美其名曰: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当然如果你愿意让他当我男人我也不介意。
四五月的天,大家围在一起吃蛋糕。小五是寿星,嚣张得不行,灌了大家很多酒,白的啤的,连阿衡这样好酒量的都有些头晕眼花。
云在身体不好忌喝酒,该他喝的阿衡一律含笑挡完。
小五喝醉了,痴痴摸着阿衡的脸噘嘴:“这样的姐姐上哪儿找,我也想要。”
云在弯弯眼:“我情愿你是我姐。”
小五眼睛亮晶晶的:“瞅瞅孩子嘴多甜,多会说话。好,再喝一杯!”又递过满满一杯白酒。
云在依旧笑,阿衡无奈,抽搐,接过酒低头喝完。
散场的时候,208寝室的人基本都醉了。小五醉得最厉害,站不稳了,却抱着阿衡直亲孩子脸颊,说:“我们阿衡,一定要幸福来着。”
阿衡笑,脸红扑扑的,点头“嗯”。
小五指着她:“晚上不许偷哭,知道不?”
阿衡笑,脸依旧红扑扑的:“我什么时候偷哭了?”
小五撇嘴:“每天床都在颤,枕头都湿了,以为我们是傻子啊?”
无影清醒了一些,拽着小五:“胡说什么呢!”然后对云在说,“你陪你姐逛会儿散散酒,我们先带小五回去睡觉。”
云在点头。
阿衡喝得不少,醉了还是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只咧着小嘴笑呵呵地向大家挥手。
他伸指牵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指着霓虹灯,说:“在在在在,咱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哇。”
他笑着说是啊是啊,温柔秀雅,伸指,十指相扣。
与她。
阿衡低头看到两人的手,呵呵,用另一只手捏云在的脸颊:“再让你牵最后一次。云在,你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了,知道吗你?”
他点头:“嗯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小时候没有偷吃白糖糕;我知道你写大字时没有偷懒;我知道你没有打碎阿爸的砚台;我知道你没有偷偷羡慕我碗里的五花肉;我知道你早就长大了……我都知道。
他说:“云衡,我知道的,你又还记得多少呢?”
阿衡呵呵笑:“我记得,我们在在可厉害了,把隔壁提亲的李阿哥用药罐给砸走了。”
云在笑:“你记错了,不是药罐,是药炉。”
阿衡仰着小脸望天:“胡说,我明明记得是药罐。”
云在叹气:“你确实记错了,因为那个药炉是你平时给我熬药用的。”
阿衡摸鼻子:“我说怎么不对劲,药罐这么脆,怎么当时没砸碎,原来是记错了。”
云在笑了笑,握紧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他记得清楚的何止这一件。
邻居恶意的风言风语,父母无意的说漏嘴让他早就清楚,所谓阿衡,从不是他的亲姐姐。
自己活不长,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像个耄耋老者,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光景醒来,其余大半都在她怀中沉睡。
即使少年时有什么懵懂的心思,也都被病痛耗得消失殆尽。
有人上门提亲说要娶阿衡,只拿了一吊猪肉和一万块钱,说用这钱给他看病。他当时五内俱焚,病者哀思,一痛贫者卖姊,二痛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喜欢。
痛上加痛,那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滚下了床爬到给他保命用的药炉面前,用尽所有的力气砸向那人,想着死了一了百了。
过了几天却来了一辆车,一个人。
然后,把他的阿衡带走了。
因为卖姐的屈辱,他在医院总是想不出活着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医生对他说手术做不好会丧命,他却高兴了,因为生死关头,阿衡总会来看他的。见她一面,死了,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可是,她却不肯来。她的母亲说阿衡外面求学,诸多不便。
阿妈急了,不知自己说错话,连名带姓横下心一句:“能不能让云衡接电话?”
对方却说:“阿衡姓温。你们想要多少钱?不要再纠缠了。”
阿衡姓温。
想要多少钱呢?
多少钱才够云在再买一个叫云衡的阿姐呢?
他心痛得连吐出来都嫌不快,上手术台之前昏昏沉沉,只想着八个字:无价之宝,哪里能买?
所幸,活了下来。
所幸,遇到一个有眼无珠的男人。
那人初见,看他很久,单刀直入,你认不认得一个叫云在的人?
二见,直言,有一女子对自己用情极深,甩都甩不掉,姓温名衡,问他可有办法解忧?
三见,他试探,用了低贱的三十万。那人却毫不犹豫,甩手贱弃他求之不得的阿姐。
那个人,相貌极美,心如毒蝎,喜与人亲近。
交谈聊天,惯常,咫尺之距。
他叫,言希。
阿衡五一回了一趟家。
思莞公司一切也都上了轨道,和女朋友感情升温,多半是定了,可惜温老咬紧牙关不松口。
辛达夷一直不交女朋友,辛老爷子急了,把阿衡喊回家里:“我说阿衡,我们家的那个小崽子一直不谈恋爱,身边就你一个姑娘,他是不是暗恋你不敢说啊?”
阿衡:“是啊是啊,他暗恋我。”
转眼,逮住辛达夷,要笑不笑:“达夷,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拿我当挡箭牌。”
辛达夷也挺愁:“阿衡反正你现在没男朋友,要不,咱们演出戏,先宽宽我家老爷子的心。”
mary冷笑,眼角要撩到天上。
阿衡黑线:“我妈也挺愁,你怎么不说让陈倦跟我回家,宽宽我妈的心?”
你们俩公公闹腾,搭上别人,缺不缺德。
mary猛点头:“成啊阿衡,我就爱你,咱俩成了,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给你买宝马。”
阿衡说:“别,你给我生个闺女,我就给你买宝马怎么样?”
mary讪笑:“咱没那功能不是?”
阿衡叹气:“你们都多大,什么轻重缓急分不出来,要是真有感情,就争取辛爷爷的同意……”
辛达夷抹泪:“你就官方你就没同情心吧温衡,信不信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妖,我爷拿他偷藏的公家的手榴弹扔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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