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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伊苏是个有忧郁症的孩子,家中贫困,时常要靠政府接济。他不爱说话,瘦瘦小小,可却喜欢在她怀里笑得东倒西歪。
“winnie,你当我的华生,我给你礼物。”他拿出一个草编的戒指,粗糙而硕大。
阿衡笑眯眯地套在拇指上,说:“好,等你长大。”
伊苏揉她的眉毛:“winnie,不要皱了,比pang太太的皱纹还要难看。”
pang太太是他们的阔邻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精神有些异常。她不喜欢伊苏,常常在这个孩子经过的时候拿石子丢他,骂他不祥。
伊苏没有告诉过父母,阿衡看见过,制止了许多次。
阿衡轻轻地把伊苏抱在怀里,她说:“宝贝,你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吗?”
伊苏摇摇头,低着头,试图把戒指的尺寸缩小一些。
阿衡笑:“是‘不知道’。”
伊苏歪着头,蓝色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他说:“不知道什么?”
阿衡握着他的小手,指着沿着长长的塞纳河延伸的金黄的夕阳,说:“不知道,太阳落下后还会不会升起;不知道,奶酪面包放到明天会不会坏;不知道,绕地球走一周会碰到什么;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下去。”
伊苏笑:“继续喊‘言希’吗?”
他学着阿衡经常说的两个汉字,发音稚气绕口。
“言希,这是代表中文中的‘你好’吗?”
“不,是再见。”
阿衡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三十欧元,算很贵了,没有了铃,吱吱扭扭、摇摇晃晃。去地铁站上班前的一段路,靠它省了不少工夫。
阿衡与那个怪人相逢,实在是很意外的情况,我们得从头说起。
虽然不同于雾都伦敦,但同样是经过工业革命的巴黎,早上的情况也没比伦敦好到哪里。再加上巴黎人手一狗,不管多名贵的品种,拉出来的一坨坨还是基本一样的。它们翘翘屁股,巴黎人走路中奖的概率相当不低。
阿衡早上七点钟起床,不仅要瞅着雾,还要躲狗屎,骑自行车技术含量要求很高。
那一天是十月底,阿衡睡觉前没什么心灵感应,睡醒了也没觉得有挂历上写的不宜出行的状况,迷糊着眼,就骑自行车过胡同了。
那天雾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
刚走完胡同,一坨狗屎就拦住路了。
阿衡一个掉转车头,有些庆幸自己没撞着狗屎,却一扭脸,撞着了个木桩子一样的大活人。
阿衡的车前把被他撞歪了。她眉毛直跳,扔了自行车走到那人面前,说了一连串法文,语法颠倒:“没事儿吧您?”
那人听不懂,摆了摆手,挣扎了两下,扶着墙根站了起来。
青黑色的发,嘴角长着浓重的胡楂子,脸颊凹了下去,眼窝青黑,只是个侧脸。身型,尤其是腿,瘦得几乎看不到肉。
这还是个……人吗?
从哪里逃来的难民?
他的手心蹭破了皮,手粘连得只剩青筋和一层皮。
阿衡递过一块手帕,静静的,黑眼珠一分不错地看着他。
他接过手帕,嗅到淡淡的松香,手指却僵硬了起来。
她在大雾中说:“你转过来。”
平平静静,软软糯糯的中文。
那人动动唇角,迟疑许久,终究还是,蹲在地上,挡住脸。
阿衡却转身,扶着车把,离开。
达夷说:“他逃了八次,终于逃出来了,你知道吗?”
阿衡说:“我知道。”
“哦,你见到他了,太好了!”
“没有,我没有见到他。”
“不可能,我按着你给我的地址,和孙鹏一起把他送到机场的。这一次,陆流被孙鹏折腾得元气大伤,至少五年内缓不过气来,再没人找你们的麻烦了。”
阿衡却挂断了电话。
伊苏跑到她的身边:“winnie,胡同里来了一个怪人,很瘦,很丑。”他说,“winnie,才秋天,他却穿着厚厚的棉裤,你说他会不会是流窜的大盗?”
阿衡不说话,侧过脸,拿手腕揉了揉眼睛,微笑了,说:“兴许。”
她带着伊苏去喝咖啡,那个穿着厚厚棉裤的男人也要了一杯咖啡坐在角落里,静静地不说话;她带着伊苏拾石头,那个男人,瘦得像鬼的男人,行动缓慢,却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她每一天都会骑着自行车走过胡同,不管多早,永远有一盏灯蒙蒙亮着。
伊苏帮母亲去集市买面包,pang太太拿着扫帚打他,口中念叨着不祥的犹大。
那个很瘦很像鬼的男人拦住了她,他的眼睛很大,瞪着pang太太。
pang太太尖叫一声“恶魔”,扔了扫帚躲进了她那富丽的房中。
伊苏看着他,很久。
那个男人笑了,用中文说:“你不怕我吗?”
伊苏问他:“你是大盗吗?”
那个男人听不懂他说话,笑了笑,躬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他离去的时候,伊苏说:“yan xi。”
他在对这个男人表达善意,说着阿衡教过的中国话——再见。
那个男人却转身,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孩子笑了,大声喊着:“yan xi。”
阿衡接到远方的电话,来自孙鹏,他说:“我送温姑娘的大礼,姑娘为什么迟迟不受?”
阿衡皱眉:“孙鹏,到底发生过什么?”
孙鹏答非所问,轻轻地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自车祸后。之后又和陆流对抗,从不肯吃他一粒米,陆流强迫他,注射过许多次营养针。他看到你的信,总共逃过八次,第一次只出了门;第二次下了楼;第三次跑到了街上……有一次,甚至走到了机场。每一次,只要能多走一步,他就从未放弃。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庆幸?”
阿衡却淡淡地微笑:“宁愿这样艰辛,不屈从于陆流。面对我,却依旧这么……没有勇气吗?”
她说:“孙鹏,我谢谢你,跟我一样傻。”
孙鹏却笑:“我从小最腻味的就是他,早送走早不碍我手脚,有他在着实烦心。若要谢我,不如让我再也见不到他,如何?”
阿衡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击溃的陆流?”
孙鹏说:“陆流心太大,想要权想要钱还想要人心,就算是天才又怎么样?分心太多,反受其害。而我自十八岁时,唯一筹备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击败他。他不可能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人的对手,尤其这个人,本就跟他旗鼓相当。更何况,还有陈倦。”
阿衡头疼,这都是一帮子什么妖孽?
她说:“你连一家公司都没有,怎么可能斗得过陆氏?”
孙鹏轻笑:“阿衡,那是另外一场战役。如同你用漫长的时光耗尽所有让那个笨蛋爱上你一般,我在想着,如何放他走。”
阿衡放下了电话,她呆呆地坐在床沿,有些难过。
狭小的屋中穿过一缕阳光,像爱过的那些时光一般明媚艰辛。
蓦然却发现,原来,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边的吉光片羽,和她像照镜子一般的孙鹏,他们,都曾经那么辛苦。
她想要让言希变得再坚强一些,不依靠任何人,走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却在害怕,害怕见到她。
他不敢依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她的身边,只因为,那些曾经遭遇过的伤痕累累。
有人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那个瘦弱憔悴的大眼男人。
那么费力,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
他蹲跪在她的床角,轻轻捧起她白皙的指,温暖的唇,吻了下去。
他说:“阿衡,我饿了。”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102 笑了吗我的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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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筹划着每月三百欧元的花法。是每天两顿排骨,还是每天一顿排骨,还是不吃排骨?
如果两顿,新衣服没了零嘴没了咖啡没了;如果一顿,新衣服没了;如果不吃,言希没了,饿死的。
她在笔记本上算账算得咬牙切齿,逮着什么都往身后的黑影砸去:“你个败家子,信用卡冻结了就算了,就指着法拉利能卖钱。结果,连法拉利你都敢给我撞坏!”
想起那天两人大眼瞪小眼,阿衡满心期待地问言希车呢,这厮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咳,钱财乃身外之物,重点是,我来了。阿衡,你看看我,我,我呀,你最爱最爱的言希呀。”
“呸,谁最爱你了。少废话,车呢?”
“大型垃圾处理站,我撞扁了。”
阿衡吐血,捏他的耳朵:“要你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
言希弯眼睛:“我长得好看。”
阿衡看着言希憔悴甚至称得上丑陋的容颜,眼中有些酸,于是望向小屋角落咕嘟煮着的排骨汤。
转目,眉眼温柔,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微微地笑了:“是,长得真好看。”
言希的右侧大腿骨裂,内部有固定的钢针。他一直在练习走路,花了很多工夫,速度却还极是缓慢。
言希来时,达夷和孙鹏本来准备了钱。但是言希一向很有原则,就算吃软饭也绝不吃阿衡喂的以外的软饭,所以很大方地推辞了。
阿衡听说了,就更想掐死他了。
她说:“我去上班,上午随便你溜达,下午你在家里练走路。四点我准时打电话给房东太太,如果你敢偷懒,晚上不许吃饭!”
言希“哦”,埋头喝排骨汤,流泪,怀念。
阿衡推着自行车,穿着白大褂,在雾中朝他挥挥手。
他隔着窗,眼睛弯了,说再见,像极许多年前,他去维也纳时告别的场景。
只是,阿衡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傻气,言希也丢了当年的明艳灿烂。
可是,他们眼中的彼此,却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动人。
阿衡戴着手套拿着试管,像在学校无数次操作过的步骤一样加一些研磨过的smzc。
edward忽然推开实验室的玻璃门大步走来,把一篇论文扔到了阿衡面前,不可置信地冷笑:“winnie,这样的论文水准你还想指望发表?”
阿衡愣了,这是她刚交上的论文,如果得到edward的批准就可以自主拿去发表。
这篇稿子,大概准备了两三个月,事前已经电子传阅给李先生。语法没有问题,至于内容,李先生看了之后只展颜说了一句:“雏鸟终于离巢,很好。”
她拿起稿子,皱眉:“edward,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edward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内,扫了一眼她的实验进程,压住怒火,说了一句:“你跟我到办公室。”
阿衡不喜欢edward的办公室,那里经常有很多女人的香水味,她本来就有鼻炎,去一次过敏一次。于是,她把试管放在试管夹上,微笑开口:“在这里说就好。”
edward眯眼,眼睛狭长,金黄的发在实验室的阴影中格外醒目:“winnie,你对我的office有什么意见吗?”
阿衡笑笑,医用口罩没摘,直接跟他到了办公室。
阿衡一踏进去,香水味就扑鼻而来,这次应该是隔壁耳鼻喉研究室anna医师的guerlain。
妈的,连口罩都没用。
她连打喷嚏,说:“你说吧,edward。”
edward环胸,挑眉看着她。半晌,见她喷嚏不止才打开窗,接了一杯水递给她,开了口:“winnie,你在论文里预测了我这次实验的所有步骤,而且妄下断言,说最后,我,连同该死的你,实验一定会失败,是吗?”
阿衡喝了一口水顺顺气,说:“是的,我的每一步都写清楚了。”
edward嘴角一抹冷笑:“女人,你知道这次我们实验组的所有投资是多少欧吗?”
阿衡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但这是我近期做实验得出的结论。我只知道,edward你在浪费所有人的时间去做一件会陷入哥德巴赫猜想的事。”
edward眼睛幽碧,盯了她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八千万。”
阿衡慢吞吞地说:“所以,现在撒手改为申报其他项目还不晚。”
edward咬牙切齿:“你否定的是我钻研三年做出的课题,仅凭你几个月的实验,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阿衡摘下耳畔的口罩,淡淡地笑开:“如果我的论文推测是正确的,下一步,三天后,实验的恶性反应就会显现出来,我们不妨看一看。”
edward看她许久,眼神凌厉,却没有开口。
阿衡回到家的时候,言希正在房前窄窄的胡同里画画,伊苏蹲在他的身旁,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画纸。两个人一个中文一个法文,鸡同鸭讲,却十分融洽。
伊苏看到她,欢呼一声跑到她的身旁,他比画着说:“winnie,大盗是个很神奇的人,他会画福尔摩斯。”
伊苏爱喊言希大盗,他觉得大盗是一个很酷的职业。
言希笑了,睫毛在夕阳下金灿灿的,双手高高举起画纸,是栩栩如生穿着风衣抽着烟斗的福尔摩斯。
阿衡推着车子走近,也笑了:“真像。”
然后,伸手轻轻地把言希从小凳上拉了起来,说:“今天按时吃饭了吗?我拜托伊苏的妈妈给你热的排骨汤。”
言希点点头:“阿衡你放多了胡椒啊胡椒,呛死人。”
阿衡皱眉:“又瞎说,我煲的清汤,除了盐和配料什么都没放!”
言希轻轻地用瘦削的手抚了抚她的眉毛,他指尖微凉,说:“你跟谁学的皱眉毛,丑死了。”
伊苏看懂了言希的手势,严重点头。
阿衡无奈,笑了笑,舒展了眉眼:“你们真烦,烦死了。”
法语、中文轮流说了一遍,伊苏和言希都笑了,牙齿洁白,像两个孩子。
阿衡为了省租金让言希退了租,和自己住在一起。言希以前睡觉就有一毛病:爱踢被,爱缠被,爱扭曲被,不把自己和被扭成麻花不罢休。
阿衡怕他腿着凉,晚上和他睡一床,她睡外侧压住被。
言希害羞,不好意思:“我睡觉一般裸着。”
阿衡咳:“那从今天开始,学着穿睡衣!”
十二点前他还算老实,因为没睡沉。
过了零点,好家伙,不得了了,明明是半个残疾人,腿还敢那么嚣张,一齐压在阿衡身上,顺便把被踢了个七零八落。
阿衡无语,轻动作帮他放下,不出三秒,他又跷了上来。
重复了无数次,阿衡愤怒了,把两床被全压言希身上,然后,开台灯,写论文。
凌晨两点,言希被尿憋醒了。睡前牛奶喝太多,新鲜牛乳,没有巧克力味儿,言希郁闷得死去活来,却在阿衡眼神的强大压迫下一口不剩。
他发现台灯亮着,阿衡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睡着了。
言希揉揉眼,用手扶着左腿挪到了书桌前,推了推阿衡。
阿衡歪倒在书桌上,长发铺散,嘴微微张着。
言希笑了,怎么睡成这副样子?
他的腿脚无法负荷阿衡的体重,抱起阿衡,大概是健康的言希才能完成的事。
言希又挪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阿衡身旁,微笑着拿起画笔。
阿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大的言希的脸,言希趴在桌子上,口水泛滥。
戳,戳,喂,醒醒。
言希把头缩了缩,唇角浮起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阿衡红脸,哎哟哎哟,真可爱。
她转身,出去接水洗漱。
胖胖的房东太太在院子里带着伊苏做早操,看到阿衡,嘴先张成“o”形,然后哈哈大笑。
“winnie,是你想的吗?干得好!”
“winnie,中文字母吗?真帅!”
阿衡愣,说:“怎么了?”低头看着水盆中清澈的水,三秒后脸开始发青。水中荡漾的倒影中,阿衡嘴唇上是言希用粗炭笔写下的字,清晰骄傲。
希。
言希的希。
他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她的唇上。
阿衡哭笑不得,挫败,手掌抵在水中想洗掉。
伸手,又舍不得,半晌她才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房东太太,您知道最近的地方,哪里有卖口罩的吗?我的医用口罩在实验室……”
然后,有个傻姑娘整整戴了三天口罩。
同事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感冒了,咳咳,嗯,都怨edward,办公室熏的,咳咳。”
同事们都很同情,edward咬牙切齿,连名带姓:“温衡,你他妈几天没洗脸了,我们的实验室是无菌实验室,给我滚出去洗脸!”
阿衡心想,我男人好不容易送我个啥,怎么这么残忍?坏人,edward欺压亚洲儿童,咒你不举……
言希在教堂找了一份工作,帮他们画壁画,是社区的主管官员在伊苏妈妈的拜托下帮他找的。
工作需要长时间的站立,阿衡考虑到他的腿,本来不愿意让他去,伊苏自告奋勇说会好好监督大盗,让他按时休息。
言希可怜巴巴地抹眼泪:“别人家都是男人养自己的女人,我的男子气概啊阿衡。”
阿衡:“你拉倒吧,就你,那种玩意儿存在过吗?在我跟前丫就没不撒娇的时候!”
后来严肃想了想,男人是不是都挺在意这个的,就放了行,叮嘱伊苏跟着,全当让他遛遛散心。
言希去画壁画之后快乐很多,一小时两欧元,能给伊苏和阿衡一人买一个蜜豆蛋糕,甜得腻死人,阿衡却很喜欢吃。
伊苏似乎不大乐意,总是气呼呼地噘着小嘴:“大盗,我不喜欢这个,我喜欢香蕉,我喜欢吃香蕉!”
言希用刷子给小家伙刷了两撇胡子,笑眯眯地用蹩脚的刚学的法语对他说:“工钱。”
他画得好的话,最后还会得到一大笔酬劳,由那些绅士募捐给教会的钱中抽头。
提起言希的法语,阿衡当马三立相声听,常常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比她当年学京片子还惨,主谓不分,语法倒置,比如“我去吃排骨”,言少能说成“排骨吃,我”。
她教他跟人问好,您好吗?
言希睡觉前常常摘了耳塞,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穿着宽大的蓝睡衣(阿衡在市场上给他做的,比较省钱),盘腿坐在床上,只看得到阿衡的唇形。
“好吗您咧?”
阿衡黑线,怎么这么笨?捏言希的脸——她挖空心思才养回来的一点婴儿肥,说:“是您好吗?”
“好吗您是?”
“错了,您好吗?”
“错了,好吗您?”
“你个猪!”
“猪,你。”
阿衡泪奔,用中文:“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明天就把你扔分类垃圾箱,洋垃圾。”
“什么是洋垃圾?”
“就是从外国进口的很没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我是聋子,听不见。”
阿衡:“呸,只有这会儿才说自己是聋子,平常我跟房东太太说你句坏话,跟伊苏一起看着动画片都能竖着耳朵瞪我。”
“听不见。”
阿衡无奈,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一字一顿,用法语说:“你……好……吗?”
言希的手很凉,他感觉到那片温热轻轻颤动着的,咕咚,吞了口口水,他望天,说:“阿衡,我想亲你。”
阿衡咬床单,暴走了:“是你好吗你好吗你好吗……等等……你刚刚说……你想什么?”
言希眼睛弯了起来,轻轻地吻她的眉心、眼睛、脸颊、唇角,最后,移到唇,缠绵悱恻,说:“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亲爱的。”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103 心中一段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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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坚持练习走路,但是效果并不佳。渐到冬日,腿脚血气不通得益发厉害,常常一片冰凉。
阿衡脸上不显什么,晚上却总是一边看医书,一边把他的腿捂到怀里,暖热了才敢睡。
言希在阿衡身边总是小孩子脾气。她说把腿给我,他不仅用凉被窝裹着腿,连脑袋也缩进被里,背对着阿衡说好暖和。
阿衡掀他的被窝,阴沉着脸:“你想一辈子当瘸子吗?”
言希大眼睛看着她,黑色的,寂静的。
阿衡去移动他的腿,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凸起的部位,尴尬了,手指滞了滞,松开,懊恼:“言希,你个流氓。”
言希咬牙,恼羞成怒:“温小姐,我今年二十六,不是六岁!”
阿衡:“那需不需要我出去,你自己,咳,解决一下。”
言希拉起被,轻轻闭上眼:“不必了,你别碰我就好。”
阿衡更尴尬,在台灯的光亮中,看着言希白皙的面孔上浮起的一大片红晕,轻轻地戳他:“很难受吗?医学上,那个……那个海绵体,虽然血液可以自己回去,但是,好像,不是……很健康……”
言希抽搐:“不是不让你碰我吗?滚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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