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我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笑了。
陆流划拉了一张支票,扔给阿衡,随意道:“三百五十万,够不够?”
那种态度,让人看了可真不爽。
阿衡噌噌地撕了,看着陆流,伸出手笑道:“重新签。”
我在后边憋笑,陆流显然也吃了一惊。他这会儿性子也倒好,又耐心签了一张:“两千万,这个画展,所有的画我都买了。”
依言希现在这身价,这个价钱倒也算十分合理。
言希的表情从刚才的扭曲变得面无表情。他在观察陆流,猜测他的意图。
从这二人的表现,我深刻地发现了一个道理,旧情人这种东西,无论多旧了,都不要招惹。
阿衡反而不好意思了:“言希胡乱涂涂抹抹的,真的值这么多钱?虽然我不太懂,也不会做生意,但是你如果真的要买,那就打个八折?”
言希瞅着阿衡,表情像憋尿憋了好几天,最后却温柔无奈道:“对,打个八折。这些都是我前些年画的,功夫并不十分够,也不值这么些钱。”
陆流点了点头,又撕了一张,重新划拉了一张。
他递给阿衡,右手的无名指上却戴着旧时被阿衡垫了桌角的戒指。
旧情人这种东西,无论多旧了,都挺扎眼、挺鲜明。虽然,陆流的旧,旧得比较一厢情愿。
言齐曾经无意说过,辛达夷已经有了孩子。
我在想,辛达夷会不会因为我的暗恨遗憾打喷嚏打个不停?他的妻子有一日,又会因此怎样揣测他的旧情人?
爱得多深,旧得多浅,才这样,不肯放过不肯相忘。
阿衡虽然一贯表情温和,但我分明看到她的脸僵了一下。她接过支票以后,便不说话了。
了解阿衡的人,都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小气敏感却又温柔沉默的姑娘,
陆流的出现如果是为了让阿衡不舒服,那么,我想,他是成功了。
言希似乎也看出了,他自己用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耐心在爱着温衡。
陆流让他的秘书拆画。先拆下的是《天堂》,那样浓墨重彩,温暖绝望。
陆流面无表情,蹲下身子,爱惜地摸了许久,却掏出了打火机。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那幅画,已经轰然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火光外的陆流,面容平静而闲适。他微微一笑,还是我初时认识的小菩萨模样。他抬起头,温柔地质问言希:“我沦落至今,凄凉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走进天堂?”
他问他,你有什么资格?
陆流继续烧第二幅画,他问言希:“人都有其友,我也有。我为我友,倾尽半生。我友为我,又做过什么?”
他烧第三幅,又寻常地说道:“言希,爱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你比我清楚。”
他烧第四幅、第五幅,终于痛苦地哽咽:“言希,这么多画,我见你一笔笔画完。你爱温衡,为她苦恼,为她伤感,因她才有灵感。而我,从以前到现在,只教你痛苦,教你难过。可是,我的不平你永远不会懂得,因你从未真正失去你的阿衡。可是,我却永远失去了我的言希。”
他烧第六幅,已经面目冰冷,他说:“我烧掉这里所有的画,是为了让你记得,只要我活着一天,因为我的痛苦,你的天堂永远都只会是一堆灰、一片虚无。”
阿衡傻眼了,她跟陆流的脑回路从来不在一条线上。我猜她在想,这人拿一千六百万买纸烧,这是多有钱、多骚包、多有病啊?果然,阿衡扑在了火光中,她眼疾手快,脱掉了外套去灭火。
毛衣被灼烧掉了几个洞。
言希拉起她。
然后拽起了陆流,目光冰寒,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冷声道:“疯够了吗?”
我清晰地瞧见,陆流的唇边溢出了血痕。
言希这个样子,我第一次见到。
他把支票一点点撕碎,扔到天上,对了陆流,一字一句道:“这些画,都是我为了阿衡而画,但除了《天堂》。你烧掉的《天堂》是我为了曾经的挚友陆流画的天堂。我从不稀罕进天堂,因为我清楚,哪怕是下地狱,也有死心眼的温衡陪着。”
他说:“你错了,每一句话都错了。因为你,我已经失去温衡。可失去她并不可怕,因为我笃定她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女子。即使世上无一人怜惜她,即使所有人都背叛她,即使她无法拥有我,她依旧不可怜,她依旧不悲惨,她依旧身处天堂!因为她已经得到世间他人,包括优秀狠毒如你,也无法得到的最完整、最真挚的感情,而这份感情,来自于我。我从未这样坚信过,自己不会因你或者任何一个女人背叛这段感情。无人可夺,无人可轻蔑,是我给你最后的告诫!
“你如果想要玉石俱焚,那么,身处死亡境地,最害怕的绝对不会是我,而是你这个浑蛋!”
言希松开了陆流,嘴角弯起,眼神却充满了冰冷和鄙夷。
陆流可不会死,陆流宁愿孤独终老,也要坐在至尊高位,堆积“丰功伟业”。
他怎么敢死?
他甚至不爱言希。
陆流的爱可没那么长久,他的执着和仇恨比爱长久太多。
我明白言希的每一句话,奇怪的是,我竟都懂。
陆流望着言希,目光犹如沙盘坍塌的一瞬间,充满绝望和了悟。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男人。我有些瞧不清楚是谁,于是匆匆上前。
男人一拳打在陆流身上。陆流向后倒,正巧砸在匆匆慌张的我的身上。
他胖揍陆流,被陆流压住的我也受到波及。
“我操你祖宗,陆流!你这小畜生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老子眼前,怎么有脸烧言希的画?不是不让言希好过吗?成啊,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这畜生托生的东西!拿钱砸吧,看是你能把老子砸死,还是老子把你砸死!他妈的,害死我爷爷!”
我的耳膜被这男人震得生疼。他拳头下得不轻,我也挨了好几拳,憋了好久,他才满脸汗泪地咆哮道:“陆流,你到底把他怎么了,怎么就能他娘的六七年找不到踪影?”
“你他妈的也说句话,陈倦是死了还是活着?”
世间的男人,除了辛达夷,没这么特别活泼别致,特别畜生的。
我快被他们两个压得内伤了,猛咳一阵。蒋墨和言齐两个小朋友似乎终于注意到悲惨的我了,很有良心地跑来拉我。
“爸爸!”
“蒋叔叔!”
言希和阿衡也匆匆走了过来,把达夷拉了起来。
小朋友们把我拉了起来。
我缓了口气儿,还没说话,达夷就愣了。他颤着手,拿下了我的墨镜。
“我没死。”我觉得自己笑得挺自然、挺灿烂、挺邪魅、挺有型的,可是我那不长眼的儿子却尖叫一声,“爸爸,你怎么哭了?”
【七】
我跟我的旧情人相对无言。
他抿着唇,黝黑的脸正泛着铁青。
“我不是来找碴的,跟陆流也不是一伙的。我就是来看言希画展,结果他们闹起来了……”我生硬地解释着,却死死盯着他的脸。
“滚丫的死人妖,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跟陆流私奔了?”他忍不住拍桌,破口大骂。
我哑然无语。
该怎么解释?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了他,还倒贴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只是为了让他好过一些。
估计说完,我俩也得干一架。
小时候就爱打一架解决问题,他的智商,注定无法正常冷静地解决问题。
所以,我就面无表情,我就挑眼角,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悄悄地在桌子下面挽起袖子,以防他一会儿突然袭击时无招架之力。
他果然……伸出了手。
我戒备地朝后挺了挺脖子,辛达夷的手却顿住了,他看到远处的蒋墨,勉强笑道:“你儿子长得真好看,跟你挺像的。”
我草,什么眼神,能看出我们父子俩长得像。吃睡一块儿dna也能他妈的一致啊?
他对着远处铲沙子的三四岁男孩招手,那孩子衣服虽然穿得整整齐齐,但长得傻乎乎的,嘴边还有没吃干净的棉花糖。他忙不迭地指着孩子道:“我儿子。怎么样,长得跟我像吧?”
我儿子蒋墨却愣了,抱着那小娃娃猛地痛哭了起来:“水儿,是哥哥啊!”
那傻不拉叽的小娃娃也抱着我儿蒋墨猛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喊着:“哥哥。”
我面无表情地勾着唇角鄙视辛达夷:“蒋墨是我从孤儿院收养的。”
相携而来的阿衡、言希笑成一团:“蒋水也是,达夷年初收养的。”
我生硬地加了一句,冷幽默了一把:“那啥,辛狒狒,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俩别是你跟我生的吧?长得不光跟我像,跟你也像。”
辛狒狒满脸通红,一拳头挥了过来。
我们俩果真……还是,打了起来。
【八】
我跟辛达夷没在一起。
我和他约定,如果二十年后,孩子们长大了,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结婚生子,那么,我们再老来相伴,相依后半生。
我和蒋墨依旧住在一起,达夷和蒋水也一直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孩子们长得很快,偶尔我会送蒋墨和弟弟见面,偶尔达夷也会带小水来我家做客。
蒋墨和蒋水是兄弟。
我和辛达夷,也是兄弟。
永远的兄弟。
诚如阿衡、言希,十年修来夫妻缘。我猜,我和达夷,只有兄弟缘。
?
十年一品温如言 番外七 言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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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宝一直不大相信父母是相爱的。
小胖说,如果睡得很晚很晚,会看到爸爸妈妈亲亲。可他从没看到过,于是他下定决心熬到很晚很晚,直到撑不住了,言希和阿衡还是没有亲亲。
可是,他们对他却很好。他们总是含着笑看他,一直看着他,不看对方。每次,不吃胡萝卜,围着餐桌和爸爸捉迷藏,把爸爸惹急了,也只是伸出手做出打他的姿势,落下时却只是捏捏他的脸颊,认命地吃他剩下的蔬菜。每次,妈妈教他写大字,他故意把墨全部蹭到她的脸上、衣服上,妈妈从来只是好脾气地握着他的手继续写字。
身为一只才四岁的男宝宝,言小宝童鞋很忧伤。他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才一直忍辱负重的。
他很焦虑,虽然不晓得四岁的男宝宝为什么会焦虑,但是他小小的背影还是给幼儿园小老师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第一天,男宝宝女宝宝们拔河,啊哟啊哟,言宝宝落寞地瞪着大眼睛,看着童话书插图中的白雪公主。
第二天,男宝宝女宝宝们吃点心,啊咩啊咩,言宝宝落寞地瞪着大眼睛,看着童话书插图中的灰姑娘。
第三天,中班的男宝宝和大班的男宝宝打群架,呀呀打打,言宝宝落寞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被自己打倒的,爸爸妈妈会亲亲的小胖。
第四天,言先生被叫到了幼儿园。
“为什么打别的小朋友?”言先生之前特意戴了黑框平光镜,尽量成熟,尽量慈祥地问儿子。
言宝宝低着头,吸着鼻子,不说话。
言先生皱皱眉,对小胖的妈妈道歉:“对不起,张太太,今天真是太抱歉了,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张太太很气恼:“我家小胖,在家里,我和他爸爸都舍不得打他一下的,到学校竟然被你家孩子打了,你们是怎么教小孩的?这么没素质!”
言先生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压下脾气,温和开口:“不要说您,我们在家,也从没舍得打过孩子一下。您也看到了,不光是小胖脸上有伤,我儿子脸上也有抓伤。这件事只是孩子们之间斗气,还请不要太放到心上。”
张太太一听更怒了:“好呀,行,走,我们找校长去,我先生年前刚给幼儿园捐了一座楼,今天你儿子要是不道歉,我就让校长把他开除了!”
言先生表示很无奈,咳了咳:“张太太,孩子还小,不要让他们学会这个风气。”
言宝宝撇嘴:“我才不会道歉,我没有错,我绝对不道歉!”
张太太勃然大怒:“走走走,今天我非让院长给个公道,不把你儿子开除,我儿子还不在这儿待了!”
言先生摘了平光镜,大眼睛清澈生光,微微一笑:“您确定?”
园长妈妈把言氏魔王父子送走时,捏了一把冷汗。
张太太一把眼泪:“老娘今天跟你们拼了,我家给你们捐了一座楼啊,结果,呜呜呜,你们看他长得好看就欺负我们娘俩。”
园长妈妈黑线,幼儿园除了你家那一座,其他全是他们家捐的……
言先生把儿子提溜回家塞到沙发上,冷淡地开口:“现在开始检讨,不然,今天吃外卖!”
言宝宝食指相对,撇着小嘴,半天才抬起大眼睛:“我讨厌你,坏言希,我讨厌你,坏言希,坏言希,阿衡不在家,你就欺负我,我讨厌你!”
言先生冷笑:“很好,外卖没了,吃方便面。”
言宝宝小小的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昂起头:“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要检讨?小胖还扯我头发了,我就没哭,他都是装的!”
言先生把西装外套脱了,平淡地瞄他一眼:“好吧,方便面也没了,你就坐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去画室找我。”
然后,转了身。
言宝宝把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朝爸爸的背扔过去,哇哇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了,也不想要阿衡了,你一点也不爱我,小胖他说你从不和阿衡亲亲,你快要给我找后妈了!”
言先生顿了一下,长腿一迈,看也没看儿子一眼,朝书房走去。
言宝宝开始哭,坐着哭,走着哭,趴着哭,打滚哭,声音越来越大,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书房,书房的门却关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动静。最后,哭得不行了,踩着凳子爬上茶几给妈妈拨电话,摁摁摁:“阿衡阿衡阿衡,我不是言希生的,对不对?”
言太太正在开会,缩到会议长桌下,条件反射:“嗯,你确实不是他生的。”
言宝宝抽噎几下:“我就知道,我要去找我亲爸爸。”
“啊,喂,喂?”
言宝宝挂断了电话,收拾了玩具,背着书包,狠狠地关上门。
言先生画了会儿画,叹口气,给温家莞尔打了电话。
言小宝正在他外婆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不一会儿却看到舅舅拿着一只会动的小兔子玩偶蹲到他的面前,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是小兔子,宝宝,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小宝窝外婆怀里继续抽抽:“什么游戏?”
思莞操控着小兔子开口:“找出所有和你爸爸亲亲的坏蛋,怎么样?”
小宝眨巴着大眼:“怎么找?”
思莞笑了:“他十九岁时,第一次亲吻的女子,曾经有一样东西,就埋在你家园子里的那棵大树下。”
小宝跑回了家,拿着玩具铲子在树下挖了很久,才发现一个铁盒子。抱出来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还带着泥土的气息。
思莞走到他的面前:“宝宝,要不要舅舅念给你听?”
“可是,阿衡说过,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好的行为。”
“没关系,如果是你,我想她不会介意。”
思莞翻开了日记。
“2002年,一月十日,雪。今天,是我的生日,言希喝醉了酒。外面的雪真大,他在这样冰冷的季节亲吻了我。”
“2003年,一月十日,阴。今天,是我的生日,言希在电视上说,以后要葬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想,我不能比他早死,这样,我便能在他坟前守着他。”
“2004年,一月十日,雪。今天,又是我的生日,他在电视上唱的歌真好听,可是,这样好听,却不是为我而唱。”
“2005年,一月十日,雪。今天,言希被我逼着亲了嘴唇。叹息。”
“2006年,一月十日,雪。今天,和卢莫军见面的时候,隔壁桌的那个男子,真的很像他。”
“2007年,一月十日,雪。言希亲吻我的时候,并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想,为什么每一次他亲吻我的时候都是冬天,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的生日?因为,这太偶然,因为,不是每一个季节都是冬季,不是每一天都是我的生日。”
小宝迷茫地看着舅舅,问:“她是谁,言希为什么总亲她?”
思莞笑了:“嘘,游戏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你要去找另一个女人了。她遇见你爸爸时不过才十五岁,可是,这个女人更厉害,这次是你爸爸暗恋她许久,却不敢开口。”
“怎么找?”
“你爸爸的床头柜里藏着她的东西。”
小宝偷偷跑进家里时,画室的门还是紧闭着。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却看到了二楼主卧前站着的思尔。小家伙迷茫了:“姑姑,你怎么在这儿?”
思尔手上拿着一个小狮子布偶,捏着鼻子说:“我是带你玩游戏的小狮子,给你个提示,坏女人就藏在糖果罐子里面。”言先生有一个糖果罐子,小宝吃的所有的糖都是从爸爸那里得到的。
小宝蹲下来,拉开了爸爸的床头柜。
糖果罐是白水晶做的,里面镶嵌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渺渺漫漫的残烛和沾着奶油的“生日快乐”。
小宝每天见这个照片许多次,却第一次发现罐子是活动的,照片可以抽出来。照片后面,是几行字。
他拿给思尔:“是这个吗,姑姑?”
思尔看着照片后面的字,轻轻念了出来:“我拍照之女子,是言希生平挚爱。她无人爱护,十五岁时便跟在我身边,我心中怜惜,待她如手足,却未曾想,2001年冬,我竟已予此女子极深爱慕,恨不能时时刻刻亲吻她,她却蒙昧不知。而我,虽然知晓,但却震惊,不愿承认。之后,两次人祸,一次天堑鸿沟,一次咫尺深渊,每每到她生日,我便痛入骨髓,药石罔效。他人都盼言希换一个女子,可是别的女子再好,都不是我的傻姑娘,又为之奈何。自今,唯愿每年生日,她都能在我身边,与我共饮一瓶之酒,食一罐之甘甜,至亲至疏。言希书于二〇〇八年。”
小宝哭丧着脸:“这个女人又是谁?言希想跟她亲亲。”
思尔笑了:“小宝贝儿,去找你爸爸吧,让他告诉你。”
言宝宝抱着日记和照片,拧开了画室的门。
言希转头,看着儿子,笑了,放下了画笔。
言宝宝却抽抽搭搭,噘着小嘴:“我讨厌你,你和好多坏女人都亲过,却从不亲阿衡,我讨厌你。”
言希挑眉:“日记女和照片女,是吗?”
言宝宝狠狠地瞪大那双占了半张脸的眼:“她们是谁,你为什么要和阿衡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和她们结婚,生下别的男宝宝?”
言希一手扯下刚刚蒙在硕大油画上的白布,随着夏风的吹拂,满目的向日葵田中,油画上的女子抱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宝宝,音容笑颜,栩栩如生。
言先生捏着小宝的鼻子,笑了:“日记女姓温,照片女我喊她阿衡,和画上的女子是一个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傻小子?”
小宝皱着鼻子,半晌了,才眨着眼睛扑到了言希怀里:“言希,你爱阿衡的,对不对?言希,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言希抱起儿子端详了半天,不厚道地扑哧笑了:“笨成这样,到底像谁?”
“阿衡说,我不是你生的。”
“废话,我能生出来吗我?你当然是阿衡生的。”
“你和阿衡,从不看对方。”
“我即使不看着你妈妈,也知道她在哪儿,做些什么,我们从很小时就在一起相依为命,她早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你和阿衡,都只看着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你不是她生的,我保证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可是,你和阿衡从不亲亲,我熬到很晚很晚,也没有看到你们亲亲。”
“儿子,你说的很晚很晚,是晚上八点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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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番外八 小女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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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言颂扑通一下跪到她舅舅面前的时候,她小舅舅敲着木鱼眼皮都不掀一下。
“佛啊,救救我。”姑娘抓住灰色的僧袍,一把鼻涕一把泪。
“施主所为何事?”白净俊美的佛声音温柔,口气却不大有诚意,轻轻抽回袍子。
“佛啊,我喜欢上了两个男生,我不知道自己该选谁。”
“施主……”
“佛啊,事情是这样的,a是我同院的学长,他还兼职当了牧师,所以我经常找他告解,吐槽我两个太受欢迎的哥哥,吐槽因为他们,我在女生群中承受着我这样幼小的年纪本不该承受的压力、糖衣炮弹以及示好,搞得我都不知道我的好人缘是因为我有两个好哥哥还是我本身的魅力。”
“施主,依贫僧看,你的好人缘来自你的二哥啊,毕竟他长得更好看。你大哥,说实话,真的太丑了,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好……丑。”
“佛啊,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学长a老是很耐心、很温柔地劝慰我,所以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他。然后呢,在我准备表白的那一天,我遇上了校友b,他在我面前默默地吃了一碗麻辣烫,对,我也在吃麻辣烫,那家麻辣烫还挺好吃的,可是我吃得一脸鼻涕一嘴油,他吃得一身风度满脸白月光。他是……我见过的吃麻辣烫吃得最好看的男生。然后,我就又喜欢上了b……现在,我既喜欢学长a又喜欢校友b,所以,佛啊,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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