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6:孤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DNAX
过了半小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晚上好,斯科特先生。”门外,里昂加尔斯拘谨地向他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懊恼,似乎这句话已经演练了无数次,可说出口时仍有些不自然。
艾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麦克。
“你会向我解释吗?”
“会的。”麦克回答。
“我来解释。”里昂说,麦克示意他先进去。
艾伦的头发还是湿的,光着脚,显然没有做好和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讨厌家伙共处一室的准备。里昂进来后站在门边,手足无措的模样非常符合他的年纪,就像个高中生追星族忽然间得到了和偶像单独见面的机会。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麦克友好地说。即使觉察到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全都在艾伦身上,麦克还是愿意在气氛尴尬时为他解围。和他的友善相比,艾伦的目光就直白得多,冷冰冰地望着里昂问:“你的解释需要坐下来说多久?”
“不,我马上就走。”里昂回答,“我只是想,与其你事后才知道,不如我亲自向你坦白。”
“坦白?你做了什么?”
“我接了和你们一样的委托,目标是摩根尤金,而且抢先了一步。我想我应该道个歉。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和你们作对。”
麦克靠着墙,艾伦朝他看时,他无奈地笑着说:“我说过没关系,只要目标确实死了,最多是拿不到尾款。”
“那是很大一笔钱。”里昂说,“要是我就会心疼。”
“你不必告诉我,这种事中介人会处理。”艾伦说。
“我没有中介人……暂时还没有,在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之前,我自己接活。”
艾伦并不关心他的工作状态,紧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的委托?”
“最近。”
“是我们在白鸟小屋见面之前还是之后?”
“斯科特先生……我是说,虽然我很想毫无隐瞒地全都告诉你,但是我的父亲没有意志消沉之前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职业杀手得保守每一次委托的秘密,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准则。”
“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我也有理由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里昂显得很惊讶,还有点沮丧,他肯定觉得自己的表现糟透了,觉得跟着麦克来这里是个错误,自以为是地坦白和解释也是错误,但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接那个委托。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的巧合太多了吗?”艾伦问,“我有没有足够理由怀疑,你对我们过分关注,甚至有可能在跟踪我们。”
“没那回事……好吧,我确实非常关注你,但只是在情报圈子里打听一些公开的消息,我发誓绝没有跟踪过你。”里昂说,“如果我跟踪你,你一定会发现。”
艾伦接受了这个解释,可同时又想起一些尚未被证实的疑点,比如雪山上那个暂时只存在于他和麦克想象中的变态施虐狂,以及白雪覆盖的公路边神出鬼没的隐形枪手。里昂出现的时机引人生疑,就像露比的名言太多巧合等于周密计划。
“我们之所以有这样的疑虑,是因为几天前还同在滑雪场度假,几天后却又在远隔数千英里的酒吧街相遇。”麦克说,“这种事通常只会出现在电影里浪漫邂逅的男女主角身上,可这不是一场罗曼蒂克电影,所以搞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来龙去脉就是我们接了同一个任务,所以才会刚好在酒吧街遇上,但在滑雪场的相遇确实是一次令人激动的巧合。”这个年轻人说了一句让麦克印象深刻的话,“一定是幸运女神的眷顾,才让我在那里遇见艾伦斯科特,我愿意用一生和子弹擦身而过的幸运去交换那一次偶遇。”
“……我很感动。”麦克说,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被感动了。如果没有那么多生死与共的经历,他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这个年轻人对艾伦有着和自己一样强烈深厚的爱。当然,里昂的感情虽然令人印象深刻,却未必能够持之以恒。艾伦对他的定义非常准确,一个力旺盛的追星族,别的孩子在追逐荧幕和赛场上的明星,他在追逐一个手段高超的职业杀手,但本质上没有差别,孩子们很快就会转移自己的爱好。
麦克的目光顺着看不见的导火线往艾伦望去,出乎意料,艾伦平静地说:“我可以相信你。”
“谢谢。”里昂松了口气。
“但是同时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任务重复不可避,但职业杀手有自己的规则和方法,我们应该只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永不见面。”
“是的,我知道。”任何一种职业都会有同行和竞争对手,只是大多数职业的人可以在公开场合与对手同台竞技,只有杀手例外,每当杀手转身遇见一个同行,对方的死亡气息就会扑面而来。
“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当做从没有见过。”
里昂说:“好的。”他回答得相当冷静,那张英俊又认真的脸让这个简短的承诺显得格外有说服力。他向两人道别后就从隐蔽的后门离开了。
“我觉得他快哭了。”麦克说。
“只是你觉得而已,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爱哭鼻子的冷血杀手。”艾伦说,“他开枪杀人比你果断,你不应该同情他。他现在是一个人,自己决定要接什么委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不止麦克知道,艾伦知道,有可能连里昂本人也知道。一个独行杀手,所有问题都得独立解决,所有决定都得自己去做,所有对错都只在一念之间。
“有一个孩子的父母死于一次卑劣的抢劫,劫匪在停车场公然开枪杀人,卷走了值钱的东西从此逍遥法外。孩子在车里躲过一劫,他不止一次地问,法律能不能帮他找到那两个杀人犯,能不能也像他们对待他的父母一样被打穿脑袋。”
“我听到的故事不是这样的。”艾伦说,“有一个孩子快饿死了,他从一个刚失去妻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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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男人那里得到凶手的消息,于是决定为他复仇,以此换来一顿饱餐和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麦克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颊。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艾伦问。
麦克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在想。”
“我以前从来不想,因为这和我个人的感受无关,和喜好也无关。”
他最近越想越多,如果在这个世上他始终是一个人,走向深渊似乎并不可怕,死亡只是一个最终归宿而已。但是尸体越垒越多,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变成一个无法回避,必然要面对的难题。
什么是正确的,谁又是正确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回想起露比房间里那股令人熏熏欲醉的酒气,一种惹人喜爱的香甜气味。他可以把这种气味实体化,想象成一双柔软的手,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的包围中,“她”允许人们逃避难题,沉醉快乐。
难道露比也有想要逃避的难题和需要忘却的痛苦吗?
艾伦的思绪离开了这个房间,四处神游。
他甚至还想过露比会不会犯错?
会不会他们曾经接到过一个恶贯满盈的委托目标,实际上是警方的卧底呢?
麦克把他的脸抬起来,找回他游移的目光,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艾伦,一个人很容易犯错,但两个人或者更多人也许就不会错得那么离谱。”
“可错总归是错。”
“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
“我没有。”
麦克望着他:“那就让我们只把它当作一项不容有失的工作,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露比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这样来说服我。”
“我也在说服自己。”麦克对他的额头轻轻一吻,艾伦感受到他的决心。
“你会不会总是在思考对和错的问题?”
“当然会。”他们一起仰躺在床上,麦克的手指穿过艾伦的指缝,和他的手紧握着。艾伦知道他的心中早已有关于对错的答案,但他从不说出口,他只是以自己的方法尽力使他们错得不太离谱。艾伦也一直相信他的承诺,即使有一天走完这条尸骨累累的不归路,到了地狱入口,他们都愿意陪伴彼此坠入深渊。
他的心情顿时好起来,打算瞒着露比在这个隐秘的藏身处过夜,一切等到天亮再说。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枪声。
第15章漩涡
这对这个街区,甚至对这个城市而言都是一桩惨案,一个灾难。
枪声响彻寂静的深夜,子弹在火光中穿破黑暗,像横扫的雨点一样洒向各个角落。艾伦和麦克走出小巷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跌跌撞撞冲进巷子,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墙角喘气,不时抬起手向对面开火,那张痛苦不堪的脸上神情阴鸷疯狂。
如果零星的手枪声还算不上什么大事,12mm霰弹枪和连绵不断的冲锋枪声就非常惊人了。起初街区两边的公寓里亮着灯,有人探出头往下张望,随着战火扩大子弹横飞,流弹击中了其中一扇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终于吓坏了房子里的人,于是整个街区很快就变得一片漆黑,宛如地狱。
好几拨人在地狱里混战,谁也不知道迎面而来的子弹是敌是友,第一下枪声之后没多久,混战就迅速升级,完全失控。
“希望这不是因为查德曼和摩根尤金的死引起的。”艾伦说,为了不被卷入这枪林弹雨的漩涡,他们决定置身事外躲回安全屋,等事件平息再说。可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离开不久的里昂。
他的位置非常不利,刚好在枪火最密集的中心地带。不知道是因为被困太久,还是越来越疯狂的枪战让他产生了焦虑和危机感,麦克看到他冒险弯腰起来,往街角的缺口移动。
“他疯了吗?”艾伦光火地说,“竟然没看到那里的人只是躲起来换子弹?”
麦克拔出那支今晚还没有开过火的枪打算去救援,可艾伦的行动更快。麦克甚至没想到他会抢在前头冲出去。
街角缺口处那个抄着微型冲锋枪的男人重新冒出来,开始寻找可以发泄的目标。
艾伦压抑着内心一种冷静的怒气,决心等到了那臭小子的身旁,一定先发一拳把他揍趴在地上。
见鬼的职业杀手,见鬼的子承父业。
艾伦弯下腰,沿着街边停靠的汽车飞快接近,对准里昂的小腿猛踢一脚。里昂猝不及防地晃了晃,久经训练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找回重心,但是这一下的耽搁已经足够了。艾伦抓住他的胳膊,没有保留一点力气,把这个莽撞的混蛋四肢着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里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艾伦低声警告:“你要是还想站起来当活动靶子,我就揍扁你。”
“好,好的,请放开我,我知道了。”里昂忍着疼痛央求。
艾伦松开手,麦克一直在为他们作掩护,让那些企图胡乱扫射的人不敢轻易现身。
他们还没来得及搞清这些疯狂的家伙是谁,究竟为什么火并,意外突然发生了。
有个参与枪战的帮派歹徒被猛烈的枪火逼进身后的公寓,另一个手持机枪的男人紧追不舍,枪声在公寓楼中不断响起。片刻后那个被追杀的帮派分子从六楼窗户中飞身而出,落在街边一辆黑色别克车上。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四周,滚烫的血和不知是什么的粘液飞溅出来,接着从楼上落下一片弹雨。
艾伦拉起里昂往回跑,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快反应,在那具尸体砸向车顶时就开始行动,可再快的反应也比不上不长眼的子弹。时间只够他跑出两步,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很难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艾伦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非常善于忍耐疼痛的人。这特长也许来自暴力专家派恩的悉心调教,也许出于独行杀手的自我保护。不管疼痛是来自身体的某个部位还是内心深处,他都有办法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使自己足以在各种生死危机中获得生机。
被子弹击中的剧痛没有让艾伦倒地不起失去行动力,反而使他的感官变得更敏锐,心中那种冷静的怒气也更强烈。他捡起摔死的男人掉在地上的枪,目光扫过一个正在瞄准他的枪手。他对那人开了一枪,然后抓着里昂的脖子继续往前跑。同时,麦克的子弹击中楼顶疯狂扫射的机枪手,那支弹药充足的轻型机枪在操纵它的人失去意识趴在窗台上之后,仍然蹦跳着喷射出一片火光。
麦克冲出街角迎向艾伦,互相为对方扫除身后的敌人。片刻后,里昂被扔在小巷的角落,街区的枪声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杀手界的新星,嗯?”艾伦把捡来的枪扔在地上,目光像刀一样划向弯腰坐在墙角的里昂。这个年轻人可能还没真正经历过这样混乱血腥的场面,他的脸上沾着那个坠楼者的脑浆,喘着气,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到艾伦身上不断流出的血,忽然转身对着墙角呕吐起来。
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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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检查艾伦的伤口,出血量令人担心。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艾伦身上,按住伤口对他说:“你伤得很严重。”
“没那么严重。”艾伦回答,他的脸色飞快地苍白起来,“我很好,真的。”
“听我的,你伤得很严重。这次我没法自己替你处理。我得带你去找个真正的医生。你有什么好人选吗?离这里近一些,安全的私人诊所。”
“安全的医生都住得很远,药店倒很近。”
麦克为他做了紧急处理减缓失血,但情况不容乐观。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正要打开,一个提着枪的人跑进来。麦克立刻举枪开火,耳边也响起枪声。两颗子弹同时击中目标,冲击的惯性让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麦克回过头去,看到里昂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笔直稳定地握着枪。
“我们得立刻离开。”小巷外警笛声呼啸而过,枪战尚未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几个全副武装的持枪警察以警车为掩护加入了混战。
“我赞成。”里昂伸手擦着脸颊说。
麦克把艾伦架到背上,往小巷的另一头跑。
艾伦说:“你是不是想打电话给露比?”
“现在我来做决定。”麦克没有再和他开玩笑,虽然此刻有个玩笑或许能缓解糟糕的气氛,但他实在无心说笑,“露比会告诉我最近的安全诊所,他的冷嘲热讽不会要你的命,但犹豫不决会的,你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好吧,那我要睡一会儿,等会儿见。”艾伦低声说。
也许是麦克的肩膀让他感到很安全,他心安理得地晕了过去。
“我知道哪里有医生。”里昂忽然开口,“是我认识的医生。”
麦克朝他看了一眼。里昂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可怕,麦克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流露出责怪的神色,但内疚和自责已经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叫弗兰克,是个好医生,救过我父亲几次。”里昂避开麦克的目光,转向身后已经越来越远的混乱战场。
“他在哪?”麦克问。
“不太远,但我们肯定需要一辆车。”
“我愿意相信你,里昂。这关系到艾伦的生死,我只有一次做决定的机会。”
里昂看着他。麦克的声音这么平静,让他产生一种不过是为晚餐选择哪个餐厅而做决定的错觉。
“是的,我知道,我去找车。”
车很容易找,满街都是。
里昂已经从自责的反胃和晕眩中清醒过来,恢复了一个职业杀手该有的冷静,明白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把车开得又稳又快。他做这事确实无可挑剔,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穿梭,停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一个深夜仍然照常营业的宠物商店,招牌上写着弗朗西斯的字样,开在偏僻角落里。路口狭窄,车只能停在外面。
麦克把艾伦从车上抱下来,血腥味这么浓烈都无法掩盖从宠物店里飘散出的骚臭。任何一个正常的病人都会对这地方心生反感,但麦克早已习惯并接受了地下世界的运作方式,所有的简陋、肮脏、污秽和腐朽都是为了让不知内情的人望而却步。
里昂推开那扇陈旧泛黄的玻璃门,闻到一股更刺鼻的臭味。店内不堪的环境不禁令人怀疑这里不是宠物店而是屠宰场。一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在头顶闪动,四周堆满空荡荡的宠物笼,唯一活的动物是一只在架子上打瞌睡的鸡尾鹦鹉。
“弗兰克!”里昂对着通向另一个房间的门叫着。鹦鹉被惊醒了,差点掉下架子。它激动地扑扇几下翅膀,高声尖叫:“弗兰克,弗兰克,克克。”
从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一个衣着邋遢,满脸胡茬的男人走出来。
“我是弗兰克。”这个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睁大眼睛问,“你们是谁?”
“是我,里昂。”
“里昂?”弗兰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健忘,直白地问道,“哪个里昂?”
“哥顿克罗夫的儿子。”
“哦,我记得他,他死了对不对?”弗兰克对着麦克和艾伦看了看,没有浪什么时间,“快进来,我都准备好了。”
麦克升起一丝疑心,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们会来?”
“是这样的,我知道肯定有人会来,只是不知道是谁。”弗兰克推开门,另一个房间一片漆黑,他开了灯,这里看起来是个脏乱不堪的仓库,挂着些旧衣服,其中一件白大褂格外刺眼。
“别在意那个,我只有在给动物看病的时候才穿。”弗兰克说,“也别担心,其实我不会看动物,我是个正经的医生,但是看动物没关系。”
麦克没有问他看动物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弗兰克也没有解释。接着他又打开一扇门,门背后是一道木头扶梯,下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需要你把他抱下来,小心一点。里昂,你最好去把门口的血擦干净,你是叫里昂吧?”
“是的,你可能不记得了。”里昂回答,“我父亲在这里动过几次手术。”
“我记得,最后一次他要是能撑到这里找我就不会死了。”
“不,他当场就死了,中了好几枪,要不是警察来了,他会吃更多子弹。”
弗兰克显然早把里昂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岁,麦克觉得他是故意装作健忘,“想不起来”对某些人是一种安全保障。
这个地下诊所的手术室竟然很像样,比想象中干净明亮。
“好了,让我们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弗兰克剪开被血浸湿的衣服,麦克看到了那个还在冒血的弹孔。弗兰克眉头紧皱,那些不自然的褶皱似乎在说情况不容乐观。麦克的身上出了一阵汗,现在已经变冷了。
“他伤得可真严重啊!”弗兰克皱着眉说。麦克担心他会继续说“很抱歉,我无能为力”,这对一个重伤濒死的人来说无比残忍。
“伤口是怎么回事,子弹从上面来,是有个身高十英尺的巨人在高处对他开了一枪吗?”
“枪手在楼上。”
弗兰克转身开始忙碌,边做准备边说:“战况很激烈。你们来之前,我正在网上和一些知情人闲聊,听说今晚有火并,我就想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探雷。”
“什么?”麦克问,他觉得这个弗兰克有点胡言乱语。
“弹头。”弗兰克指指那个伤口说,“就像埋在身体里的地雷。于是我立刻准备了手术室,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麦克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感谢这个无证行医的家伙突发奇想的预感。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弗兰克忽然问:“你知道我的价钱吧?”
“我知道。”麦克回答,他并不知道,但价钱无所谓。
“很好,你负责给钱,我负责挖雷,上帝负责让他活命。”
“他自己会负责活命,上帝如果想旁观的话也行。”
“那更好。”弗兰克咧嘴一笑,“我喜欢你,我们开始吧。”
第16章售后服务
她应该是先梦见了那个房间,然后再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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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
这个梦又出现了,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却总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透出一点红色的光。
房间里充满难闻的味道,她被困在其中无处可逃。
至于魔鬼,她的印象就更模糊了。魔鬼每次出现时都是不同的样子,但她怀疑它们是同一个。
是的,它们是同一个,差不多,没有分别。
它们对她做的也是同一件事,不断伤害她,让她体验疼痛、恐惧和濒死的噩梦。
久而久之,她醒悟过来。那红色其实并不是光,而是她自己的血。它们用她的血涂满整个房间,设下无法解除的诅咒,好让她永远留在这个恐怖地狱。于是不管她逃跑几次,最后总会回到房间,重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但是真没想到,还有人会把手伸向她,还有人带她走出地狱,还有人那么温柔地告诉她不用去想那些可怕的事,因为没有人会再伤害她。
她被一阵颠簸摇醒,眼泪滑下脸颊。伤口还在流血,心中已经结起硬痂,她下定决心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复仇。
风吹向她的额头,吹开她金色的头发,她发现自己躺在车厢的后座上,车窗外风景不断。
开车的是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墨镜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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