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被通缉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风晓
语毕,趁那人不备飞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啪”地贴在他胸口。符沾上衣物即无声无息地自焚了,那人只觉得忽然晕头转向了一阵,再回过神时,祭典人潮涌动,哪里还有那年轻男子的身影。
洛玄猫着腰往街道的一端溜去,穿过层层人海,脚步轻盈飞快,只想远离方才那个人,千万别再被碰到。洛玄本身是那种不太能辨得清陌生人面孔的人,便总以为他人也如此,万没想到与现在面貌颇有偏差的一幅画像竟也能被人猜出。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不由起了一身白毛汗。
“各位公子小姐,走过路过,买个面具呗?狐狸、兔子、小猫、小狗……我这儿啊什么样的都有!”
洛玄已将游|行队伍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街道行人渐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卖面具的摊位旁。摊主戴着个巧的脸谱面具,瞧不见脸。见洛玄放慢了脚步,便笑着向他推销自己的货物:“公子有兴趣吗?看看我这面具、这手艺,不是我吹啊,方圆十里你都找不到比我家做得更好的!”
此刻洛玄只觉得找到了救命稻草,哪怕这面具做得鬼脸一般也必然是要买了。挑挑拣拣选了一小狗面具,憨憨的一只土黄色小狗,耳朵耷拉着很是可爱。想了想又要了一面白狐的,这狐狸竟似在微笑,像极了某个人。
洛玄这才想起,十四被自己扔在了那人群里。
戴上面具心里顿时有了十二分底气,洛玄大大方方地又是往回走去。远远儿的看见一面告示墙,方才只顾低头乱跑居然没注意。凑近一瞧,果不其然,自己的画像稳当当地黏在那墙上。
洛玄左右望了望,众人皆沉浸在祭典的氛围里,遂一挥袖揭了那告示。正欲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人,却见那被自己的悬赏通缉下覆住的,还有另一张纸。那张纸上亦有一幅人像,画技有点粗糙,眉宇间却很熟稔。
洛玄愣了愣,这竟也是一张通缉令,但看起来并非官方所为,而是仙道之事。这国自数百年前仙道兴起时便有不成文的规定,仙门与官府行事是互不干涉的。这仙门通缉,也多半没有赏金云云,大多只是给平民百姓提个醒,见之绕道。
而能上这通缉令的,大都是什么邪魔歪道、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祸害世间之徒。洛玄顺手也揭了下来,细细看道:“魔道白澄,修邪道祸世人。本是乞儿,被白家养为门徒,却恩将仇报魔性大发灭其满门……后销声匿迹数年,再度出现又……”
“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在洛玄耳边响起,轻飘飘的还带着点一贯的轻笑。洛玄惊得一哆嗦,不知怎么想的竟把那张纸往身后一藏,还欲盖弥彰的顺手捏了个诀当场焚了。看着那点点灰烬,又对上那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的脸,这张脸与方才纸上那笔墨粗糙的画像无限重合了起来。
他后退一步,懵了半晌张了张嘴,竟是一个音也发不出。
洛玄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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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书生的感受。
“怎么了?”十四靠近一步,按住了他的肩,选择性失明一样只字不提洛玄方才失措的举动,只碰了碰他脸上的小狗面具,笑道,“哪买的面具,挺可爱的。”
闻言,洛玄迟疑地从怀中拿出了那白狐面具递了过去,闷声道:“给、给你。”
“给我?”十四的表情少有的露出些许惊讶,接过面具时眼底也带上了笑意。明明只是个便宜的小玩意儿,却爱不释手般端详了好一会儿。
“你、你不带上吗?”洛玄提醒道。
十四应了一声,轻轻将这面具覆在脸上。从那面具眼洞中露出的眼角弯弯,洛玄觉得这白衣白狐竟丝毫没有违和感,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这一笑,才驱散了方才心底陡生的阴霾。洛玄又是自嘲地摇摇头,自己还是个被满天下通缉的人呢,哪有什么资格去揣测旁人。自己未曾坦诚相告,怎么能要求他人毫无保留。
两个孤苦之人萍水而遇,相逢即缘,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心中登时一片清明。
□□结束了,人群又开始攒动起来,满大街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刚好到了饭点,路边的酒楼小二们也纷纷走出店来招揽生意,一个个脸上挂着讨好的微笑,对每一个进店的客人不住地点头哈腰。
洛玄驻足在一家酒楼前,看着里面的灯火通明,突然道:“十四,我想喝酒。”
十四闻言,挑了挑眉,还来得及未答话,门口的小二已经眼尖地迎了上来:“哟,二位客官看着是外地人,还没用餐呢吧?小店的酱肘子可是这城里一绝,要不来尝尝?包您满意!”
“有酒吗?”洛玄问道。
小二登时喜笑颜开:“嘿,有有有,当然有!要喝酒啊,您这可算找对家了,我们家酒都是自己酿造的,酒坛一开,香飘百里啊!”
眼看这小二越说越夸张,洛玄忙道:“好,先来两坛酒,一份酱肘子,其他的你看着备点菜。嗯……十四?”
“听你的。”
小二忙领着两人进了店。这二人虽戴着面具看不见容貌,但修道之人的清雅之气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不用询问,小二就自作主张地引着他们进了二楼包厢。这厢房布置雅致,又隔绝了外界的繁杂,好像这才是与这二人相符的氛围。
二人将面具斜戴在头上,相对而坐。饭菜酒水很快就端了上来。洛玄看着两大坛小凳子大的酒有点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店家如此实诚,这分量未有点惊人。
“抱歉,小二。”洛玄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住了人,“撤掉一坛吧,太、太多了。”
对面的十四看得轻笑出声,小二却是意料之中般,非常爽快的就搬了一坛走。
洛玄给两人各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去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又辣得眼泪涟涟、直吐舌头。
十四也浅酌一杯,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人一副狼狈样,不由奇道:“你不会喝酒,又为什么想喝?”
洛玄一连吃了好几口凉拌黄瓜才缓过劲来,解释道:“没想到……咳咳、酒这么呛人。我自幼清修,没有碰过酒,就、就突然很想尝尝。”
洛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世人会喜欢这种刺人的味道,莫非是自己喝得还不够多、没能品味到其中髓?
又看到对面的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下,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心里更是不服气,遂给自己斟了第二杯,慢慢吞下。
这会细细品来,倒仿佛从这满腔的辛辣中觉出了丝丝甘甜。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吃了大半,洛玄已然有些神识恍惚。这间包厢有扇镂花楠窗,望出去便是他们来时的街道。远处天上群星明灭,地上灯火万家。洛玄步履飘忽地走到那窗前探出个头,夜间的凉风一吹更是酒意上涌,他却浑然不觉,醉眼迷离地望着那楼下街道上的灯笼们痴痴笑着,喊道:“十四十四!你看啊,灯笼在飞!”
十四犹坐在桌边,托腮望着他,温声道:“十三,你喝多了。”
洛玄不悦地皱起了眉,叉腰怒道:“我没有!灯笼真的在飞!你看……咦?好、好多……”
十四循声望去,只见那茫茫夜色中不知何时竟真的升起了千百盏孔明灯,慢悠悠的、愈飞愈高,还有源源不断的小灯笼从大街小巷飘出、乘着月色翩然而上,与天上的星辰连为一体。一时间,小城上空仿若悬了一条浩渺星河。
洛玄看得失了神,伸出手去够。伸了好几次都触不到任何一盏灯,有些着急了,双手一撑翻上窗户就想跳出去。十四吓了一跳,眼看洛玄就要掉下楼,忙越过桌子一把拉住这人的手腕。稍一用力,这醉得软绵绵的人就往后倒了下来,倚在自己身上,却还眼含星光地朝着那窗外伸出手。
见这人被自己束在怀里,口中尚在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十四微一叹息,轻声道:“不会喝酒就别喝这么多,你这人,醉了怪可怕的。”
洛玄竟还听懂了,脑袋在他胸口打了个滚,抓着他的衣襟执着道:“我、我没……没醉!”
跟喝醉了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十四不再多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洛玄走出门。小二见了,哎哟一声走上前帮忙架住,惊道:“您二位就一壶酒,这位公子怎么喝成这样了……我看公子你们今晚怕是回不去了,要不,就在小店凑合住一晚?”
十四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有劳了。”
洛玄迷迷糊糊听见,惊了一下,挣扎着拽住他的衣服往上凑,伏在耳边小声道:“没、没钱了……”
十四忍俊不禁,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背,柔声道:“我有。”
洛玄闻言,终于头一歪,睡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啦
第10章祭典其三
热闹了一天的小城,第二日一早又忙不迭地喧嚣了起来,竟是早市接着夜市没个停歇似的。卖早点的、卖蔬菜瓜果鸡鸭鱼肉的、还有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杂货摊,都赶着这早市忙忙碌碌、热火朝天,赚上今天的第一笔金。
醉了一宿的洛玄终是被这楼下充满生活气息的纷扰给吵醒了,躲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昏沉沉地一起身就觉得脑袋炸裂般疼痛,“嘭”地又倒了回去,后脑勺在床头狠狠一磕,登时嗷嗷直叫、眼冒金星。
半死不活地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洛玄才眨巴着眼睛盯着完全陌生的屋顶,又飞速环顾了一圈这布置得清新雅致的屋子,再看了眼自己身上这绣花被褥,刚清醒的脑袋再次卡了壳。
什么情况?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儿?十四呢?
洛玄只依稀记得昨夜他喝了酒、好像喝得还不少,见到漫天的灯火如星辰烂漫,自己想伸手去抓一个……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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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忆的滋味,洛玄敲了敲脑壳、心中懊恼:难怪师父常说酒是穿肠□□……果真不假。没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潮湿的地牢里,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床下的鞋子端端正正摆好在那。洛玄穿好长靴站起身,顶着又沉又痛的脑袋走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显然是昨夜□□的那条街道,满街的灯笼们尚挂在原处未来得及。晨曦的清风夹杂着楼下早点的香味一阵阵拂过,虽不觉饥饿,却是成功地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正在此时,身后的房门被轻手轻脚推开。洛玄转身瞧了瞧,见果然是十四回来了,手里捏着一油纸包裹着的葱饼,芳香四溢、诱人至极。
“我以为你会再多睡会儿。”十四把那葱饼递了过来,洛玄道了谢也毫不客气地接过,伏在窗沿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一口口咬下。十四又倒了杯茶,笑道:“你慢点吃。”
“嗯,谢啦。”洛玄接过茶灌下,擦了擦嘴角,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道,“那个……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嗯……你是指?”十四意味深长地一挑眉。
“就、很丢人的事情?”
停顿片刻,十四似是在斟酌措辞,想了想扬唇道:“也没什么,就是某人想到天上摘灯笼却差点掉下楼去,被搀扶着进了客房又闹着不肯睡觉、不肯洗漱,非要我给他讲故事罢了。”
“?!”洛玄越听越觉得没脸见人,几乎将整张脸躲到了葱饼后面,一边暗暗下决心今后再也不碰酒,一边抽着嘴角小声道,“真……真的吗……”
“假的,后面半段是骗你的。”十四很干脆的承认了,风度翩翩的俊脸上又是掺了些得逞的笑意。
“……”洛玄觉得,这个人也许真的是什么魔头也说不定。
*
付钱结账时,十四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惊得洛玄合不拢嘴。出了店,洛玄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下巴,结巴道:“你你你……哪来的钱?”
“真想知道?”十四偏过头,握着折扇在手心拍了拍,又凑近洛玄一展扇面,像害怕被旁人听了去般将二人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轻声道,“打劫来的。”
“????!”洛玄震惊地抬起眼,撞进一双含着狡黠的眉目,一下子又明白这人在骗自己。半恼半笑地翻了个白眼,一挥手将那折扇打了开去,哼道:“不说算了。”
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并肩闲逛着,引来路过的姑娘们频频回首,触碰到他们的视线时又娇笑着瞥开目光、三五成群地掩唇私语。这样成为视线焦点好一阵,洛玄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把脸发现面具没戴,匆匆忙忙从袖中拿出了那小狗脸戴上。现在并非庆典,又做贼心虚地觉得自己一人光天化日戴着面具太过可疑,拉着十四也戴上了那狐狸面具。
山神祭的余韵还未能从这个小城消去,往来的人群似都还沉浸在昨日祭典的氛围中。小孩子们就尤为明显了,一群群打打闹闹的在街上窜来窜去,戴着简陋的面具你扮山神我扮妖魔的,拿着树枝比划得起劲。一个小“妖魔”被“山神”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到洛玄腿上,洛玄忙扶了一把,乐道:“嘿,哪里来的小妖怪,走路都走不好了还想抓人呢?”
几个小孩凑了过来,看到两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大人都觉得好奇,其中看起来年纪稍大的男孩子带头问道:“你们是谁呀?”
不等他们回答,又一个小孩惊喜道:“我知道了!他们是山神手下的狗大仙和狐大仙!!”
山神手下有没有什么狗狐大仙洛玄是不知道,只是奇道:“咦,为什么不觉得我们是妖呢?”
“因为哥哥们的衣服看起来像仙人!”
“哥哥陪我们一起玩吧!”
“来嘛来嘛!”
难得遇到一个愿意理他们过家家的大人,几个小孩七手八脚地拽住了洛玄的袖子。突然间成为了人气王,在那村里被冷落了好些日子的洛玄感觉心中的创伤被抹平了不少,转过头看了眼十四。对方的表情也全隐藏在面具下,但洛玄直觉那张脸定是如那白狐般笑着的。只听十四道:“也好,你陪他们玩吧,我去别处逛逛。”
“狐仙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吗?”问话的小女孩表情看起来有点点失落。
十四笑着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发,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朵桃花别了上去,脚步微转,负手摇着扇走远了。
*
日头已然悬到了正中央。
十四去城里的各大酒家转了一圈,拎了七八坛致小巧的酒坛又回到了方才分别的那街口,寻了片刻才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那群吵吵闹闹的人。
洛玄凄惨地跌坐在地,原先给了小女孩的那桃花不知为何跑到了他脑袋上。身上挂了三四个毛头小子,还有一个正努力地从他后背拽着衣襟爬上去,一把掀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发出得逞的坏笑。面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面前的几个孩子登时一片惊呼。
”好好好,我输了我输了,各位大侠饶命……“被□□得欲哭无泪的洛玄终于看到了巷口那个熟悉的人,颇为哀婉地伸出手道,“十四,救我!”
完全不理解洛玄怎么会被一群小鬼头整得如此狼狈,被呼唤的人好一阵无言,扶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狗哥哥说,我们能摘掉他面具就请我们吃好吃的!”
“对对对,我们摘下来了,狗哥哥可不许耍赖!”
“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狗哥哥狗哥哥,你真好看呀。”
洛玄继续有气无力地冲巷口的人求救:“十四……帮我把他们弄下来先。”
十四闻言走了过去,几个小孩见人来了忙主动松开手掉了下来,齐刷刷站到一边。洛玄抓着十四的手站起身,边拂去天青色外衫上的灰尘边道:“对对对,请你们吃好吃的。喏,让你们的狐仙哥哥掏钱去。”
说罢,又捡起方才被丢在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好,望了望十四道:“走吧,狐仙哥哥,请这些小道友们吃个茶?”
小孩子到底还是好打发,一人一个鸡蛋饼就全都心满意足了。送走了这些个小祖宗,洛玄摇着头感叹道:“唉,还是咱们村里的孩子好呀,多乖。对了,刚刚就想问你,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伴礼。我们进了趟城,总要带点东西给村长他们的。”十四道,回头望了眼洛玄,轻手拈下他发间那朵已经开始打卷儿的桃花,温声道,“还逛吗?”
“还是你想的周到。不逛了不逛了,半条老命都没了。”洛玄一胳膊搭在旁边人肩上,另一手夸张地捶了捶腰,又是打了个哈欠,“啊……今天醒太早了,还是回去补个觉吧。”
十四对他这个“早”
三殿下被通缉后 分卷阅读13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么,我们回家吧?”
“嗯,好啊。”
第11章夜访其一
自那山神祭回来后,洛玄的小日子依旧平淡祥和,与以往并无二致。
清晨睡到自家傻公鸡嘶哑着打鸣,眼皮打架着或坐起晨修或实在撑不住睡个回笼觉。等完全清醒时另一边床上的十四多半早已洗漱完毕出了门,可能是去地里给洛玄的小白菜们浇水去了,也可能在帮邻居王大妈劈柴、或者村那头的李爷爷挑水。
到了中午,洛玄简单地炒两个小菜、蒸一锅芬香扑鼻的白米饭,二人粗茶淡饭地吃了,也从不觉乏味。午憩片刻,这时约莫会有三三两两的孩子找上门,嘻嘻哈哈地缠着二人讲些灵怪趣事,总是被故事感染得或喜或悲或惊恐失色。而即便今天哭哭啼啼地回去了,过几日又忘了伤疤继续跑来,乐此不疲。
孩子们听够了故事,多半会跑到院子里骑在大灰身上玩一会儿大灰确实是越长越大了,洛玄毫不怀疑再过数月自己能把这家伙当坐骑使。
晚饭后,二人多半会在村里或山间踏着月色散散步,偶尔夜间的山林会有游魂出没,洛玄撞见了便捉住一顿超度。夜游回家时,总能见到院子里三只鸡窝在大灰身旁依偎而眠,一派万物和平。
有一日从十四口中得知大灰是狼而不是狗时,洛玄惊得好半天没找回舌头,蹲在大灰身边一会儿摸摸它的毛发、一会儿掰开它的嘴巴,足足盯了半刻钟,才后知后觉地磕磕巴巴道:“它、狼……狼?狼?!”
这货是狼?这个欺软怕硬怂包一样尾巴摇得飞起的生物是狼?!
“你、你该不会又是在骗我取乐?”
十四本就在憋着笑,听到这逃避现实般的质疑更是第一次笑得有些颤抖:“你、你难道没有发现,它的眼睛在夜里会发绿光?”
“我、我以为有些狗也会?”
“那你就没注意到它的叫声?”
“我以为狗也……?”
“还有它月圆之夜总喜欢站到屋顶对着月亮嚎叫?”
“……”洛玄终于放弃了挣扎,目瞪口呆地又看了看大灰。
那边的大灰平白被他毛骨悚然盯了半天,全程听完二人对话,看向洛玄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对上那眼神,洛玄难得没有恐吓它,尚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只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的。
*
蝉鸣带来了又一年初夏。在这小村里已经见过了一轮的四季更迭、花开花落,洛玄一度觉得这后半生怕是要就这样清闲地过了。平凡一世,无所作为,似乎没什么不好。十四可能会陪着自己,也可能会哪天受不住这山野的寂寞不辞而别,但这也不打紧。
只是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平淡,终究是被打破了。
这夜弦月西垂,洛玄已然睡下。子时,整个村庄万籁俱寂,只闻虫鸣不见人声,偶有猫咪踩着瓦片轻飘飘掠过屋顶,留下几个软绵绵的小爪印。只有十四尚站在窗下,负手而立,遥望那天边繁星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村中统共就十几户人家,世代居此,知根知底,通常是夜不闭户的,这么多年了也没哪家出过什么意外。十四立在窗边出神,倾洒下的银白月色映得他好像笼着一层银光,一袭白衣如梦似幻。忽的,只听身后屋门极快地一开一闭,一道黑影竟是野猫般悄无声息地窜了进来。
那黑衣人一进门便往洛玄床边探去,看样子不是个行窃的。刚迈出一步,只觉银光晃过、颈间一凉,垂眼瞧去,一把致银扇抵在自己喉头。浅白色的灵力纯粹而强劲,附着在扇面流转波动,那扇锋在黑暗中竟闪着森森寒光,华美中又透出丝丝邪气。
“什么人?”十四低喝一声,语气森然冰冷,全然不复一贯的温和之相,眉间戾气陡生。
那两日在城里抛头露面了许久,洛玄回来后隐隐担心会有麻烦找上门,便一直留了个心眼提防着,睡得并不深,听到动静也立马醒了。一睁眼,一反往日起床的懒散之象,抓过外衫披起就翻身下床,反手拔剑出鞘亦叱道:“谁?”
那人不答,反倒盯着面前折扇喃喃道:“银骨银绢,镂花折扇……这是‘奈何’?你……你是白澄?!你怎么会在这?”
十四或者说白澄,被点破了身份也浑不慌乱,将折扇又朝这人脖子靠近了二分,压了压扇面沉声冷笑道:“你倒反问起我?”
“等等十四,等等!”眼看那扇锋就要割破这人喉管,洛玄却突然一叠声喊了停。没有点灯,这小屋黑暗,看得并不真切。他又靠近几步,借着折扇流转的灵光仔细去看这人的脸,忽而剑入鞘,惊道:“易风?!十四十四,快放了他!”
白澄心中疑惑,还是依言撤了手。被洛玄唤做易风的男人刚被松开,就一撩衣摆“咚”地朝着他单膝跪下,低下头无比虔诚:“殿……少主。”
易风是当年随着萧柔入宫的一名侍卫,本是一名弃儿,被萧家留作家仆。因与萧柔年龄相仿,二人常常玩在一处,青梅竹马。易风体魄强健却灵力平平,但对自家小姐向来忠心不二,也是看着洛玄长大的,可以说比他那无情的亲生父亲对他的照顾都多。此刻身着黑色劲装,虽风尘仆仆稍显疲惫,眉宇间却依旧是洛玄熟悉的英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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