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被通缉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风晓
三殿下被通缉后 分卷阅读17
了半日,终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十四?”
“嗯?”
“就是……为什么你昨晚听到我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虽说白澄一贯是这幅事不关己的淡然相,但一夕听闻相处数月之人如此麻烦的背景和处境,洛玄理解中的正常人多多少少应该表示点什么才对?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许久以前就见过呀,三殿下。”白澄坦然道。
闻言,洛玄却是更讶异了,停住了脚步直盯着白澄那张清新俊逸的脸。一双含笑的眸子瞳色偏淡,是通透的棕,显得眼神总带着一分明澈,眼角微微挑起得恰到好处,不显得轻佻。鼻梁高挺,纤薄的嘴唇是健康的淡红色,对着洛玄时总是若有若无地扬起。整张脸俊朗而不会过于清秀,配上那白衣折扇,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好一个君子如玉。
洛玄又是出了神。这样一张脸,没理由会忘记的吧?他几乎将从蹒跚学步时的记忆开始翻了个遍,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不由有些怀疑。
白澄只觉得意料之中,提醒道:“九年前,鎏月宴。”
*
仙门百家有个由百年前流传至今的传统,那便是每十年举办一次鎏月宴,宴请较有名声的数十个仙门一起论道、切磋,促进各家的交流。这鎏月宴呢可大可小,每每是由当时名望最高的仙门主办,排场自然就是彰显着自家的实力、气度。凡轮到喜欢显摆的仙门操办,往往都布置得金碧辉煌,恨不得拿着金箔往那墙上贴。
而九年前那场鎏月宴,正是由白家承办。
那之前一年,鬼道修士为增修为,不惜残杀活人而炼制其化成的厉鬼为鬼丹,祸害世间,罪行种种罄竹难书。各仙门正道实难容忍,高举义旗,爆发“诛邪之战”。当时在战场上最为活跃的有三大家族:萧家、白家、姬家,而萧、姬二位家主均在一次伏击中不幸殒命。
萧氏门生折损大半,而家主萧凌只有一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萧夫人又听闻噩耗后重病不起、没多久也随着去了,余下的门生竟没个能主事的,偌大一个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只有些个自幼被萧家留、无处可去的孤儿留下勉强撑着。
再说那姬家。姬老家主姬蒿不幸于战前糟人谋杀,据传言说查出是一家仆被魔道之人买通所为,那家仆当即便被处死魂飞魄散了,这件事也成为战争爆发的□□之一。随后老家主的大公子姬子笙坐上了家主之位,又在这场战役中魂归天地,这重担便落到了二公子姬子竺的肩上。那姬子竺当时年方十八,先前并未经手家中事物,接任后处理得不甚熟练,姬家虽不至于一夕落得如萧家般境地,实力却也是没法跟白家抗衡了。
这两家淡没了,白家作为“诛邪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仙门之一,承办这次寓有庆功之意的鎏月宴自是当之无愧。
那一年,天心观也接到了请帖。天心道人一向不爱参与这些喧闹之事,到帖不去又拂了面子,便只带着最大和最小的两个徒弟赴了宴。
当时的洛玄才十一岁,正正经经是个孩子,尽管天心道人再三叮嘱莫要过于好奇、莫要顽皮,自踏入那宴会的大门后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就随着各色各样的修士们转来转去、没个停歇。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仙门中人聚集在一起,小洛玄简直想挨个上去摸一摸、蹭蹭仙气,死死拽住身边大师兄的袖子才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大师兄叶岚却会错了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小十三,不要紧张,你待会儿只管吃饱就好了。”
洛玄吐了吐舌头。天心道人此番带他前来是让他长长见识,而见识归见识,比试是万万不行的,皇家血脉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故而洛玄知道,自己是与那各家年轻弟子们的论剑试道无缘了,不有些失落。
时辰尚早,三人入座后仍有许多仙门陆陆续续才到。洛玄乖巧地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小屁股微微离了垫,伸着脖子四处打量,时不时小声问身旁的叶岚:“大师兄大师兄,那个穿黄衣服的也是什么修仙名门吗?他的肚子都快把宴桌顶翻了!”
“嘘!不要乱说话,这些人耳力都很好。”叶岚说着,扫了眼洛玄看的方向,也忍不住嗤笑,“那是王氏家主,据说他们家以前是做伙夫的。”
“啊?伙夫也能修仙?”洛玄单纯地觉得有些惊诧,并无恶意。
那家主似是听到了什么,面带不悦地看了过来,二人连忙低头不语。
不一会儿,洛玄又聒噪起来:“大师兄大师兄,那边座上的怎么全是女孩子呀?”
叶岚望去,果然望见一群粉衣飘飘的仙子们,雅正地端坐着抿茶低语。想了想道:“那约莫是灵山观的弟子们,那儿只女修。”
看得久了,为首的仙子皱眉瞪了过来,二人又是匆忙瞥开视线。
被瞪了两次,洛玄却还是看得起劲,忽的又拉了拉叶岚的衣袖:“大师兄,那边那个红衣服的姐姐长得真好看呀,她是哪家的女修?”
叶岚已经有些怕了,架不住洛玄再三催促还是看了过去,忙捂住洛玄嘴道:“无礼,那是男子!”
“?!!!”
那人一袭红衣胜枫,脸部线条柔和神色却冷漠,细看还带了些力不从心的疲惫,正是姬小家主姬子竺。
也不能怪洛玄认错性别。都说姬子竺与他过世的母亲长得极像,故而老家主在世时十分偏爱这个妾出的儿子。他左眼角下方更是有着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浅红色花瓣状胎记,仿若天赐,使这张本该柔美的脸凭空添了股妖冶。生为男子,确实美得过了些,这也在他继任家主时惹来不少非议。当然,这些都是别人家的私话了。
小洛玄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一个劲儿往那边瞅。好在那姬子竺似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地端着茶盏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一个毛头小子的无礼视线。倒是他身旁同座的一小少年,同样一身红衣,看起来似是有点紧张,也在怯怯地四处观望,正巧与他对了个眼,见他视线灼灼,面露不解。洛玄忙嘿嘿一笑,心虚地看向别处。
不一会儿,大厅尽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厅内众人谈笑渐止,都望向了那处。只见一人从内室走出,朗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各位仙家大驾光临,实乃白某人之幸啊!未曾远迎,还望各位莫怪。”
来的人正是白氏家主白晏。约莫三十岁的年纪,虽是修仙之人看起来却有股商人般的明相。他说着便一展宽袖,在主位落了座,身旁一左一右各坐了一年轻弟子,三人俱是一袭白衣,仙气逼人。左边的弟子跟洛玄一般年纪,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坐下就迫不及待般四处打量起来;右边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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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大了几岁,模样俊俏,稍显稚嫩的脸上是大人般的沉着淡若,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正是年少的白澄。
“咦?白家主,怎么不见尊夫人啊?”有人仰了半天脖子没见着女主人,高声问道。
白晏听了,哈哈一笑解释道:“内人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对不住了各位啊!哈哈哈来来来,我替内人罚一杯!”
身旁的少年忙接过酒盏给白晏斟上,后者一饮而尽,底下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
主客又是寒暄了几句,便正式开宴。一道道美的菜肴由侍女们端上,让平日清汤寡水的洛玄看直了眼,不等师父开口就狼吞虎咽起来,哪里像个皇子,简直就是路边捡来、饿了三天的小乞丐。天心道人有些头痛,一边婉拒着其他人的敬酒一边低喝道:“十三,注意仪态,细嚼慢咽!”
仗着人多师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洛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埋头苦干,倒是夹在二人中间的叶岚捏了把汗。
吃得太快的结果就是,宴席方才过了一半,洛玄便扶着桌子嚷道再也吃不下了,干脆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人间百态。
那主位上的白家主似是已经被敬酒敬得晕头转向,嗓门也大了起来,开始慷慨激昂地讲述“诛邪之战”中自己如何如何痛打魔道邪徒,前去溜须拍马之人皆是鼓掌道好。旁边大一些的少年微微皱眉,却还是不断重复着斟酒的动作,面前的饭菜都没动过几筷。而另一个小一些的少年仍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只管捡自己喜欢的菜夹到碗里吃了,对身旁家主几乎是唾沫横飞的演讲视若无物。同是弟子却如此差别待遇,洛玄看在眼里,略有不解,只觉得自己师父更可亲了。
那边灵山观女修之处安静清冷,无人敢上前冒犯,有几个端着酒盏似乎想套个近乎,为首的女修冷冰冰一抬眸就讪讪绕了开去,倒是那姬小家主身边敬酒之人络绎不绝。姬子竺分明已有些醉了,脸颊熏得绯红,醉眼迷离,那眼角下花瓣状胎记似能滴出血来,那些人仍是不断以姬氏立下战功为由给他斟酒,旁边的小少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几番想拦住却轻易地被拨了开。那些人几乎是半胁迫着他一杯又一杯的下肚不断发出阵阵哄笑,外人看来好像一片融洽,洛玄看在眼里却直觉得那群人不怀好意,不由在内心为那姬子竺愤愤不平。
酒过三巡,宴席终是到了尾声。白晏在那少年白澄的搀扶下晃悠悠地站起来,舌头都喝得不利索了,抬起一臂高声道:“诸位、诸位仙家,晚宴后请、请至客房休息,有什么需要……嗝、尽管向我们提,千万、千万不要客气啊!”
众人也是醉醺醺地应了,主位离席后,三三两两散了去。喝得过了的,也是被自家门生搀扶着七倒八歪地走出门,有些憋不住吐了出来,华美的绒毯就染上了一大块令人作呕的污渍,甚是狼狈。
天心道人看得直摇头,不用想也知道绝对在腹诽着这些人哪里有个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的样子,简直仙门耻辱。
实在不忍卒视,天心道人领着两个宝贝弟子匆匆离了席。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开始
第15章初见其二
白家心准备的客房十分雅致,屋子淡雅清静,屋内圆桌上巧的小香炉熏烧着淡淡檀香,沁入心脾,一看便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布置的。天心道人满意地点点头,比起宴席上的极尽奢华,这才像个修仙世家应有的样子嘛。
夜渐浓,客房的灯火陆陆续续灭了,整个院子陷入深夜的静谧。唯有小洛玄钻在被窝里望着那天花板,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光,辗转反侧却不知是先前太兴奋了还是环境过于陌生的缘故,久久难以入眠。
同屋的两人呼吸均匀,时而发出几句呓语,睡得深沉。洛玄的小脑袋探在被窝外转了一圈儿,掀开薄被,裹好衣衫,轻手轻脚地溜下了床。
独自一人偷跑到院子里,素来还算乖巧的洛玄产生了一种做坏事的心虚和刺激感。撒开丫子在院里疯跑了一阵仍觉得不过瘾,索性飞身跃上了房顶,在白家雕细琢的屋檐瓦砾上轻点着足尖飞檐走壁起来,轻薄的外衫迎风飞舞,映着星月点点,仿若一只迷茫在夜色下的飞蝶。
洛玄正感受着难得的自由惬意飞得起劲,忽的一颗石子从右侧携着股狠劲直冲他髌骨而来。洛玄猛地旋转足尖翻身而起,轻飘飘在空中一个转身,宽大的衣衫随着动作在夜空中铺展开,那石子便擦着他的衣角扑了个空。与此同时,下方一个清澈的少年音冷冷喝道:“什么人?!”
立在那高高拱起的屋脊上,洛玄略有些紧张地朝下方望去,只见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白衣少年执剑而立,俊秀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下覆上一层朦胧,神色满是戒备。再定神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早些宴席上白家主身旁斟酒的少年么?洛玄忙双手摆得飞起,真诚道:“这位白家哥哥,误会误会,我不是坏人。”
那少年正是白澄。他以为遇到贼人,却看见屋顶上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有些讶异,略一思忖道:“你是,今天的宾客吗?”
方才那一击是直奔着将对方打落去的,用了十足的劲,并非虚晃。见这孩子灵敏地躲过了,年轻如斯身手却不凡,白澄不有了点兴趣。
洛玄点了点头便跃下了屋,略有点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落地时没看清地面恰好踩到一颗小石头崴了一下,白澄连忙扶了一把。洛玄更觉得丢人了,脸红了一瞬,正了正身子道:“那个,我、我是天心观的。我……只是逛逛,你们家很大,很有趣。”
大么,自然是比不上王宫大的,但在王宫里别提飞檐走壁了,连疾行都被称作有失体统,没有皇家仪态。若是这般乱跑被他那好面子又无理无情的父王见到了,保不准就是一通责打加禁闭,还要连累母后被冠上教子无方的罪名。
白澄不明白屋顶有什么好逛的,只觉得大概是小孩子心性,看什么都有趣罢了,还是礼貌地微笑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客房吧,不然你家师父该担心的。”
洛玄听了却是摇摇头,小嘴巴嘟了起来,有点不开心。两下跳到一旁的柳树上,面前正对着一湖波光粼粼的小池塘,水面三五成群地飘着几片莲叶,时不时有鲤鱼跃起带上一串闪亮的水花,将那圆月倒映在池中的影子打得稀碎。
他坐在树上扶着树干,两条小短腿挂在空中左摇右晃,望着那孤零零伫立在湖心的小亭子,闷闷地道:“我回去也睡不着的,还要听师父和师兄轮流打呼噜,不如在外面待会儿。你看,我从来没在这么晚看过池塘呢,多好看。”
本只是在这鎏月宴期间奉命巡夜,没想到遇到个奇怪的小孩,打破了这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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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味的夜行。白澄便也随他倚在那树下,微凉的夜风拂过,清爽怡人。玩忽职守了片刻,觉得那池塘似乎是有点好看了,笑道:“那你就不怕被你师父发现了挨打?”
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两只小靴子顿了一顿,又欢快地摆了起来,头顶传来的声音颇为自豪:“没事的没事的,我师父对我可好啦,才不会打我呢!”
洛玄说罢,看了眼树下的人又想到了什么,小眉头皱了起来:“倒是你,你师父不好,对你不好。”
“嗯?”白澄有些奇了,没想到这孩子突然来这么一句,挑了挑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都看到了,他对那个小一点的弟子比对你好多了。”洛玄被这么一问,又回想起宴会上白家主的样子,莫名有些替他气了,“你忙着给他倒酒还要照顾他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些难道不是仆人应该做的吗?另一个就不啦,什么都不管……”
洛玄口无遮拦,看向他视线满是真情实意。他在那宴席上几乎没空观察下方的宾客,也丝毫没注意到有人对自己投注的视线,自己所为也未曾觉得哪里不妥,听洛玄如此一说,心情有点微妙。白澄神色暗了一瞬,抬首对上那双纯粹的眼,复又笑道:“你还小,不懂,这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洛玄歪了歪脑袋一脸真挚的不解,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跟他怎么能一样呢,阿元是白家未来的……”话开了个头,忽又觉得失言,自己跟一个客人说这些做甚。遂摇了摇头,道:“太晚了,小公子还是回屋吧,会着凉的。”
洛玄还未来得及说个“不”字,这人就径自跃上树,拦腰夹住这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家伙就往客房的方向御剑飞去。洛玄惊得直挣扎,那环住自己腰的胳膊看似纤细却有力得很,纹丝不动。只几个眨眼的功夫,洛玄又被稳当当地放了下来,正对着自己客房的门惊魂未定。再一抬头,只见那少年在屋顶逆着月光朝自己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扬,便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
“喂,你!”被强行掳了回来,洛玄惊诧之余有些不服气,冲着那背影喊了两声又怕惊醒这满院的宾客,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觉得那少年应当走远了,又悄咪咪抬腿就想跳上房顶。刚起了个身,就见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条缝,当即一个踉跄,迎面就撞上大师兄错愕的脸。
叶岚半夜醒来本是迷迷糊糊的,无意中瞥了眼旁边的床位,那本该躺着个小人儿的铺上空空如也,只觉得恍若一盆凉水浇上顶直接惊醒了过来。披起衣服床下房梁地找了一通,哪里都不见人,顿时三魂丢了七魄,回头望见师父还在熟睡,忙蹑手蹑脚想去寻人。岂料方一推开门,就见洛玄半只脚离了地一副欲乘风归去的样子,简直想当场给这祖宗跪下了。
叶岚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洛玄,生怕他突然就飞了去,低声道:“十三,你大半夜的去哪了?”。
洛玄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任由他把自己拎进了屋,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道:“我错了师兄……我只是睡不着,出去逛了逛。你,你别告诉师父啊……”
天心道人不会责打洛玄是不假,揪着他耳朵训上半个时辰话也是够受的了。叶岚也深知师父唠叨起来的功力,哪里敢告诉他,屈起食指弹了弹洛玄的脑门微怒道:“再有下次,让师父关你一个月禁闭。”
洛玄见过了关,眨了眨眼,一溜烟钻进了被窝。循规蹈矩地闭上眼,满脑子却还在想着那月下的池塘、鲤鱼、柳树、亭子……还有那屋檐下洁白如月的少年。
余下半夜,倒是睡得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肥忆杀
第16章初见其三
鎏月宴的第二日,便是论道试剑。
洛玄前一夜折腾了半宿,理所当然的,这天清晨熟睡得如死猪般,硬是被叶岚连拉带拽地拖下了床,整个人软趴趴的,眼皮都抬不起来。闭着眼慢吞吞地穿好中衣,叶岚稍不注意,他又是扑通一下仰躺了下去,口齿不清地央求道:“让……再……睡会儿……求你……”
天心道人早已洗漱完毕,见状皱着眉望了眼叶岚,后者忙解释道:“小十三昨晚好像失眠了,也不知睡了几时。”
这话一半是撒谎,而且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替洛玄撒了谎,隐瞒了他私自夜游的罪行。洛玄迷迷蒙蒙听见了,内心悄悄给大师兄比了个拇指。天心道人闻言,也不再强求,对叶岚道:“罢了,反正也不会让他上场比试,随他睡吧。岚儿,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虽然是来应付的,也不能太失了面子。”
“是,师父。”叶岚忙应下,师徒二人拾了一阵,给洛玄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陆陆续续的,院子里各家各观的人都走光了,四周清净下来,只偶有麻雀路过叽叽喳喳叫唤几声。无人打扰,而洛玄这回笼觉睡得却并不踏实。他先前是万分期待这论道试剑的,后来被师父告知不允许上场着实失落了许久,只能安慰自己看看也好。现虽是四肢沉重、困意席卷,心里想去参与的念头却在这满身疲惫中逐渐发酵了起来,神识半梦半醒间似乎已飞去那现场许多次,着实心痒难耐。
终于,内心的执念战胜了疲乏,洛玄挣扎着睁开眼,迷茫地望了一阵,狠狠揉了几把脸颊,那白嫩的脸蛋直被自己磨得通红才勉强清醒了些。翻身下床草草洗漱了一番,对着一面小铜镜整理好着装,又左右转了两下觉得满意了,才抓起床头自己的佩剑,冲出了屋。
不知这觉睡了多久,担心自己错过太多,洛玄行得匆忙,一路小跑着往记忆中昨日那大厅的方向而去。路过一转角时,四五个莺莺燕燕的侍女也恰巧有说有笑地从另一边拐过来。洛玄眼看就要扑进这些姑娘怀里,立即反应迅速地脚尖点地旋了个身,险险绕过,脚步不停地边回头连连道歉:“姐姐们对不住对不住啦!”
那几个侍女本在好好的走路,却差点儿被撞个满怀,俱是吓了一跳,先是有些恼了的。转身欲嗔怒什么人如此莽撞,却见是个标致的小公子,那孩子气的小脸白中透粉,带着孩童的圆润,满是歉意。对着这样一个小人儿是怎么也生不起气了,一人认出了洛玄,笑道:“这不是天心观的小公子吗?慢点慢点,你走错路啦。”
洛玄一听,刹住了脚,又蹬蹬两步跑了回来,仰起脸问道:“论道试剑不在昨日的地方吗?”
几个侍女掩唇嘻嘻笑了一阵,方才那人又道:“在屋里比试,弄坏了陈设,夫人可是要心疼的。”
“那……那,还请姐姐指路。”洛玄忙后退半步,真挚地作了一揖。侍女们瞧了,只觉得这孩子活泼又懂礼,可爱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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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一抬便指向那后山的方向,道:“那处山顶有个空地,咱们老爷为了这次鎏月宴特意造了座论剑台,你过去就能见到啦。”
洛玄又是一叠声道了谢。望了望那巍峨的山巅,这要是用跑的约莫等他到了那儿也什么都结束了。待那几个侍女走远,他小脑袋瓜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小拳头攥在胸口似是给自己鼓了把劲,终是下定了决心般,小心翼翼地御剑腾起。
洛玄并非不会御剑,若只是一两层楼宇的高度还是得心应手的。但那姐姐所指的山峦高耸如云,半山腰隐隐还有仙雾缭绕,看了令人心惊。一边担忧着被师父见到了难又是好一顿训斥,一边也有些害怕,这要是脚底不稳掉下去……
想着便已经升至半空,洛玄忙使劲晃了晃脑袋赶走这些不祥的杂念,睁大眼紧盯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巅,不敢分心。
他有些紧张,始终绷着身子,平平稳稳地前进着。眼看距离那山顶已不足一里,隐约似乎都能听到年轻弟子们吵吵嚷嚷的欢呼声了,洛玄攥得手心冒汗的小拳头总算放了下来。
而心头这一松,洛玄低头吐出了口气,不经意间就望了眼脚下。
此刻已接近山端,底下茂密繁盛的树丛在洛玄眼中都已覆上了一层白茫茫的迷雾,看起来深不见底,似有数百丈高,山脚那些高大的古木都只余下密密麻麻的小点。只看了一眼,洛玄便觉得头皮炸了开来,心中骤乱,小腿顿时软了半截,剑尚踩在脚下,整个人却立刻在空中摇摇晃晃了起来,像个断线的大纸鸢,眼看着就要坠下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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