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被通缉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风晓
到底还是个孩子,洛玄稳不住身形便更加乱了阵脚,心中越急越糟,耳边只余下呼呼风声,一时间连惊叫都吓得忘了,一张小脸惨白兮兮的,满是惊恐。
慌乱中,洛玄只觉一股大力从背后使劲一拽,衣领骤然紧,卡住自己脖子猛地一勒差点没喘得上气。继而身子一轻,那人竟是把洛玄拎了起来,稳当当地提到了自己剑上。
“咳、咳……多谢……”恍若劫后余生,洛玄站稳了脚跟,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胸口,看着那不幸坠入深渊化作一点银光的剑心有余悸,道谢的声音都打上了颤。满怀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洛玄定了定神,又是惊道:“白、白家哥哥?!”
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的正是昨夜把他拎回屋的那人,此刻一手抓着洛玄一手负在身后,那清秀的脸上波澜不惊,浅棕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望着他淡然道:“不会御剑就不要飞这么高。”
洛玄红着脸想反驳两句,又想到方才自己在空中扭来扭去的狼狈样都被这人瞧见了,自暴自弃地咽下了滚到嘴边话,改口道:“我……嗯……你、你怎么会在这。”
“那些人比试不知分寸,姬家小公子姬子兰不慎被打伤,我送他治疗去了。”白澄也不隐瞒,讲到此事眉头微皱。
姬子兰,约莫就是昨日宴席上家主身旁的小少年吧。洛玄不懂这些人为何这么做,但任他都看得出来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姬家,欺负家主年轻、根基不稳。想着,心里有点打抱不平,胡乱“哼”了一声。
白澄轻车熟路,御剑飞快,两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稳稳落在了论剑台外围。
台上一蓝衣少年与一粉衣少女斗得正酣。蓝衣少年步步紧逼,剑气携着四溢的灵力朝那少女劈头盖脸而去。少女起先还步履轻盈地左右躲闪,粉色衣衫在台上随着剑气翩舞,美不胜,渐渐的,便有些招架不住,没一会儿剑便被打得脱了手,败下阵来,台下的同辈们立刻为那少年爆发出一阵欢呼。
洛玄担心会遭到师父训斥,到场后并未立刻去寻他们,反是一直跟在白澄身后,随着他在人山人海里穿梭,小小的个子几乎被淹没得没影了。白澄走了几步,见他还跟着自己,艰难地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只好停下来等他,揶揄道:“怎么了,救你一命想跟着我以身相许吗?”
洛玄还不太明白什么叫以身相许,只管摇了摇头,诚实道:“我怕师父知道我自己御剑过来会骂我。”
白澄失笑道:“你昨夜不还说不怕师父?”
“这不一样的!”
白澄望向他。洛玄想了想,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支吾道:“不一样的……”
认命地叹了口气,白澄招招手也就随他跟上了。不一会儿便到了白家的座处,白澄走上前附在家主耳边说了两句,白晏闻言点了点头,回首朝洛玄客套地笑了笑,道:“你是,三殿下吧?”
洛玄的身份在仙门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微愣了下,礼貌道:“是的,晚辈洛玄。”
白晏又是一颔首,白澄这才走回来,领着洛玄到了后方一点的位置,让他挨着个差不多大的小少年坐下,柔声唤道:“阿元,阿元!”
那小少年专注地看着台上,白澄连唤两声才吸回了他的注意,转过头甜甜笑道:“师兄,你回来啦!”
语罢,又惊喜地见身旁多了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朝着洛玄开心道:“啊!你好呀,我是白元,你叫什么?”
“你好,我叫洛玄……”
没成想这个小少爷白元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不说话则已,一张口便是滔滔不绝。洛玄只想好好坐着看台上人比试,白元却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没完,令人头痛。抬头求助似的看了眼前方几排的白澄,对方自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灼热的视线。想着是自己硬跟人家来的,现在也不好意思走人,洛玄只得干笑着时不时嗯嗯啊啊两声应付一下,内心悔不当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看师兄上去啦!!!”洛玄这边走着神,旁边那人忽然大叫起来,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洛玄一抬头,正巧看见那白衣少年携剑轻巧地飞上了台,山风吹得那衣袍鼓起,纤长挺拔的背影在一片喧闹中遗世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大概还有一章,大概
第17章初见其四
少年白澄孑然而立,白衣如素,翩然若仙,举手投足间皆是从容与自信。台上站于他对面的那人年纪略大了些,姿态矜傲,微昂着头,神色傲慢,似是并未将对面比自己矮了一寸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只是看面相,洛玄便觉得那人要输惨了。
“嘿嘿,你好好看着吧,我师兄最厉害了!除了爹爹谁都不是他对手的!”旁边的白元注意力立刻全部集中到了台上,望着白澄的眼神简直是明灿如星,就差把“崇拜”二字刻在脸上了,一张小嘴更是喋喋不休,“告诉你哦,每次我们举办围猎师兄都会拿第一的,把第二名甩在后面好~~~远呢!师兄真的是我见过的除了爹爹最厉害的人!”
“围猎?”洛玄有些疑惑,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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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每年父王会举办围猎,是在皇家猎场一群皇亲国戚聚在一起比谁猎的动物多,仙门竟也有这样凡俗的活动?
白元更是奇怪:“你不知道?就是把一座山围起来比谁在里面抓到的鬼怪多呀,我们家差不多每年都会举办的,还会请几个别的家族……我还以为大家都这样。”
果然是财大气粗……洛玄自然是不知道别人家如何,反正他那苦行僧般的天心观断然是没有这种种活动的。
“还有还有,每次哪里有妖魔作乱师兄都是第一个冲上前的,而且从来没失手过呢!”
“哦还有一次!师兄他……”
白元滔滔不绝,几乎想把自出生到现在自家师兄的英勇事迹全部强硬地灌输一遍。洛玄静静地听着,只越发觉着白澄生活的如此艰辛,而眼前这小子就是个在师兄和家族庇护下天真无畏的傻乎乎小白兔,腰间那把看起来做工上乘的灵剑怕也只是个摆设,一年都出不了几次鞘。
说话间,台上二人已过了数招。白澄还立在原地,脚步都未曾挪出几分,一袭白衫无风自动,神色淡然。而他的剑气却丝毫不见主人淡雅的气质,携裹着凛冽的灵力将对方击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掉下论剑台,脚步慌乱,已然没了章法。
白澄暂了剑势,微笑道:“戚公子,你输了。”
这话在那倨傲的戚公子听来无异于羞辱,旋即恼羞成怒,跃起来便从袖子里甩出一张符,在空中与白澄的剑气撞在一起“轰”地炸了开,静默片刻,全场哗然。人群中立即有人高声道:“这就不对了吧戚尹,论道试剑旨在剑法,用符算个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下面众人纷纷附和。那戚尹也知自己一时心急,竟是坏了规矩,再没脸呆在这台上,不甘地看了白澄两眼,拂袖下台遁入人群之中。
白澄一派泰然自若地走了回来,对上洛玄正紧盯着他的眼神,弯了弯嘴角。这边白元早就炸了开,欢呼道:“你看你看你看!我说的吧师兄可厉害了!”
“是很厉害。”洛玄方才看直了眼,只觉得那一招一式都行云流水、恍若天成,动作柔和而施出的剑气却凌厉果决,一把普通的剑在他手中竟似神器般熠熠生辉。恐怕在年轻一辈中,鲜有此人的对手。
放在身侧的小拳头紧了紧,洛玄望着前方那人的后脑勺,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期待,跃跃欲试。
几轮比试下来,毫无悬念的,白澄久立不败之地,最终夺魁。众人又是涌到白家主面前一番贺喜,“教徒有方”啦、“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啦之类的吵得洛玄脑仁直轰轰,那白晏非常受用,一双本就狭长的眼乐成了缝。白元更是比自己夺了冠还兴奋,一把拉起洛玄就冲上了台,扑进白澄的怀里直嚷:“我就知道!师兄你最棒了!”
白澄揉了揉师弟软绒绒的小脑袋,柔声道:“那是当然。”
洛玄在旁边摸摸鼻子,只觉得这眼神满是宠溺,就像他师父看着自己养大的那灵犬似的。那看小狗的眼神又朝自己望了过来,尚含着笑意,洛玄愣了愣,也不知怎么想的,反手一把拔出白元腰间那柄美的摆设,蜻蜓点水般后跃了几步直跃到人群外围,扬起剑,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顽笑,道:“白家哥哥,想要你师弟的剑,就来跟我打一场!”
说罢,头也不回地飞奔进了树林。
白元莫名其妙被夺了剑,急得直跳脚,又想到自己方才还跟那人推心置腹地聊天,竟被这样欺负了,一时间万分委屈。白澄温声安慰了几句,只觉洛玄也是小孩子脾气,万般无奈,只得追他而去。
白澄甫一踏进树林,头顶寒光划过,正是先一步埋伏好的洛玄从树上一跃而下,锋利的剑刃直冲白澄天灵盖劈来。白澄倒也不慌,后退半步抬剑出鞘,只听脆生生的金属相击,两把剑交锋磨出一串蹭亮的火花。只一瞬洛玄又弹了开去,落地踏起片片碎叶,心中十分愉悦。
“三殿下,不要闹了,把剑还我吧。”白澄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洛玄却突然不是个滋味,翘起的嘴角渐渐耷拉下来,横生烦闷。
三殿下三殿下,谁爱当这名不符实的三殿下,自小便因为这身份拘了他多少自由。在宫中不谈,小小的放肆便可能引来父王的大怒,连累身边人受罚;好不容易出了宫,又因着他这麻烦至极的皇子身份这不能去那不能做,被当成一盏琉璃灯似的捧着,连这点到即止的论道试剑都不能参与……
这样的人生,简直无趣极了。
若有一日,可以不用做这三殿下该多好。
心中不悦,洛玄飞起一剑,杂着不满与怨怼的一道灵力朝对面袭去,被轻易格挡开来。他足底一蹬又是欺身上前,剑尖上挑直取白澄下颌,狠声道:“赢了我就还你!”
只是这狠戾的语气用未变声的少年还夹着点儿奶气的声音喊出来,着实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让白澄轻笑出声,向后翻去,剑尖擦着衣角而过,道:“殿下,你确定?”
“当然!”
生怕外面那些人听见动静进来打断,洛玄边引着白澄往树林深处退去边激道:“莫非你怕了?”
这粗浅的激将法对白澄自然是没用的,但他见洛玄似是认真想比试一番,不由也敛了笑意,肃然道:“那好,得罪了!”
话音未落,剑气已至。洛玄猝不及防地迎下一击,吐吸间人也紧随着逼至眼前,二人顷刻便缠斗到一起。
洛玄起先还能见招拆招,堪堪打个平手,约莫半炷香后渐觉体力不支,呼吸乱了起来,脚步也有些飘了。而出生至此从未与人斗得如此酣畅,眼看落于下风却凭空生出些狂喜,笑意浓烈。白澄见状,内心啧啧奇道:第一次见人要输还这么开心的,真是个怪胎。
“十三!!!”
又是几轮你来我往,倏的,天心道人老当益壮、气吞山河的怒吼从林子边上传了过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洛玄本还在负隅顽抗,这一声吼直震得他心肝一抖,稍不留神手里的剑就被对方挑飞了去,“唰”的插进那泥土中,犹在微微颤动。
“你输了。”白澄慢条斯理地剑入鞘,评价道,“但这个年纪如此,很厉害。”
继而走过去拔出那剑,偏过头看着洛玄望向林子外缘、紧张得小脸微红身体绷直的样子,不由笑道:“看来你真的是怕你师父的。”
洛玄撇了他一眼,珉了抿嘴,不做声。
天心道人眨眼间就到了二人跟前,身后稀稀拉拉跟着几个看热闹的人,白晏也被儿子哭闹着拽了过来。白元抽抽噎噎地指了指剑又指了指一旁心虚的洛玄,梨花带雨,一脸委屈。白澄忙走了过去,将那剑轻轻递还与他,又是细声安慰了几句,终是逗得这哭花了脸的孩子破涕为笑。
那边洛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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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师父,讨好地站成了一棵笔直的树,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笑容小心翼翼着诚恳道:“师父,十三知错了。”
天心道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赶到的叶岚大概看出了事情始末,对白家主连连道歉。白晏就是再宠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跟个孩子过意不去,便宽宏大量地笑道:“没事没事,小孩子玩闹,不打紧,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一群人皮笑肉不笑地尬聊了一阵,见天色晚了,白家主招呼着所有人回了仙府。是夜,又是一顿款待,直教洛玄怀疑这鎏月宴若是再续上两天可以把白家吃垮了。
翌日返程。果不其然,一回到观里洛玄就被下令罚抄十来遍道德经,禁足一个月。洛玄哭丧着脸把自己关在屋里,只觉得这胡闹了一回的代价有点大了。复又想了想这两日过得已是足够放肆舒爽,也……还算值得?
挑灯夜抄得昏昏欲睡,毛笔不小心倒了个儿把自己糊成了花脸猫,洛玄才在这半梦半醒之际死撑着眼皮忽的想起:打闹了两天,竟是没问那白家哥哥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切回进行时咯
然后我的存稿用光了哈哈哈哈哈哈到三月底都要复习考试,以后裸更速度不保证各位见谅啦
第18章鬼庙其一
“九年前……鎏月宴?”
洛玄念叨了几遍,脑袋先是刹那的空白,接着“咦”了一声嘟哝道:“唔……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搜肠刮肚地将那九年前已蒙了一层雾的片段翻出来细细搜罗了好一阵,洛玄疑惑地抬头望进那双含着笑的眼。这双眸子的主人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神情是淡淡的,瞳色也是淡淡的,在月下显得愈发通透,将笼在月色下满脸迷茫的洛玄也给深深地印了进去。
“这样都想不起来可是有点儿伤人了。”白澄垂眸,露出一副伤了心的样子,边摇头边叹道,“当初也不知是谁偷偷夜游被我逮个正着,第二天还故意找茬抢了人家孩子的剑让我去追……”
“啊!”此言一出,洛玄那不甚清明的记忆被指明了道路,少时那个屋檐下的白衣少年与面前这谪仙般的月下公子终于重叠了起来,他心中讶异,不禁靠近了几步想把这人的脸孔再看个仔细。
那少年时的白澄最多算是清秀,谁曾想一别九年,少年的五官骨骼长开了,这张脸竟越发惊为天人。而洛玄本就脸盲,彼时还年幼,纵使知道白澄姓白,但在今夜之前真的完全没往那个人想过。
“还记得那时候我救了你,你说要以身相许……看样子也是要不认账咯。”欺负洛玄记忆不清,白澄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胡编乱造,撒起谎来也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若不是看见那微弯的眼眸,真是真假难辨。洛玄这会儿凑得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唇齿间温热的吐息,那透彻明晰的粽瞳就在眼前,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根根分明。听了这没羞没臊的话,耳根微热,忙后退了一步,辩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而这句话却是没底气的,他是真记不清当年细节,白澄救了他是不假,但自己应该……没可能说出那种话吧?
不管有没有,不记得就是没有。洛玄认真地内心挣扎了片刻,不打算给对方机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问道:“你是当年那个,嗯,白家……哥哥?”
白澄点头,又佯作悲切地摇了摇头,嘴角泛着浅笑:“当年竟然连我叫什么名字都没过问,寒心寒心……”
说着,便负手向前走去,打开折扇轻摇两下,步伐轻慢透着愉悦,徐徐微风轻拂起他垂在耳边的发梢。明明是个面临餐风露宿境地的人,看上去却好似夜间闲游的纨绔公子哥,潇洒恣意得很。
大灰眨着一双幽幽绿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嗷呜一声屁颠屁颠跟上了前。
山郊小路杂木丛生,一缕枝叶过于低垂,挡住了前路。白澄信手抬起折扇将它轻轻撩起,回头看了眼还傻站在原地的洛玄,问道:“你不过来?”
洛玄迈了一步,定定地看着那折扇,复又低下头望了眼白澄那双在山路走了几个钟头仍一尘不染的洁白靴子,一个念头忽然升起,迟疑道:“去年杏花开时,王都旁的山郊,是不是你?”
白澄愣了愣,有些意外,轻笑道:“你可算想起来了。”
是了,那日洛玄祭拜母后,心里难受得紧,跪了半日。中途一个不速之客误闯了进来,也是这般白衣折扇,温文尔雅。白澄是知道洛玄是前朝三皇子的,怕就是看到了墓碑上萧柔的名字认出了他。
难怪……这么一说,有些事情便立刻想通了。这番救回白澄后,他一直觉得这人态度的转变未快了些,分明一开始执剑相向、警惕得很,却很快自顾自的反客为主了般,让人起疑。
原来,是认出了他。
白澄犹在举着树枝,等待他过去。在这漂泊无依之际忽认旧识,亲切、温暖、怀念……种种情愫在洛玄心底滋生开,一时间感慨万千,又旁生喜悦。
走上前的脚步,也轻快了些。
*
离村的第一夜,二人一兽磨磨唧唧地行了半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草草寻了个破庙打算暂住一晚。
这庙规模不算小,却当真破得很,藏在黑夜里婆娑的树影中有些阴气森森,活脱脱一个鬼庙。该是有年头没人打理了,四周杂草长到了人腰那么高,正门口上方挂着个牌匾,已经半垂了下来,覆满了灰尘,字迹模糊。二人面前那勉强称作“门”的两扇木板半开半掩着,摇摇欲坠,稍有风吹过便“吱呀”有声,可以透过门缝望见里面黑黢黢的一片,而正上方屋檐漏进的半缕月光恰巧照着了破庙中央的神像。应该是个武神,怒目圆睁、煞气逼人,但那泥塑不知怎的脑袋缺了一块,配上它凶恶的表情更是诡异万分。
若是寻常过客见了,八成心里直嘀咕,犯了怵。洛玄二人自然都不是平凡人,又都是颠沛流离的命,往日里各种各样的破庙草屋也睡过不少,这荒山野岭的有个遮风避雨之地已是难得,相视一眼,便推开了那门。
破门晃了两下,吱吱呀呀的要掉不掉,荡起层层浮灰。外面的光线透了进去,可以看到神台前的供桌上放了几盘腐烂发黑的瓜果,是很久之前留下的。看样子自那之后,这庙不知怎的就荒废了。
没有多想,洛玄抬脚便踏了进去。身后的大灰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突然咬住了他的袖口,炯炯的眼死盯住庙里漆黑的角落,背上灰黑发亮的狼毛一根根炸了开,匍匐下身子威慑地露出森森白牙,戒备万分。
洛玄被拽了一把,但半个身子已经探入了这庙中,嗅到隐隐有腐败的气味在屋内闷浊的空气中飘散,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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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这似乎并不是案台上那些贡品的味道,倒像是……腐肉。再细细听去,角落有轻浅的呼吸声,像是刻意压抑着,对他们这几个不请自来者充满了警惕。
有什么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但有呼吸,至少该是个活物。
白澄摸了摸大灰的脑袋,让它平静下来,凝神望了眼侧前方暗处,稍稍抬高了声音,彬彬有礼道:“里面的朋友,我们路过贵地,不知借宿一晚可否?”
角落里的呼吸声滞了一瞬,须臾的静默后,那边暗处传来的怪异声响,像是有什么在干草堆上剧烈挪动了几下,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女子似是低声对什么人说着“乖”、“等等”之类的话语,好言抚慰了一阵,才对着门口的方向,嗓音干涩疲惫,随意道:“请便。”
看样子里面并不只有一人。白澄道了谢,选了个相反的方向,拖过殿中央案台前的两个蒲团,一人一个的分了。大灰在门口对着黑暗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终是不愿进去,就伏在原地趴住。洛玄看了忍俊不禁,心道好好一匹狼硬是被自己养成了看门犬,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殿里很脏,遍地尘土,那两个蒲团也好不到哪去,灰蒙蒙的见不出本来的颜色。洛玄看着白澄一尘不染的洁白衣衫,见他毫不在意地掸了掸浮灰就掀起衣摆盘腿坐了上去,衣角摊在地上很快便沾染了片片尘埃,很是心痛。白澄仍是没察觉似的,抬头看了眼洛玄道:“怎么了,不坐吗?”
循着洛玄的目光扫了眼自己的衣摆,恍然大悟道:“这里太脏了……那也没办法,要不,我的腿借你一用?”
说着便伸出一手邀请,昏暗的光线下似笑非笑。洛玄噎了一下,把自己的蒲团往旁边挪了两分,干笑道:“不、不脏,不用……”
时不时逗一下洛玄已经成了白澄的乐趣。他满脸写着“可惜”二字,遂老僧入定般打坐静修去了。
另一边藏在黑暗里的人自他们进入后便没了动静,大灰那个没心没肺的方才还对着人家凶相毕露,此刻已经蜷在门口打起了小呼噜。前一夜半宿没睡,洛玄也架不住沉重的睡意,静修了没多久便昏沉沉地会见了周公。而毕竟多年没有打坐入眠过,头一歪就欲往一旁倒下,白澄眼疾手快地捞过旁边那人,谁知只是轻轻一带,那人就软趴趴地顺势枕在了自己腿上,还在睡梦中咋了咋嘴巴。
该说是太没戒心还是对他过于信任呢……白澄望着那人毫无防备的侧颜,神色柔和。那是一张温润的脸,俊俏丰朗,平日对谁都是神采奕奕的,而生气时也会阴沉得骇人。他静静地看了半晌,抬起手将洛玄垂到嘴边的一缕发丝轻轻拨弄开,忍不住摸了把脸蛋。绵软而水润,嗯,是想象中的手感。
寂静中,对面猛然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似是痛苦万分,令人心惊。大灰一下子就惊醒了,对着黑暗又弓起了身子,一声低吼压在喉咙底将出未出。洛玄也猛地坐起,紧张地东张西望,口中道:“怎么了?怎么了?!”完全没注意自己方才是以什么姿势从地上蹦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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