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紫重玄
“好。”韩梦柳撑着肚子起身,“劳烦杜公子带路,我去走走台阶,看这孩子……能不能尽快下来。”
“我派人扶你?”
韩梦柳虚弱地摆手,“我乃神龙体质,方才有过一场打斗,因此腹中剧痛,如今缓过一些,尚能忍受。为助产,我得自己走。”
“那……”杜松风看向桌上,“吃些东西,才有体力。”
韩梦柳扶着床站起,苦笑摇头,“这孩子顶得我几个月来茶饭不思,硬要吃,还得吐,便不浪粮食了。多谢。”
韩梦柳扶腰挺身,但很快又弓下身去。双腿颤抖,拼命努力向前挪,没挪几步身体便往下滑。杜松风要帮忙,却总是被拒,只好眼睁睁看着韩梦柳缓慢而艰难地、扶着高高隆起的肚腹前行。
低头看着自己也已经不小的肚子,心中有点难过。
到了他生产的那日,又将是怎样的情景呢?陪在他身边的会是谁?若是他一个人,他能有韩梦柳这般独自面对的勇气吗?
地窖在杜家别院后园仓库中,地板上以机关开了个口,外人看来,绝对想不到这里竟别有洞天。韩梦柳艰难走到此处时浑身已经汗湿,脸上毫无血色,步子亦许久才能勉强挪出一下。
杜松风不知产痛究竟怎样的痛,竟能让一个那样潇洒的人变得如斯狼狈。只得再次劝道:“韩公子,若实在难受,不如就回床上躺着,等大夫来了再说。”
韩梦柳苦笑着说不用,心中想大夫怕是不会来了。何况即便来了,这遭罪也得照样受。
摇摇晃晃扶墙走下地窖,杜松风生怕他腿软摔倒,就一直在旁跟着。韩梦柳疼得厉害时便停下,靠墙曲腿捧着肚子煎熬,趁空冲杜松风笑,“杜公子真是善心,在下多谢了。”
杜松风立刻一脸认真,“韩公子说哪里话,当日若无韩公子,在下与……”嘴角挤出笑,摸了摸肚子,“这孩子不知会怎样。如今韩公子有需要,在下责无旁贷。而且之前韩公子失踪,在下也一直担心,尤其是李……李怡,更担心得不得了。”
“李兄是位重情重义的君子……如此良人,杜公子千万要好好珍惜。”
“唔,我……”杜松风顿时脸红,“并非是那样,我们……”
虚弱的韩梦柳露出心知肚明地一笑,“在下之前所遇之事一言难尽,等有机会,自当告知你与李兄……原本就是不想牵连你们,没想到,终究还是牵连了。”
上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惊慌的语调响起:“少爷,外面有一队官家侍卫带着什么谕令要搜府,气焰十分嚣张,你看……”
“怕是冲我来的。”韩梦柳往回挪了几步,“还是……”
“韩公子,地窖隐密且有气孔,你呆在此处,断然不会被发现。我上去应对。”杜松风斩钉截铁说完,向韩梦柳露了个十分认真的表情,转身登上楼梯。合上地窖入口时,只看到昏暗幽深之中,长长台阶上一个浅芍药色的单薄身影。
地窖里存放着不少布料与木器,韩梦柳拼尽全力走下去,顺势靠着一衣柜跪坐下去。浑身瘫软无力,唯独腹部坚硬沉隆。按着肚子喘了一会儿,外面越发嘈杂,他拼命忍着几乎出口的呻/吟,可那肚子却故意要跟自己作对似的,一阵痛过一阵。
咬住衣袖扬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爆出青筋,憋闷而无声的应对让他几乎晕厥。突然身下一热,胎水竟破了。韩梦柳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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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高居不下的胎儿,无力且无奈。
嘈杂声渐低,又过了一会儿地窖门打开,沉重而急切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来,“韩公子,他们走了,没事了,你怎么样?”
“我……”韩梦柳的的确确想回应一句,但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无。
杜松风托着肚子跑下来,只见韩梦柳倒在地上,双目无神面色惨白,身下一大滩血水。顿时杜松风头晕目眩,脑海中尽是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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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生不出来很痛苦
杜松风喊人来将韩梦柳抬回床上,腰下垫高,然而血水与胎水依旧混在一起不断涌出。韩梦柳已然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就一下下地难过挺身,
去请大夫的人回来哭诉城中古怪,居然限制大夫行动,药铺也有官家守卫,求医问药者先要问清是什么病什么药,再看情况放行。
杜松风急得快哭出来。
“这、这怎么办……韩公子,我这里有安胎药,对你可有用么?或者还有什么办法?哪怕管一点儿用,咱们都试试好么?”
韩梦柳艰难道:“这孩子现下想出生,却不得法……安胎药是不让它动的,正好冲了……”安慰人一般笑着,“但……有些药材可……止血,不妨拿来,我改一改……看造化吧。”
“好好!”杜松风又添了些许希望,立刻叫人去取药。
药包送来,韩梦柳抖着手指捏出一些,汇成一剂新药,交给杜松风。杜松风仿佛捧着珍宝,郑重吩咐下去务必好好煎药。
韩梦柳歪在床上艰难苦笑,“怕是……没什么用。”
“韩公子千万别这样想!”杜松风扑到床边信誓旦旦,“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在下、在下虽然无用,但会全力相帮!”
望着杜松风,韩梦柳有些恍惚。多年来他对人对事一向不甚在意,无论什么都没往心里去过,他相信他这个人,以及他的事情,也从未走入过任何人的内心。可此时此刻,一直以来的坚持动摇了李怡与杜松风,是真正将他装进了心里,真心对他好的。
因此他……他竟然感觉到冰冷了多年的身体开始发热,甚至有了想要去拼、想要对抗的念头。
还有……孩子。
出地窖带后杜松风替他换了干净中衣,如今衣裳汗湿,紧紧贴在隆起得如小山般的肚子上。望着腹部他感慨万千
最初留下它,是因狂狷之事做了太多,再多一件也无所谓,并且也有那么一些是想给小太子添添麻烦,看看他失措或愤怒的模样。因此过去十个月,他时常会忽略掉这孩子的存在,更从无将为人父的期待与幸福。
这样错着懵着,竟就到了今日。
呵,是这孩子不满他不负责任,故意发脾气吗?然而现下他纵然想负责任,却是毫无力气了。
“杜……公子。”韩梦柳只觉眼前的杜松风晃个不停,“……劳烦你帮我推腹。”
杜松风一愣,当明白推腹的意思就是直接按住肚子隆起的最上方再用力向下推时,他惊呆了。这样做就算是平常人都会痛,何况临产之身?可韩梦柳说胎位过高,不搏一次恐怕一尸两命。他只好怯怯上前,将双手按在韩梦柳腹上,咬牙向下一推!
一声凄厉嘶喊,韩梦柳上身抬起,又重重砸下去。
杜松风吓坏了,双手缩回来,韩梦柳却道:“就、就是这样……再、来……快……”
杜松风只好再铁下心,将一条干净布巾塞进韩梦柳口中,交叠的手掌在临产的胎腹上一次次按下。
胎水不断减少,原本圆隆的腹部狰狞变形,胎儿的轮廓几乎可以摸到。韩梦柳不断挣扎放肆喊叫,用尽全力去抵抗那极致的痛苦。很快叫喊声变得嘶哑,渐渐又闷闷地像被什么堵住,接着韩梦柳身体抖了一下,头一歪,昏了过去。
杜松风懵了,扑上午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大叫,折腾了足足一炷香,韩梦柳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杜松风松了口气瘫在床边,心中直道还好还好。
“推腹……有用。但不知……是我先被疼死,还是孩子……先出来。”韩梦柳气若游丝。
杜松风恍惚看向他肚子,的确已隐隐有下凸之势。
“抱歉,吓着你了……天色、已晚,你身子也重,去歇歇吧……”韩梦柳挤出笑容。
杜松风回头往窗口看,冬日夜幕中干枯的树枝映在窗户纸上,出奇地静谧,仿佛这世间只剩他们二人,一个无助,一个无用。
杜松风使劲儿攥紧拳头,快想办法啊!
“杜、公子……”
韩梦柳直楞楞躺着,四肢修长白皙,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鬼,唯独突兀的肚子冒着生气。
“我……怕是生不下这孩子了……”
“韩公子你千万别这么想!”杜松风几乎哭出来。
韩梦柳摇头,满目绝望,“你不知道……我这、这几个月……过着怎样的日子,我……早就料到,我……生不出来……”
“韩公子……”
韩梦柳出气多于进气,呻/吟卡在喉咙里,涣散的双目时睁时闭。
杜松风心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勇气,跪在床边紧握住韩梦柳的手,“韩公子,你不要睡,你跟我说话,听我说话,一定不要睡!我问话,你回答我!”
杜松风大声地滔滔不绝,韩梦柳间或低低应一两个字。但只要他还应着,杜松风就欣喜。
烛光闪烁,灯影朦胧。
杜松风从没跟人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他不知自己跪了多久,最后双腿麻木,亦不知自己还能问些什么,便不断叫着“韩公子”“韩公子”,叫到嗓音嘶哑几近崩溃。
做梦一般一声响,别院管事突然破门而入
“少爷少爷!上午那位公子回来了,还带着好多大夫,有救了有救了!”
杜松风望向打开的门口,颇大的阵仗从灯火中急急而来,他喜极,扭头朝韩梦柳喊:“韩公子,有大夫了,没事了!”
韩梦柳闭着双眼没有回答,杜松风隐约觉得自己手心被轻轻按了按。只是尚未感受清楚,便被一大群人挤开。
床前人影层层叠叠,混乱而急切的话语此起彼伏,他无力去听,无力去想。慢慢挪出人群,撑着地板刚站起来,便觉两个膝盖一软,身体倒下。
然而他并未摔倒。
他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稳稳抱住自己的人。
“李……台。”
这张脸明明昨日才见过,为何现下竟恍如隔世?
杜松风双眼笼罩着红晕与水汽,委屈地将要哭,看得李怡乱了心,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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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杜松风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缓声安慰:“莫急莫急,我这不是来了么,别害怕啊。”
杜松风枕在李怡肩上,心中感慨,鼻尖发酸,忍不住环住了李怡的腰。只是尚未依靠多久,腹中猛地一紧,他抽回手,扶着肚子皱起眉来。
李怡立刻紧张地上下看他,“怎了?肚子疼么?”
杜松风抿着唇点头,“唔,只有一点小痛,想是它也跟着担惊受怕了。”
“真的?”李怡似乎不信,扭头看看床边黑压压的人,“叫他们也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现在不大痛了,真的。”杜松风拉住李怡,一脸认真,“韩公子要紧,别打扰他。”
李怡见杜松风面色红润了些,暂且放心下来。突然他单膝跪下,在杜松风的震惊中将手放在他凸出的肚子上,轻声道:“好孩子,你爹爹累了,别闹爹爹了,好吗?听话。”
腹中胎儿仿佛真能听懂,轻轻碰了碰李怡手掌所覆的位置,李怡惊喜地抬头,望着杜松风笑。杜松风一怔,夜灯下李怡微笑的面孔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既安稳又……不真实。
他都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回给他了,只好茫然地望着一旁。
突然李怡不笑了,站起来道:你操心了一日,回房休息吧。夜里黑,我送你。”
杜松风便又继续茫然地随着李怡出屋。
角落里,夏昭望着那两道渐渐没入黑暗的身影,看出了神。
第26章让我娶你为妃吧
杜松风回房简单洗漱,换了中衣正要睡,突见李怡仍在卧房外间,便披上外袍缓缓挪出去,站在门框边,“李……兄?”
那个“兄”字在李怡听来,尾音微扬,饱含深意,于是立刻笑道:“哦,我本想去看韩兄,又怕给他添麻烦,正在此犹豫。”
杜松风道:“抱歉,今日我都晕了,这就叫人打扫客房,供你休息。”
李怡一步拦在他面前,“你折腾一日,暂且歇歇吧。我不是计较的人,就上回那间客房,我累了就去躺躺。你不管我了,快去睡。”
“那……”杜松风一脸犹豫。
李怡再将他往里让让,“去睡吧。”
“唔……好吧。”杜松风转身行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望着灯火阑珊处的李怡,“今日婚礼如何?”
李怡露出微笑,“好得很。你我两家配合默契,婚礼排场漂亮,连皇上与太子殿下都到场庆贺,赞不绝口。”
“你见到皇上了?”杜松风眼中闪出羡慕的神采。
“哪儿能啊。”两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中间隔了个门框,烛光里人影绰约,“皇上驾到时,我等都被清出去了,是婚礼后景右相打赏时说的。”
“那打赏……”
“自然是两家一样,今日你爹和我爹也没别扭。”
“唔,那便好。”杜松风认真地点头。李怡再朝他笑笑,示意他进去,杜松风便躬身一礼,关上门去睡了。
李怡坐在外间,继续犹豫。
原本是打算在这儿陪杜松风的,不为别的,就为他腹中孩子有一半是自己的血肉,今日拼命帮的也是自己的朋友。但……想起不久前摸杜松风肚子时他那鄙夷嫌弃的眼神,自己没怼几句,还心平气和地送他回来跟他说话,已经很可以了。
真不知道土木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前一刻委屈地抱着你求安慰,下一刻就拒人于千里。当然了,相比从前正如痴如醉地与你共赴巫山,突然一回神就不共戴天,今夜已算好的了。
李怡四处踱步,鬼使神差地朝黑了灯的屋里望了一眼,又不屑地冷哼一声,昂首出门:若让土木公知道他守了他一夜,这脸要丢大了。
然而事与愿违。
翌日清晨,杜松风披着袍子出来,一眼便看见李怡趴在外间桌子上睡觉。疑虑的同时,双手已然抖开身上的袍子,搭在了李怡身上。虽然他尽力小心翼翼了,但李怡仍是在袍子搭上去的那一刻,肩膀微动,幽幽转醒。
杜松风有些郁闷地站在一旁。
李怡揉揉惺忪的睡眼,先看自己身上的外袍,又看站在面前一身白色中衣的人。晨光透进,满室祥和美好,温馨家常。
他突然又恍惚了,抬手摸了摸杜松风的肚子,呲牙一笑,“你醒了?”
杜松风立刻神色古怪,李怡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说娘的,他是睡昏了么?竟这样热脸贴土木公的冷屁股。于是赶紧将袍子放在桌上,起身抱拳,“杜兄抱歉,手突然贱了一下。”
杜松风舌头在嘴里绕了绕,“那个……昨夜你在这儿……睡的么?我……”
“我昨夜一直在韩兄那边,走的时候忘了上回的客房在何处,只记得来此的路,便趴了一小会儿,不到半个时辰。私入你卧房,望你莫怪。”李怡绷着脸道。
“是我招呼不周,冬夜寒凉……”
“寒什么呀,你这地龙烧得真好,我坐一会儿都浑身冒汗。”拉着领口扇风。
“唔。”杜松风略歉意道,“大夫说我有孕,万不敢受凉伤风,所以就烧得热些。”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
杜松风又问:“韩公子如何了?”
李怡正要开口,突觉杜松风挺腹站了许久,有点不忍,便指了一下凳子,“你坐下吧。”
杜松风目光微愣,李怡无奈,“坐下说啊,我还能吃你怎的?”
杜松风便红着脸坐了,大小适中圆滚滚的肚子搁在腿上,看得人仍是想伸手去摸。
“韩兄生了个女儿……”
杜松风松了口气,“那便好。”
李怡神色仍凝重,“他这回太折腾了,能保住命都是万幸,若太医晚来一刻……”
杜松风一惊,“太医?”
李怡将凳子往杜松风那边挪挪,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年轻公子,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杜松风双眼睁大,李怡十分满意他这个表情,一脸严肃,“程大公子婚宴刚结束,太子殿下便领着太医来找我,说记不太清你家别院的位置,要我带路。我当时都懵了,后来慢慢听他们说着,才知道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那太子殿下与韩公子?”
李怡摇摇头,讳莫如深,“不知道,这些隐密我无法打听,只能去问韩兄。”
“旁人隐私,我等不便直接问。”杜松风似是消化了一下,“那韩公子身体如何?”
李怡又叹,“生产的门门道道我不懂,但肯定受了大罪,还动了刀子。”
杜松风立刻抖了一下。
李怡自顾自道:“孩子一生,他就昏了,现在还昏着,估计得两三日才能醒。而且时间拖得太久,孩子生出来也不太好,已连夜送入宫中诊治去了。”
杜松风盯着李怡,小声道:“刀子……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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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李怡一愣,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下巴往他腹下与双腿连接处一点,“生孩子动刀,自然是……”
杜松风又恐惧地一抖,李怡反应过来,立刻道:“你别怕别怕,不是所有人都要动刀子的,韩兄是意外难产嘛,大多数人都不动刀子的。”
杜松风垂目望着自己凸出的肚子,目光艰难。
李怡又道:“你都六个月了,骑虎难下,便别多想,迎头上吧。”
杜松风想了想,终于不情不愿地说:“你说得是。”
李怡连连叹息,“韩兄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父女均安,就是好的。”
“也对。”杜松风点头思索,“太子殿下在此,现下是否不方便去看韩公子?而且太子殿下并未表露身份,我也就先当作不知道,只伺候周全就好。”
“正是。如此大驾在你府上,安全第一,吃好喝好也就是了。”李怡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又要热脸贴冷屁股了,“杜兄若不嫌弃,我便在府上叨扰几日,我还是担心韩兄,顺道给你搭把手。”
“李兄太客气了,在下感激还来不及。”起身一礼,“我这便洗漱更衣,各处安排,首先便是给李兄清出客房。一夜未眠,还是去休息一下得好。”
杜松风露出微笑,煞是好看。李怡心想一定是因为太子在此他有压力,自己主动要来当垫背,他便顺坡下驴吧。
罢了罢了,毕竟那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种,便不计较那么多了。
两日后韩梦柳转醒,荡飘飘一阵眩晕后,疼痛与不适如潮水般袭来。
手是紧的,他转过昏沉的头,见一华服少年趴在床边睡着了,双手却紧攥着他的手不放除了那骄纵傲慢的小太子,还能有谁?
夏昭亦是浅眠,韩梦柳一动他就醒了,甫一抬头,竟将韩梦柳吓了一跳:面色青黄、双目血红、嘴边布满胡茬。接着,那张比实际年龄憔悴苍老不少的脸露出如释重负的感慨,微笑道:“我去叫太医。”
韩梦柳努力动了一下手,已经起身的夏昭回过头来。
“我的孩子呢?”韩梦柳声音嘶哑。
夏昭一愣,“……送回宫中了。”
韩梦柳本就苍白的脸顿时蒙上寒霜,眼神冰冷。
夏昭怕他误解,立刻凑到床边,俯身温柔而深情地抚摸那张脸,一气说道:“阿梦,我喜欢你。你同我回去,我娶你为妃。”
一室空气凝结。
片刻后,夏昭指尖处韩梦柳的嘴角一扯,墨色长睫抬起,冷漠而讥讽的目光望过去,极其凉薄的语调响起:“太子殿下,您在说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儿子和傻儿子这个纯眼神沟通起来很有问题,哈哈哈。小太子先前所做的一切,该还了~
第27章揭开太子的阴谋
夏昭望着神色不屑的韩梦柳,辩驳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今日我将一切都告诉你,然后任你处置。”
韩梦柳眼中讥诮更盛,“处置?堂堂大齐国太子殿下,我这等草民,如何处置?”
“阿梦你听我说!”夏昭急了,凑到床边紧紧握着韩梦柳的手不放,“一切皆是从父君到我府中那日开始的。当时我摸不清父君的态度,才放任他将你带入宫中,然后我进宫,自残身体逼他不要插手。谁知进内室疗伤时,父君说二皇子也知道你,二皇子与丽贵妃常年谋划取代我,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父君让我主动出击……”
韩梦柳眉角一挑,“就是将我引到中秋夜宴上?”
“此事与你所想又有不同,你先听我说。”夏昭满心焦急,“当时父君并未告知我你是韩平之子,只说将你带至夜宴,二皇子定会控诉我行事淫/靡,父皇就会惩治我。丽贵妃与二皇子招摇自大,行事又不谨慎,见我失势,兴奋之余定会露出破绽,父君便趁势抓其把柄痛击,那么往后将不再有人威胁我的太子之位。父君说我若不答应,他就立刻赐死你,我若答应,他会保你平安。所以我才……”
“好一个君后。二皇子知道了我,他不替你挽救遮掩,反而让你兵行险招。”韩梦柳冷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你的生父。”
夏昭垂首,“父君他行事虽凌厉,此番又……瞒着我,但他是……为我好。”
“你倒挺乖。”
夏昭骄傲的脸上蒙上愧疚,“中秋那夜二皇子说你是韩平之子,我也惊了,我隐约明白了父君的真正用意。但我不得不置身事外,若我出面救你,才是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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