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听他把“容家香火”咬得清晰,梁氏稍安,眸光一转瞧向容嫣,又道:“如此你可放心了?容炀若是去了府学,大部分时间留在京城,去宛平便也没意义了,无需去了。”
梁氏心思转得倒快,容嫣才不进她这个套。
“我还是要接他去宛平。”
“你这孩子这么拗呢!你不就是担心我们照顾不周,如今他去了京城有你外祖照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梁氏皱眉道。
容嫣摇头。“不行,我还是要接他,我要供应弟弟的一切。”不离开容府,即便在京城容炀还是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
“你!”
梁氏气急拍案,一旁的万氏忙按住了婆婆,谄笑哄劝道:“母亲您别急,嫣儿也是想和弟弟在一起。再说她供应也没什么不好,嫣儿本就有钱,况且咱家这情况也是捉襟……”
“见肘”两字还没说出来,梁氏恶瞪了万氏一眼。就她那点心思她还不知,早就觉得容炀是个累赘巴不得不用养他。
梁氏碍面子,万氏有话不敢讲,急的拧着帕子眼神四处瞟。
叶承稷瞧出二人顾虑,淡笑道:“这事老夫人再想想,我的建议您清楚。眼下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可容我和孩子单独聊会?”
他是想给他们一个商议的时间。
梁氏应声,叶承
和离之后 分卷阅读58
稷随容嫣姐弟去了西厢。
才一入门,叶承稷方才的淡漠消散,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看着容嫣不叹声。“你这孩子,这么难为何不与外祖说。若不是二十九那日得了消息,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你可知你外祖母听说你的事忧得一晚上没睡,嚷着非要来见你,压不住她我便连夜赶来了。”
“让外祖母和舅父操心了,外祖母可还好?”容嫣愧疚道。
叶承稷是要怪她,她可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心疼还来不及呢。于是缓了语气道:
“她都好,不用记挂。嫣儿啊,你虽姓容可你到底是绮蕴的女儿,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年以为你在秦府过得好,我们才安心没搅扰你,若是早知你受此委屈,便是容家不同意我们也要接你出来。别把事情都自己扛着,就如今儿这事,我若不来都不知你姐弟二人过得是这种日子。你放心,今儿舅父如何也要让你们搬出来的。”
原来家人不都是容家这般,容嫣有多久没这么踏实过了。心里暖眼圈也跟着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放下一直端起的架子,这会儿再看她才像个孩子该有的模样。叶承稷会心而笑,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在他眼里她永远是个孩子。
“容炀赶明去了府学,你也入京吧,回外祖家来。你外祖母可是惦念着你。”
“谢舅父。若非您来,族长也不会这么快同意容炀离开。但去京城这事只怕祖母不会轻易答应。她的顾虑方才您也看到了,若我也去了京城,她只会认为我们要脱离的容家。只要我守着宛平容宅,她才能安心地让容炀进京入学。”
“你人去了她又能奈你何,有外祖母和我在,没人敢把你怎样。”
容嫣犹豫。他们姓容,在容家再不受待见这也是祖家。而在叶府,即便受宠也是寄人篱下。她是无所谓,但她不得不为弟弟考虑,毕竟他是男儿她想让弟弟挺直了脊梁骨。不过未来的事谁也保不准,但眼下她的人生计划才刚刚开始,为了容炀的未来,她得给他挣下一片家产做他的后盾。
这些顾虑容嫣暂且没对舅舅道,而是笑应:“一切都待容炀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另一面,万氏搀着婆婆去了稍间,殷切道:“母亲怎就想不开呢。今儿叶家二爷为何而来您看不出。您若不同意容嫣带容炀走,那叶家二爷不会罢休的。这么些年可见叶家人登过一次门,好不容易有了缓和的机会不能再僵下去了。和叶家沟通对咱有利无弊。眼下容焕要参加春闱,容烁也在读书,哪个不需要提携。您说我偏心也好自私也罢,我认。可他们也是您孙子啊,您为何只想容炀不想他们呢?再者跟着容嫣去了,于咱家无碍却能了了好大困难。”
知道她要提钱,梁氏眉头皱起。万氏可不管,今儿得把话说清。她在乎面子,自己可不在乎,面子能值几个钱!
“您想想,咱府上什么情况,不是我邀功,我父兄没少给我贴补,连容炀的用度多少也是从这出的。我掌这个家也不易,您偷偷补给容炀我都知道,可我从来没说过什么吧。再说您那点补给也借不上力。你想想容嫣,六百多亩的地说买就买,再看看送的礼,天晓得秦家到底给了她多少,没准大伯还暗里给她留了呢。”
“不可能,伯不是那样的人!”
“是是是,他不是,可保不齐大嫂啊。叶家是什么门户,当初嫁入容府那可是十里红妆我羡慕得不得了。”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他们都姓容,待在容宅谁跑不了的。您怕失去孙子,我不怕失去侄子吗?那容炀可是个好样的,日后定错不了,我还想有个靠山呢。”
万氏这会儿倒是难得明白,句句说到点子上,梁氏沉默了。瞧她眉心舒展,万氏抿唇一笑,明白她这婆婆是应下了,于是又道:
“知道您若是抹不开面子,您放心,一会我来说……”
待叶承稷与姐弟二人回正堂时。梁氏依旧冷脸,万氏却笑容可掬地请叶二爷入座,随即表情一转,颇是怅然地细数婆婆梁氏这些年的不易,如何舍不得孙儿孙女,最后话锋一转道:
“嫣儿接炀儿出去,可以。但条件是:不能离开容宅。毕竟容宅也是容家。”
果然不出所料,容嫣看了眼祖母,二人对视,毫无情感可言。
只要能炀搬出来,这些都无所谓。容嫣深吸了口气,漠然点了头。
如此,这事总于算了了。
“还有”万氏话头未完,容嫣猛然抬头。万氏谄笑,接着道:“从容炀归我二房,这么些年我们二房好生供养,给他养了这么大,你说接走便接走了,那这么些年的花……”
“二儿媳!”梁氏怒喝一声。
就知道不能交给她办事!她那脑袋里除了钱还是钱,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万氏还真是不觉得颜面有多重要,实在利益才是摸得着看得见的,眼看着她们都定下来说走便走了,以她雁过拔毛的性子,若不捞上一笔岂不亏大了。这么些天她殷勤地捧着容嫣,还不是看她手里有钱,好歹得挖出来些。
淡定的叶承稷听闻这话,也不自觉蹙了蹙眉。
而对容嫣来讲,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容炀再多能花多少,于是道:“好,谢婶母这么些年的照顾。”容嫣把“谢”字咬得极重,又道:“您列个单子笼个数出来吧。”
“还是嫣儿痛快。”万氏笑得跟朵花似的,从袖里掏出了一张纸笺。她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梁氏是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连叹三声干脆不管了。容嫣去接,却被叶承稷截住了,他展开信笺扫了眼,冷笑。“就这几个钱还劳您开个口。”
话露讽刺,万氏却全然不在乎,只要给钱就行。
“得,我这便替嫣儿出了。”
“不必。”容嫣拦住舅舅。“自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她不想舅舅破,也怕梁氏再生疑。
钱不是问题,叶承稷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盯着欢喜得眼冒金光的梁氏,蹙起的眉心忽而舒展,悠然而笑,“啧”了一声道:
“今早听漕运衙门主簿提有批货船被困济宁北,说是保定万氏药庄的。我记得二夫人娘家也是从医的,可是您家?”
“保定仁善堂?”万氏尖声疾唤道。
“哟,还真是您家的。”叶承稷笑了。“可是巧了啊。”
万氏脸都白了,惊问:“那船如何了?”
“哎,困在冰面上前不行退不了的。听主簿说,就是为了少走陆路非破冰而行,结果前面刚破后面便冻上了,困顿寸步难行,还求到了我们商队,可这漕运货物本就多,谁顾得上谁啊。”眼见万氏脸色愈难看,叶承稷叹道:“您说说,为了省那么些陆路用,再把药材耽误了,可是值
和离之后 分卷阅读59
当。也不知这账是谁算的,抠在这没用的地方,这脑筋……”
叶二爷嘲讽意极弄,万氏臊得脸由白转红。这账能是谁算的,还不是她那个爹。可眼下计较这些没用,不能误了药材才是。
“二爷,您看咱都是一家人,可能帮帮忙?”万氏谄笑。
“一家人?”叶承稷瞥了眼他手里的清单。万氏立刻懂了,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把纸讨了回来,厚着脸皮积笑道:“有嫣儿和炀儿在,咱可不就是一家人。”
叶承稷瞧她那卑贱的样就心生鄙夷,这便拿住她了,一家子也不过如此,皆是贪财的货。他挑唇笑了笑,又从万氏手里将单子抽了回来,玩味地扫了眼,笑道:“一家人也得明算账不是,这单子我下了,至于商队……还得看万家能出多少佣金了……”
闻言,万氏气得是唇角直哆嗦,眼睛里都快崩出火星来。她不过才讨了几百两,可万氏的药材陆运,还不是随他漫天要价,任他宰割。这姓叶的果然心够黑……可再恨,她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瞧着万氏那恨不能上来咬人的凶相,叶承稷不屑。也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不然万氏这种人就是伏在他脚底他也懒得睬她一眼。
容炀的事解决了叶承稷要走。容嫣本还想同舅父询问南北漕运,可想来他公事耽误不得,毕竟日后还有机会。临行前她对舅父道过了年便会亲自送容炀去京城,到时候给外祖母请安。
如此,叶承稷安心,嘱咐她入京前来个信他好遣人来接迎,离开了。
送走舅父,容嫣带容炀径直回西厢。事情终于解决了,这通州她是一天都不想多待,吩咐云寄给容炀拾掇东西,她打算这两天便走。
这个家云寄也是看得透透的了,巴不得和小姐离开,欢喜应声去了。然刚出门便瞧见杨嬷嬷从前院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妇人。
容嫣仔细端详,识出来了,是郡君身边的莲嬷嬷……
第34章英国公府
京城,英国公府。
大年初一,祭祖后,英国公虞鹤丞坐在禄庆堂正房,看着满堂儿孙给他拜过年,直到用了家宴,依旧是面无喜色。
家宴过后众人散去,唯是二儿子虞和世子虞晏清留了下来。
“抑扬镇守辽东便算了,怎墨戈也没回?”二爷虞问道。
虞晏清冷哼。“他心里哪还有这个家。”说着,看了眼祖父。
英国公的心思可不在这,他眉间拧出个深川,目光锐利似有所思地盯着虞晏清。被他看得心虚,虞晏清喉结滚动,试探道:“祖父,您昨个和荀正卿去揽月阁,可是提到……案子了?”见祖父不言语,他急迫追问:“他到底提何要求了?”
虽年过古稀,但岁月给虞鹤丞留下的不仅仅是沧桑,更是一种睿智所散发出的气势,他目似鹰隼,盯得虞晏清心慌意乱,不敢再与他对视。
静默半晌,只闻虞鹤丞道:“复套。”
“什么?”叔侄二人同时发声,惊愕不已。
虞鹤丞镇定如故:“首辅提出,若出兵复套,他便压下此案。”
“父亲三思啊,寇据河套为国患久矣,多年而不能复。前阵子严阁老提出复套,五军都督九边总督连同边臣无一人响应,这根本完不成。”虞焦灼道。
他是虞鹤丞次子,年五十,为人淡泊和善。虽生在武勋世家,对行军打仗不甚有感却极喜欢研究火器,如今任神机营提督。他整日潜心研究火器不问朝堂之事,但这事可着实不小,他不可能不关注。
英国公看了眼儿子道:“也不是完不成,当初若非子玉遭难,不出三年鞑靼定会败退西北。”
子玉便是他的长子,被鞑靼称为“战虎”的虞琮,虞晏清的父亲。
“当初先帝武宗主战,如今陛下主和,何况那可是父亲,这世上有几个父亲那般的良将。”虞晏清蹙眉对祖父叹道。
没有了吗?虞鹤丞想到了虞墨戈,如果不被削职,他今日的成就定然不会小于他父亲,只可惜皇帝连他带兵为将的权利都剥夺了。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虞鹤丞看向世子虞晏清,凌然道:“犯了错必然要承担结果,此事不必再议,我已经答应了。”
“祖父!”虞晏清瞠目而唤。
可英国公看都未看他一眼,漠然转身回东院了……
虞晏清和二叔分开径直回了宁氏所在的望岘院,一入正房便气急败坏地砸了桌上的茶杯,把次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宁氏皱眉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虞晏清正室程氏,和六小姐虞争暖。
虞晏清没想到她们也在,只得耐着火气唤小丫鬟来拾地上的碎片。
“这大过年的,大哥好大的火气啊,还偏跑到这来撒气。”虞争暖挑高了嗓音拉着长音道了句,虞晏清早对自己这个亲妹妹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没搭理她。
可宁氏沉不住气了,询问儿子到底发生何事。虞晏清便将方才的事道了来,宁氏听闻,惊得慌乱无措,连程氏也急得眉头蹙起。
“不行,你父亲当初就是丧命西征的路上,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宁氏焦躁道。
看看,连母亲都知道这场西征只能他去。虞晏清鼻间哼了声。这个家,虞晏清镇守辽东之边,虞墨戈被皇帝削职不许他再入行伍,而二房父子两人只会研究火器,三房在礼部任职更是和军务搭不上边际,所以除了他还有谁,总不能让年过七旬的祖父挂帅吧。
“就没有缓和余地了?”程氏问道。虞晏清瞥了妻子一眼,没应声。
如此,那便是没有了。
程氏和宁氏的心都揪起来了,脸愁得能拧出苦水来。唯是坐在八仙桌前的虞争暖安之若素,不紧不慢地给七岁的小侄子剥核桃。满堂静默,只听见核桃皮“咔嘣咔嘣”的剥落音,尖脆之音刺耳突兀,像根针一下一下地扎进耳膜。
虞晏清听得心烦,吼了一声:“别剥了!”
声音戛然而止,争暖愣了会儿,随即冷哼道:“我剥我的核桃,干你何事,心情不好就拿旁人撒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胆量贪,便没胆量出征。”
“争暖,不许这样说你大哥。没大没小!”宁氏喝声。
虞晏清对着妹妹忿忿道:“你懂什么!你以为养兵那么容易,修边饷兵造器、上下打点,哪不需要钱,国库赤字,军资拨不下来,不自己想办法补贴,我拿什么去抵制外敌。”
换了旁人他许还唬得了,争暖可是武勋世家长大,自小跟着三哥什么世面没见过。“大哥说反了吧,可不是国库赤字才贪,是贪了才使国库赤字。”
话一出口,虞晏清窘得脸色发青,争暖懒得瞧他,又剥了颗核桃仁喂给小侄子虞樾。虞樾撅着小嘴盯着姑姑,许也看出
和离之后 分卷阅读60
父亲生怒是因姑姑,朝着那核桃仁一口下去,连同她的指尖也狠狠叼住了。
争暖疼得一手挑开,瞪着那小家伙,方要伸手拍他,他一溜烟躲到了母亲身后,依旧挑衅似的盯着她。
真真是跟他父亲一个样!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何对他好他也看不见,认为别人为他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还没出征呢,便好似天塌地陷一般,当初三哥为他顶罪坐牢连军籍都没了,他们可曾关心过?
看着面色紧张护着儿子的大嫂,争暖冷笑。父子像便罢了,连婆媳都是如出一辙地纵容溺爱,虞樾早晚是第二个虞晏清!
她冷漠地捏了捏指尖哼道:“还以为三哥会回来,早知道不来了,没劲!”说罢看都不看众人一眼,拎着裙裾招呼都没打便起身走了。
虞晏清愤然盯着妹妹,乜着母亲怨道:“这就是您宠出来的好女儿!”
宁氏看着女儿哀然长叹。她若真的宠她,她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了……
通州,容府。
想也知道莲嬷嬷来为了什么,还不是替郡君劝和。莲嬷嬷是郡君从王府里带出来了,她一生未嫁跟随郡君,郡君拿她心腹更当亲人。能遣她来,可见郡君是有多盼着容嫣能回去。
可容嫣态度已决,不要说自己和秦晏之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即便是原身容嫣也不希望她继续留在他身边。莲嬷嬷道秦晏之悔了。且不说是真是假,她是没有一个又一个地五年去和他蹉跎了。
该说的莲嬷嬷都说尽了。郡君有多喜欢这个孙媳,莲嬷嬷便有多敬重她。但这些都没用,究根到底婚姻是夫妻间的事。容嫣可以继续给郡君当孙女,但孙媳绝无可能。
莲嬷嬷看出容嫣是不会回头了,于是叹道:郡君的确中意容嫣,可更觉得对不起她。苦了五年,让她无故背负了不生养的名声,本该是让人艳羡的夫人,如今却成了众人嚼舌根的谈资。她想挽回容嫣,也是想替孙子赎罪。
对容嫣和秦晏之而言,彼此不牵连才是真正的救赎。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在面对不想对面的人。这个“欠”字她再不想提了,人活一世不易,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且她如今也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不好。
闻言,莲嬷嬷惊诧,这还是曾经那个痴心优柔,伏在郡君膝头为二少爷痛哭的少夫人吗?瞧着她目光淡定决绝,莲嬷嬷明白,郡君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她比她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送走莲嬷嬷后,容嫣又回了后院。熟人相见本应激动才对,可她却一丝情绪的波澜都没有,全副心思都在带弟弟走的念头上。
从至爱到陌路,怎么可以转变得这么彻底。杨嬷嬷不懂,可合着方才莲嬷嬷与容嫣的对话,她似乎明白什么了。之前她还以为容嫣和离不过是赌气,今儿才知,她是真的心死了。
“小姐………”拉着容嫣进了西厢稍间,杨嬷嬷神色仓惶地唤了一声,盯着她抉择半晌道:“您与我说实话,您和秦少爷可是……没有行夫妻之礼!”
这几个字她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她不确定,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容嫣微怔,却连个惊色都没有。杨嬷嬷懂了,心直直下坠,沉得没个底,手脚都发软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小姐如此意决了,秦晏之,他怎么可以……
“您怎不早说啊!”杨嬷嬷怨道。
容嫣不以为然。“说了有何用,解决不了问题徒增烦心罢了。”
“您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怎么可以这般待你!”
杨嬷嬷细回忆当初,两人聚少离多,每每秦晏之回来容嫣都会将伺候的丫鬟遣出门,起初她以为是小姑娘害羞便也没当回事,怎知二人是在躲人耳目。这到底是为什么?五年,她居然瞒了五年。若非今儿莲嬷嬷道容嫣无辜背上不生养的名声,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郡君知道……那二夫人可知道?她是你婆婆啊。”
“应该不知道吧……”容嫣轻描淡写道,“郡君也是无意发现的。”
她居然不急,她不急杨嬷嬷可急,急得在地上直打转。“这可上哪说理去,他们居然这般欺负人,娶了您却……他不愿意娶他可以说啊!何必耽误人家五年,还让你落魄如此。您当初多喜欢他,错付了,错付了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杨嬷嬷眼眶又红了,语无伦次,心里汪了口气舒不出咽不下。
容嫣理解她,可她总不能跟她解释,自己不是曾经那个痴情于秦晏之的小姐了吧。
“既然杨嬷嬷你都清楚了,日后也不要再劝我回去了,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杨嬷嬷抹泪点头。可忽而又想起什么,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容嫣。“小姐,那你还是清白的……不对,虞少爷,你和他……”杨嬷嬷彻底懵了,如果她和秦晏之没发生关系,那么就是说她把清白给了虞墨戈
“糊涂啊!糊涂啊!”杨嬷嬷捶胸顿足,眼泪又下来了。
容嫣叹气,杨嬷嬷对她是掏心掏肺地好,可有时候和她真的很难沟通。不过她还是耐下心来拉她坐下。“嬷嬷,你别急了。我嫁给秦晏之五年,谁还在乎我的清白,不管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在外人看来我和这个词已经不沾边了。况且这也不是何等值得炫耀的事,不然我为何一直瞒着你。眼下你也知道秦晏之对我的态度了,清白没给他,我应该庆幸而不是懊悔,他这种人,不值得。”
“他不值得,那虞少爷呢?他可是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容嫣接言道,神色平静如水。
杨嬷嬷愣住。
容嫣沉思,其实也不能说什么都没给吧,只是他给的是没有办法用任何物质或者身份地位去衡量的。他们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他给了她最需要的神慰藉,这种慰藉是在秦晏之乃至任何人的身上都得不到的。
在外人面前她要做一个经历了和离,独立且自持的容家大小姐;在容炀面前,她要做一个坚强能给他遮风挡雨的姐姐;在下人面前,她要做一个端庄威严的主子……只有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必做,只做她自己就好。
杨嬷嬷心里千言万语,却只是试探地问了句:“和虞少爷小姐你悔过吗?”
悔?为何要悔?倒是没能认识他许是个遗憾。不管两人的未来如何,走向如何,或者他娶抑或她嫁二人再没往来,这段经历都会是一段深刻的记忆,他们在彼此孤单时给了对方安慰。
想着想着,容嫣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锦囊,里面是虞墨戈包在绢帕里的那半块玉佩。容嫣记得这块玉,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她不小心碎掉的那块。
事情都解决了,她似乎也该给个回应了。
“嬷嬷,明个随我出去一趟吧。”
第35章道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