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星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竹宴小生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这里是监狱,更像是坟场。
走廊冗长而狭窄,一排排白炽灯下铺天盖地的白瓷砖反射出咄咄逼人的冷厉威严,两侧一扇扇寒光森森的钢质大门将所有的声息都隔绝,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反而莫名透出叫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霍一路向前,中途不曾停留,直到尽头。
他站立了片刻,抬手在墙壁上的拨码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片刻之后,厚重的大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层的钢化玻璃墙。
牢房里相当昏暗,显然电灯没有亮起,对于那些病入膏肓的人们来说,光亮很容易刺激到他们脆弱而敏感的神经,这对于隔离发病者来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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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惯例。
尽管如此,霍还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隔着玻璃也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响动,那是个极狭小的隔间,好像故意要隐瞒着什么似的,如果不是开了第一扇门,走廊的灯光透了一点进去,霍连对方的方位都看不分明。
密室内黑黢黢的,即使借了光,他也只能隐隐约约窥见屋子的角落里缩着一团黑影。
霍心一紧,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眼前这堵堪比防弹玻璃的幕墙却提醒了他,里头的人,怕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
虽然冰女早有提醒,但霍思忖片刻,还是按下开关,将第二扇门也打开了。
现在,里外之间便只隔着一道铁栅。
闷热的空气随着玻璃门的开启一齐涌出,裹挟着令人躁动不安的汗与血的湿重气息,霍上前一步,透过铁栅往里看,耳边传来隐隐的水声。
他呼吸一滞,忍不住出声:“苏闲!”
静默了一瞬,旋即响起了金属链条碰撞的脆响,对方似乎挪动了一下,距离光源近了些许,他这才看见被四条长链分别铐住手脚踝部的人,脚上的铁链的根部连结着墙根,致使他纵然有力站起来也难以逃脱。
而他旁边竖着一只盛满水的红色塑料桶,四边残留着水花,而那人的头发、面部还残余着大量的水迹,霍一下子就猜到了方才发生的事。
“苏闲……”他再次叫了他的名字,这一回,他的反应更强烈了一些,抬起了头,于是那张脸完全暴露于照明之中水滴沿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布满水痕的脸孔苍白清俊,略有些涣散的眼睛倒映出他震惊的神情,他的瞳孔呆滞地转动了一圈,才逐渐聚起光点。
霍见到他小幅度翕动的唇形,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认出他说的是三个字。
“你来了。”
说完之后,苏闲牵起嘴角,微笑了起来。
霍怔怔地打量着昔日的同僚兼好友,他整整瘦了一大圈,衬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两颊凹陷,锁骨嶙峋。
可比起病态的消瘦,更令霍心惊的是那些印在白色衬衣上的斑斑血痕,以及他皮肤下凸显的青色血管。
治管局不会折腾他,这些伤痕,只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他眼前一黑,蓦然忆起宗正则临终前的模样就跟苏闲此时差不多。
“霍。”他猝然听到苏闲的声音,立时回神,之间对方发白的嘴唇微动,“你不该把门打开的。”
霍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淡淡开口:“我不怕。”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发疯的模样。”苏闲发出一声低笑,“连我自己都怕。”
霍摇头:“我见过宗局的模样。”
“是啊,我差点忘了……你险些死在他手里。”苏闲嘲讽地瞟了他一眼,“你应该吸取教训才是。”
“你要是真的疯的无药可救了,我就亲手结果你。”霍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所以你不必担心。”
苏闲闻言,反而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不如现在就动手,任何?”
他问的很认真,一点也不似玩笑,霍却是提起了嘴角:“你真的想死吗?”
苏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锁住的双手,裸露的小臂上遍布着各种淤青和伤口,以及让他恐惧又痛恨的青筋。
他闭上眼睛,声音变得很轻:“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死了,反而会舒坦点。”
“是吗?”霍仍是反问,“既然这么想死,当时为什么不申请安乐死?”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霍沦落到这个地步,肯定就拔枪自尽了,他原本以为苏闲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再不济,局里也有能够让病人尽量无痛苦死去的法子,不曾想,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这回事。
其实治管局的高层对于苏闲的处理,存在着分歧一拨人因着宗正则的前车之鉴,坚持要处死苏闲,以便防患于未然;而另一拨人则念着旧情,认为苏闲乃是有功之臣,既然他没有主动申请,就不应该草率地处置。
因着两边都没能说服对方,苏闲的生死便暂时地搁置了。
但无论是哪一边,都认为苏闲必须被囚禁起来,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重蹈的前局长覆辙。
霍沉沉地注视着苏闲那张隐于光影分界线之中的脸,厉声质问道:“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肯放弃?”
苏闲缓缓地抬起双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为什么?他也在问自己。
疼痛,疯狂,自残,崩溃,每一次席卷重来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可为什么,宁愿痛,宁愿疯,也还想活下去?
“我舍不得……”他梦呓般自言自语,“我舍不得。”
霍没有再问,只是闭了闭眼。
安静了许久,霍再次出声:“我现在好了很多,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可以去把他找……”
“不,”苏闲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不见。”
他的语气如此固执,霍缄默半晌,最后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
三重门重新闭合,他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臂膀上的血管又开始蠢蠢欲动,暴躁不安的因子迅速地在他的血液中弥漫开来。
苏闲咬着牙忍耐了半晌,忽然对着墙用力一撞,额头处的剧痛暂时地缓解了这种焦躁。
鲜血漫过他的眼睛,他疲惫地阖上双目,陷入到片刻的安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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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从十分配合地跟着朱慈回到了她的住所,除了张家和那桩意外之外,他都挺安分的,朱慈面上不显,却是暗地里提防了一路,结果却是白功夫,因为对方真的完全没有作妖。
不过朱慈并未因此就松了口气,反而愈发的疑心,她总觉着,他必然是有所图。
钟云从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倏地睁了眼,对猝不及防的朱慈挑挑眉:“来了客人,连杯热茶都没有?”
朱慈很快恢复了常态,一扬手,招来了一名手下:“上茶。”
钟云从捧着热茶,有滋有味地品了起来,还不忘点评:“别说,您这里的茶,是我在‘孤岛’喝过的最好的,我这一趟还真是白来。”
朱慈早就对他的油嘴滑舌不胜其烦,心说除了那张脸,这小子哪有一点像他的地方?
此刻也没心思用茶,满心满脑地挂念着肖隐留给她的遗物,也懒得继续跟他虚以委蛇了,她把茶杯一放:“喝够了吗?”
钟云从不愿暴殄天物,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摇了摇头:“行吧,那就开始吧。”
他们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钟云从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
朱慈现在这副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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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个神系异能者,与他对视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神力将自己逐渐笼罩。
其实她早知道钟云从是个天赋不俗的神系异能者,但此刻仍是震惊不已,因为他释放出的神力已经足够对她造成威胁。
而她有预感,这并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他居然,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吗?
“朱女士,”就在她心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问你个问题等你的目的达到,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朱慈一怔,原本自然是打算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可此刻……她的心思松动了。
一旦陷入到他的神世界里,自己未必能与之对抗。
尽管这间大厅里早已布置了诸多暗哨,可以随时解决掉他。
但风险依然无法消除她很有可能被桎梏在对方的神世界里,就算下属将他杀死,也无济于事。
钟云从笑了笑,他显然看穿了朱慈的挣扎,语气带了几分诱导:“就算是这样,也要继续吗?”
朱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朱唇微启:“继续。”
肖隐留给她的东西,她是一定要看的。
至于代价,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他都已经不在了,她独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朱慈下定决心之后,钟云从也很爽快,很快便引着朱慈去到了那个由肖隐残存的神力所构筑的空间。
他领着朱慈来到一片被茫茫白雪包裹的荒原之上,遥遥指着前方:“他留给你的东西,就在前边,你自己过去吧,我就去碍眼了。”
朱慈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但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渴望,她提起裙裾,快步往前走。
穿个大半个雪原,她终于见到了肖隐留给她的遗物。
那是矗立在漫天飞雪中的三尊雕像。
朱慈看得分明,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那三尊冰雕,分别是少女时期的她、青年时期的她,以及中年时期的她。
每一尊都是惟妙惟肖,神形俱备。
原来,他没有忘记我,还在念着我。
朱慈痴痴地盯着三尊冰雕,仿佛透过时光,看见了肖隐是怎样一凿一刻将它们打磨出来。
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却在冰天雪地里凝结成剔透的冰晶,可她毫无差距,只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雕像。
少年、青年……在她如朝圣般小心翼翼地抚摩着第三尊雕像之时,心头蓦然一跳,她意外地在雕像微微前伸的掌心之中,发现了一行镌刻的字迹。
白首不相离。
朱慈浑身一震,浑身战栗地仰起头,满眼是泪地凝视着雕像的面容。
那是……衰老之后的自己。
曾经,她最厌恶的自己。
他心里惦念着的,一直都是从前的自己吗?
“白首……”她喃喃地念叨着,“白首……白首啊!”
他想要白首,她却抛弃了白首,变得面目全非。
她脑中那根原本就细若游丝的线骤不及防地断裂开来,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啊!”她十指深深地刮过自己的脸颊,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里泛泛地传开。
钟云从也听得分明,他侧过脸,遥遥望去,碎雪洋洋洒洒地落下,堆在冰雕的头顶,远远看去,倒真似是白了头。
第213章亲吻
“这么说,你就这么把她关在了那个地方?”
张既白一朝转换身份,从医生变为了病人,慵懒地靠在病床上,单衣内隐约可见胸前缠着的一圈绷带。
钟云从见他虽然面色发白,但神状态尚可,也稍微放了心,他点点头:“那么好的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不过她那时候失魂落魄的,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倒是不吹灰之力就得手了。”
一旁安安静静坐着听他们谈话的小桃,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她对面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空洞的像是两口枯井,尽管还有声息,但整个人却是死气沉沉的。
简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小桃被朱慈这副模样的不行,后背凉飕飕的,听着这边与钟云从两人的对话,才略微明白了一点。
事实上,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差不多就是一副提线木偶她既不是朱慈,也不是宗沅淇,只是一副空壳子。
之所以还能走动,是因着钟云从的关系。
钟云从果真如他所说,几个小时便返回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居然还跟着朱慈,一开始把她跟张既白吓得够呛,后来一接触才发现情况不对。
朱慈完全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钟云从带着她淡定走进诊所,而她不声不响,顺从的叫人不可思议。
后来一问,钟云从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他依照约定把朱慈带进了肖隐的神世界,结果朱慈看到“遗物”崩溃了,他趁机把人圈禁起来,同时顺势控制了朱慈的身体,并以她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脱了身。
“这么说,你把她当傀儡了?”张既白挑挑眉,“留着她,是为了制衡‘暗影’?”
“是吧。”钟云从耸耸肩,“我这一路走来,后边不知道跟着多少人,不过他们都以为我把她给劫持了,没人敢轻举妄动。”
他顿了一下,又转过头瞅了眼呆滞的女人,原本槁木死灰一般的人忽然就有了反应,她木然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朝钟云从望去。
“我总觉着,她还有更大的用处。”
张既白也扫了眼木雕泥塑似的女人,摇摇头:“白首不相离,肖隐那一手,还真够诛心的。”
钟云从端起一杯将冷微冷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回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张既白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几座冰雕真的是肖隐留给朱慈的吗?”
少女和青年时期也就罢了,肖隐去世了那么多年,如何得知朱慈中年时期的面目?
不过一定要计较的话,似乎也勉强能解释,因为钟云从提过,肖隐在死前,预见了一部分未来说不定是在那时候看到的。
不过张既白心底还是觉着可疑得很。
他的语气很微妙,钟云从自然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挑挑眉,笑的狡黠:“你猜。”
张既白摇头失笑:“懒得猜,不管怎么样,兵不血刃地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这个结局很完美。”
他们都没有过多纠缠那个话题,而钟云从也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他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你打算用之前的……疱疹液,给自己接种?”
他说话的时候皱了下眉头,显然是觉得有点恶心。
张既白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亦是满脸嫌弃:“你以为我乐意吗?”
钟云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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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鼻头,讪讪一笑,笑完又严肃起来:“……你觉着这个法子可行?”
张既白回答的很直接:“会有风险,可能还不小。”
钟云从眼底布满阴云,但到底没有说出劝阻一类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复而出声:“那我能救他吗?”
张既白眼角一跳,其实他一直都挺忐忑的,生怕被问起某个人的下落,不过反常的是,自钟云从清醒后,他居然一次也没提起过那个人。
不过也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也就现在才稍稍地喘了口气。
结果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提起了。
张既白慌了下神,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运气好的话,能解决掉‘失乐园’,但你应该知道,现在真正威胁他的,并非‘失乐园’。”
钟云从的下颌线条登时绷紧。
张既白几乎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样。”钟云从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医生,那您有办法吗?”
张既白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愿意尝试……但需要时间。”
可苏闲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钟云从亦是心知肚明。
“我会为他争取时间。”钟云从的话再一次震惊了他,张既白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后者却低声祈求:“拜托你了,医生。”
张既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做,但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他也就信了。
对张既白来说,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钟云从,“刮目相看”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了。
那些在他看来难如登天的事,在钟云从这里,似乎只要他想,就能做到。
张既白定了定神,郑重颌首:“既然如此,我会尽力。”
“多谢。”钟云从微微笑起来,眼神分明是坚定的,可那层铠甲之下,又隐约透着一丝脆弱。
所向披靡的强大,与不堪一击的脆弱,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是古希腊传说中的半神英雄。【注】
空气如同浸满了水的海绵,分外的沉重,好在钟云从没让这种郁闷维持太久,很快转移了话题。
“如果您的接种试验成功的话,是否可以在全城推广?”
张既白叹了口气:“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点。”
钟云从一怔。
“先不说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咱们退一步,假设可以。”张既白掰扯开了,一条条跟他解释,“那你是打算怎么办?把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贡献出来?但就算是这样,怕是也救不了几个人。”
钟云从眉头紧锁:“那您的意思是……”
“想彻底攻克‘失乐园’,就必须大规模地生产出疫苗,你知道那中间有多少步骤吗?”张既白语重心长,“先不论研制的时间,首先,要大量地培育出病毒株,其次进行人工减毒、灭活、重组基因等流程,最后制成的应用于人体的疫制剂。”
钟云从这个复杂而庞大的工程震住了。
张医生摇摇头:“都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实说了,‘孤岛’里没有这样的条件和技术。”
钟云从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他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如果要大规模生产疫苗,必须在外边进行?”
张既白沉重地点点头:“而且,需要花多少时间、人力、物力,都是个未知数。光靠一两个人,肯定是成不了事的。”
钟云从静默半晌,深深吸了口气:“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有钱。”
面对着张医生莫测的眼神,他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吗?肖家的产业,全部归我了。我如今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张既白相当无语,这是在炫富还是怎么的?
但必须说,钱对于开发疫苗,的确是不可或缺的。
“那你……”张既白欲言又止,钟云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等拾完残局之后,我会离开‘孤岛’,为你们找到生路。”
张既白欣慰地点点头:“好,就等你逆天改命了。”
钟云从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张既白的肩膀:“你们要撑下去……至少等我回来。”
“放心吧。”张既白唇角微勾,自负一笑,“只要你多提供一点血液样本,我有信心研制出更有效的抑制剂,其他的不敢说,但多续几年命应该没什么问题。”
钟云从舒了口气:“那就好。”
言毕,他便准备告辞离去,张既白看着他的背影,冷不丁出声:“你要去哪儿?”
钟云从的脚步顿了一下:“您应该猜得到吧?”
张既白被他噎了一下,难得的感到了不好意思:“……咳咳,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猜到。”
钟云从觉得好笑,索性回过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审视着他:“说起来,我总觉着您好像有话想跟我说……但又不敢说。”
张既白心虚地错开视线:“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钟云从摇摇头,忽然敛了笑意,正色道:“说吧,我心理素质很好,没什么能压垮我的。”
张既白盯了他半晌,才说话:“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嗯。”
“他要我告诉你……”张既白迎着钟云从的目光,期期艾艾地开口,“他死了。”
钟云从板着脸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就没绷住,笑了出来。
“他该不会以为,这种鬼话能唬住我吧?”
张既白摊摊手:“我也觉着……够假的。”
“走了。”钟云从再次转身,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张既白心想着送佛送到西,皱着眉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在哪儿嘛?”
钟云从一声冷笑传来:“我当然知道……他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
见他如此的胸有成竹,张既白也就不多事了,安静地目送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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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段时间得到的情况不同,现在治管局的周边还挺清净的。
也不知道是治管局出手赶人了还是因为异种泛滥,大家伙儿都逃命去了。
于是他很顺利地走进了总部那幢标志性的白色建筑。
而他的现身,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他失踪又出现、病危又好转这等传奇经历之外,更加引人瞩目的是,郑飞传回来的那个消息。
据说钟云从是上一任局长宗正则指定的接班人,也就是未来的局长。
最初这个消息就令治管局上上下下大吃一惊,不过他相当一段时间都挣扎在生死线上,基本都以为他活不过几天了,大家也就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而他突然重返,尽管面带病容,但行动自如,状态也不错。
毫不意外的,又让下任局长的归属成为了热门话题。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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