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星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竹宴小生
钟云从隔得老远,却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方才那一架只是个排练,指不定啥时候就来一场正式的“演出”。
不过他的忧虑似乎是多余的,那两位大爷还真是纯聊天,尽管谈话的过程中他们坚持谁也不看谁,但这天愣是硬生生地聊了下来。
其间钟云从还因为频频走神转头观察情况,被霍斥责了。
“你要不要走过来看?”
钟云从登时就灰头土脸地回过头去,之后也没敢继续杞人忧天了,老老实实地训练起来。
总之,他俩别再打起来就好。
当然,真打起来……他也拉不住。
“本来就比别人落后,还这么三心二意。”霍冷哼一声,意有所指,“有空的话,好好管教一下。”
苏闲遥遥瞥了一眼不断重复装退子弹步骤的人,唇角微微扬起:“你不是教官吗?一个人管不过来?这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了?”
霍直视着前方,拢起一个冷冷的笑:“你是想再跟我比试一场吗?”
好在苏闲没让钟云从的担忧成真,他耸耸肩:“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受着伤呢?”
“那点伤算什么。”霍嗤之以鼻,“你越来越退步了。”
“年纪大了,当然比不上十七八岁那时候了。”苏闲难得地没有跟对方抬杠,他的视线掠过射击场年轻的学员们,触目兴叹,“所以才需要他们,不是吗?”
霍一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止如此,他这个假,本身也休的很古怪。
治管局向来人手紧缺,每个人都跟陀螺似的一天到晚转个不停,虽然苏闲自嘲上了年纪,但霍自认为还是了解他几分的,腰伤而已,要是往常,这家伙是不会把这点伤当回事的。再说了,这货嘴上说着休养,结果还不是不肯乖乖待在医院,厚着脸皮往训练营挤,怎么看怎么居心叵测。
最反常的是,这放假的命令据说是局长亲口下的。
苏闲的腰受个伤罢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霍再迟钝都猜到这其中另有隐情。
他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也就很直接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对方是真没听懂还是明知故问:“啊?什么发生什么了?”
霍不耐烦地一挑眉:“你和局长。”
他直接把窗户纸给撂开了,装傻失败的苏闲叹了口气:“跟你没关系,别问那么多了。”
由两起碎尸案引出的二十多年前的那桩陈年旧事,知晓内情的人不在多数,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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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治管局内部也是寥寥无几,除了一部分高层领导,剩下的就是这次的案件参与者。
而这些人,也被下了封口令。
苏闲同样对这位相识多年的同窗兼同僚知之甚深,他本质是个很纯粹的人,要是让霍知道那些乌七八糟的旧事,怕是比他更不能接受。
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不是坏事。
故而,霍对此事的认知也就停留在碎尸案上,至于慈幼院地下的研究所,也只是含糊地宣称是个犯罪窝点。反正那边已经炸成了一堆废墟,什么都没剩下。
相应的,朱慈与“生命之树”计划本身都被刻意地隐藏了起来,后者的缘由相对简单就是治管局想给自己留点颜面,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至于前者,则要盘根错杂得多朱慈人已经死了,而且她死之前把自己的住处拾的很干净,几乎什么关键证据都没给他们留下;另外,她在“孤岛”的地位非比寻常,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当做是灯塔式的神偶像被大肆宣扬的,他们需要顾及到市民的反应。况且,治管局还希望她的济世医院能够继续运转,创始人的真面目揭露之后,医院的存续也将成为未知数。
别说上头的领导了,就算是苏闲自己一想到这么一大串破事纠结在一起,处处都要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竟然也稍微能理解一点局长的心情了。
一旦掀了遮羞布,随之而来的后果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扛住。
瞒着就瞒着吧。苏闲自问没有那个本事,索性破罐破摔地想道。
霍被反呛了回来,眉头皱起,正要追问个子丑寅卯出来,却意外地发现苏闲一脸郁郁,这样的表情很少出现在他脸上,这让霍有些心惊。
他不愿宣之于口的,一定是个事关重大的秘密。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霍蓦地哑了火,他放弃了刨根问底,仿佛是被苏闲传染了,薄唇紧抿,眸光微冷。
气氛骤然冷凝,苏闲暗暗地叹了口气,想挑点和缓一点的话头,却发现根本找不出来。
最近的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再说了,这是霍,又不是……钟云从。
苏闲张开的嘴,很快又无可奈何地闭上了。
“对了,”霍竟然主动开口,这让他忍不住侧目,对方却是微微侧脸,掩去了自己的神情,“听说,姜岂言死在爆炸里了?”
听到这个名字,苏闲也缓缓地垂眼:“嗯。”
霍那边好一阵子都没出声,苏闲这边同样是缄默。
大概,他们一时半会儿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吧。
他,霍,还有姜岂言,他们三个人当年都是从训练营走出去的,同一届的学员。
现在想起来,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
苏闲恍惚了一下,当年的那三个少年,从眼前一闪而过。
十八岁的苏闲,还没有从青春期的叛逆中解脱出来,桀骜不驯,怀着一腔莫名其妙的愤怒,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十八岁的霍,是个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的沉默少年,像只警惕的刺猬,只要旁人靠近,就会亮出一身刺;而十八岁的姜岂言,是个如沐春风长袖善舞的机灵少年,人缘比起苏、霍二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那个时候,他妹妹还没有生病,他的眼底或许藏着一点无伤大雅的野心,但远没有后来那么偏执。
那个时候的姜岂言,其实是很讨人喜欢的。
他长得好,又会说话,成绩也不差,几乎赢得了训练营里所有女孩的芳心;不仅如此,同性里也很受欢迎,甚至,连霍那身扎手的刺也能被他抹平。
苏闲嘴上不承认,心里也是把他看做为数不多的朋友的。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活该。”良久之后,霍冷冷地甩出两个字,算是他对姜岂言的评价,那里头有愤怒,唾弃,不解,也包含着一点点惋惜。
不得不说,苏闲也有过如出一辙的心路历程。
这大概是,他们对昔日同窗之谊唯一的祭奠和怀念吧。
金乌西沉,落日余晖将这个湖心岛拢在一座庞大的光牢里,苏闲迎着柔和的斜阳,终于将思绪从沉甸甸的回忆里拉了出来,他扫了一眼远处刻苦训练的钟云从,他逆着光,变成了一片融着暮色的剪影,周边却被一层淡金色的暖光包裹着,既温暖,又耀眼。
他想起霍与钟云从之间的那个约定,不禁挑起半侧眉尾:“已经是落日时分了,不去验一下你学生的训练成果吗?”
闻言,霍站了起来,脚步却停留在原地,他望了一眼钟云从,又低头看了一眼施施然的苏闲,低沉地出声。
“钟云从,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霍的这个问题,苏闲并不显惊讶,甚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钟云从被异种咬伤的事没能瞒过霍,后者为他保守了秘密,这个人情,他很感念,而且必须是要还的。
当然,回答问题在苏闲看来,不算是还人情的行列,因此,对于霍的发问,他表现的也很爽快:“我也不瞒你了钟是外边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有异能,又为什么会对‘失乐园’疫,我也不清楚。”
苏闲已然实话实说,可对霍来说,还是个过于笼统的答案,但尽管如此,他的前半句就足够镇住霍了。
“你说,”霍难以置信地反问,“他是‘孤岛’之外的人?”
苏闲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大约是三个月之前来的,之前一直生活在外面的世界。”
霍深吸一口气,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下了无数个翻涌而起的疑问,拣了最关键的那个问出口:“他是怎么进来的?”
苏闲沉吟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被人送进来的。”
霍面色微变,他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孤岛’里的异能者干的,但具体是谁你别问我,我现在也不知道。”
霍再一次安静下来,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些险些颠覆他认知的信息,他猜到钟云从的来历可能不寻常,可绝没想到,他根本不是“孤岛”的人。
可钟真的完全跟“孤岛”没关系吗?苏闲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并且生出了一点没来由的质疑,让他惊心的是,这怀疑像一滴坠入清水中的墨汁,阴影般迅速在他心底扩散开来。
当初把他弄进来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个被他刻意忽略了许久的问题,终于再一次从海底浮起。
而他有预感,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第117章场外指导
霍说话算话,太阳落山之后,果真来检验钟云从的训练成果了。
钟云从战战兢兢地给他演示了一遍自己的训练成果,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所谓熟能生巧,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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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的动作,他的肌肉都已经产生了记忆,装弹退弹,流畅连贯,一气呵成。
霍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寡淡,看不出半点端倪,钟云从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像受审的犯人一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的来临。
“马马虎虎。”霍大教官终于出声了,甩下这四个字之后,他转向众人,大声宣布:“今天就到此为止,解散!”
总算避了被罚跑二十圈的命运,钟云从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寻苏闲,却发现他正在和霍说话,之后便一起离开了。
看方向,应该是朝着食堂去。
钟云从笑了一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就别指望他能陪自己吃饭了。
他耸耸肩,有点小失落,可很快就被外力给消解了转身的时候他恰好望见十米开外那一字排开的人形靶上密密麻麻的弹孔,他忽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实弹练习了,他才刚上手,这进度跟蚂蚁爬似的。
别说苏闲了,这会儿连进食的欲望都被他从脑子里赶出去了。
“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吃到你请的饭。”苏闲也不完全是打趣,他与霍少年时代就不太对盘,训练营的时候就一路暗地较劲,进入治管局之后又都看不惯对方的行事作风,见了面,往往是冷脸相对。
如今日这般娓娓相谈,甚至霍还要尽地主之谊,搁到以前,的确是难以想象。
到底是长了年岁,桀骜不恭的少年心性还是被时间磨平了。
苏闲正惆怅着呢,霍冷不丁地就来了句大煞风景的:“吃完这顿就滚蛋!”
苏闲失笑,心说自己还真是高看了这家伙,正待反唇相讥之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后边吭哧吭哧闷头往食堂跑的冯小山。
苏闲认识这个娃娃脸,知道他和钟云从关系好,此刻却是只身一人,不见另一个人的踪影。
他人呢?苏闲寻思着,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的霍察觉到了,有些不解地瞅了他一眼,苏闲只当没看见,等到落后几步的冯小山赶上来之后,如他预料的那般,中气十足地跟两位治安官打了招呼。
霍没说什么,只是还了一个礼,苏闲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好似不经意地问起:“怎么就你一个人?”
冯小山心思单纯,没听出他在拐弯抹角地打听钟云从,不过他在这个训练营里也没有其他好朋友了,也就很实诚地交代了:“他觉得自己跟别人差距太大了,给自己加了训,说不去食堂了,让我随便给他带点。”
霍听了这话,显然挺认同钟的做法,微微颌首:“还是有点上进心的。”
苏闲倒是反应平平,只是冲冯小山微微一笑:“那你赶紧去吃吧。”
“哎!”冯小山兴冲冲地应了一声,拔腿要跑,却又被叫住了:“不过饭就不用给他带了。”
娃娃脸懵圈地“啊”了一声,怔怔地看着苏闲,后者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让他饿着好了。”
少年离开之后,霍皱着眉问道:“你是在开玩笑?”
“谁说的?”苏闲断然否认,他耸耸肩,“我可是认真的。”
霍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无聊。”
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幼稚无聊还蹭了他一顿饭的家伙得寸进尺,吃干抹净之后,还跟食堂二楼的服务员要了一份饭菜。
食物打包之后,苏闲利落地站起来,拿起餐盒敷衍地道谢:“谢谢你请我吃饭,有机会的话我回请。走了!”
“苏闲。”霍抱着手臂盯着他的背影,倒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只是有点疑惑,“你对那个钟云从,很上心啊?”
被点名的人脚下步伐一顿,观察力颇为敏锐的霍竟然从他挺直的背脊中看出了一丝局促。
他愈发的不解,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
他拉长的尾音一出口,苏闲的后背愈发的僵硬。
“他是你亲戚?”
那一刻,苏闲分外欣赏霍教官某些方面的迟钝,他扭过头,冲这位同窗兼同僚光辉灿烂地一笑:“是,被你猜中了!”
觑着大步流星离去的苏闲,霍更是一头雾水:猜中就猜中吧,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直男霍教官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间正好是晚饭的点儿,饥肠辘辘的学员们纷纷化身为饿狼,一股脑儿地觅食去了,偌大的射击场分外安静,外围几盏照明灯有气无力地亮着,为整座靶场浮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苏闲到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被拉的斜长的影子,他的视线逐渐延展,最后落在了摆着架势,练习双手据枪的人身上。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钟云从刻苦努力的模样。
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向前,双手握着枪械,不停地调整细微的动作。
那个初到“孤岛”,茫然无措的影子,已经彻底从他身上剥落了。
苏闲心中一动,而后缓步接近那个训练的浑然忘我的人,他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可钟云从实在太过投入,竟然不曾发觉。
“姿势不太标准。”背后猝然响起的声音令钟云从陡然一惊,倒不是惊吓,而是这声音他实在太熟悉,有些意外声音的主人怎么会去而复返。
他放下枪,笑着转过身去,与苏闲打照面是意料之中的,而出乎意料的则是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
鼻尖都快撞上了。
钟云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传染了,在差点与对方来了个“贴面礼”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跳加速,而是做贼似的东张西望:附近没人吧?
他的动作没来由地让苏闲不自在起来,他掩鼻轻咳一声,顺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休息会儿吧,先把晚饭吃了。”
钟云从一怔,随即喜上眉梢:“你是特地来给我送饭的?”
“没有特地,也不是来给你送饭的。”苏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来这里……主要是霍能力不足,拜托我给你一些场外指导。”
钟云从偏着头打量着他,也没去揭穿那显而易见的胡扯,反而戴上了一百八十米厚的滤镜,觉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分外可爱。
苏闲解释完毕,还生怕对方不信,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不信你可以去问你们霍教官。”
钟云从懒得与这个傲娇多口舌,指着他手里拎着的餐盒:“那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遇到了冯小山。”苏闲从善如流地扯着谎,“他让我转交的。”
说完就把餐盒递了过来:“趁热吃吧,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钟云从接过餐盒,感受到微温的热度,很不讲究地席地而坐。
苏闲也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钟云从揭开盒子,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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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一眼菜色,忍俊不禁:“哇,那冯小山今天是转了性还是怎么着?居然上二楼花钱给我买饭了?还以为只会给我带俩大馒头呢。”
苏闲一时语塞。
钟云从掰开一次性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菜递到他嘴边:“来,帮我尝尝别人的心意味道怎么样。”
苏闲张了张嘴,呼吸微乱:“……我已经吃过了。”
钟云从顺势把菜塞进他嘴里:“再吃一口也不会撑到你吧?”
苏闲无可反驳,只好顺着他的心意,乖乖咽下,最后还正儿八经地点评了一句:“食堂师傅的手艺还是比以前进步了点的。”
钟云从没作声,就那么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苏闲无奈,侧过脸,嘴角略微弯起的弧度却从阴影里泄露出来:“好了,是我蹭了霍的饭,所以你更要好好吃了,让他出血的机会可不多。”
钟云从心情很好地用完了这一餐。
吃完之后,他把饭盒好,起身之后拍拍屁股:“苏长官不是说要给我场外指导吗?来吧。”
苏闲倚着灯杆,眉梢轻扬:“这么着急?都不像你的作风了。”
钟云从叹了口气:“有对比,才有伤害啊。”
苏闲也不想打击他的上进心,横竖据枪也不需要多大的运动量,略过消化的时间也无大碍。
他绕到钟云从身后,开始细细讲解:“悬臂据枪的关键在于稳固,这跟臂力大小没有太大的关系,更多是取决于用力是否均衡。要做到这一点,总共要把握住五个环节。”
“第一是站。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前后左右协调平稳。”他的手按在了钟云从两个肩膀上,微微用力,“两脚距离纵向稍比肩宽,横向距离为一个脚掌……注意调整。”
钟云从深吸一口气,他站得笔直,双肩下沉,重心落在两脚之间。
“第二是握。右手虎口正对握把,拇指自然伸直,食指的第一节靠在扳机上,内侧与枪之间要留下空隙。”他事无巨细地解说着,唇齿间的热气晕在钟云从的耳后,让他不受控制地分神,动作也没有做到位。
苏闲见状,索性手把手地纠正:“要将枪握实,左手五指并拢,从下方托住右手,或是……”
他说着身体力行地伸出手,从枪柄前方包握住钟云从的右手:“像这样握住你的右手,记得拇指自然伸直,握力要适中。”
很遗憾的是,他尽心尽力地教学没能让这位学生记住多少,甚至起了反作用,连先前掌握的一些要领都忘了。
钟云从叹息着回过头,盯着那双离他很近的灰蓝色的眸子,苏闲无辜地挑了下眉尾,彼此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请问,你到底是来指导我的,还是来干扰我的?”
第118章帮忙
他那句话说完之后,苏闲就像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起来,而后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在钟云从难以言喻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讲完了剩下的三个步骤。
“……右手腕要自然挺住,让枪身轴线和你的右臂轴线在同一个垂直面,注意扣压扳机的时候保持以手握枪的力量不变……”他注意事项说到一半,却发现那根不可雕的朽木一动不动地站着,手上也没有动作,他挑挑眉,拢起双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听着呢!”钟云从急赤白脸地争辩道,他真的有很认真地听讲,只是听着听着眼神就不受控制地聚焦到辅导老师一张一合的薄唇上,接着他的大脑也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世界,跟幅太极图似的一边是严谨的字句成群结队灌进他耳朵里,一边是藤蔓般疯狂滋长的邪恶念头。
他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唯一的那一次,他处于半昏迷状态,真的记不清了。
两边的平衡没能维持多久,射击技巧很快从步线行针的理论沦为了一串串乱码,自己跟自己打起架来;而不可言状的想法却似是揠苗助长一般,一发不可拾。
“听是听了,就是没听明白。”钟云从眨眨眼,壮着胆子实话实说,“不过我觉着,这个责任主要在于你。”
苏闲没想到这人还能倒打一耙,给气笑了:“哦?是我哪里没讲清楚?”
“不是。”钟云从摇头,叹气,“我是想说,哪有一件事没做完,就开始第二件的。”
苏闲被他给整糊涂了:“什么第一件第二件的?”
钟云从索性了枪,一心一意跟他讲理:“你还敢问我?你调情调到一半又停在那儿了,让我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又若无其事地讲起了课……你觉得我还能听得进去吗?啊?你说是不是你的责任?”
“……”苏闲被他的强词夺理震惊了,他坚决否认顺便严肃澄清,“什么调……胡说八道。自始至终,我只是在教你据枪而已。”
“啧。”钟云从完全不买账,“你要否认,你在撩我吗?”
苏闲轻咳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听不懂是吧?那我来告诉你,什么叫‘调情’。”枪支灵活地在钟云从手里打了个转,他熟练地填弹,据枪,瞄准人形靶子,“我看过一个说法,调情就是,‘有分寸的不要脸’。”
“像你这种耍完流氓还拒不承认的,简直是不要脸x2。”
他说着压下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扎扎实实地穿过了人形靶的……腋下。
明明打偏了,苏闲却仍是感到腋下一凉,他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就是耍流氓了?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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