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合同关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茫茫禹迹
听到“被偷走很多东西”这一句,妇人像是被烫了一下,艰涩地开口:“你、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坚持站着不肯坐下的妇人,安康被问的一愣,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喉结滚动了几番,才说:“去世了。”
妇人的动作更僵硬了,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以为、我以为是好的结果。”
安康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介意:“没事,死生有命。他是去享福了。”
妇人吐了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盯着安康的眼睛,道:“我前夫的名字叫王一藿。”说完紧张兮兮地扯了扯衣角。
安康愣了,轻轻皱了皱眉,身体努力往前倾了倾:“你说,他叫什么?”
妇人进来的时候被安澜叮嘱过,安康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看见这孩子努力起身,想要去扶,急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她没脸,也没资格见这个孩子。
见妇人没有回应,安康忍痛,声音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略微失态:“你刚才说,他、他叫什么?”
妇人的眼圈红了,撇开眼,根本不忍心与安康对视:“王一藿。就是你妈妈……”
说到一半,妇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话接了下去:“你妈妈方慧当时的事故责任人!”
抓着被子抬起半个身子的安康一下松开了手,重重地砸在了病床上。
妇人被这动静惊得一抖,伸出的手悬空了半天,还是缩了回去。
“王一藿。”安康长出了一口气:“王一藿、王一藿……”
安康一边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笑了起来,只是笑声背后跟着一串不知是抽泣还是哽咽的声音。他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再没流过泪。
听着安康的哭声,妇人一下就腿软了,她扶着床位的栏杆,慢慢滑跪了下去:“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和他离婚很多年了,那次、那次在手术室,是、是事故发生后,我第一次见他。”
安康仰躺在床上,默默流着泪,闻言吸了吸鼻子,道:“是吗?”
妇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我真的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大的恶,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
“你要是知道,你又能怎么样呢。”安康望着天花板,平复着心情,轻叹道:“你要是能怎么样,今天恐怕就不用来了吧。说吧,他让你替他做什么?道歉吗?不必要了吧,他不是你前夫吗,也能栽到你头上?”
站在门外的安澜从未见过安康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听见里面的声响和身旁睁大眼睛好奇的小女孩,想了想,蹲了下来,对着小女孩道:“想不想玩游戏?”
女孩被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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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响吸引住了,有点不放心自己的母亲。
“唔…”安澜挑了挑眉:“就在这玩,这样你妈妈叫你,你也能听见,怎么样?”
女孩有点胆怯的看了一眼安澜,刚才她妈妈让他听这个叔叔的,想来想去,轻轻点了点头,她好久没有玩过游戏了。
安澜在心底悄悄出了口气,好赖这孩子没有弥弥那么死心眼的难哄,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彪子,让他盯着点,见人点了点头,才继续哄小女孩去了。
......
这头,听完了妇人的辩驳,安康双目放空,带着浓重的鼻音继续说话:“所以,你说了半天…一会儿是他外逃的时候被车撞了、截了肢是老天给的报应,一会儿是你带着你女儿这半年为了躲债过得多不容易、多难过,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呢?已经浪过死人的生命,我们,没有必要继续浪活人的时间了吧。”
妇人截住了自己的话头,从包里掏出一包纸,擦了擦眼泪:“对不起……”
安康没有说话,他没有说话的欲望。他母亲方慧当时不是不能救回来,因为王一藿逃逸,也没有及时呼救,才生生被拖到死亡边缘的。
妇人缓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我是想求你,给他写一封、写一封原谅书,说你母亲的事,他很抱歉,很愧疚,你、你体谅他的认错态度陈恳。钱,不,是赔款,他说他也会尽量满足你的,只要你能答应他的这一个请求。”
说完这句话,放下心头大石的妇人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安康麻木地看着天花板,右手在床头摸索,不知道摸到了什么,连输液管回了好长一段血都没管,拎着就扔了出去,声音嘶哑:“滚”
书本根本没砸到妇人,她在病床左边,安康扔的是右边的方向。
妇人忍着泪:“求你了,我也是没办法,要是不这样,追债的不会放过我和小蓓,只有他的判决出来了,他才会给钱,我真的很需要……”
安康觉得自己的心里藏了一头野兽,这头野兽在他身体里挣扎着、嘶吼着,愤怒地快要撕开他的胸膛,来到这个世界上吃掉眼前人。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从床上跳起来的欲望,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滚!”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安康的喘息,就是妇人的抽泣。
安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前发黑,四肢发麻,他忍痛起身,捏住了手边的一件物事:“…你再在这里呆着,我保证,下一次我扔过来的东西,就不会是一本书了,这样,也还不走吗?”
第57章第57章
妇人一步都没有挪动,就在安康脸红脖子粗地握着输液杆的时候,听到响动的小女孩又喊着“妈妈”跑了进来,本来没有什么动静的妇人急忙一把将小女孩抱进了怀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从怀抱的缝隙里看着一旁散落的纸张,似乎又回到了被人追债的日子,瑟缩在妈妈怀里一直发抖,却没有离开。
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想到了自己母亲的安康握着输液杆的手松开了。
他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问出那一句:“你要什么?”
抱着女孩的妇人愣了愣神,忙道:“原谅书,原谅书!”
“原谅书很有用吗?按常识来讲,我母亲的案子他要背的可是刑事责任,是公诉案件吧。你们要拿这东西来做什么?如果你说谎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写。”安康想知道答案。
妇人抱着孩子,回避了安康锐利的眼神:“他跟我说,现在他身上最麻烦的就是你妈妈的案子。只要能找到方慧的儿子,就是、就是你。只要能拿到你的原谅书,他就可以争取缓刑。缓刑期间,他有办法替我还清那些债务……孩子,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蓓蓓已经几个月没去上学了,借款的人见天来家里闹事,要是有其他的办法,我不会来求你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欠钱?”
妇人松开搂住女儿的手,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泪一下就掉出来了:“小蓓前年得过一场大病,钱不够,我去找他,他说他也没钱,哄着我找了高利贷。自己拿了牵线的抽成。”
从记忆里翻出那些跗骨之蛆的样子,想到自己还欠着郑斐和和安澜的款项,安康听着自己轻到发飘的声音,不似还在人间:“......我答应你。”
妇人惊喜地抬眼看着安康。
“以后别再相信他了。”
妇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谈谈赔款吧。既然他说尽量满足我,他说他能赔多少?”
妇人擦掉自己脸上惊惧的眼泪,道:“他说的他可以还,他有钱的!有钱的!”
“是吗,那我敢要一个亿,他敢给吗?”安康额头的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蹦出来了。
妇人擦泪的动作一顿:“他还说……”
“还说什么?”
“说,你要价不能太高。”妇人低了低头,看了眼怀里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说要是你狮子大开口,就告诉你,这些法律上都有明文规定的。”
“哦?”
“他说,按法律的来算,一共就那么几种:医疗、误工、护理、死亡赔偿金、抚慰金一类的,加起来……加起来,不会超过四十万。”
安康心里觉得可笑,却不是笑妇人。
他笑这世界。
平日里大家老说“生命无价”、“生命无价”,到头来,法律条文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咱们这是明码标价买命钱”,堵得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他指责这一切,他也无从下手。从道义上说,这也是为了群体的公平。
可当他置身其中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数字荒谬。
四十万也好,四百万也好,都换不回他想要的了。
一个数字罢了,能有什么意义呢?
妇人本不忍心说完,但是事关自己女儿,咬了咬牙,说完了最后一句:“他还说,要是你同意写原谅书,他可以再给你额外加二十万!”
安康望着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你嫁的都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抱着女儿没开口,小姑娘半知半解地出了声:“哥哥,我想要爸爸。”
妇人急忙捂住了女儿的嘴。
安康边想着“我去哪里找爸爸呢”,边低下头看着小女孩,忽然记起了小女孩在他脸上擦来擦去的那只小手,笑了:“原谅书我签,法律说赔的钱,我都要,其余的,我分文不取。他要给,就捐出去吧。”
妇人惊喜地抬头,仿佛看见了曙光,忙道:“谢谢!谢谢!钱我让他尽快送来,捐款我也一定帮你要到,谢谢你!孩子,真的谢谢你!”说完就抱着孩子磕磕绊绊地跑了出去。
安康看着抱紧女孩的母亲跑了出去,躺回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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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委屈像开了闸,跟着不受控制流出来的眼泪一滴滴泄了出来。
......
看着逢人即谢的妇人带着小孩离去,安澜安排彪子跟上盯着点,打开了病房的门。安康正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才走近一点,察觉有人进来的安康就匆忙擦了眼泪。
安澜迟疑了三秒,装作无事,照常走了过去,坐在了一边,脑海里突然回放起了很久之前在办公室里和郑斐和的谈话。
“我觉得他不正常,好久都没哭了,这正常吗?”郑斐和吊儿郎当地剥着橘子:“肯定不正常呀。这叫做男朋友的知觉。”
他记得当时他还骂郑斐和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跟你一样,从小都是个怂包。”
郑斐和当时还撇着嘴,接了下句:“只是未到伤心处。你不信拉倒,反正我觉得不正常……我得让他宣泄出来。”郑斐和说完把橘子塞给他,拍了拍手,就提着包走了。
后来他还问过郑斐和,他成功了吗?
郑斐和说安康的泪腺像失灵了,眼眶红得很了,也干干的,看不见一滴眼泪。
这哪里是失灵了,这是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下去了。
“……”等他再回神,彻底平静下来的安康脖颈上那些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暴露出来的青筋也都蛰伏了回去。
他坐在床边,没有多说话。
安静下来的安康吸了吸鼻子,又变回了那个他认识的人:“不好意思,安总。”
安澜没管安康这些虚招子,拍了拍安康的被子,像对待弥弥一样,也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好些了吗?”
安康躺在了床头,眼睛已经有些肿胀,扯起嘴角:“挺解压的。”
安澜笑了笑,回了自己的手,给他掖了掖被子:“伤口呢,痛不痛?”
安康有点回过味了,露出了些许羞惭:“我又不是弥弥,安总你不用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安澜撑着下巴靠在床边,对这番话不以为意:“安康。”
“恩?”安康应了声。
“哭泣和摔倒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安澜的声音放得很轻,眼神也放的很远,远到安康觉得捉摸不透:“同理,因为被伤害而暂时地失去理智也不是。”
“我要是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一个人,伤害了我最重要的家人,不去忏悔、不去补救,反而在伤害已经永远不可弥补的时候,尽心力来找我,干巴巴地祈求我的原谅以换取减刑......我一定没有你这么冷静。哪怕我不管做什么都是蚍蜉撼树,我也一定要去咬下他一口肉。”安澜把专注的眼神移回了安康身上,“你自己可能没察觉,你和斐和其实很像。话放得再狠,轮到真正要去做的时候,总要为别人考虑三分。我不是说这样不对,善为他人考虑,是很体贴。可你也不要把自己放得太低。太低了,生活会很难捱的。”
安康没有接话。
“你的二十岁,已经比很多人坚强了。想哭就哭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安康抿着唇笑了笑:“不用了,再哭不成了巨婴了吗?”
“……啧。”看着安康缓过气来了,安澜靠在椅背上坐端正,调侃道:“你这话跟斐和的语气像得很,怕不是被他带坏了。”
提起郑斐和,安康笑了笑:“他......好些了么?”
安澜摇了摇头:“身体情况稳定,就是,怎么都不愿意和人说话。谁去都没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安康听到“情况稳定”,心里安定了很多,趁着和安澜的气氛还不错,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安总,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讲。”
“我能知道,您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不太一样吗?”
“……”被问到失笑的安澜停顿了两秒:“这问题还真的挺冒昧,听起来像在夸你自己。”
安康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勇气,没有退避,又说了句:“我这两天闲在这里不能动,想了好多问题,有些想通了,有些想不通。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挺想知道的。”
安澜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放弃一般的歪了歪头,解释道:“我二十岁的时候,也叫安康。”
“那个时候,干了很多蠢事吧,然后就遇到了白跃华。”安澜提到白跃华三个字,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丰富了。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熟悉。一开始,留你在悦华,是想看看,差不多的境遇,你就不会和我走一样的路,算是想在你的身上找个答案吧。一个,过去十多年,我一直都在找的答案。”
“所以,我得承认,留你在悦华,最初的确是为了看戏。”安澜看了眼还是不太明白的安康,“但后来就不是这样了。”
“从斐和一边提到你一边克制自己开始,我就知道,我搞错了一件事。”
“没有人可以被另一个代替。我从你身上找答案,只能找到你和斐和之间的答案。和很多年前的那个‘安康’,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说,你觉得能听懂吗?”
安康抿了抿唇,认真地考虑了三秒:“太隐晦了,我还是不太懂。可听起来,您最初留我下来,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安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就这一点来说,他不否认,也算是他和白跃华彼此迁就的结果。
安康接着说了下去:“但还是非常谢谢您的留。”
想到刚才离开的妇人,了解内情的安澜眼睛转了转:“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安康垂下了眼睛,笑了:“我这两天想了很多,但有些话,我想......”
“明白了。”安澜卡了卡,应了下来:“过两天吧,等他和你的情况都好一点。你们两见面聊。”至少得等到郑斐和缓过来,愿意和人交流之后。
“谢谢。”
“不客气。”安澜看着安康的笑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那是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58章第58章
一个星期之后。安康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安澜还是坚持着让彪子弄了轮椅来。硬被塞上轮椅的安康并不怎么适应,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还没把自己拒绝的话说完,就已经被安澜推进了郑斐和的单人病房。
病房里。
坐在床边的一位女士正在和郑斐和说话,郑斐和笑得很勉强,可只要女士说一句,他一定回一句。最后被她点着脑袋点弯了腰,侧倒下去,也没有反抗。
床尾有一位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大叔,正在仔细地削着苹果。苹果皮掉了老长都没断。
听到动静,女士和郑斐和一同看向了门口。大叔还在削苹果。
安澜熟门熟路叫了句:“姐、姐夫。”
埋头削苹果的大叔随意“恩”了一声,头都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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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答应了。女士朝着安澜招了招手,还笑了笑,笑起来的模样和郑斐和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安康犹豫地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好。”
听见不熟悉的声音,削苹果的大叔抬起头来看了眼安康,手一顿,苹果皮就断成了两截。把断掉的果皮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大叔再看向安康的目光就带上了三分打量、三分责备了。
骂儿子还没骂过瘾,回头瞥了眼自家儿子想看门口又强迫自己转开眼神而略显凝滞的表情,白跃樾女士心里有数了,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男孩,笑得更开心了:“是安康吧?来来来,快过来。”
安澜都没等安康说什么,直接就把他推到了郑斐和的床边。
这边,安康冲白跃樾笑完,向安澜道了谢,就下意识看了眼郑斐和。
正在偷看安康的郑斐和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盯着两人的眉来眼去,老郑的水果刀“咔嚓”一声砍进了果肉里,最后一段果皮削掉了整个苹果上三分之一的果肉。
瞥了一眼被削得不成样子的苹果,白跃樾脸上挂起了一副温婉的笑,一边起身,一边拿起了自己的包,走了几步,回头又冲着安康笑了笑,走回来揪着还呆在床尾的老郑,一同往外去了:“你们聊、你们聊。”
安澜看着白跃樾站在门口冲自己拼命使的眼色,无奈地也跟着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只剩下了安康和郑斐和两个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门外的争论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你拉我干什么?”
“我拉你出来啊。”
“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苹果削得差不多了,不吃多可惜。”
“别拿苹果当借口。就是不是借口,也待会再吃。孩子们有话讲。”
“他们能有什么话讲?”
“你年轻的时候和我有什么话讲,他们现在就有什么话讲。”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反正我要进去拿我的苹果。”
“你敢!你再走一步,我就不舒服了。哎呦,我又要住院了。”
“……真疼啊?”老郑心有余悸,白跃樾确实才出院不久。
看着老郑迟疑的表情,安澜盯着天花板,全当自己是堵墙:姐的演技太假了,可偏偏每次都能骗到一个人,他千万不能笑。要忍住。
“你给我过来。你再过去一步,我就真疼了。”
“你胡闹!装病多晦气!”
“我就闹了,怎么的!孩子的事你瞎掺和什么?你替他娶妻啊,还是你替他生子啊,管那么多,你这人怎么那么烦人呢?我生他那么劲,母子连心,我都没多说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进去教训我儿子?”
“……算了,我跟你讲不清楚。”
“让他们自己聊。你儿子都二十有五了,自己没注意?他病才缓过来几天,那么大刺激,你有什么话不能憋着。再说了,你想说谁?人安康还替你儿子挨了一刀呢!”
“就是二十五了,还是长歪了,我才要好好教育!”
“谁长歪了?谁长歪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谁长歪了?哦,喜欢个男人就叫长歪了,那我看上你是不是也能算瞎了眼?”
“你、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负谁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我这个小女子欺负了?”
老郑没话找话,急眼了,口不择言:“挨的那刀,照我看,本来就要算到他头上。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真是看错你了。”
“跃樾,跃樾,你别走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啊。唉,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了,不管了。我就管你,不,我就管我自己。你慢点走,你今早还说这双鞋穿着不好呢……”
声音远了。
坐在轮椅上的安康听笑了,郑斐和喜欢看那些狗血连续剧,恐怕还有点家庭熏陶吧?
郑斐和看着安康笑完,在安康转过眼看着自己的时候,躲闪不及,眼神就有点飘,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来了?”
“嗯。”安康笑了笑。
两个人面对面,刚刚经过那么大的事,按理说应当是极其亲密的,空气里却弥漫着疏离的气息。
“我想……”
“我想……”
“你先说吧。”
“我拿到了我母亲的事故赔偿款,我之前已经拜托澜总去取了。拿到手了,我就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哦,好。也不着急。不用客气。”郑斐和又想起了账本,他知道这是安康心里在意的一件事,所以没有拒绝。
安康干巴巴的说完了,见郑斐和始终盯着被面,主动问了下一句:“你……刚才,想说什么?”
郑斐和脑子里全是安康浑身是血倒在自己身上的样子,眼神落在了腰腹之间,轻问了句:“还疼吗?”
安康看了眼:“恩,还有点。”
刚刚清醒过来的那几天,郑斐和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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