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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佛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花肉
当然,如果她没有抬头的话。
即便妆容改变了一部分相貌气质,但郁暖的骨骼面相,并不曾有变化。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还是有些不满意。
她是忠国公的女儿,若是被人发现,自己没了请帖,还要坚持扮作丫鬟去崇北侯的寿宴上,不管是甚么原因,都十分没脸了。
只她不可能临阵退缩,那岂不更丢人?
于是郁暖稍稍叹口气,还是跟着原静一道出门了。
她代替了云麓的位置,故而能同原静上一辆马车,方便照顾自家主子。
然而,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原家的马车和宫里的并不一样,虽然三驾已然是较高的规制,却还是稍有些颠簸。
对于郁暖这种,身娇体贵时不时咳血头昏的姑娘来说,的确有点受不住。
她只觉头晕,昏昏沉沉的,双手松松垮垮虚握着,没有力道。
于是便自己一个人,乖巧缩在一边,半闭着眼睛,脑袋随着车子的晃动前后轻动,纤长的睫毛轻轻发颤,不吱声。
原静怕她无聊,便与她说上两句话,不成想郁暖反应慢了一整拍,顿了好久,方能答上半句。
原静才发觉她不对头,于是给她端茶,又是轻哄着喂蜜饯,还顺带给她按摩了耳后和肩胛,才叫郁暖觉得好受些,呼吸也顺畅起来。
下马车的时候,原静不得不借力,扶着她家小婢女下车。
幸尔郁暖身体轻盈,一拉就能着地,还很听话。
原静不得不感叹,自家马车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平顺不颠了,她这也受不了,那也头晕想吐,实在太娇气了些。
原夫人身子不好,将军府便只有原静一人来赴宴,交了请帖和锦盒里的礼儿,便能进去落座。
武威大将军的家眷,自然坐席靠里,虽不与男人们同席,却也是以一张长长的山水屏风隔开,又空了些距离,只能听到些那头的说话声,和杯盏相碰之音,其余却听不真切。
与原静同坐的那些贵妇贵女,皆是长安名流,自然不能与一般贵族女人们相提并论。
若郁暖还未嫁,大约也是要坐在那儿的。
崇北侯身为寿宴的主人,又是权倾朝野的权臣,自然是得会会宾客,不可能一人都不见。
故而女眷里,便是她们这些人受敬。
郁暖现下,身为原静的贴身丫鬟,便分了半席,与另一个大丫鬟云妍一道坐在原静身后不远处,候着主子的需求。
她和原静约好,待寿宴行至一半时,便由云妍陪着她,到男宾那头,去寻郁成朗。
要云妍陪着,也是因为原静实在不放心郁暖,只怕她受欺负。
崇北侯的寿宴,其他大员皆来道贺,当然,除了忠国公,他只派了儿子来吃盏酒,只全了礼节,旁的一概不做,只不明着撕破脸罢了。
但这也够有些打脸的,自家身子健朗着,不肯去,偏叫儿子去赴宴。
那岂不是在说,崇北侯您在我心里,只配得使这未婚的小辈来捧场,尚不算有脸子。
不过,这些微妙的事体,郁暖尚且懒得操心,她只管好自己便是。
原静一遇上郁成朗,便有些胆怯,只怕不是郁暖这个亲妹妹去请,先叫妹妹说项方能安心,而她自己若独去了,却可能,会有全然不同的结果。
这点,郁暖可以理解。
但是,她觉得,其实不管自己去不去,郁成朗的想法都不会改变,只是委婉点,和直接点的区别而已。
寿宴刚开,气氛还没到达顶点,女眷这头皆浅尝辄止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今儿个坐在主家位置上的,倒是许久不见的秦婉宁。
郁暖稍稍有些纳罕,却也松了口气,她真不想和秦婉卿互相扯头花了,太累人了。
她估计,是秦婉卿的身子没好,不然,崇北侯的场,尚且轮不到秦婉宁坐那个位置。
但也有些奇怪的是,女眷们对待秦婉宁的态度,颇似似从前待秦婉卿那般。
仿佛她不但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连身份,都代替了秦婉卿。
郁暖没怎么接触外头的消息,所以导致自个儿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有点懵。
待上了菜,郁暖和云妍便轮流着,弓腰上前,给原静夹菜。
这也算是时下的一点规矩,并不是说贵女们自己不能夹,但是每道菜上来,都会由身旁的奴仆们为她们样样皆夹一点,再由她们吃掉,以示对主家菜肴的欢喜,得自己夹会夹漏,一场宴下来都没动筷子,便显得有些无礼。
待郁暖上前时,与原静相熟的一个贵女,在对面啜了一口酒,边笑道:“阿静,你换了新婢女了?”
云麓是原静从小服侍到大的,待其余与她主子私交不错的贵女们,都说得上话,许多年下来,尚算得上熟稔。
原静面不改色道:“云麓昨儿个身子不爽利,我便放了她两日空闲。”
那贵女瞥了一眼郁暖,只见她身子纤细有致,露出来的额头和手腕,却发黄略黑,于是便有些兴致缺缺,只笑了笑,不说话了。
郁暖于是平静地垂头,默默退身,坐了回去。
她听着这些女眷,又聊起了宫里的事,说着说着,便说道那日太后的寿宴上头。
在座都是贵族中的佼佼者,大多那日都在正殿内,不能说的不提,能说的却还是很有一些的。
郁暖这才晓得,秦婉卿根本就不是病了,才被留在太后宫里休养。
她根本就是被关押起来,现下生死不明。
崇北侯不是没求过,但这是太后宫里的事,皇帝不管,太后打太极,只不给他脸面,加之现下他自个儿也在风口浪尖,于是便很聪明的搁置下来,
一个鹅黄色高腰襦裙,带着明珠耳的姑娘,轻轻用绢子抹了唇边,才抬眸轻笑道:“她也是自作自受呗,即便婉宁性儿好,待谁都宽和,我也得说上一句,若非是她自个儿作得慌,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呢。”
衬凭甚么时候,都有落井下石的人在,对于秦婉卿到底有没有害人,还是说,她好郁大小姐两人先后吐血犯心疾是巧合,每个人心里自有定论。
但不喜欢秦婉卿的人,注定嘴上不能饶了她,定要咬下她三两肉来,才算煞了气。
郁暖垂着眸,脑子里空空荡荡。
算了,索性就不想了。
上头秦婉宁才慢慢皱眉,发话道:“婉昀,莫要这般说。长姐现下生死未卜,咱们该为她担忧祈福才是,如何能这般说道。”
“往后可再不许了。”
鹅黄色衣裳的姑娘,于是赶忙浅笑起来,没有丝毫愧疚感地道:“好好,知道婉宁姐姐最是宽和,我再不说了便是。”
郁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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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觉,秦婉宁也很厉害的嘛。
一山更比一山高,秦家女儿节节高。
不错不错。
说是说,得为秦婉卿祈福,但大家都晓得,即便她回来了,又能如何?
谁都晓得,崇北侯府早晚得选一个闺女,送进宫里去。这事儿没人有定论,但可皆是这般以为的,后宫的宝地,怎么也得先占为善。
而秦婉卿出了大丑,又被关在牢里,连生死尚且未明,更遑论甚么好名声了。
横竖,除非宫里把秦婉卿,风风光光放出来,再由太后娘娘下懿旨粉饰太平,不然,她的路算是绝了。
即便活着出来,也只能随便找人嫁了。
仿佛,和那位名动长安的郁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同了。
而秦婉宁,才是崇北侯一脉,真正适合的人选。
论长相,从前,郁暖也没觉得她多好看。
她顶多,便是清秀偏上的长相,但今儿个却有些不同。
当秦婉宁也涂上水红的口脂,柳叶眉柔和勾起,一颦一笑,都很有韵味。
她的相貌,没有到郁暖和秦婉卿那般程度,但入宫为妃,全然是尽够了。
更何况,她还长袖善舞,与什么人都能交好,即便交际不了,也不会使人对她印象欠佳。
不过,郁暖把视线移到她的胸口,顿了顿,心中惋惜。
皇帝陛下,毕竟还是喜欢胸大腰细腿长妩媚的,秦婉宁不行的。
想想自己,郁暖也觉得,自己出宫时莫名其妙觉着陛下心悦自己,还真有些不要面孔。
平胸个矮比例虽好无奈太矮腿就长不了,更加不是美艳御姐。
可能在他眼里就是块,会移动的搓衣板。
她到底为什么膨胀?
郁暖想着,忽然有点莫名害臊脸红,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幸好不能崩人设,不然要是叫戚寒时看出她膨胀的想头,不晓得会不会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尴尬。
她们也提到了郁暖,不过不知为何,却并没有着重,只是提秦婉卿时,有人捎带了一嘴,很快便被略过。
宴席终于将半,菜肴也上完了,郁暖和云妍起身,跟着其余的奴仆一道出去,留主子们在那儿吃酒,她们在外头候着,有求必能应的。
只她们一道找了借口,往隔壁去了,却也没人拦着。
横竖主子有事儿,她们不在,倒霉的也不是旁人,爱谁谁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人三两个男人与她们错肩而过,郁暖和云妍退避行礼,却无人在意她们。
郁暖听到一人的声音道:“世子好兴致,倒还要去隔壁女眷那儿讨杯酒吃,也不晓得……是在盼着谁人呢。”说着又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接着,便响起许久不曾听到的,秦恪之的嗓音:“不过是尽礼罢了。”
他听上去消沉了不少,声音也变沉了。
等他们走远了,郁暖和云妍便装作是要报信儿的样子,说了自家主子的名头,从后头绕了进去。
别说,若是没有郁暖在,云妍还不定能不能从一众后背里头,寻到郁成朗。
郁暖与云妍使个眼色,叫她先在后头等着,她先去寻郁成朗。
她垂首,学着婢女的样子,两三步上前,顿了顿,还是戳了戳郁成朗的小厮。
那小厮本要说什么,郁暖懒得解释,面色淡淡,难得敏捷直接探身,使劲戳了郁成朗的后背。
那小厮怕惊扰了旁人,便不曾直接唬出来。
郁成朗正默然啜酒,坐在一角也不曾参与讨论,被戳了一记,一时回头,看是个粉灰襦裙的婢女,像是将军府的打扮。
他正欲叫她稍后,却见那婢女慢吞吞,抬起蜡黄的脸,对他轻轻眨眼。
郁成朗使劲,把酒液吞进了肚里,才顺了气儿:“……”粗重的腕力,简直要把酒樽都捏碎了。
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啊?!
陛下知道她乱跑吗??
郁暖不晓得他想什么,只面色冷淡,冲他颔首,又轻轻道:“郁公子,我家主人有事相协,望您能让个面儿。”
郁成朗却不敢停顿,只怕叫人看见自家妹妹,于是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准备起身再论。
郁暖要跟着他走,不防她在地上膝行久了,有些站不住,脚踝一疼,便没能起身,一时用无辜的眼神看了眼她哥,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难处。
郁成朗要气死了,身子这样柔弱,偏生还跑来龙潭虎穴里头,小心归去被她夫君打屁股。
郁哥哥刚想拉着小妹妹起身,走了两步,便听到外头有太监高亮着嗓音道:“陛下驾到”
然后,便是开路的仪仗声,和外头勋贵世家众的跪拜之声,甚是宏大。
郁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倒霉了,一时间,竟生出沮丧的心情。
郁成朗不好再往外跑,与众人一道齐齐跪下行礼。
郁暖膝盖都不爽利,脚腕还是疼的,却也不得不扑通一下跟着跪,腰背挺得笔直优雅,膝前应当磨红出血了,手心的皮肉都疼。
她只觉遭罪极了。
主厅极大,他们的地方不太显眼,人又乌压压一片,上头传来乾宁帝低沉的嗓音,简略道:“平身。”
于是哗啦啦一片全是挺腰起立的声音,却仍都不能坐下,得陛下说了,他们才能坐。
郁成朗单手把她悄悄往内按,自己站回原处,又巧妙挪动身子,遮挡住了妹妹。
第46章
很快,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太监,便命众人坐下。
于是,郁暖也跟着郁成朗一道,默默坐在很后头的角落里。
崇北侯府的正厅很宽阔,以四根粗柱顶梁,再往上并不平整,而是照着顶部的样式镂空出来,拱形雕花淋漓凸显出富贵大气,整个正厅节节交攀高,寓意吉祥。
郁暖去过一趟太后的慈寿宫,觉得和那头的格局还是有些相似,或是说,和宫殿的格局都很像,只是改良缩小罢了。
她忍不住为崇北侯点根蜡。
他看着皇帝从小到这般岁数,大约是以功臣兼长辈,高人一等的心态看皇帝了。
故而,也难以说有什么尊君之心,大约觉得自个儿怎样都是应当的,并无任何不妥。
有了曾经的功劳,他便要按着小皇帝的脑袋,叫他尊重自己,又有什么不对?
然而皇帝,早就不是甚么十几年前的少年人了。
原著中提到,他从少年时,就学会用率直和赤子之心,麻痹误导他欲铲除之人,故而,崇北侯很有可能被蒙蔽了多年。
只是当初无论是皇帝,还是姜太后,背后都没有什么赖以依靠的势力了。
皇帝只有十岁不到,尚且不能亲政,太后的母家早就树倒猢狲散,老一辈入狱惨死,年轻的孩子尚未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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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青黄不接,良莠不齐的时期,其余臣属各怀心思,只得慢慢驭之,不可操之过急。
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卧薪尝胆,即便明面光耀似晨星,背地里的钻心之酸无人能晓。
他即便为皇,也难以过得舒心随意。
郁暖坐在柱子的阴影里,垂眸杂七杂八的想着事情,心情莫名悠长复杂。
她却又有些天真的安然,躲在阴影里头,应该就没有人看见她了吧。
上头人说的什么话,她接皆习惯性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崇北侯恭敬道:“陛下能光临臣的寿宴,实在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臣敬陛下一盏。”
只听他讲话的语气,郁暖实在听不出他背后搞的那些,贪财揽权的小动作。
皇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看着崇北侯仰头饮尽,却纹丝不动,慢慢说道:“秦正罡。”
崇北侯一激灵,在下头微仰起头,对上年轻的皇帝审视的目光。
乾宁帝的眼睛沉冷深邃,看着崇北侯仿佛因着吃酒而赤红的双眼,优雅轻勾起唇角。
他淡淡道:“你是两朝老臣,自先皇时,便辅佐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忠勤持守,是为朕之重臣。”
崇北侯沉沉舒气,他不晓得皇帝想说什么,只能跪下恳切道:“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陛下折煞老臣了。”
皇帝好像没看到他跪下,又接着,慢条斯理,低沉道:“朕一向听闻,你好酒若痴,故而,朕望你少吃些酒,利脾脏润六腑,也好,颐养天年。”
崇北侯的冷汗从脊背流下,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终于松了口气。
只觉自个儿似是被从高阙之上抛掷而下,冷汗淋漓,踏在地上的双脚都软绵绵的。
他赶紧拜谢,并发誓,有陛下诫言,有生之年,臣起誓再不饮酒。
年轻的天子看着他,不置可否,方才的寒凉沉郁的审视,似是崇北侯的错觉。
崇北侯又道:“陛下关心臣,乃是臣的福气,臣这余生,即便为您死去,也算是值当了。”
皇帝似是感叹,寡淡道:“崇北侯,实在堪为群臣典范。”
崇北侯似乎,又找回了原本的感觉,想了想,试探道:“臣不过是尽本分,只今日忠国公不曾来,不然若有幸得见陛下,他定然,也会说同样的话。”
崇北侯说话这话,郁暖便见,郁成朗的脊背紧绷起来。
她不由有些感叹,生活不易。
大家都不容易。
皇帝沉吟一下,缓缓道:“忠国公,为何不来赴宴?”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人听得出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郁成朗身为忠国公唯一的儿子,肯定不能装作没听到。
于是只好起身,拜倒道:“家父今日不曾来,是因为崇北侯爷的生辰,恰恰好,是郁家外太i祖爷爷的祭日,只为着全了与两府之交,才特特派了臣来,为崇北侯祝寿。”
郁成朗一走,郁暖就觉得,自己仿佛像是蚌肉一样,暴露在旁人的视线之中。
皇帝并不看她。
她只垂着脖颈,模样平静。
太i祖爷爷的祭日,这种理由,还是非常扯淡。
忠国公的外太i祖爷爷,也不晓得多少年前的事体了,谁还能去查出来不成。
况且,把人家侯爷的生辰,比作外太i祖爷爷的祭日,听上去仿佛没什么不对的,但又非常……过分,像是在隐隐咒人崇北侯怎么不去死。
皇帝没什么表情,慢慢道:“退下罢。”
崇北侯对上忠国公,尚且还能把持住暴脾气,对上郁成朗,简直像以手臂尻爆他的头。
于是他连忙抱拳道:“陛下,您听郁家小辈说的。这么多年了,臣过生辰次次都请郁颂,他次次不来,趟趟都有借口。”
“甚么老母亲病了,腰酸胳膊疼,南华郡主要生产他呼吸不顺,家里铁树开花忙着观瞻,甚至还侮辱臣的宅子晦气,来了怕招恶!臣从前可不曾与他计较,只今日您在这儿,臣!非得求您做主!”
崇北侯说着,一撩下摆,就这么直挺挺跪了下来。人虽年老,气势厚重汹汹。
郁暖只觉得这老头真的很烦人啊。
要找忠国公算账就去嘛,可是现下,这正厅里,可是只有郁成朗区区一个小辈,这算什么?
崇北侯跪在地上,汗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他沉住气。
他是在试探,皇帝的态度。
若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拿他当长辈敬重,自然会妥当发落了忠国公,不说要把郁颂怎么着,但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十年前,文臣左让不敬他,少年皇帝便使太监,把那个铁骨铮铮的文臣,活生生打死了。
那一声声泣血的叫喊,少年天子却似是不曾听闻,神情淡漠。
崇北侯在一旁,看的既是安心,又是欣慰。
即便他没篡位之心,看见皇帝如此,却也很是满意。
虽不必被按上挟天子的罪名,靠着皇帝身为晚辈的自觉,他仍得享那份尊荣。
那个文臣啊,死了好多年了,家人如今颠沛流离,渺若蝼蚁,就是因为他参了自己,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自己的罪过。
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皇帝那时候,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六岁,心机浅,说话做事都率直。
若陛下当真对他颇有积怨,定然会顺杆摸索,把左让列出的条条罪责,都以雷霆之势一一核实。
可是皇帝并没有。
他全然相信崇北侯,甚至不惜为了让那个文臣停止污蔑,使太监把他拖下去,庭杖八十,以儆效尤。
其实,打到三十多下的时候,左让的五脏六腑,早就烂了,喉头哽咽着要说话,血沫流了一下巴,却还是死得透透的。
皇帝却只是眉目平淡,甚至还微笑着道:“如此,便无人敢污蔑崇北侯了。”
崇北侯看着高高在上,身量修长的少年,还有那温和诚恳的神情,心中又暖又酸。
他从那时起,便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备了。
皇帝不是个昏君,只是过于孺慕自己,这并不是多大的过错,他只是知恩图报。
崇北侯受之有愧,但却也甘之如饴。有皇帝的偏袒,一时间,崇北侯的名号,竟比太后的懿旨还要灵醒。
今次,对上的不是个毫无根基的文臣,却是世家中的领头者,忠国公郁颂。
郁氏一族,盘根错节,乃是本朝少有的百年世家了,除了延续世家的清雅品格,更有勋贵的显赫权势,甚至与西南王沾亲带故,虽并不似崇北侯这般只手遮天,却稳如磐石,家族关系极复杂紧密。
当年,若要寻出哪个家族,与崇北侯分庭抗礼,定然是郁家。
现下发生的事,已不能使崇北侯再有信心,皇帝会为了他这个长辈,做出把忠国公世子杖责致死




白月光佛系日常 分卷阅读70
的选择,这也并不实际。
但皇帝,至少能惩戒一二,以儆效尤,这般,他十几年前扶持他上位的心血,也不算白。
皇帝便,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然而,皇帝却有些漫不经心,啜了一口酒,仍是带着与当年无异的温和微笑,好奇道:“那么,崇北侯,欲如何呢?”
郁暖在下头,却只觉有些颤栗发冷。
在座的所有人,可能都没她这么了解戚寒时。
他这样微笑起来,给旁人的是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感。
给她的,却是那种山雨欲来的逼仄,和阴冷。
总之,就是,笑容逐渐变态。
她觉得不太好,毕竟,郁成朗待她很好,也很照顾她。
她不晓得,皇帝会怎样。
于是,郁暖便动手,扯了扯郁成朗的衣裳,想叫他尽量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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